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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要怎么做?”宋箬溪不放心地问道。
“让你哥哥和闵氏定亲就解决了。”纪芸笑道。
宋箬溪讶然,“娘,事情公开了,嘉柔县主肯定受不了刺激,万一出什么事,荣淑公主肯定会记恨哥哥的,就要秋闱了,她要是在秋闱上弄手脚怎么办?会影响到哥哥前途的。”
“任驸马是闲职无有实权,谯国公在守孝,任驸马的另外两个兄弟都外放为官,手伸不到秋闱中来。荣淑公主虽得太后喜欢,但后宫不干政。秋闱春闱是为朝廷选拔人才,皇上是不会容让她们乱来的。”纪芸先前最顾虑就是太后和谯国公,但现在谯国公闭门守孝,太后又因为邺疏华的关系,对宋家的人多少有所顾念,不会全力支持荣淑公主,现在公开是个好时机,到要多谢叶东媛的提醒。
“叶左相会不会插手?”宋箬溪还有顾虑。
纪芸摇头道:“叶左相是与你外公政见不和,但他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如此明显的公私不分,落人口实的。”
“只要不影响哥哥的前途就好。”宋箬溪放心的笑道。
下午,纪芸一边打发人去纪家,一边派人去通知宋绥,有重要的事找他,让他早些回家。
纪家收到消息,立刻准备纳吉的东西。纪老夫人派人去跟闵夫人通气,纪大夫人命人找来官媒,纪二夫人亲自去了姜府,找姜夫人。
酉时初刻,宋绥回来了,进门,脸色阴沉,问道:“有什么要紧的事?”
纪芸亲手奉了茶,笑道:“老爷,前几日,姜夫人替濂儿保媒,我打听了一下,姑娘容貌性情都不错,就想问老爷的意思,是不是把这亲事给定下来?”
宋绥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问道:“谁家的姑娘?”
“尚宝司少卿闵大人的嫡次女。”
宋绥皱眉道:“从五品官,又是嫡次女,门第低了点,这门亲事不妥。”
“老爷,俗话说娶媳娶低,嫁女嫁高。溪儿嫁的门第已够高了,若再结门贵亲,就太引人注目。再者闵大人的政绩好,升官指日可待。这亲事又有姜夫人保媒,我认为这是一门好亲事,于老爷,于宋家,于濂儿都有益处。”纪芸有意把宋绥放在宋家之前,她太了解他,知道他最自私。
宋绥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不是打算等濂儿高中再定亲,现在怎么突然就要给他定亲?”
纪芸挥了一下手,等荣荞等人退出去后,压低声音道:“老爷,永和大公主今年年底就及笄了,听二哥的说,皇上有意从明年春闱高中的人中间挑选驸马。爹说了濂儿高中的机会很大,这万一被皇上挑中,尚了公主,身份是尊贵了,可是驸马不可参政,濂儿的前途……”轻叹一声,“若濂儿是幼子,他尚公主,我没意见,可濂儿是我们的长子,他日后要撑起门楣的,怎么能让他尚公主呢?”
宋绥眼色沉了沉,问道:“岳父和大舅兄也赞成这门亲事?”
“儿女的亲事,自古以来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老爷拿主意就可以了。爹爹一向很信任老爷,老爷如今晋升为四品官,在接待赫国使团时,还得到了皇上的赏赐,只要老爷同意了,爹是不会反对的。”纪芸没打算去咨询宋老太爷那只老狐狸的意见,着力的拍宋绥的马屁。
宋绥面带得意,只是没马上决定,一口一口喝着杯中的茶,直到茶水饮尽,道:“你明天就去给姜夫人回话,把这门亲事定下了,等春闱后再过大礼。”
“好。”纪芸见宋绥同意了这门亲事,轻舒了口气。
第二天,纪芸先去纪家,再去姜家。
下午,姜夫人带着官媒去了闵家,行纳采和问名之礼。
闵氏的庚帖早就准备好,闵夫人拿出来,六礼之中的前两礼在一天之内就迅速的完成了。事情办妥,姜夫人亲自来宋家回话,宋闵两家的亲事算是定了下来。
纳妥和问名的动静闹得不是很大,各府并没收到消息,依旧风平浪静,宋箬溪稍松了口气,但愿一切顺利。
八月十五日,月夕节,免早朝,诸臣在家中过节。
清晨,宫门开启,几个内侍和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宫中驶出,前往宋家。
“太后娘娘口谕,传召毓娴郡主进宫,参加赏花午宴。”内侍笑眯眯地道。
听到这个口谕,宋箬溪简直想骂人,这个太后做事颠三倒四的,十二日还知道下旨不让她进宫,才过了三天,就宣召让她进宫参加什么赏花午宴,到底想要做什么?眸光忽沉,难道太后拗不过皇上,顺了他的意,帮着他一起谋算她?这个鸿门宴,她可不可以不参加?
太后既然下了这个口谕,就不容许宋箬溪找任何借口不参加,更何况接她的马车就停在二门处。
纪芸紧紧地搂着宋箬溪,面如死灰,内心冰冷而绝望,完了完了,真得是在劫难逃吗?她的女儿逃不过进宫的命运吗?“我苦命的孩子,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么残忍?”
宋箬溪闭上了眼睛,睫毛象蝶翼般不停颤栗,心中难掩悲凉,她不想进宫,不想成为那高墙之内被禁锢的灵魂,不想去那血肉模糊的战场厮杀,更不愿为了所谓的圣宠,违心做出妩媚妖娆之姿,在帝王面前承欢,还有两天,她就可以启程离开这里,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不,她宁死不从,缓缓地睁开双眼,眸光灿灿如星,异常坚定地道:“娘,我会回来的。”
纪芸眼中的泪落了下来,人是会回来,可就怕马车载回来的不是本人,偷梁换柱的把戏,前朝就有君主玩过;更怕进宫时是活人,回来却成了尸体,“溪儿,如果……不要……活着……活着就好。”
纪芸哭得泣不成声,话说的断断续续,可宋箬溪听懂了她的意思,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母亲只希望女儿能活着,那怕以别的身份,只要活着,眸光微黯,拿丝帕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娘,别哭了,我会回来的。”
“溪儿!”纪芸哀痛阖眼,她的女儿明明已有良配,可以幸福的过一生,帝王无道!此时母女一别,也许就是咫尺天涯。
宋箬溪轻轻地推了推纪芸,道:“娘,内侍就外面,别让他们久等,叫香朵她们进来帮我梳头换衣吧!”
纪芸知道无法阻止宋箬溪进宫,道:“你们进来伺候姑娘梳妆。”
“香朵,给我梳圆髻。”宋箬溪坐在梳妆台前,面色沉静,伸手在首饰盒里挑选了一枝犀角梅花簪,簪约长二十厘米,簪首雕着盛放的梅花,簪尾锋利无比,可做凶器。
“溪儿,不要!”纪芸握住她的手。
“娘,有时候要摆出姿态来,才有可能全身而退。”宋箬溪淡然笑道。
纪芸怔了怔,黯然松开了手。
香朵手脚麻利地帮宋箬溪挽好的圆髻,帮她把首饰戴好,左侧是莲花头白玉簪,右边是犀角梅花簪,正中是赤金点翠垂珠五翅凤钗,髻后压着金蝴蝶,耳边垂着用白玉莲花为坠的耳环。
宋箬溪看着镜中薄饰脂粉,淡扫蛾眉的人,有时候绝美的容貌,不是老天的厚爱,是惩罚,是磨难,“薄荷,拿那件四排扣的白色中衣来给我换。”
宋箬溪穿上中衣,换上粉紫色莲纹滚银边缎面对襟褙子,深蓝色绣白鸢尾宫裙,扶着香绣的手,袅袅婷婷的走了出去。
太后如此大张旗鼓的派马车接宋箬溪进宫,除了宋老太太和小蒋氏以为是恩宠,满脸嫉妒,宋老太爷等人是暗自心惊,这搞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宋老太爷看着宋箬溪,目光闪烁,早知有今日之祸,当初就该送她进宫才对,如今悔之晚矣。
“妹妹(姐姐)。”宋濂和宋淮兄弟担忧的看着宋箬溪。
“哥哥,淮儿,我要吃食为楼的酒酿斑鸠、奶香蛋羹,德居楼的清蒸茶鲫鱼、荷香鱼卷,四香阁的白云猪手、三丝蛇羹,你去买,等会我回来,就要吃。”宋箬溪神色如常地向宋濂撒娇。
宋濂唇角微扬,道:“哥哥这就去帮你买,等你回来吃。”
“谢谢哥哥。”宋箬溪笑着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马车直抵皇宫,在宫门处,下车换轿。宋箬溪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犀角梅花簪,希望不要派上用场。轿子停在了长乐宫外,两个宫娥走上前,一个掀起轿帘,一个伸手,恭敬有礼地道:“郡主请下轿。”
宋箬溪伸出手,搭在那个宫娥的手臂上,优雅地下了轿。宫娥将她引进了偏殿,太后端坐在紫檀嵌珐琅宝座上,身旁站着两个身着宫装的嬷嬷。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用心机意在美人
“静尘给太后娘娘见礼。”宋箬溪没有下跪行大礼,口颂佛号,双手合十,行的是佛家礼,自称也用的是法号,向太后表明,如果她不能以毓娴郡主的身份嫁到登瀛城,她愿意用静尘的身份出家,反正就是不进宫。
太后目光微闪,道:“毓娴不必多礼,到哀家身边来坐。”
宋箬溪听到太后用封号称呼她,心念急转,这意味着什么呢?召她进宫参加赏花午宴只是她神经过敏,并无他意吗?不动声色地道:“静尘谢太后娘娘赐坐。”
谢了恩,宋箬溪走到太后身边的紫檀福寿椅上坐下,低眉敛目,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浅笑,双手合十,象及了坐莲台的观音菩萨。
太后看着低眉敛目的宋箬溪,眼神复杂,若是长得狐媚,打扮的妖娆,行为不端,勾三搭四,还可以找借口发怒生气,可看她这副飘逸脱俗,清雅出尘的模样,还真气不起来,轻叹一声,道:“毓娴,念一遍心经给哀家听吧。”
宋箬溪顺从地念起经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度一切苦厄。”太后双手合十,也念了声佛号,“世人人皆知,观世音菩萨有求必应,信徒在菩萨面前诚心祈求,菩萨会答应吗?”
宋箬溪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道:“太后娘娘,菩萨慈悲心,慧眼观红尘,信徒向她所求,当应则应,不当应则不应。”
“什么是当应?什么是不当应?”
“信徒所求的事利国利民利社稷,菩萨当应。”宋箬溪只说当应,不说不当应,让太后自个想去。
太后抿唇不语,脸色有几分阴沉。
宋箬溪表情平静安详,如同在佛堂里坐禅,心中却在冷笑,坏人姻缘的事怎么着也跟利国利民利社稷挂不上,她去向菩萨祈求,她以为菩萨跟她一样糊涂吗?这位老太后念经念傻了,脑筋有问题。
两人都不说话,偏殿内寂静无声。
这时,一个女官走进来,行礼道:“太后娘娘,宫中各位娘娘和受到太后邀请的姑娘们已经到了芙蓉亭。”
太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毓娴,随哀家一起去赏花吧。”
“是,太后。”宋箬溪起身,扶着太后伸出来的手。
芙蓉亭建在池边,沿池种着木芙蓉,正是花期,灼灼灿烂,蔚若锦绣,繁华灿烂。在数米长的亭内坐着一堆穿红着绿的莺莺燕燕,最引人注目的身穿海棠红宫装,戴着龙凤珠翠冠的李贵妃。
“太后娘娘驾到!”伴随着内侍阴柔的声音,亭中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玉佩叮当,金钗摇晃。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太后慈爱地笑,抬了抬右手。
宋箬溪留意到太后在看到李贵妃时,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宫中虽然没有皇后,李贵妃是品位最高的妃子,可是她毕竟只是个妃子,不能着正红,这海棠红虽不是正红,颜色却相差无几,头上的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