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那些小香水瓶。
我不相信利璧迦会完全消失,即使对我有意见,她也该 与家人联络,
小姨像一阵风般赶来,她与利璧迦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性格似一只红辣椒,喧嚷活泼厉害,但我反而觉得容易与她 沟通。利璧迦与她很友爱,但是并不十分亲密。
她坐在我对面,以精利的目光射穿我的脑袋,问:〃我姐 姐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喂,姐夫,你不知道谁知道。〃
〃我请私家侦探调查,他说她去了纽西兰。〃
〃纽西兰何处?你不打算追过去?〃 我闭上眼睛。在一个星期前,我会说〃我有工作,我离不开〃,以及〃她要回来,总会回来,否则相处同一屋子,亦如陌路人。〃
但今日下午我十分迷茫。
小姨叹口气。〃这是怎么发生的?〃
我用手揉额角。
〃你们一向是模范夫妻呀。〃
〃利璧迦没有与你们接头?〃
〃没有。〃
她脸上也有一丝焦虑。我相信她。
利璧迦绝对不会玩手段,她不是那种人。
她终归会同你们联络,请叫她回来,无论怎样,有个交待。〃
〃你们怎么会弄到这种地步?〃
〃我不知道。〃 〃你一向爱她。〃 我站起来,〃我要洗把脸,你别走,我们一起吃顿饭。〃
我开了很热的水淋浴,酸软的肩膀略能活动,水汩汩淋在我面孔上,有点痛快,委屈郁气稍减。 我套上运动衫出来。 小姨在检查衣柜。 她说:〃新买的衣裳连招牌都没有除,也不带走。〃 〃会吗?她计划出走已经有好些日子。〃 〃辞职、找学校、等我出差,都不是三两个月可以办得 到。〃我说。
小姨问:〃如果她回来,你们会重修旧好?〃
〃我不知道。〃
我躺在床上,那股晨曦的清香又钻进我鼻子。
会的。利璧迦,只要你回来,这件事,只当没发生过, 我可以做得到,
小姨还在说:〃你们一直那样恩爱。〃
我拉她出去吃饭。
我吃得意外地多。
以往因为利璧迦苗条得无以复加,我也不敢放胆吃,怕 多个肉肚,配不上她。
现在还有什么顾忌。只见珍馐百味,并不觉得美昧。
小姨见我没精打采,便说:〃一有消息,立刻就通知你。〃
我送她回家。
她说:〃暂时我不打算告诉父母。〃
我没有异议。
小姨忽然说:〃在外国,有许多男人诳说老婆离家出走, 实际上已把她干掉,埋在后园。〃
我啼笑皆非,瞪着她说:〃当心我掌掴你。〃
小姨叹口气,〃你不会的,像你这么理智及有节制的人, 才不会做这种事。〃
我轻轻说:〃追你姐姐的时候,我亦曾经疯狂过。〃
〃是的,我听说过,你很宠她。〃
我到唐人街餐馆去做侍应,捱得几乎生肺病,足足一年,连带以往的节储,买了像样的戒子给她,为的是不想让她美丽的手指受委屈。
到底年轻,休息一个暑假,元气又恢复过来。现在?熬一个午夜场电影已经死去活来。
豪情不再。
那时候视利璧迦犹如小仙女,没有她,我的生命便失去全部意义,故此为了自己,不得不重视她,呵护她,给她最好的,缠缚住她的心。
结婚那日,我才松口气,几乎虚脱。
〃到家了。〃小姨说。 〃再见。〃我说。
小姨下车,探头进来同我说:〃我会告诉她,你已失魂落魄。〃 〃才没有。〃
〃别嘴硬,我看得出来。〃
第3章
夜未央。 我通过传呼机找小郭。
小郭说:〃周至美,你找个女伴好不好?我没空,我在听音乐。〃〃我付钱给你,一小时八百元。〃 〃周至美,这般价钱何不去找一级侍酒女郎。〃 〃我好男风,行不行?〃 〃滚你娘的五香茶叶蛋。〃电话砰的挂上。 他拒绝了我。 女郎?我总共只认识那几位女性。因为追求利璧迦太过吃力,我心怀恐惧,不敢再动其他绮念,女人不好惹,一个还不够?不如寄情工作。
除了亲人,只有张晴及马利安威廉斯。
张晴呢,怕她那张嘴,呱呱叫。我苦笑,以前女人怕被男人害,现在男人更怕女人不知适可而止。
至于马利安,算了。我对洋女一向没有兴趣,读书的时候都不曾动心,现在更加不受引诱。
难道这样独自守到天亮?
从没有这样早回过家。
以前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人,后生单单等我一个人,我一定,他才熄灯锁门。
要不回写字楼,那里是我的归宿,翻翻公文,说说笑笑,又一个黄昏,
但今日我步伐沉重,没有这种劲,渐渐向家里走去。
汽车里坐着一个人,是张晴。
她在这里等了多久?我并不觉感动,认为她傻,天气相 当凉了,坐在车里并不好受,幸亏我终于回来,要是决定往 别处溜达,她岂非笨过守株待兔。
我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她。
〃周至美,〃她跳下车来,〃告假也不与我说一声。〃
〃我以为你生气。〃我说。
张晴歪一歪嘴角,〃我有生气的资格吗,做软皮蛇你还 不睬我。〃
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请我上去坐坐?〃
〃我妻子不在,孤男寡女不大方便。〃
〃站在这里,请我吃西北风。〃
〃你也该回家了。〃〃周至美,你对我何其吝啬。〃
〃我不是玩弄感情的人。〃
她气馁。
我也略觉自己拒人千里之外。但是我怕麻烦,张晴已经做得这么露骨,一给她机会,便如野火烧山,不可收拾。
〃来,我送你回去。〃
〃也好。〃
我还没有踏上她的小汽车,一部计程车自街上转进来,下来的竟是金发的卫理仁。
她看到我,先是欣喜,一眼又看到张晴,顿时沉下脸来,大大的不以为然。面孔表情这样丰富而干脆,真是少有。
她立刻问张晴:〃原来你认得周至美。〃
张晴怎么会示弱,〃他一回来本市我们就是同事。〃
卫理仁冷笑,〃可是你们此刻仍然是同事是不是?〃
张晴当然觉得刺痛,这正是她最不甘心之事。
我说:〃好了好了,小姐们,时间不早,该回家了。〃
卫理仁不悦:〃至美,我一整日都找不到你,以为你出了事,赶来瞧,你却不识好人心,这不是狗咬铁拐李吗。〃
我拍拍她肩膊,〃狗咬吕洞宾,你弄错了。〃
〃是吗?〃她眨眨灰色玻璃眼珠。
张晴被她打乱计划,恶向胆边生,〃周至美,叫她回去!〃
〃你是谁?〃卫理仁操流利普通话反口问:〃你也不过站在路边罢咧,你以为你可以登堂入室?〃
我知道张晴不会说国语,只会听,果然,她以英语回骂:〃你这个外国瘪三,在我们地上欺侮我们,你所有的不过是到一九九七!〃
我双手拦住,〃住嘴,别越说越远。〃
她们俩气鼓鼓的撑腰怒视对方,随时要动武的样子。
这情形真是蛮有趣的:金发的女郎说国语,黑发的女郎讲英语,两人都发音准确,无懈可击,闭着眼睛,再也分不出她们谁是洋人谁是华人。
但是我哪里有心情欣赏两女为我争风喝醋。
我长叹一声:〃两位小姐,放过我吧。〃
卫理仁咕的一声笑出来:〃周至美,你变了悟空肉了。〃
我苦笑,〃马利安,是唐僧肉,典故不熟不要乱用,笑死人。〃
〃生番,〃张晴咒骂她,〃茹毛饮血。〃
〃你呢,中国人不会讲中国话。〃
〃你,你更差,你那口英文只说得比苏格兰人略好一点点。〃
〃小姐们!〃
大厦的管理员已探头出来好几次。
〃小姐们,晚安。〃我大声说。
她俩大概也怕激怒我,只得各由各上车走。
艳福。 艳个鬼。
如果利璧迦在这里,她连头也不必抬起,只要用眼角瞄一瞄这种放肆怪涎的女性,她们便会噤若寒蝉。利璧迦,回来吧。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我回家,那一夜,我睡在她的床上。
整个晚上,听见有人开启大门,锁匙叮叮当当,门开处,正是利璧迦,人有点憔悴,但水灵灵的大眼睛,正似当年我第一次惊艳般清丽动人,我抓紧她,她退后。
这个梦境持续了十多次,每次动作一样,像一段重播的录影带。
我醒来时疲倦不堪。我可是要追到纽西兰去?
也罢,一劳永逸,去把她追回来也好。
利璧迦利璧迦,你可知道,我的精力已不比十年前,你难道非要我再追求你一次。 小郭来看我。
他带来两封电报传真信件。 第…封:〃阁下所嘱之事,已经照办如下:利璧迦女士其人已离开奥克兰市,下落不明,无从查访。布朗侦探社启。〃
第二封:〃本校确于本中度取录一名来自香港艺术系学生利璧迦女士,但伊已于十日前正式退学。奥克兰大学伊顿学院启。〃
我双手发起抖来。
小郭责问我:〃你对她做了些什么,以致她要追求逃亡生涯?〃
我大叫:〃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事情到这里已经没我的事,〃小郭说:〃她要回来,自然qi书+奇书…齐书会回来,不然天下这么大,哪里去找她。〃
〃我要找,我要找。〃我拍着桌子。
小郭冷冷看我一眼,〃你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
他一转身走了。
利璧迦,你陷我于不义,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没做。
我倒下来。
我只希望用一个枕头套于罩住头,昏睡至死。
利璧迦,你为何这样待我。
我的头仿佛有千斤重,无法抬得起来,要用双手尽力 托住。
如果我不重视利璧迦,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如果不在乎 利璧迦,高兴还来不及,甚至当自己脱苦海,怎么会独自守 在家中呻吟。
坐立不安,左踱右踱,总之无法像一个没事人。
我烦躁地按下无线电,播出来的却是利璧迦惯听的怨曲。
旋律很慢很柔很忧郁,女歌手的声音带些鼻音,像是刚 哭过的模样,在一诉心声。
——自我的宝贝离我而去,她唱:我无法控制自己,我 还是将我之泪水挂出去晾干吧。
歌声动人心扉,连带听者的积郁一起挥发,仿佛服下一 帖清凉剂。 这就是利璧迦常听这几首歌的原因? 她心中不快,什么不快?
如有不满意的地方,为什么不说出来,何必放在心中,
同丈夫打谜语。
我百思不得其解,头像是要炸开来。
门铃叮咚叮咚,还是〃爱情是极之奢华的一件事〃。
谁买这门铃,令人心烦意乱,一定是利璧迦,什么都要钻牛角尖。
我拉开门。
〃收报费,先生。〃
我掏出一张百元钞票。
〃先生,五百三十元。〃
〃什么?〃我吓一跳,这么贵。 报纸几钱一张,十块?
〃先生,是你们订阅的杂志,一向是这个数目,以前是周太太亲自下来付的。〃 我整个荷包也没有这样多现钞,只有开张支票,报贩满意的离去。
门铃又响,又是那句调调。
我火大,走到走廊,把门铃的插头拉掉。
这次站在门外的是张晴。 广东人称这种楔而不舍的人为吊靴鬼。
今日她淡妆,有点睡不醒的样子,但看上去非常清爽,头发梳一条粗辫子,没有夸张的发饰,也不藏耳环项链手表手链戒于宽腰带,以及平常老提在手中的大小两只公事包。
她身上起码少了五公斤噜苏东西,整个人飘逸起来,我才可以看清楚她的肉身。 ‘
不知为什么,我竟放她进来,因为她的盔甲已经除下,没有威胁性。
她说:〃我睡不着。〃
我故意装听不懂,〃下了班,办公室里的事就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