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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对财富的渴求。
这是对土地的渴望。
这是对子孙后代的未来的希冀。
也是对一个新时代的憧憬!
无数人欢呼雀跃。
这欢呼声,甚至就连匈奴人也听到了。
“汉朝人怎么回事?”夏王皱起眉头,他连忙说道:“立刻给我准备好牲畜和战马,送去汉朝营地,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内心的不安和惶恐,就像附骨之疽一般,让他难以安心。
一个时辰后,当匈奴使者带着一万头牲畜和五百匹战马,再次进入汉军营垒时。
他所看到的是一片欢腾的景象。
沿途,人人都在议论着一场大胜,一场辉煌的胜利。
使者的手脚都开始颤抖,他的身体开始发冷。
没有人比匈奴人更清楚,胥纰军的可怕和强大。
但现在,无疑,这支匈奴的王牌,很可能已经覆灭了。
就如折兰人一般……
若是如此,则肯定是汉朝神骑出手了。
使者不知道,胥纰军到底是怎么死的。
但他知道,一旦胥纰军灭亡,那么,匈奴的命运,就真的滑落到了低谷了。
在汉军军官的带领下,使者被迎到了李广面前。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汉军营帐之中,也点了灯火。
“将军,故贵也太不守信了吧?”一见面,使者就质问起来:“贵国不是自诩礼仪之邦吗?为何轻易毁约?”
“哦……”李广轻笑一声,问道:“吾何以毁约?”
“贵国军队,难道没有攻击要阳的我军?”使者大怒。
“是又如何?”李广反问道:“与贵国停战之事,本将虽然并未同意,但出于好意,从前日起,本将就已经下令各部停止前进了……”
“何来毁约一说?”
使者气的肺都要炸掉了。
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低头说道:“将军,如今您要的牲畜和战马,本使都已经带来,还请将军守约……”
“本将自然会守约……”李广轻笑着道:“使者请看,本将这不是没有下令攻击吗?”
“还请贵国让开道路,放我主及我主军队出塞……”没有办法,使者只好哀求着道。
在现在,胥纰军疑似已经败亡的情况下,使者很清楚,匈奴人唯一的生路,在于汉朝人高抬贵手,不然的话……
这渔阳…虒奚一带,数百里的地域之中,十万匈奴骑兵,恐怕能回到草原的不过一两万。
剩下的人,全部都会死在这里!
“这要我国天子批准……”李广好整以暇地说道:“本将会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请求圣天子考虑……还请使者和贵国单于稍等……”
那使者却是被李广这句话堵得想要吐血。
从此地到长安,一个来回,起码是一个月!
一个月后,匈奴人早就饿死了!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是哭着哀求道:“请将军念在贵我两国数十年的和亲之好的份上,通融一二……”
“我主单于已经答应了,若贵国愿意与我国休兵,那么,我匈奴不仅仅愿意岁岁嫁阏氏与贵国天子,更愿意割让幕南以及河间地、皋兰山,乃至于祁连山给与贵国……”
“更愿意岁岁进贡……”
“岁贡黄金五千金,战马一万匹,牛羊十万头……”
他说着深深的弯腰,如同杜鹃泣血一般恳求:“还请将军答允!”
李广听了,却不为所动。
他虽然是个政治白痴,但也明白,这种战和之事,哪里容得了他来议论?
这是天子和朝堂诸公的事情!
况且,即使他敢答应。
他的部下,绝对不会答应!
谁会放弃到手的武勋和爵位?
没有人!
而现在,从渔阳到虒奚,起码有十万个人头,几十个列侯的爵位都在跟大家伙招手。
谁他妈敢放匈奴人?
就不怕被数十万大军的怒火给烧成灰烬?
反正,李广不敢。
使者见状,却压低了声音,对李广拜道:“还请将军考虑……”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低声道:“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走狗烹,狡兔死?”
“将军,贵国淮阴故事,殷鉴在前啊……”
“哈哈哈……”李广站起身来,他如何听不懂这匈奴使者的话?
这是要他养寇自重呢!
但问题是……
为什么要养寇?
这个世界这么大,除了匈奴,汉军需要征服和教化的地方那么多。
何愁没有敌人,何愁没有武勋?
第1365章 自作孽
坐在床头,刘彻伸手拨弄着刚刚出生的刘阳小小的脸蛋儿。
小小的人儿,还什么都不懂。
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偶尔锻炼一下嗓子,哭号几声。
但,整个殿中的大人,却都是心事重重。
尤以夏胭脂为最。
这个匈奴旧日的公主,现在的汉室皇妃,如今的内心郁积着过去二十年余年加起来都未有过的复杂心思。
殿中的侍女、宦官们,也都在寻思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
这不奇怪。
谁叫这里是皇宫!
此地是人世间最复杂和最简单的地方呢!
刘彻却是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心思,他微微站起身来,对夏胭脂说道:“爱妃,朕先去处理一下国事,回头再来看六六……”
说着,他就微微摸了一下小儿子的小手,然后站起身来。
“诺!”夏胭脂立刻展露笑容,乖巧的拜道:“臣妾便在此处静候陛下……”
刘彻微微一笑,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个小儿子。
此子出生的时机很微妙,出生的日子就更好了。
他出生之时,恰好是元德六年夏六月丙子日午时多一点。
就差一点点,就可以集齐6666,称霸直播平台,成为新一代网红了。
可惜,棋差一着。
但也有三个六,混这西元前,足够了。(午时是一天的第六个时辰)
刘彻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事后想起此事,就干脆将他小名取为六六。
这既是他如今心态的写正,也是一种对此子的寄望。
可惜,现在无人知他的意图。
所以,这两日,坊间的议论很凶。
特别是长安城里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考举士子们,现在就差有人举一块“汉家养士数十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的牌匾跑到未央宫北阙城楼下敲响登闻鼓,搞个大新闻了。
刚刚走出殿门,就有侍中来报告:“陛下,魏其候急奏……”
刘彻闻言,眉毛一挑,这个表叔自从去了清河郡,已经许久了。
不知道,他现在冒出头来,想要做什么?跟风搞事?
刘彻摇摇头,接过那份奏折,打开一开,顿时脸色大变。
他抓着奏折,强忍住就想要将它撕成碎片的冲动,对左右道:“魏其候老矣,朕看,还是让太医署派几个得力之士,去清河郡慰问和看望一下比较好……”
这立刻就让左右冷汗直冒。
上一个被天子亲切的派遣太医看望慰问,还接到太医署“认真治疗”的安平侯现在已经只剩下骨头渣子了。
此人,现在就是一座丰碑,一座大山。
任何企图挑衅天子威严的人,都会认真看一下此人的下场,然后乖乖夹起尾巴,三呼万岁!
谁想被精神病?那就去试试吧!
汲黯连忙劝道:“魏其候,国之重臣,先帝心腹,素来身体健朗,应该不至于有事……”
刘彻回头看了一眼汲黯。
讲道理的话,汲黯还是窦婴的外甥女婿呢!
他嘴角微微扬起,将那份奏折,丢给汲黯,说道:“卿将此奏送去给章武侯看看罢……若章武侯看完,依然认为魏其候正常,那朕也不说什么了……”
汲黯接过那奏折,偷偷瞄了一眼,顿时就心头大震,整个背脊都凉梭梭的。
他连忙低头,拜道:“陛下恕罪,魏其候向来如此……还请陛下念及旧情,宽恕一二……”
刘彻自也知道,魏其候窦婴是个什么样。
讲道理的话,其实,刘彻还是挺喜欢和挺欣赏窦婴的。
但问题是……
窦婴只适合当朋友,做酒肉兄弟,当市井豪杰。
他这个人太理想主义,也太过于讲义气。
性子软,耳根子更软。
与他做朋友,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相反,一定能吃香喝辣,甚至平步青云。
但问题是……
这样的人,对于一个国家政权来说,简直就是恶疾!
看看他的那些兄弟,那些朋友,那些知己,都是些什么人吧!
灌夫!
就是一个莽夫而已,而且是一个脾气暴躁,自私自利的莽夫。
唯一的优点就是讲义气,敢为兄弟两肋插刀,甚至于将老婆女儿送上朋友的床榻。
一个合格的游侠,中规中矩的军官,失败的父亲,可怕的官僚和操蛋的豪强。
至于他曾经门下的那些食客和门客……
翻看内史衙门和五官中郎将以及执金吾的档案去看一看吧。
看看从先帝时期一直到元德四年,这大汉大将军魏其候窦婴的门客、食客都干过什么好事吧!
狐假虎威,招摇撞骗,这还是守规矩的。
更多的人,打着魏其候的名头,在长安城里欺男霸女,敲诈勒索,经营花街柳巷的生意,在槐市放高利贷,一放就是千万!
仅仅是记录在案的案子,就超过数百例。
那些没有报官或者不敢报官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窦婴或许从未知道这些事情。
但他作为主人,他却一直在给这些提供保护伞和遮蔽。
当然,这也是旧贵族和旧官僚的传统了。
自从战国以来,贵族和豪强们,就一直是这么玩的。
所以,刘彻也就没有计较,也没办法计较。
只是让窦婴远离长安,去清河郡安静安静。
但哪成想,这两年他非但没有反思,反而依然跟那些狐朋狗友往来密切。
拿这个表叔,刘彻是彻底没办法了。
只能交给章武侯去好好管教管教了。
但……
章武侯还能活几年?
一旦这颗窦氏的大树倒下,没有了遮风挡雨和居中协调的人,窦婴,恐怕难保不踏上前世的死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性格决定命运。
只是,刘彻多少有些不忍心。
所以,他对汲黯道:“朕前日得到韩王上书,请求朕赐一德才兼备之人为相,朕觉得,魏其候或许不错……”
嗯,现在,看起来,清河郡还是不能让窦婴安静。
那就只能将他送的更远一些了。
汲黯却是深深低头,不敢说话。
这种皇室的事情,作为一个大臣,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闭嘴。
特别是,在窦婴居然上了那么一份奏折之后。
正说着,又一个宦官跑来,捧着一份奏疏递给刘彻,拜道:“陛下,齐王急奏……”
刘彻伸手接过来,看了看,终于再也忍耐不了,将这个奏疏丢在地上,用力的踩了好几脚。
“齐王?”他冷着脸,说道:“吾,不用也!”
周围群臣,立刻色变,全部跪下来,拜道:“陛下息怒!”
虽然,没有人知道,齐王到底那里激怒了天子。
但人人都知道,当刘家的皇帝不说朕,而说吾时,不是大喜,就是大怒。
如今,天子显然是大怒了!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伏尸百万!
特别是当今天子,那可是真正的言出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