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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又从汉家天子供奉给祂的三牲之中,提取几头小马驹,然后将它们丢到大海,使它们变成一条条巨大的鲸鱼,命令它们成为诸夏的油脂与肥料来源。
最终,太一带着周勃来到身毒,指着那片肥沃的土地说:此吾千年前所造之陆地,合该在汉兴五十六年后,为汉所知,合该在汉兴六十年后为汉所得。
“二三子,嘉此天命,受兹玄社,夙兴夜寐,永佐皇汉!”
故事的最后,他的父亲看到了无数的光点从星空落下,落到那个名为身毒的土地上。
于是一个个国家,一个个公伯候子鼎立。
周勃也不由自主的落向大地,降落在一条长河之旁的平原上,进入山脉与大地之中。
“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圣人之泽,五世而斩,德衰而家国亡,德盛而社稷永存,昔者,我训夏后氏九韬,禹乃作九鼎,故夏后享国八百载,至帝孔甲不行德而乱天下,故天命终焉,三世之后,亡于桀。
我又命汤作汤誓,以商德而主天下五百年,至帝武乙,去武王之训诫,不行王德,故天命终焉,周乃兴盛……”
“帝武乙三世后,亡于纣……”
故事到此结束。
虽然没有说周怎么灭亡的,更没有提及汉室的兴衰关键。
但书里,太一神的意思再直白不过了。
不能佐百姓,而使四海升平的国家社稷,就要丢失其天命。
持续耗费下去,祖宗积累的功德渐渐消耗。
于是,自有雄主起于草莽,奋于天下。
周亚夫仔细想想,貌似这本瞎扯淡的小说里的一些事情,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情。
其所提到的天命流转,比起阴阳家所谓的五德终始,似乎更靠谱,逻辑上更自洽。
周亚夫抬头看了看一脸笑容的天子。
他心里一疙瘩,不由得脑补起来:“或许,此书之中的某些内容,乃陛下假小说家言之口而扬于天下?”
再联想到天子前岁,忽然将宣室殿重修了一遍,花费千万,将整个大殿的装潢换了一次。
在宣室殿前,刻录太宗皇帝的诏命。
又在宣室殿大殿悬挂汤武的誓言“四海穷困,天禄永终”。
联想到当今的种种神异之处。
再看此书,周亚夫就不得不深入的去想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书中所言未必是假……”
汉人笃信人死后有灵,祖先在九泉之下,长久的庇护着后人。
历史上,死后成神的,也是一抓一大把。
蜀郡的灌口二郎,关中的杜伯,楚国的屈原,甚至前不久病逝的张释之,乃至于项羽,都有着香火祭祀和供奉,被认为是鬼神。
周亚夫在心里面当然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死后成为鬼神,升入天国的。
尤其是父亲还给自己在身毒的“封国”当起了保护神。
这种上天注定了他们老周家就要成为诸侯的文字,让周亚夫无比受用。
只是……
“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圣人之泽,五世而斩!”周亚夫在心里玩味着这句话。
这代表着什么,周亚夫太清楚不过了。
这是世袭制的丧钟!
虽然汉室一直有降爵体系。
列侯以下的爵位,世代递降。
甚至,列侯本身也很难逃脱递降的命运。
开国百余列侯,至今还能保住其受封封国的,大抵不过十几家。
剩下的,不是烟消云散,就是飞入寻常百姓家。
甚至,就连太宗功臣,现在也凋零了许多了。
没有家族能长久的富贵。
就像他周氏,若无他周亚夫,说不定下一代就要获罪除国了。
甚至很可能早就除国了。
当年,他的哥哥周胜之触法,封国废黜,他随后继承条候侯国,有着许多运气成分在内,也有他自己努力的缘故。
因而,周亚夫并不反对递降爵位制度也延伸到列侯之身,甚至诸侯王的身上。
上一代没有功勋,下一代就要接受剥夺封国食邑甚至降爵的惩罚。
这很公道。
但问题是,其他人恐怕不会这么看。
对多数列侯来说,劳资英雄儿好汉才是天地至理。
家族应该永生永世,骑在其他人脑袋上面。
哪怕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陛下用这小说家言探路?”周亚夫在心里琢磨着。
刘彻看着周亚夫,笑着道:“此书拿来消遣,还是不错的,丞相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好嘛!
天子对丞相推荐一本书,说它很好看。
丞相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回去以后推荐给其他同僚。
周亚夫很清楚,天子的意思,就是如此。
让他这个丞相出面,去对百官和士大夫以及食客们推荐这本书。
然后,这本书慢慢的流入市井,成为各种八卦党们钻研的目标,甚至成为百姓日常娱乐消遣的部分。
如此,十几年后,当此书中的内容,被人广为接受,天子再顺势下诏制度化“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圣人之泽,五世而斩。”
周公之后无圣人。
换句话说,所有贵族列侯公卿士大夫,全部要面临“三世而斩”的危机。
为了不被三世而斩,他们就只能拼命干活,捞取政绩。
而且每一代都不能松懈。
不然,现在的那些因为没有立下军功,而惨遭递降爵位的封君们,就是未来的列侯们的命运!
第907章 少府的成果(一)
“对了,丞相入宫,有何要事?”刘彻笑眯眯的问道。
周亚夫想起了自己入宫的事情,于是神色一凛,说道:“陛下,楚国、赵国社稷无主将近四载,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臣以为,陛下当决断矣!”
这个事情,也确实是只有周亚夫能对刘彻说。
其他大臣,都不够资格!
刘彻闻言,心说:果然如此。
袁丝这个家伙,都离开长安了,他的影响力,却依旧如此巨大。
“袁丝,你就不怕你变成杨修吗?”刘彻在心里腹诽着。
不过,现在鸡肋的典故还不存在。
世人都还不知道,人可以聪明,但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这么一个真理。
“此事,朕已全权授权给太皇太后,由太皇太后做主……”刘彻笑着道:“丞相该去东宫,与太皇太后分说……”
“要是能去,早就去了……”周亚夫在心里说道。
自从数日前太医令淳于意病故后,东宫太皇太后就闭门不见客了。
这个时候去打扰她老人家,还是赵国和楚国的那些烦心事,老太太不发飙才怪!
没有办法,周亚夫只能继续说道:“陛下虽授权太皇太后,然天下,陛下之天下也,如今,楚赵两国百姓,人心惶惶,民皆不知其王,请陛下为楚赵两国百姓计,早定国君!”
刘彻抬了抬眼皮子。
现在还没到收网的时候!
所以,他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是寒冬之季,此事,到孟夏之时,丞相再来与朕说及此事罢……若到时候,太皇太后仍不能断,朕自当做主!”
周亚夫闻言,也没有办法了。
皇帝要拖,你还能强逼着皇帝立刻决定不成?
何况,人家有道理!
历来,夏季立社稷,这样王国才能繁荣昌盛。
没奈何,周亚夫只能低头道:“既如此,臣奉诏……”
送别周亚夫,刘彻就坐在御榻之上沉思起来。
“袁盎这货还真是聪明……”刘彻在心里想着。
不过,想想也正常,世界上聪明人这么多,统治者那点子花花肠子又能瞒得过谁?
所以,天朝太祖说: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过……
“人民群众,多数时候也是无力的……”
他们只能是随着统治者的指挥棒起舞,除非忍无可忍之时,多数时候,皇帝就算作死,人民群众也只能无可奈何。
别说是现在,就是再过两千年也是这样。
只是……
“可惜啊,袁盎还是棋差一着……”刘彻冷笑着。
这个局,刘彻可是布置了足足两年。
网里面的大鱼也不是一条两条!
“刘荣……”
“新账旧账,是该一起算了……”
刘彻的手里,捏着一本厚厚的文书。
他站起身来,将这本文书丢在案几之上。
风吹动书页,一页页翻开,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刘荣四年来种种私下怨怼和不满的言论。
作为皇帝,刘彻是不会容许自己的兄弟中,居然有这样的人存在。
……
周亚夫走后不久,周左车就入宫了。
“陛下,臣已经查清楚了……”周左车一见到刘彻,立刻就说道:“名单在此,请陛下过目……”
刘彻接过来,看了看。
好嘛,参与者还真多。
密密麻麻不下数十人。
甚至还有武将在其中!
“谁是首倡者?查清楚了吗?”刘彻问道。
“回禀陛下,还在查,不过……”周左车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宗正也参与了其中……”
“哦……”刘彻点点头。
这倒不意外。
宗正平陆候刘礼,四年前就已经是准楚王了。
四年后,他都快死了,还是准楚王。
这换了谁,都会发疯的!
所以,可以原谅,可以原谅!
“宗正的事情,暂时不要去管……”刘彻吩咐道:“先查查看,其他九卿有没有参与,重点要查武苑和太学的动静!”
刘礼已是垂垂老矣。
天知道他还能活几个月?
万一他死在被调查的过程里,刘彻跟谁喊冤去?
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捏着鼻子学习太宗,将刘礼的子嗣封为诸侯王。
那就太恶心了!
“太学那边,臣刚刚得到消息,田公已经召开了会议,痛斥了太学诸博士,下了禁令:敢有私自议政者,皆除之!”周左车说道。
“善!”刘彻闻言,抚掌赞道:“田叔真长者也!”
学生什么的,就该好好学习。
没事学别人散步,于国于民,都全无益处。
这个国家若真到了必须要学生出来散步施压的时候,那这个国家也就该灭亡了。
其他时候,听信别人怂恿,以为自己很正义,结果却只是被人当成炮灰罢了。
况且,国家也不是你学生喊几嗓子就能搞好的。
嘴炮治国跟脸书治国,要不得!
真想改变世界改变国家,毕业之后,可以去当官嘛。
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有能力,还怕爬不到前三排?
到时候,这个国家岂不就可以随你的心思而变革?
“武苑呢?”刘彻问道:“武苑情况怎么样?”
“曲周候昨日已经下令,命令武苑师生集体外出参与演武,演练假想敌入侵长城,我军紧急机动之预案……”周左车答道。
“曲周不错!”刘彻点点头。
郦寄可是见过诸吕的血雨腥风的人,有他坐镇武苑,大问题是出不了的。
“命令雒阳和临淄、曲阜的绣衣卫各使者,加紧调查……”刘彻说道:“朕要在半月后知道具体参与者与主使者的名字!”
“诺!”周左车恭身而拜。
至于这半个月嘛……
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榻了!
刘彻知道,只要他一天没有表露自己的意思,那些蠢蠢欲动的渣渣们就一天不会放弃那个念头。
封禅啊!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美事。
谁不喜欢?
皇帝东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