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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淙幻实摹甦eath’和‘sleep’,动词的‘die’和‘sleep’,形容词的‘dead’和‘asleep’相互对应,却没有与‘sleepy’相当的形容词。也就是说,就如同不管你多么快要睡着,多么想睡,也不一定能睡着,不管你多么快要死去,多么想死,也不一定会死。就像睡眠时是渐入梦乡一样,死亡时也不能没有的过程。用英语来说就应该是‘deathy’【注1】”
真的吗?所谓到底是指什么状态,我捉摸不透。
“那还用说。能的话,就会真的死掉了。”
该不会又被医师的诡辩骗了吧。我心存怀疑。证据就是医师薄薄的唇边浮现的坏笑。
“你猜得没错,这家伙是在胡扯。与相对应的可以是。日语里虽然可以说,却不能说,那个场合要说。另一方面,(W//RS//HU)死的场合既可以说,也可以说。因为有这种表现方法上的不同,我认为存在创造这个古怪的新词的余地。英语里与‘sleepy’对应的大概是‘dying’”
医师大笑起来。
我怒不可遏,撑起身体,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扔了过去。
一声巨响,闹钟正中墙壁,落到了床上。
那一瞬间,泛起剧烈的恶心。我连拿塑料袋的功夫都没有,直接趴在床上呕吐起来。泛着烟油臭味的液体从嘴里溢出,从下巴到睡衣的胸口都热乎乎地打湿了。
“小心点。你并没有恢复到你想像的程度。尼古丁可是堪与氰酸匹敌的剧毒,真的死了也不奇怪。”
如是指摘着我的医师唇边,滴下漆黑的液体。医师吐了口唾沫:“味道真够呛。这种东西亏你也喝得下半杯。”
我心想,我若死了,这家伙也会死。
“没错。你如果死了,我也会消亡。这是理所当然的。”医师用白衣的袖子拭了拭嘴角:“而且,我对消亡并不怎么介意。并非我相信死后的世界,人一旦死去,一切都终结了,什么也不会留下,残留下来的只是一捧骨灰。樽宫由纪子也是如此。”
是啊,樽宫由纪子在火葬场火化后,如今已栖身于骨灰盒中了吧。我想像着火葬场烟囱里冒出的白烟。
“海涅曾经写道,如果云端之上存在天国的话,为什么没有降下黄金和宝石呢,降下的只有雨不是吗,难道天国里全是水吗。”医师说。
海涅的名字连我也知道,但只有一个浪漫主义诗人的印象,他会像医师说的那样吐出讽刺的台词吗?说不定又是骗人的。医师的恶习就是卖弄那不知真假的旁征博引。
“而且,据说最近来自火葬场的环境污染被视为问题,烟囱上安装了滤净器,连水蒸汽也是冷却后排出,所以不会冒烟。死者化为云烟升天是不可能的。”
漆有黑白条纹的烟囱的滤尘器上,粘附着樽宫由纪子的灵魂。“这一来就去不成天国了!”灰心丧气的表情。不久,火葬场的作业人员来打扫滤尘器,用笤帚掸掉了樽宫由纪子的灵魂,送到垃圾场。垃圾场里,额头上扎着块三角形白布,身着白衣的死者灵魂堆积如山。
又来了。我皱起眉头。这两三天,不时就想到奇妙的画面,那些光景怎么都不像是我自己想到的。
“哎呀失礼了。好像是我的空想溢出来了。”医师模样滑稽地低头道歉。“因为wide show实在太有趣了,不自禁地想到了很多。所谓精神的深渊,内心深处的黑暗,人的潜意识,为什么都是在下层、深处、底部的黑暗所在被发现呢?人不是沐浴着阳光生活在地表的吗?照这个逻辑,鼹鼠肯定认为潜意识存在于地面上明亮的所在了。”
鼹鼠精神分析医生戴着圆圆的黑眼镜,穿着被灰土脏污的白衣,替鼹鼠剪刀男作着诊断。“怎么搞的,你内心上方的明亮所在里,有个可怕的怪物做窝了!多讨厌的怪物啊,沐浴着阳光,两只脚站在地上走路!”
“务必拜托你一件事,就算被警察逮捕了,也不要把我供出来。绝对不要说我是你内心黑暗里的怪物。”
“我没打算说那种事。”
“恐怕也没打算被逮捕吧?别太自负啦,警察也没那么糊涂。”
“我没打算小看警察。”
“是这样吗?哎,算了。”医师露出不关痛痒的表情:“你要寻死也好,被逮捕也好,被医院收容也好,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再继续存在一阵,看清这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你觉得那个男子是谁?” 棒槌学堂·出品
“不知道啊。现在还什么都不好说。他可能是樽宫由纪子年长的恋人,或者是年长的友人。”
医师将圆珠笔尖贴在下巴上:“认为年龄悬殊的一对一定有肉体关系,这纯属偏见。什么都要跟性扯上联系,这种事情交给愚蠢的心理学者和报界人士办就行了。性爱和友爱必须严格区分。还有,即使他没有出席葬礼,也仍然存在是樽宫由纪子亲戚的可能性。或者他也有可能是樽宫由纪子的长腿叔叔。‘人家没看过蒙娜丽莎的画,也没听说过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大名。’【注2】”
“你搞什么?”医师人妖般的说话方式让我背上发冷。
“你没看过韦伯斯特的《长腿叔叔》吗?要是看过那本书,就会很了解过去美国女高中生埋头啃功课的样子和读书的劲头。毕竟主角可是连本威努托·切利尼【注3】的自传都拜读了。”
我懒得问本威努托·切利尼是何许人也。
“总之,现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他是谁,他是不是杀死樽宫由纪子的凶手也还不清楚。”
“今后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啊。我想问问那个叫亚矢子什么的少女。要是能跟她打探,说不定就知道谜样男子是谁了。”
“怎么问啊,贸然接近很危险的。”
“接近的办法就完全看你的了。你不是很拿手吗?接近十来岁少女的策略。”
医师浮出讽刺的笑容。
“看来你精神恢复得很快嘛。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啊,还有,最后再教你一个乖。”
“什么?”
“星期五白天的电视上,搞笑乐团用《斯塔拉小调》的歌词唱的是性手枪乐队的《Pretty Vacant》。”
披露了这个毫无用处的知识后,医师消失了。
正如医师所言,我的身体恢复得相当快。虽然胸口还在作恶,濡湿了睡衣的呕吐物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感觉已经好过多了。
我起了床,把弄脏的睡衣和内衣揉成团丢进垃圾袋,冲了个澡。
穿上新的内衣,烧开咖啡,我打开了电视。
五十开外的翻译家戴着袋鼠帽,架着宽边眼镜,正在侃侃而谈。也许是不习惯在电视上演出,他的视线闪烁不定。
“说到提普垂,虽然都是严肃的作品受到瞩目,我却喜欢初期轻快的短篇。从我个人的翻译经验来谈的话……”
我吃了一惊。已经是周日晚上九点多了。从喝下烟草的煮汁到现在,过去了二十四个小时还多。
【注1】医师的自造词,指渐趋死亡。
【注2】《长腿叔叔》女主角茱蒂信中语。
【注3】意大利雕塑家、金银工艺师、作家和大众情人,文艺复兴时期艺术中风格主义的代表人物。著有自传《致命的百合花》。
第五章
“遗体的发现者啊。”堀之内沉思着说。“如果是连续杀人狂的话,杀人后可能会在现场停留一小时以上……原来如此,你相当敏锐呢。”
樽宫由纪子告别仪式的第二天,十一月十六日星期日,矶部造访了堀之内的临时办公室,报告自己观察到的事情。
像这次这种重大案件的搜查是没有节假日的。毋宁说,居民大多在家的假日才是访查的好机会。
堀之内也不例外,虽然是周日,依然从位于东京郊外某处的家里来到目黑西署。
“确实存在凶手长时间停留在遗体旁边的实例,”堀之内继续说。“但这样的'文'实例中,几乎都伴有'人'某些行动,譬如损'书'坏遗体啦,疑似宗教性'屋'的仪式等等。待在遗体旁边没有任何行动的情况极为罕见。”
堀之内将手贴到太阳穴上,这是他下定论时的姿势:“而且从剪刀男迄今为止的作案来看,也很难认为他会作出这种会被别人盘问的危险行为。他是个非常慎重且细心的人。你的设想是好的,不过我的意见是,遗体发现者和这起案件应该没有关系。”
“这样啊。”矶部有点失望。
“其他还有什么注意到的情况?” 棒槌学堂·出品
矶部叙述了一弘与敏惠迥异的表现。虽然堀之内在默然倾听,但矶部说明的同时,渐渐感到了不安。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首先,被害者的父母与剪刀男的搜查有什么关系呢?
矶部说完后,堀之内依然保持着沉默。矶部下定决心问道:“这个事情对搜查有作用吗?”
“嗯?”堀之内抬起头,露出微笑。“当然有用。”
究竟有什么样的作用?矶部试探着问。
“任何情报都有作用,即使乍看毫无关系的情报也是。我的工作就是把各种各样的片段巧妙地整合起来。”
“然后逼近剪刀男的内心是吧。”
听到矶部这句无心之语,堀之内笑出声来。莫非是说了什么傻话?
“你误解了犯罪心理分析。”堀之内以仿佛很有趣的表情看着矶部:“不过也难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存在误解。”
“什么意思?”
“我对剪刀男的内心丝毫没有兴趣。”堀之内胳膊支在办公桌上,开始用教导的口气说话。“那种探索交给电视上出场的犯罪心理学教师就行了。我要找出的是他的外在特征。”
“可是,不是说心理分析么?”
“你知道profiling这个词的本来含义吗?”堀之内正确地发出了R和F的读音。“所谓profiling的含义就是‘侧写’,和你们所做的模拟画像是同一性质。”
矶部也曾多次做过模拟画像练习,根据证言描绘人物的面貌,最后扮演凶手的警官现身,对画像相似的程度进行评分。矶部从那以前就对自己的不善画画颇感郁闷,他小学时的美术成绩是2。
“被问到凶手容貌时,‘眼睛距离头顶七公分,双眼间距一点五公分,眼角自水平轴向上倾斜约十二度’——没有证人会这么说明吧?”
堀之内用指尖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假如不那样说,而是说‘凶手眼梢上扬,目光锐利’,听到这一说明,你就可以模拟画像了。但为什么能根据如此暧昧的说法画像?你能很好地解释这个流程吗?”
“不能。”矶部考虑了一会答道。
“Profiling也同样如此。凶手在犯罪现场及其周边留下各种痕迹,这种痕迹与你们所重视的物证稍有不同,它十分暧昧,意味着什么,指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profiling的任务就是将这些痕迹整合起来,找出凶手的外在特征。所以说极端一点,凶手的心理是无关紧要的。”
“凶手的心理无关紧要?”
“因为内心也好心理也好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堀之内直截了当地说。“那种东西再怎么追根究底,跟逮捕凶手也毫不相关。就算知道了凶手性格异常,怎么把异常性格的人找出来呢?针对附近的居民实施心理测试吗?不是那样的,逮捕凶手需要的是彻底查明其外在特征。”
“外在吗?”矶部嘀咕说。依据从电视和杂志得来的知识,他一心认定犯罪心理分析官乃是将可怕的连续杀人狂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