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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卧的柏树下钻过去,就看到早课完毕的安隅坐在葡萄架下,在她面前的摆着棋桌,棋盘上已经摆了约有两百来个子,黑子白子各占一半。
“安姨。”宋箬溪步伐轻盈地走到安隅面前,手放在腰间,双膝微屈,行礼的动作标准规范。
安隅问道:“今天你是要白子还是黑子?”
“我还是要白子。”知道规则,学会布局,安隅就要宋箬溪从中盘开始下,收官后,赢,则换新局;输,第二天继续,直到她下赢为止。
宋箬溪把手中的竹笛交给蚕娘,轻轻落座,竹椅没有发出一丝异响,拈起一枚白子落下。
“啪”安隅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
这盘棋已经下了五天,宋箬溪每天下的错招,安隅都已一一指正,今日她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下了十几手后,宋箬溪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神情专注地看着棋盘,久久无法落子。
安隅并不催促她,接过蚕娘奉上的茶,抿了口茶水,含在嘴中,慢慢品味。
“啪”宋箬溪思索良久,终将子落下。
安隅含笑,微微颔首,黑子再落。
两人又下了一炷香功夫,宋箬溪取得了胜利,轻吁口气,道:“总算赢了!”
“喝杯茶,吃些糕点,休息片刻,你该吹笛了。”
“安姨,你逼得可真紧。”宋箬溪埋怨道。
安隅明眸流转,嫣然浅笑,“我一放松,你就会偷懒。”
“人家就偷懒了一回。”宋箬溪小脸微红,轻声辩解道。
“偷懒要偷得巧才算本事,被我抓住了,就是你的错。”安隅趁机教育宋箬溪。
宋箬溪眸光微闪,笑了。
安隅知她聪明,也不多啰嗦,端起茶杯,“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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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吹笛
宋箬溪端起茶杯喝茶,吃了两块糕点,接过蚕娘递上来的竹笛,起身吹奏。一曲吹罢,放下竹笛,“安姨,这样可以过关吗?”
“你学笛时日尚浅,能吹成这样已然不易。”安隅顿了顿,“只是这《竹聆风》是初学之人必吹的曲子。人站在竹林中,轻风拂过,竹叶随风起舞,沙沙作响,就宛若溪水,潺潺流过沟涧,又似湖水,微微荡漾水波。长音颤音叠音循环,婉转动听,沉浸美景,流连忘返,此曲韵味深长,柔美圆润。乐声停,归于宁静。你去紫竹台那里走走,听听那里的风声,有所悟,再来吹这首曲子。”
“现在就去吗?”
“别怕辛苦,等你回来,安姨让蚕娘给你做好吃的。”安隅柔声哄她。
宋箬溪哑然失笑,“安姨,我不是小孩子,不用这样哄我。”
“你怎么不是小孩子?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呀。”安隅薄唇微扬,浅笑盈盈,“这两个月到是长高了些,该做新衣了。”
事实真相说出来也没人信,宋箬溪就也不费这唇舌了,拿起竹笛乖乖去了紫竹台。
和煦的阳光从竹叶枝杆中洒落下来,春风徐徐而过,沙沙声起,宋箬溪站在林中,闭上双眼,静心感受。风轻轻地拂在脸颊上,竹香萦绕在鼻尖,令人无比的清爽,仿佛置身云端。
宋箬溪横笛在嘴边,很自然地将这种感觉吹了出来。
“含思宛转,清响透云。这首《竹聆风》吹得还不错。”余音未消,赞叹之声已起。
宋箬溪一惊,睁开双眼看到双手抱臂的庹焰站在不远处,眉尖轻蹙,此地离居士楼颇远,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声音就走过来了。”庹焰缓缓向宋箬溪走来,停在离她三步之远的地方,“想不到二姑娘不止擅长弹箜篌,还能把笛吹的这般好听,当真是位了不起的才女。”
宋箬溪眸光微闪,垂首道:“我……贫尼初学吹笛,音准音色皆有不足,公子谬赞,愧不敢当。”
“二姑娘,好谦虚。”庹焰勾起唇角,向前走了两步,离宋箬溪仅一步之遥,伸手就可触摸到她。
宋箬溪防备地向后退了几步,道:“贫尼要回房念经了,就不在这里打扰公子曲径探幽。”
话音一落,宋箬溪不等庹焰反应,就急急地转身离去,只是这脚步走得太急,小径又有些凹凸不平,左脚重重地扭了一下,“哎哟!”
“怎么了?”庹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箬溪痛得蹲了下去,“我扭到脚了啦!”
“活该,谁让你走路不看路。”庹焰幸灾乐祸。
宋箬溪恼羞成怒,偏头,不悦地斜了他一眼,脚疼的厉害,就坐在地上,脱下鞋袜,白皙的脚上已经红肿。
女子的脚固然不能随便展露人前,君子也当非礼勿视,可是宋箬溪不守闺阁礼教,把脚展露在人前;庹焰也没当君子非礼勿视,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宋箬溪小巧白嫩的脚,眸色幽深。稚嫩的丫头长大了,再过两年,京城四美,就要改成京城五美。
宋箬溪用手指点点红肿的地方,痛得直抽气,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不能坐在这里,要回房用冰敷才行,穿上鞋袜,单脚站起来,左脚试探着轻轻落地,痛得又马上提起脚,看样子,只能跳着回去。
宋箬溪刚跳了两下,庹焰就上前一把将她抱起。
“啊!”宋箬溪惊呼,“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
“鬼叫什么?本公子好心送你回去,你应该道谢。”庹焰义正词严地道。
“我又没要你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你放我下来。”宋箬溪不领情地道。
“两条脚都走不好,一条脚跳,会摔死你的。”庹焰狠毒地道。
“你少诅咒我。”宋箬溪咬牙切齿。
“这不是诅咒,这是事实。”
宋箬溪愠怒地瞪着他,半晌问道:“哎,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妇欲渡江,水急浪涌,畏之不前;一僧路过,抱其过江,佛陀赞之。”庹焰挑眉,“二姑娘,有没有听过这则故事?”
“听过。”宋箬溪把头扭开。
“本公子帮了你,你跟本公子道谢,这是礼数。”
宋箬溪抿紧双唇,要不是这可恶的男人突然冒出来打扰她,害她不得不逃走,她会扭伤脚吗?她没骂他就不错了,还想让她跟他道谢呢。
“刚才还伶牙俐齿的,这会子怎么不说话了?嘴巴扭伤了?”
“你嘴巴才扭伤了!”宋箬溪怒瞪他一眼。
庹焰停步,低头看着怀里的宋箬溪,“双脚要是都扭伤,你就只能爬着回去了。”
紫竹台离住的地方有段距离,一条脚跳回去很辛苦不说,万一再扭伤,那就真的要爬回去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宋箬溪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字,“谢谢。”
逼得宋箬溪乖乖道了谢,庹焰得意地勾起唇角。
庹焰抱着宋箬溪走出紫竹台,面前有三条路,“该往哪边走?”
宋箬溪默默地伸出手来指了指方向。
“哑巴了?”
“脚痛,不想说话。”宋箬溪轻声道。
庹焰低头看宋箬溪微蹙着眉尖,表情有些痛苦,没再说什么,朝她指的方向走去。每到岔道,宋箬溪就伸出手来指一下,很顺利的到达目的地。
“哐”庹焰一脚将虚掩的院门踢开,把两个在打扫的小尼姑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他抱着宋箬溪,急忙放下手中的扫帚,走过来关心地问道:“师叔,您哪里不舒服?”
宋箬溪苦着脸道:“我扭到脚了,辛苦你们去冰窖里帮我拿点冰来。”
“你要冰做什么?应该拿药酒来把血揉散。”庹焰嗤笑,“你脚受伤了,连脑子都坏掉了。”
“你脑子才坏掉了!”宋箬溪怒瞪他,“冰敷能消肿,伤能好得快些。”
“没听说过。”
宋箬溪鄙夷地撇嘴,“连这么浅薄的常识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
一直占据上风庹焰被宋箬溪的话给气着了,恼怒地瞪着她。
宋箬溪被他的眼神给吓着了,伸手拽紧他的衣襟,怕他会把她这个伤号丢到地下去。庹焰看到拽着他衣襟的小手,唇边露出得意地笑,知道害怕了。
“我住那间房。”宋箬溪不敢松手,呶呶嘴。
庹焰抬脚要走,看见两小尼姑目瞪口呆地杵在原地没动,沉声喝道:“还不快去拿冰!”
两小尼姑被吼地打了个哆嗦,拨脚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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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兄妹
庹焰抱宋箬溪进了房,把她放在床上坐好,站在她面前,抬手摸着下巴,目光探究地看着她,“你……”
“我怎么了?”宋箬溪缩缩脖子,胆怯地看着他,他不会想打她一顿吧?
庹焰盯着宋箬溪的脸,半晌道:“你跟她们说的不一样。”
“人有很多面,女人很善变,你不知道吗?”宋箬溪非常庆幸庹焰和本尊不熟,可以由得她狡辩。
庹焰的目光向下移,落在宋箬溪胸前,勾起唇角,坏坏地笑。宋箬溪双手抱在胸前,防备地看着他,“你可以出去了。”
庹焰突然向前俯下身子,宋箬溪吓得身子往后倒,双眼圆睁,惊慌地问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放心,本公子对小丫头不感兴趣。”庹焰伸手在宋箬溪头发上取下一片枯黄的竹叶,挑眉,再长大点,到是可以纳入府中。
“多谢公子帮贫尼取下竹叶。”宋箬溪挤出一丝笑容,咬着舌头道谢。
“笑得这么难看,就别笑了。”庹焰拿着竹叶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宋箬溪,“二姑娘,我们京城再见。”
宋箬溪打了个寒颤,刚要舒展的双眉又皱紧了,她一点都不想见到他,颓然向后倒在床上,她还是留在寺里当尼姑算了。
庹焰离开没多久,小尼姑就拿来了冰。拿布包着,敷在红肿的地方,冰凉凉的,冷得宋箬溪打了个寒颤。
“师叔,真得不用擦药吗?”小尼姑问道。
“不用擦药,这样就可以了。”宋箬溪抬头对她笑笑,“好了,你先出去吧,谢谢啦!”
“弟子告退。”小尼姑合十行礼,退了出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宋箬溪的伤还不至于如此,可是也得在床上呆四五天,困在禅房内不能外出,躺在床上看看书,打打络子,到也悠闲自在。
“静尘!”简儿推开门扑了进来,“静尘,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要回家了。”
“啊?”宋箬溪怀疑听错,“你说什么?你要回家了?”
“嗯,我哥哥来接我回家的。”简儿一脸的兴奋,“静尘,我不是弃婴,我有爹娘,还有哥哥姐姐。”
“你哥哥?”宋箬溪蹙眉,“他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我哥哥你认识的,就是你在山门外撞着的那个。”简儿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当孤儿当了九年,忽知还有亲人,欣喜若狂。
“庹焰是你哥哥?”宋箬溪惊讶地瞪大双眼,这比她穿越时空,还让她感到意外,“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简儿用力点头,“我明天就要跟哥哥回庆原了。”
“静玄师兄同意你跟他回庆原?”宋箬溪可以看得出静玄虽然对简儿很严厉,但也依赖她。
“静玄师父同意了,慧谨师父和静叶师父也同意了。”简儿伸手搂住宋箬溪又蹦又跳,“静尘,我好高兴,我可以回家了!我可以回家了!”
“简儿,恭喜你,可以回家了。”不管怎么样,找到亲人都是值得开心的事,宋箬溪轻轻回抱简儿,眼眶微红,隐有水光浮动,穿越时空来到这里,永远都不可能回家去见爸爸妈妈了,再也不能当爸爸妈妈面前的小公主,肆意撒娇。
简儿松开手,看到宋箬溪这个样子,误以为宋箬溪舍不得她离开,又重新搂住她,道:“静尘,我也舍不得你,以后我会找机会来看你的,你别难过。”
宋箬溪闭上眼睛,把眼泪强忍了回去,再睁开眼,眸底一片平静,轻轻推开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