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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身密码-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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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正在紧张地寻找逃生机会。

没错,子君早就发现这口深井非同寻常,似乎与刘秀的水下陵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刚进入不久,她就开始注意里面的结构和布局,又通过圆形石基查看四周墙体与顶面连接的位置,发现东侧,也就是石柱目前靠压的那面石墙,与顶栅有着很宽的接缝。当时不太明白是人工建造时的疏漏,还是年代久远的自然开裂。现在想一想,东墙所处的位置和深度应该就是阿尔金山的山脚,缝隙则有可能是3月那场大地震导致的结果。

此刻,子君借石柱翘起的弧度攀至顶端,她发现墙角的裂缝更加宽阔,不断有砂土往下掉,在缝隙处,空气更加清新,呼吸也更为顺畅,可惜狭小的缝隙只能空下半个成年人的身躯,难以构成他们的逃生之路。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石柱突然下沉,东墙竟“轰隆隆”崩塌,同时伴有无数碎石滚落,处于最前端的子君重重挨了几下,若不是张昕拦腰将她抱住,必然会坠进滚滚的黑水中。摇晃、下坠、翻滚,石柱上的三个人恨不能生出几双鹰爪,以牢牢控制光滑的表面。

身体的下沉戛然而止,大家都发觉自己还活着,黑色液体和岩浆近在咫尺,汗湿的衣服被烤出缕缕冒烟。他们还发现,石柱撑在一堆杂乱而叠的刑具上,东墙塌出个大豁口,依然有碎石涌出。顾不上思考,也顾不上想象,哪怕前方是另一个地狱也只能横闯了,子君第一个攀入豁口,然后拉过小周,张昕最后跟上。张昕的脚跟刚刚站稳,身后那座地狱就在轰隆声中彻底坍塌了,上百具尸体和糟践他们的刑具,以及象征屈辱的罪状一并埋入地下。

子君拖开张昕,和小周一起藏入岩缝,黑色的液体和红色的岩浆在半秒钟后溅入豁口,同时发出骇人的霹爆声,犹如热油浇在瓦砾上。致使的液体快速涌进来,三人相互扶持着拼命往上爬,直到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高度。小品《虎口遐想》里有句台词说得好:“要是屁股后跟只大老虎,是个人都能上珠穆朗玛峰。”这话听起来夸张,却并非没有道理,人在危难状况下,的确可以激发出一种特殊的能量,三个实事求是的警察都相信,他们刚才那一系列动作比兔子都利落。

前方是一条蜿蜒向上的缓坡,愈往高处愈狭窄、愈陡峭,两侧奇岩突兀、怪石嶙峋。矿灯的光线在黑暗尽头消失,不知洞穴的终点通向哪里。小周找一块棱角不太明显的石头坐下来:“钟教授、亚楠他们一定还在山下等着,咱上得越高就离得越远。”“那也不能回去,眼前只有向上这一条路。”子君似乎还沉浸在井下地狱的记忆中,她半开玩笑对张昕说,“刚才,你们张家的祖宗几次想把我留那儿。”张昕也半开玩笑地答:“他们知道你是张家未来的媳妇,所以,最终还是放我们出来了。”

小周歪着头有意为难他:“那我也出来了,也算沾你的光么?”“当然。”张昕毫不迟疑地回答,“还记得吧?我喊了你一声猪,祖宗们以为是我们张家的宠物,结果给一并照顾了。”

小周跳起,与张昕拧在一块儿,子君阻断他们的嬉闹,问张昕的手机有没有信号。张昕说:“你的ventu都没信号,我的山寨机就更不行。”子君神情忧虑:“也不知道亚楠他们怎么样。”张昕叹出一口气:“我还在担心刘雯呢,这回咱们又与廖辉那王八蛋失之交臂了。”小周直起腰,盯着头上猜不出高度的山脉:“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万一再发生余震,恐怕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子君咬了咬下嘴唇:“我们继续走。”

不知爬了多少时辰,洞察渐渐缩成一道逼仄的缝隙,最后又变成一条细小的甬道,就像从一个巨人的胸膛爬到了喉管。张昕第一个“喉头”钻出,看到了红紫色的天空,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站在崇山峻岭之间,他冲着伸手可摘的星辰大喊一声,借以宣泄征服山岳的自豪和重见天日的庆幸。但他的喊声未抵高潮就落了下来,心情随着目光一同跌入脚边的谷底。

随后钻出的子君从张昕并不畅快的声音里判断出了危险,果然,前方不远就是一处断崖,火红的熔岩在上万英尺深的崖底缓缓流淌,而巨大的冰架正从峰顶慢慢滑落,不时有散落的冰渣落进脖子里,带来恐怖的幽寒。从脚下愈加激烈的震颤中,她意识到,此地正在酝酿一场规模不可预料的雪崩,要不了多久,周围将会变成一片冰与火的世界。

小周最后一个出来,他捶着酸痛无比的脊背,一句唠叨的话还没脱口,就被从天而降的冰块砸中脑袋,他哼都没敢哼出一声,似乎稍微大一点的动静,都会让脚下惊惧不安的岩石轰然坍塌。

发生在沙漠中心的这场浅源地震在当地造成极大危害,辐射波传到弗宁的时候,却只是引起了地面的轻微晃动,而深处中原的洛阳几乎毫无察觉,唯独某家医院阳台上的风铃发出叮咚脆响,好似一阵微风拂过。

陈伯弯腰弓脊坐在床边,身后躺着的是差点在龙潭丧命的小赵。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幽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沟壑纵横的脸。“你还没做好准备吗?”窗前矗着一个黑影,声音正是他的口中发出。陈伯抬头看他,神情跟夜色一样平寂。

黑影转过身,但整个人仍沉浸在阴暗之中,他又开口了,声音苍老儿却口中气十足:“如果地狱之门被打开,一切都将无法挽回。”陈伯的嘴唇微微翕动:“是的,该结束了。”黑影向前迈出一步,面部轮廓呈现出半维半汉的特征,忽然,他转身向窗户摊开双臂,用接近诅咒的语气低声呐喊:“欢迎光临地狱之门!”话音落定的同时,小赵的眼睛刷地睁开了。

下卷(地狱之门)第六十一章(覆顶之灾)

地震引起了山体崩塌,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天而降,流矢一样射向山脚下废弃的村庄。钟教授面部被井里喷出的热气熏得黑黢黢,活似一烧窑卖炭的老翁,树胶眼睛也严重变形,所幸眼睛没有大碍,亚楠与方一鸣离井台较远,因此没被烫着,但在晃动中狠狠摔在地上,分别蹭伤了额头和手臂。

见钟教授四脚耙地往石屋里钻,亚楠忙把他拖走,连同抱头屈膝蹲在地上的方一鸣一起拽出院子。人在危急之下往往慌不择路,但石屋肯定不是躲避地震的保护伞。有资料显示,地震带来的间接伤害(如房屋倒塌、桥梁损毁、汽车抛锚等)要远大于其直接伤害(如火山喷发、地裂地陷、山崩海啸等),也就是说,地震来时躲在房间里要比逃到旷野上的死亡率高得多。

由于处在震源中心,大地先是长时间的上下颠簸,接着猜左右摇晃,荒废千年的石屋早不再固若金汤,它们随地震波整排整排坍塌,烟尘紧撵着亚楠他们的脚步蔓延,当他们冒着漫天落石跑出村庄不就,整座村庄便被夷为平地。一番亡命奔逃,年迈的钟教授经受不住,窝在山脚下的凹槽里怎么也不愿意再走,只掩着胸脯大口喘息。方一鸣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惊出的冷汗。亚楠向上望去,隐约可见山石松动,若不是柔韧的藤条层层阻拦,凹槽随时会变成他们的坟墓。

地震渐渐停歇,钟教授在方一鸣搀扶下站起身,眼睛里放出奇异的光彩,因为他看到了停在山口的那辆警用吉普,而亚楠再次阻止了他,她发觉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山口附近的红柳丛莫名消失,沙丘和胡杨也变换了位置,如果把远方的河谷作为参照物,可见沙漠仍在缓缓流动。

亚楠的冷静使方一鸣跟着警惕起来,钟教授渐渐也有所察觉,他看到沙漠上空生出诡异的蓝色浮云,一层层、一卷卷,既像展开的凤尾又似伸张的魔爪,浮云不断变换着形状,忽然扭曲成一条弯流,摇摆着、翻滚着,好像是波涛汹涌的天河。地震云!亚楠和钟教授意识到,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

果然,地面又传来一波震动,比前两次更为强烈。三人跑出山脚下的凹槽,逃到离葫芦口较远的空旷地带。他们看到东方起了沙啸,顶端与深红色的天空相接尾部连着地面,如同一个倒置的黑色漏斗,快速翻搅着向西推进,吞噬了高低起伏的沙丘,淹没了纵横交错的树林,扫荡了残破的楼兰古城,一头撞上峻拨的阿尔金山主峰,炸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撞击后大漏斗变成五六个小漏斗,它们并没有就此粉身碎骨,而是在开阔地带又凝在一块儿,恢复元气之后又马不停蹄奔袭过来。

与此同时,沙漠中裂出无数条缝隙,{非}灼热的岩浆从裂缝里汩汩冒出,{凡}沿着崎岖不平的地势蜿蜒纵横。{比邻有鱼}{手}{打}来不及躲避也无处可躲,钟教授他们就近抱住一棵粗壮的胡杨,把头埋进衣服抵御沙啸的冲击。尽管现代服装隔绝风沙的功能已经很好,他们也努力做到了“屏气宁息”,可沙子仍然钻入了他们的鼻腔甚至气管。沙啸前锋过后,三个人全都蓬头垢面难分你窝,且都在做同一个动作,那就是拼命的咳嗽,打喷嚏。

方一鸣吐着嘴里的沙子,心里在想:如果刚才躲进车厢,许就不会这么狼狈。他下意识的朝山口看了一眼,随即又感到庆幸,因为那辆警用吉普已经被岩浆重重包围,并且大半截身子陷进流沙。他知道后备厢装有很多东西,却没有撒腿跑过去抢救,毕竟吉普车下陷的速度太快了,一定会在他赶到之前完全没顶。钟教授也看到了这一幕,看的他神情错愕、落泪不止,他心疼那些精密的探测仪器、专业的挖掘工具、为数不多的饮用水,还有那口跟随他多年的搪瓷茶缸。

震动趋于停止,风沙却没有停歇。亚楠提议立刻上山,钟教授不同意,他认为刚才发生了山崩,此时上山时自寻死路。亚楠说待在这儿迟早要被沙子埋葬,不如搏他一搏。方一鸣无条件支持亚楠,钟教授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做了让步。

风沙之中,他们来不及找上山的道,抓住荒草和树木就往上攀。别说钟教授,就连亚楠和方一鸣也不擅长登山,而此时他们都被逼成了攀岩高手。抬头望去,山顶藏于混沌之间,放眼脚下,黄沙正以每分钟一厘米左右的速度掩盖着地面。

钟教授体质确实不行,爬不了多远就气喘吁吁,为了不让他丢掉性命,亚楠和方一鸣起初轮流背他,后来都背不动了,就拖着他走,三人连拉带扯几个小时,直到处于风沙的高度之上。此时,头上玉宇清澈,脚下黄涛滚滚,但相比几个小时前风沙小多了,隐约可见远方的孔雀河被沙丘切为几段,楼兰古城只剩下半壁残恒,山口的吉普车踪迹全无,那座废弃的村庄早已被石头和沙土掩埋,包括那口装载着生命同时也爆发了死亡的深井。

钟教授抖掉身上厚厚一层黄沙,在空地上坐下来,从怀里掏出钢笔,又撕了片烟纸搁在膝盖上,方一鸣歪着头问:“你要写诗吗?钟教授哽咽着说:我要写遗嘱。既然已经死里逃生,还写什么遗嘱?莫非老头儿吓出毛病了?方一鸣很是不解。亚楠却明白钟教授的心思:这么高的山,能上来算是侥幸,可怎么下去?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他可不想再连累别人。更何况山顶冰架松垮,也许瞬息便酿成灭顶之灾,与其把大伙拖死在这里,不如自我了结,留一纸遗嘱让活着的同伴带给家人。

亚楠不理他,这时候劝也没有用,就由着他发泄一下,等发泄完了还得一起奔命。亚楠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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