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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命令,当然是神旨。
立刻,就有骑兵领命而去。
不过是几个奴隶罢了!
接着又有萨满祭司,丢掉自己的拐杖,不需要人搀扶,就站起来,在大帐中跳起了莫名的舞蹈。
一边跳,他还一边喃喃的念叨着外人无法明白和知晓的语言。
“狼神显灵了!”这个祭司将自己的头发披散开来,然后,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开自己的脸颊,任由鲜血流淌,但他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道:“狼神告诉我,羌人会造反!”
一个又一个的萨满祭司,相继在烟雾缭绕的大帐内站起身来,展现自己与先祖或者神明沟通的结果。
这些人的话,立刻就被当成神旨,得到了执行。
对匈奴来说,除非他们想颠覆单于的统治。否则,萨满祭司们无论怎么说,都会得到执行。
因为,现在是五月。
匈奴传统,五月,要举行诸部族的碲林大会。
在碲林大会上,来自匈奴控制区域的诸部族的首领都将出现。
单于将清点各部族的人口和牲畜,重新分配牧场,奖赏或者惩罚内部的部族,决定对外战争。
同时,这还是一次单于向诸部族展示肌肉和力量的时候。
而萨满祭司们,也是肌肉和力量的一部分。
单于庭需要萨满祭司从神和宗教方面,给与其统治蒙上神圣的外衣。
虽然,军臣自己玩了一出受命于天的把戏。
但,到底,匈奴的传统根深蒂固。
王权和神权,哪怕现在也比较分散。
单于依然需要神权的加持来统治他的帝国。
唯有在单于庭的某个角落里,此刻,近乎被人遗忘的且渠且雕难,正发出恶毒的笑容。
当然,他也在吞吐着云雾。
一边吞吐着云雾,且渠且雕难一边在心里狂想着自己的未来。
“逍遥散……”他拿着一个盒子,笑着说道:“真是个好东西啊!”
他现在,几乎毫不怀疑,他可以靠着这个来自汉朝的逍遥散,扩大自己在匈奴的权势了。
因为他知道,逍遥散,是个好东西。
它确实能让人忘记一切忧愁,祛除任何病痛。
但,它就如同一切美好事物一般,能让人上瘾。
一旦上瘾,就不可能摆脱!
靠着这个逍遥散,他现在已经基本控制了单于庭的萨满祭司们。
只要想到,那些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的萨满祭司,为了一点点的逍遥散在他面前,就如同狗一样的温顺,甚至,让他吃翔就吃翔,喝尿就喝尿。
且渠且雕难就不由得兴奋不已!
唯一的遗憾就是……
“逍遥散太少了……”且渠且雕难在心里说道:“我还需要更多的逍遥散!”
他的野心,可不仅仅只是让几个萨满祭司变成他的提线木偶。
他还想用逍遥散来控制和操控这单于庭。
让单于也趴在他脚下,摇尾乞怜。
不过……
对他来说,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逍遥散,全世界只有汉朝天子有!
换句话说,其实,他也只是汉朝天子的牵线木偶。
一旦汉朝天子断绝了逍遥散的供给,他恐怕就要被那帮因为上瘾症状而变得癫狂的家伙撕成碎片了!
不过,这无所谓了!
“我不能再回到从前那样的生活!”且渠且雕难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要变成这个世界最有权势的男人,睡最漂亮的女人,骑最好的烈马,喝最好的美酒,吃最多的羊肉!”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给汉朝天子当个牵线木偶,不无不可!
现在,利用逍遥散,控制住了那些王庭的萨满祭司,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且渠且雕难将目标瞄准了王庭本部的那些大人物们。
左大将和右大将,以及那少数的几个以凶悍和勇猛著称的匈奴贵族,他不敢去沾染。
尤其是左大将呼衍当屠。
这可是一个全匈奴都公认的猛士!
且渠且雕难担心,这成瘾症状可能控制不住他。
毕竟,呼衍当屠可是出了名的疯子。
同样,那些被左右大将保护的贵族,他暂时也没办法伸手。
但没有关系。
单于庭的本部的那些氏族的首领,他完全可以一个个的控制起来。
只要控制住这些氏族,这个单于庭,还不就是他说了算?
想到这里,且渠且雕难就笑的更开心了。
“单于,为何非得是挛鞮氏?”他吞吐着烟雾,心里面无尽的狂想着:“且渠氏为何不能出一个单于?”
且渠氏,虽然在匈奴本部,地位低下。
但是,数量众多啊。
四大氏族和挛鞮氏,加起来也才三十万邑落。
但且渠氏一个氏族,就有五万多邑落。
并不差于挛鞮氏以及其他四大氏族。
若再加上汉朝天子的支持,再算上汉匈战争,被汉朝消灭的那些氏族。
且渠且雕难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和自己的且渠氏,足以统治匈奴帝国。
为了单于之位。
认汉朝皇帝当爹,也没有什么不对!
而且,此刻,且渠且雕难的心里,还有另外一种思维在活跃着:马邑之战的结果表明了,汉朝,完全可以毫无压力的击败和杀死所有的匈奴人。
为了匈奴不被灭族。
他与汉朝的合作,是应该的,也是正确的。
“我这是为了保存匈奴,也是为了挽救匈奴啊……”且渠且雕难放下手里燃烧着的逍遥散,在心里说道。
事实上,他的想法是很有道理的。
对游牧民族本身来说,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比部族的延续更重要的事情。
在匈奴的历史上,曾经不止一次发生因为干旱OR雪灾,绝望的部族首领,毅然决然的自己走上祭台,将自己献祭给先祖和上苍,祈求神明宽恕和放过自己的部族的事情。
此刻,在且渠且雕难心里,他就是一个那样的部族首领。
为了帝国的延续以及子孙后代的和平。
跪下去给汉朝皇帝当儿子。
没有什么不对!
“我应该立刻送出这几份情报,警告汉朝人……”站起身来,且渠且雕难,悄悄的拿着一个早就写好的情报,将它装到一个竹筒里,密封好。
对他来说,他现在甚至比汉室君臣还殷切的希望看到匈奴再次在汉匈战争中吃亏,甚至大败。
因为,只有匈奴战败,他的地位才能提高。
他的地位提高了,他才能暗中进行一些事情。
而只有那些事情顺利,他才有可能将挛鞮踢下王族。
反过来的话,逻辑也是一样的。
匈奴不战败,挛鞮氏的地位就会稳固,挛鞮氏的地位稳固,他就没有机会去尝试那大单于的宝座了!
第987章 以胡制胡
石渠阁。
战略推演,依然在继续。
望着沙盘上,起伏的山峦和奔腾的河流。
刘彻与他的将军们,现在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梓岭的问题。
在后世,梓岭的地理已经无从考证了。
但在此时,梓岭却是一个极易辨别的地标。
奔腾的黄河,从河套而下,它从河套平原,直奔汉室的北地郡而来。
从北地郡郡治富平县溯源而上,穿过青龙峡,就是匈奴控制的河套地区。
正因为有青龙峡的存在,北地郡才没有成为汉匈冲突的热点。
因为,这里有险峻的山峦,而且,黄河千百万冲击的伟力,让这些山峦变得极为危险,不易通过。
在北地郡的上方,是上郡,上郡再往上,就是雁门。
雁门与云中郡,是在南北两端的两个路口。
其中,雁门郡直面着辽阔的草原,而云中郡就像一颗钉子,扎在了汉匈的最前沿。
刘彻不知道,当年灌婴是费了多大力气,才将云中郡拿回来的。
但,从地图上来看,今天的汉室能够在汉匈斗争中占据上风,应该感谢这位滕公。
原因很简单,在地理上来说,匈奴占据的河套是居高临下,直面着汉长城的。
但是,云中郡却在河套的侧翼,居高临下,对准了河套。
云中也因此被匈奴人三面包围。
所以,魏尚驻守云中二十余年,天下敬仰。
任何一个将军能率军在敌人的三面重兵围困中,坚守城池不失,还能有所反击,这本身就是巨大的功勋!
而越过云中的汉家边塞,向西是河套,向北是蒙古高原,向南,则是汉匈势力犬牙交错的所谓长城驻屯牧区。
这些地方的部族,有些今天是倒向汉室的,但明天就可能跟着匈奴人一起入侵。
有奶就是娘的特点,在他们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这些家伙的问题就在于,离天堂太远,汉匈太近。
汉匈拉锯,对峙,他们还有骑墙的空间,还有左右逢源卖队友的时候。
但,一旦汉匈力量失衡。
他们的下场,不言而喻。
就像东胡部族那样,不是匈奴人为了自己安全,会对他们下手,就是汉室觉得他们屁用没有,干脆杀了的好。
现在,他们还能安逸。
仅仅是因为,刘彻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
所以,这些家伙可以暂时不管。
重点,还是在云中的侧翼的西方,富饶的河套平原上。
从云中的最北端,折向西方,就是后来武帝辛辛苦苦打造的朔方郡。
现在,就必须回过头再说黄河了。
奔涌的大河,千百万年来,不断冲刷着河套的土地。
有些汛期强大的时候,河水就会淹没平原,并且在平原上形成沼泽地区。
在如今的朔方郡,就有这么一个沼泽。
这片沼泽,根据汉军探子和收买的匈奴部族报告,东西长约一百里,宽约数十里。
这个沼泽,匈奴人称之为申屠泽,后来的汉室也继承了这个说法,依旧名为申屠泽。
申屠泽,一年四季,都是泥泞不堪,人畜根本无法通行。
而梓岭,就在这个沼泽的正南方。
梓岭山脉并不高,但也不矮。
大约平均有个几百米的样子。
它就像一条天然的防线,将北河以及高阙,保护在它的身后。
在以前,梓岭的存在,一度限制了匈奴从河套动员的骑兵,攻击云中。
因为,假如它要从河套调兵,就要越过梓岭。
但在今天,它却成为了汉室想要控制河套的障碍。
在梓岭的身后,黄河的支流或者说曾经的主河道,如今,汹涌澎湃的向着东方流去。
但它在梓岭附近,拐了一个大弯。
所以,一旦汉军拿下梓岭,并控制住该地。
立刻就要面临强渡北河的问题。
且不说强渡北河,现在,就是梓岭,也不好啃!
因为,在历史上,武帝开拓朔方郡时,就将朔方郡的西部都尉的治所,建立在梓岭附近。
史书上大名鼎鼎的鸡鹿塞,就在梓岭的西北方向。
所以,想要拿下梓岭,绝非易事。
匈奴在梓岭及其附近经营数十年。
虽然没有筑城,但,却在梓岭两侧的山峦之上,设立了许多的营地。
如今,更是将一个名为若卢的部族,全族都迁到了梓岭。
总计有将近九千个邑落,总人口不少于四万,作战兵力大约是五千到七千之间。
若是发起狠来,全族动员,估计能拉起一支一万三千骑左右的兵力。
他们据险而守,一旦汉军攻击受挫,立刻就能得到后方的增援。
从高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