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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们昨晚吃的饭菜,就是这蚯蚓?!”田古道发出一声怪叫。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呕吐不止。
“秀才,昨晚怕是碰到鬼了!”田古道判断道。
“应该不可能啊,我们身上有镇鬼的法器与神符,一般的野鬼是近不了身的!”
奇~!“那就有可能是猛鬼!”
书~!“不可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被人捉弄了!”
网~!“那是什么人?竟敢捉弄我们!”
我也一时猜测不出。
我回头看了一下鬼崽妖,只见他双眼通红,一直挨着那死尸而坐。
莫非鬼崽妖为了保护死尸一晚未眠?
这鬼崽妖长这么大了,很有灵性,却有一个缺点,就是流畅说话,每次最多说两个字。
我走过去,抚摸了一下鬼崽妖的头,心里充满感激。
我开始在昨晚的情境里寻找线索。
我依稀记得有一个老翁提醒我们这里乃是非之地,得赶紧离开。
田古道也说曾见有一老头。
那么,这个老头又是谁呢?他为何要打落我们的饭碗?为何要提示我们?
我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个老头似曾相识,一阵冥想,终于记得老翁与我的五叔祖杜叁肆很是相像。
我这一辈子,是与五叔祖杜叁肆密切相关的。因为他的一句“杜氏家族后人一定要出个举人、进士”,我才立志要光宗耀祖考功名;因为他,我才入行赶尸赚取去长沙参加乡试的盘缠;因为他……
对于五叔祖杜叁肆,我是没有什么印象的,依稀记得我还只有三四岁的时候见过他一面。他在同治年间不到二十即被录为生员,写得一手好文章,之后参加乡试,因不愿打点考官,之后屡屡不中,待到五十岁过后,杜叁肆基本上就没有再家里呆过,一直云游在外,因有一手好字和一手好文章,靠替人家写状纸为生,偶尔也利用自己的医术给人家开个单方看看病。期间,却一直坚持参加科考,从未中断过。这种闲云野鹤式的云游日子一直持续到八十多岁仙逝。听我父母说,五叔祖跑遍了名山大川,很多地方都留下过他的足迹。有些地方还留有他的墨迹和撰写的楹联诗句,在文人雅士间很有名气。
莫非是五叔祖显灵?!
想到这里,我突然联想到我出师堪考时在桃花林遇到的那奇怪的一幕。桃花林那间无人居住的竹屋里摆放的“杜氏神位”,难道是五叔祖所设?这样看来,那竹屋也定是他云游时所搭造。
果真如此,五叔祖昨晚打落我们手中的食物,一定是救我们了。
我和田古道说了自己所想,田古道也按下称奇:“秀才,既然你觉得那是你五叔祖,那老妪却不是鬼怪,那你认为那老妪是什么人?”
“我想,昨晚上,定是那前来参加赶尸大会的其他门派的赶尸匠搞的鬼!”
“这么说来,对方的道行比我们要高深啊!”
“也不一定,只是他的幻术比较高深而已。”
我曾听师父说起过关于赶尸大会的一些事情。
其实,在赶尸大会正式开始之前,赶尸匠之间的暗中较量就已经展开。
志在夺魁的赶尸匠,一般会隐藏在暗处,伺机对其他门派的赶尸人下手,主要是施展法术,将对方搞得晕头转向,从而丧失参加赶尸大会的斗志与信心。当然,能够将对方阻止在赶尸大会之外是最好不过的,这样一来,自己就会少了一个对手,从而增加夺取“梵咒天杖”的胜算。
赶尸大会前的争斗,有些是暗中进行的,也有明里展开的,就算是大会正式开始前的热身。这种争斗大多以门派为组织,因为再一个门派之中,不管是谁夺得了“梵咒天杖”,他首先代表的是本门本派,其次才是自己。
为了使本门本派脸上有光,各门派都会全盘统筹安排,有计划有步骤地实施自己的布局,以期在赶尸大会上有所表现。
昨晚上的事情,说明我们的警惕性不高,这与我们初出茅庐缺乏历练有关,当然,对方的幻术远在我们之上,否则我们不会一点察觉也没有。
“我们此后的保持异常警惕,否则被人暗算了还蒙在鼓里!”我提醒田古道。
“那倒是,奶奶个泡菜,经你这么以说,真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了。”田古道突然话锋一转:“我们尚且如此,王二丫那两个女人会不会也被人暗算了?”
田古道这么一提醒,我也不由得替这俩娘们担心了。不知咋的,我感觉自己开始对田小妹关心起来。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我一直觉得自己很理性,除了考取功名,一切在我眼里都是很淡然的东西。对田小妹的惦念,使我自己也颇感困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怕是中邪了不成?
“赶紧清理一下,然后赶路!”
我们清理死尸时,发现那具死尸额头处的神符果然不见了,与昨晚的情境很是吻合,这时,突然发现鬼崽妖手里紧紧拽着半道撕裂的神符,难道是与作祟的人争抢时撕住的?不及细想,我们重新贴符施法。待妥当后,赶紧赶尸离了这个地方,免得再生是非。
前行两百步,按照老翁的提示,我在一山洞内果然寻到一木匣子。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只见里面躺着一个怪东西。那东西长一手掌,宽却只有半掌,似椰树壳,内侧为一些看不懂的铭文,又似太乙神数,外侧则纹路阡陌,驶胜数。这个东西的尾部有一小孔,上挂一米黄天石。
我将半边掌取出,挂在腰间,然后前行。
过了狮子岩,来到沙滩湖的时候,突然听到路上有两名男子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旁边有几个人安慰他。
我一看到这场景,立即想到昨晚的事情,不由马上提高了警惕。
“别理他们,赶紧走路……”我轻声提醒田古道。
就在我们过去差不多百步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朝我们叫喊:“喂,前面扛旗帜的是赶尸的师傅吗?”
我们顿足回过头一看,却见有两个男子追了上来。
“注意,这些人看来不怀好意!”我再次提醒田古道。
“师傅,我们是本地人,刚才那痛哭不已的两名男子是船牯佬,是罕咸丰人氏,专门在这一带放排,不料昨日遇到恶浪,将船打翻,穿上的木料与人都翻入江中,一船人只剩下两个活口,其余的都死了……哎!”
“这两名男子一边为失去同伴伤心不已,同时也正在为如何将尸体运回去发愁,我们看到你们扛着赶尸幡旗,料想一定是赶喜神的,便替他们叫住了,你看两位师傅是否可以帮帮他们……”
田古道一听来了生意,很是高兴,满口答应。
我心里责怪他又忘记了昨晚的事情和我的提醒。
不会又是参加赶尸大会的同行下的套子吧?我心下本能地产生出第一反应。
这时田古道已经迈开脚步朝那边去了,我怕他有闪失,只好紧跟上去。
“师弟,等我一下!”我暗示田古道注意安全。
田古道听懂了我的暗示,慢下脚步。
我们来到男子哭泣处,只见两名男子哭泣的男子身边摆着一溜儿的死尸,我数了一下,有五具之多,大概是刚从河里捞上来,死者身上还是湿漉漉的,连敛布都没来得及蒙一块。
“师兄,不会又是装神弄鬼的吧?”田古道朝我悄悄耳语。
为了避免上当,我施展放阴术,抹下额头上的阳火一看,果然是死尸,魂魄还在死尸的头顶处盘旋,哀怨遍野,久久不肯散去……
为了放心起见,我让田古道再逐一检查了放在地上的死尸。检查一遍完毕,田古道说没有发现异常。
那两位男子见了我们,也止住了悲伤,介绍说:“我们是罕咸丰人氏,家住猫儿山不远的沙家寨,一行九人都是沙姓族人,沾亲带故的,上月结伴出来放排,之前一直平安无事,不想今天行至酉水支流的拐弯处的时候,这里弯险水深,船在转弯的时候,一个恶浪打过来,将我们全部打下水去,结果只有我们两人生还,我们沿着河流往下打捞,却只打捞上来五具尸体,还有两人一直找不到,叫我们如何回去交差……我们正盘算着如何将尸体运回去,现在要有劳两位师傅了……”
既然他们不是来作祟的赶尸人,我们便答应帮他们赶尸回咸丰。
第六卷 赶尸大会 第三章 半边掌
见我们答应赶尸,两男子稍感安心,但是愁容不散,对我们说:“师傅,还有两具尸体没有打捞上来,只怕还要有劳你们等一下,待尸体打捞上老后再一并上路。”
见还要等他们寻找落水的尸体,我心里有些着急,怕耽搁了参加赶尸大会的时间:“那两具尸体找了多久了?大概还要几时才能找得到?”
“我们雇了人一直在找,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也不知道还能否找到……”
还有两具尸体没有打捞到,他们确实不好回去交差,活生生一起出来赚钱,回去时人却没了,还不见了尸体,这事如何说得清楚?在我们乡下有句俗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们问及死者的生辰,俩男子却只知道其中三人的生辰,而另外四人则不知道。
“不知道死者的生辰是赶不动尸体的!”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要占卦使用排除法来获取生辰八字,但是过程很复杂,耗费的时间也长。
俩男子听我一解释,眼神黯淡起来。
望着两个男子一脸悲戚的愁容,我忽然想起刚刚得到的半边掌。
于是,我从腰间取出半边掌,闭上双眼,心里虔诚地默念口诀:起眼观青天,师父在身边,横丹日月长,半边乾坤大,包国生万象,神佛坐中央,文王在前,孔明在后,还有神机妙算刘伯温,庙王土地快现身……
在念口诀的时候,我感觉到那半边掌在轻轻挪动,口诀念完不久,果然见本地土地菩萨现身出来,我首先问了那俩俱尚未尚未找到的尸体到底现在何处,然后再问死者各自的生辰。
那土地菩萨即刻向我禀报:“呈禀法师,昨日,有一群落水鬼再此处等候多时,寻找替身,刚好遇到风急浪大,被将放排的七人拖下水,然后去阳间寻找转世的机会了。溺水身亡的七人,尚有两人被卡在离此处四百步右岸的一个乱石缝里,去打捞皆可。至于几个人的生辰,问了掌管生死薄的判官,分别是康熙三年正月十五……哦,忘记告诉你了,这岸上的五具尸体中,有一个穿红色上衣的男子,今生乐善好施,积了不少阴德,掌管生死薄的判官说他命不该绝,其魂魄尚未游失,你等会用拇指和中指在其额头弹三下,呼喊一声‘归魂回家’,他就会活过来。”
我正要道谢,那土地菩萨打断我,继续说:“等会,就在这个地方,会死一名年轻男子……”
我一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那有什么办法化解吗?”
土地菩萨道:“办法倒是有,但很复杂,也无必要,因为此人阳寿已尽。人之生死,皆有定数,不可逆势而为,否则就乱了阴阳纲常……”
听他如此说得也有道理,我也不好强求。
我道谢一声,然后睁开眼睛,那土地老儿便消逝不见,冥冥之间颇觉怪异。
我心下半信半疑,为了检验刚才土地老儿所说一些是否真实,决定按照他的吩咐,先将红衣男子唤醒还阳。
我来到红衣男子跟前,端起他的头部,对旁观者说:“此人平素乐善好施,积了不少阴德,命不该绝,应该可以活过来……”
旁人与他的两名同乡认为我在痴人说梦:“他是昨日落水的,早已气绝身亡,只怕魂魄早已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离死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