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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了几十个小时的路程前到达那座有海滩的旅游胜地时,整座城市似乎都贴满了、悬挂着一个男人的形象,这个男人就是他的情敌,就是这个女人的前夫。
《嫌疑人》第二十三章(2)
露天广告牌、玻璃广告牌上的那个男人露出了微笑:这是平静地凝视观众时散发出来的温谧而贴近人心灵的微笑;而在这些微笑背后潜藏着一种哀伤,也许这正是音乐家迷人的微笑。
女人从看见这个男人贴近广告牌的微笑的那一时刻,仿佛就中了魔法,她下了车,久久地凝视着广告牌,所有的广告牌都揭示了一桩娱乐事件的时空间,三天以后,音乐家将到这座城市演出。哦,三天时间,女人被笼罩住了,从这一刻开始,只要抬起头来,就总能看见那些广告牌子,而女人似乎又开始了生活的向往,她开始出入美容厅,出入于时装店,在三天时间里,她染了发,她的发质原来已经开始枯黄、分叉,经过美发师的调整,发质浓密乌黑,她站在旅馆的穿衣镜前,审视着自己道:“他已经成名星了,我是谁呢?”他站在浴室里听见这种自语声,她的这种谵语声加剧了他想见到这个男人的念头,他虽然在几年前见过那个男人,不过,那不是在音乐会上,而是在这个男人骑着自行车的时候,男人出了歌舞剧院以后就蹬着自行车,他曾经凝视过男人的背影,仅此而已。
因为女人的谵妄使他主动地订了音乐会的票,已经订不到甲票,他不得不从一个票贩子手里才高价买到甲票,他把甲票放到了女人的面前,女人紧紧地捏紧了甲票说:“你真是我的灵魂中的灵魂,我一直在找票,就是买不到甲票……”两个人的目光黯然地凝视着,彼此都无法解释这种命定的局势。每个人都不进行辩护,相反,两个人都在等待音乐会。然而,就在这种等待之中,李荣发现在夜晚睡觉时,女人的身体仿佛跟他筑起了一道城墙,她侧过身去,凝视着厚重的窗帘,仿佛想由此穿越而去。
简言之,女人的灵魂仿佛在等候着她前夫的降临。这种梦幻在一个黄昏实现了,他带着她准时地出现在音乐剧院中时,他头一次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花怒放。他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他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心跳。
帷幕缓慢地张开前的几秒钟里,男人的心灵在剧痛中忍受着这一时刻的降临:他就要历经面对面的审视他情敌的时刻了,他要为这个时刻付出一切代价,因为他在这座城市头一次发现了他所爱的这个女人对他的前夫还充满着恋人似的美妙的幻想。
《嫌疑人》第二十四章(1)
她的前夫出现在她所幻想的现实面前时,那是一种溶入一种音乐大厅的震颤,他感觉到了她穿着丝质的长裙的身体正被那音乐撞击着,那是一组回旋的交响短章,女人的前夫穿着黑色的西服,每一次演奏短章时,大厅里就会响起由指尖、掌心合而为一的声音,女人也击着掌,只有男人没有击掌,他似乎一直是一个很理性的洞察者和倾听者。
他是隐忍一切情敌故事的缄默者,他的愤怒被压制下去,也许这就是许多年来,他可以跟她相依相随的理由;他把手轻轻地放在她手背上,以此唤醒她的现实感。她感觉到了,侧过身来对他说:“你看见了吗?仰慕他的人如此多,你说他背叛我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一说话,旁边的观众就干涉了,他们容不得除了音乐之外的别的声音的出现,她沉默着,仰看着演奏大厅,他似乎并没有用全部的身心去倾听,相反,她在用全部身心去感受周围:她似乎获得了一种全所未有的满足,她过去的前夫用音乐赢得了如此众多的观众,而当掌声再度响起来时,她疯了似地站起来,李荣不得不提醒她说:“坐下来,你挡住了别人的视线了。”
音乐会散场时,一种高潮似的掌声此起彼伏,女人置身在掌声中,在那一刻,她也开始击掌,李荣能够感觉到她在忘我的情景下,忘记了历史的个人剧痛,在这里,任何人都会被音乐感染着,任何一种伤痛都会被音乐所治愈,简言之,音乐用其潺潺的细流般的质感,以及沟通人性伤怀的美妙达到了一种不可穷尽的沉醉——女人被沉醉的同时,已经暂时忘却了时间过去的碎片。
在高潮中,一个又一个的妙龄女子跑上台阶给音乐家献花时,女人的脸上挂满了泪水,而此刻,李荣的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心,他感觉到女人会蹦跳而去,他为此要阻止她;他已经感觉到女人快发疯了,所以他要平息她的疯狂。
幕布合拢了。终于合拢了。
幕布在此起彼伏的掌声中合拢时,女人的嘴在嘟哝着什么,因为掌声依旧,他听不见。然而,幕布始终是要合拢的,这是规则。他们回到了旅馆,很显然,他们的旅途生活被她的前夫搅乱了,因此,当李荣建议改换旅程路线时,女人敏感地说道:“你是不是害怕他了,不错,你看见我前夫了吧!他多有名星气派啊,而你呢,你有的是钱,他有的音乐,你如果害怕,你就站在他面前去跟他决斗,噢,我怎么没有想到决斗的美妙呢?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啊,这样我就可以让他看见我们了。”
他感觉到荒谬,他感到一种可怕,无聊至极的荒谬,因而他否定道:“我为什么要跟他决斗,我现在不是已经得到你了吗?你知道什么叫决斗吗?你知道男人为什么要决斗吗?那是男人相互为了得到一个女人的决斗,而现在,你不是已经与我在一起了吗?”
女人笑了笑说:“你相信吗?你也可以失去我。”第二天一早,当李荣醒来时,果然看不到女人的身影,他推开了浴房、衣柜才发现女人已经带走了她所有的衣物。他想起了女人昨晚说过的话,他意识到女人开始从他眼前消失了。这是一个行为极端的女人,她就是要消失给他看。
他想遍了女人可能去的许多地方:风景区域、旅馆、火车站、飞机场。后来他竟然在枕边发现了一张留言条,上面写着一句话:我要去见我的前夫。他突然明白了,女人并没有忘记她的前夫,女人即使躺在他身边,依然忘不了她的前夫。所以,她要去找回他。突然间,女人的消失使他产生了想站在她前夫面前的勇气,他准备到音乐家下榻的饭店去,那是一家五星级的大饭店。他拎着箱子驱车来到了那座饭店,他过去总住在令人松弛的旅馆式的老客房中去,他的行为生活方式从来也不奢侈,因为他并没有变成金钱的奴隶。而此刻,他要了上好的客房,他知道他的女人一定会在这座大饭店出现。他察询了音乐家的客房,他整理了一番仪容,他似乎从来都不是一个太注重仪容的男人。然而,她今天必须正视自己的仪容,他在饭店的时装店临时购买了一套巴黎西服,那是一套乳白色的西装,正当他站在镜前审视自我时,他听见了一个女人的脚步声,这声音太熟悉了,他在镜子中看见了她,他的女人。
她的装饰使她看上去陌生和年轻了。她走上前来挽住他的手臂说:“好了,我们去开展一场游戏吧!我知道你会与我进行这场游戏的。因为如果缺少你,这场游戏就无法进行下去。”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她已经把他带入了一种游戏的开端。她一边走一边自语道:“我敢打赌,他一定认不出我来了,因为他会见过的女人太多太多了,让我去验证一番吧!多年来,我总想验证一切东西;比如,我前夫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时刻首次背叛我;我的眩晕症为什么让我失去舞台等。噢,此刻,我想验证两种现实,第一,我想验证,当我敲门站在我前夫面前时,他会不会在几秒钟内认出我来,当他认出我来时,他的脸上的表情诉说着什么样的现实的语言;第二,我想验证当我出现在他身边时,当他看见你时,他的脸会不会出像他音符中的起伏,噢,总之,你务必进行这场游戏,你知道游戏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快乐,我已经好久没有快乐过了,已经有好久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切似乎都按照交响乐章的进行曲朝前移动着:因为从他穿上法式的西服的时,他的潜意识就已经作好了战前的准备。在这场看不到硝烟弥漫的战役中,却已经散发出火药的味道,这是古老的火药味道,它与他乳白色的西服发生了互不相联的背道而弛。然而,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说,时机已到,他就要去面对另一个男人的挑衅了。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挑衅的男人,然而,从昨天到现在,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似乎生活中已经命定了他要作为一个男人出现在他情敌面前。
《嫌疑人》第二十四章(2)
当她的手放在门口敲门的一刹那间,也正是一个女人拉开门出门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端佯着女人的脸,那个女人对她笑了一下,她低声骂道:“贱妇。”那个女人看了她一眼从铺着红色的地毯上消失了。她似乎想再让那个女人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然而,那个女人再也没有回头。这个女人也许是张岚,因为在前面的故事中我们已经承述过:张岚潜入饭店的故事,也许,这就是那一夜,张岚勾引音乐家的那个上午,她离开饭店的时刻,恰好正是李荣他们前来开始游戏的时刻。
门开了,披着一身浴巾的音乐家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说:“你们大概敲错门了吧?”女人盯着她前夫的脸说:“我这一辈子是不会敲错门的。”她一边说一边进了屋,盯着前夫的浴巾说:“你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吗?一个下流的贱妇竟然在这个上午从你的房间中窜出去,而当我敲门时,你披着白色的浴巾,多么有趣的故事啊!你认出我是谁来了吗?”
音乐家披着那根浴巾似乎随时都会往下滑落,由此,他显得有些被动和尴尬地后退着说:“怎么会是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有什么事吗?”“哦,难道离婚了,我就不能来会见我的前夫了吗?就连那个贱妇都可以从你房间中大摇大摆地往外走,难道我的命运还不如那个贱妇吗?”她走上前去,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一下前夫肩膀上乳白色的毛巾说道:“注意噢,别让浴巾滑下去,来吧,转过脸来看看我的情人,看到我情人了,你不会嫉妒吧!”她一边说一边走到李荣的身边,用手抚摸着他的脸说道:“看到我前夫披着浴巾站在我们面前,你也不会嫉妒吧!”
李荣早已经无法忍受了,他早就想离开这里。无聊和厌恶充斥在眼前,就在这时候他才感觉到,人根本就产生不了决斗的勇气。因为从站在门口的那一刹那,从那个女人拉开门从走廊上消失的那一刹那,他就感觉到了一种无聊。他趁着女人再一次走到音乐家的面前用伸出的指尖去触摸浴巾时悄然地离开了。然而,他听到了女人叫唤他,在一个被无聊所充斥的世界面前,他作为一个男人想在那个上午迅速地撤离那座饭店。
《嫌疑人》第二十五章(1)
然而,撤离是困难的。因为在人摆脱无聊和厌恶的时间中总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这就是气味。他刚回到客房,女人就来了,女人说:“现在,我们当然可以走了,游戏已经结束了,今天上午,我已经弄清楚了,验证了两件事情。第一,当我敲门的时候,我所面对的第一个人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