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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疏华担心她乱动会受伤,着急地道:“你躺着别动,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
约等了近一盏茶的时间,侍卫们急匆匆赶了过来,见两人都有伤在身,不敢随意挪动,敲开路边一户人家的门,向他们借用了两张圈椅和四根长棍,将两人抬回城去。
邺繁一直在文澜阁等待结果,听到禀报,匆匆赶了过来,看着受伤的儿子和儿媳,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瞒着邺疏华,利用宋箬溪,引陈陌出来,本以为此计定能成功,谁知道人是引出来了,可是没有抓住,还让儿子儿媳双双受伤。
“少城主的手怎么样?”邺繁看着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邺疏华,心痛不已,脸上却半点不露,沉声问道。
“回城主的话,少城主的手折断了。”良医检查了一番,禀报道。
邺繁皱眉,问道:“你与他交手了?”
“没有。”邺疏华语气冷淡,甚至没有看邺繁一眼。
“没有交手,你怎么会受伤?”邺繁问道。
邺疏华抿唇不语,宋箬溪从藤篮跳下来的那一幕,他不敢回想,差一点点,他就要永无失去他的妻,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他的父亲,这让他心中的愤恨无处宣泄。
良医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根软木,用水清冼后,道:“少城主,卑职要替您接骨,会很痛,请您咬着这根软木,忍一忍。”
邺疏华点了下头,张开嘴,咬住那根软木。
良医净了手,帮邺疏华接骨。
邺繁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
卧室内,良医在医女的协助下为宋箬溪诊断伤情。
宋箬溪的骨头没有断,伤得不算太重。
良医抹着汗走了出来。
邺疏华吐出那根被他咬出深深牙印的软木,问道:“少夫人的伤势怎么样?”
“少夫人伤的不是太重,卑职开几剂药,给少夫人服用,少夫人休养些时日就会好。”良医躬身道。
“你快去开药。”邺疏华的脸痛得扭曲变形,口齿不清地催促道。
邺繁皱眉道:“她有医女在照顾,你先顾好你自己。”
邺疏华咬紧双唇,额头上的冷汗象水一样流下来。
良医赶紧把软木拿起来,“少城主,还是咬着软木吧。”
邺疏华张开嘴,再次咬住软木。
良医刚把邺疏华一只手接好,昭平县主就闻讯赶了过来,看到他手上着夹板,心痛地泪如雨下,“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邺疏华嘴里咬着软木,没法说话。
邺繁上前扶住昭平县主,“儿子没事,一点小伤,上了药就好,不用担心。”
“他手上着夹板,脸都痛白了,怎么会是一点小伤?”昭平县主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邺疏华出去了一趟,带着伤回来了。
“身上有伤,总是会有点痛的,上了药就好了。”邺繁强行把昭平县主拽到一旁坐下,继续哄骗她,不告诉她实情。
昭平县主看了看屋内的人,没看到宋箬溪,脸色微沉,“毓娴呢?华儿都受伤了,她去哪里了?都不管不问的吗?”
欧阳氏抹着眼泪,道:“夫人,少夫人也受伤了,良医让少夫人卧床休息。”
“啊?”昭平县主愕然,“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两个人都受伤了?”
屋内一片沉寂,没有人回答昭平县主的问题。
“城主,出什么事了?”昭平县主点邺繁的名问道。
“没出什么事,你别多问。”邺繁不愿告诉她。
“我儿子和儿媳一起受伤了,我怎么能不过问原因?”昭平县主不依地嚷道。
邺疏华看着邺繁,眼神里透着一丝嘲讽。
“一点小意外,已经没事了。”邺繁不愿说实话,利用儿媳去引敌人的事,到底不光彩。
“是什么意外?”昭平县主追问道。
邺繁皱了皱眉,道:“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进去看看毓娴。”
昭平县主不满地横了他一眼,扭身进了卧房,“毓娴啊,你怎么样?伤在什么地方?可痛得厉害?”
宋箬溪睁开眼,看着她,轻轻笑了笑,道:“母亲,我没事。”
“好好的你们怎么会受伤的?到底出什么事了?”昭平县主在床边坐下,皱眉问道。
“一点小事情,已经过去了。”宋箬溪全身都痛,不想多说。
昭平县主见她脸色也不太好,就没有再继续追问,嘱咐蚕娘等人好好照顾她,起身走了出去。
良医总算把邺疏华的另一只手也复位接好,包上药,绑上夹板,抹了一把汗,道:“少城主,这些天您不要沾水,不要乱动。”
“知道了。”邺疏华吐出几乎要被他咬断的软木,声音虚弱地道。
“华儿啊。”昭平县主看着他两只手都绑夹板,伸出手,不敢碰他,担心弄痛他,“你怎么样了?”
“母亲,我没事,您别担心。”邺疏华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来安慰她。
昭平县主心疼地哭道:“你这个样子还叫没事,那什么样子才叫有事?”
邺繁拉住她,道:“时辰不早了,儿子身上有伤,让他早点休息,你就别在这里哭哭啼啼打扰他了,先回去,明天你再过来看他。”
“他这个样子,我不放心,我要在这里守着他。”昭平县主不肯走。
“你留在这里,媳妇要怎么办?”邺繁问道。
昭平县主表情一僵,关心则乱,把儿子已成亲的事给忘了,再三嘱咐欧阳氏等人好生照看邺疏华后,才和邺繁一起离开。
邺疏华靠在引枕上缓了一下,感觉手臂上的疼痛稍减,穿鞋要下榻。
欧阳氏不敢扶他,着急在旁边问道:“少城主,您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邺疏华话没说完,就看到香绣扶着宋箬溪出来了,“璎璎,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上有伤,要卧床休息。”
“行了,你别担心我,你坐着吧,别乱动。”宋箬溪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璎璎,对不起。”邺疏华满怀歉意地道。
“这件事又不怪你,不用说对不起。”宋箬溪还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但是她相信邺疏华不会拿她来冒险。
“他是我的父亲。”邺疏华愧疚地垂下眼睑,不敢去看宋箬溪。
“他是他,你是你。”宋箬溪轻轻地碰了碰他绑着夹板的手,“你的手怎么样?”
“良医说没什么大碍,上夹板只是为了好得快些。”邺疏华的手臂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不是粉碎性骨折。
“你的手养好伤后,应该不会影响你抱我吧?”宋箬溪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
邺疏华低落的心情,瞬间好转,笑道:“不会影响。”
宋箬溪笑,“只要你的手没事,其他的事都无关紧要。”
“璎璎,谢谢你。”邺疏华感激地道。
“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谢谢,要说谢谢,我才应该说,要不是你接住我,我就死了。”
邺疏华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
“我不是掉下来的,我是跳下来的。”
“你跳下来的!”邺疏华的声音拨高了几度,“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我现在想想也很后怕,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应该不敢再跳了。”宋箬溪回想起下坠时的失重感,打了哆嗦。
“不会有下一次了,不……嘶!”邺疏华想去抱她,碰到了手臂,痛得倒抽了口冷气。
“你坐好,别乱动。”宋箬溪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手。
过了一会,香草和巧儿把熬好的药端了进来。两人喝了药,梳洗更衣,上床睡觉。
宋箬溪怕碰到邺疏华的手,离得他远远的。
“璎璎,你过来一点。”邺疏华道。
“会碰到你的手。”
“你过来一点点不会碰到。”
宋箬溪看了看彼此的距离,挪过去一点点。
“你再过来一点。”邺疏华觉得还是太远。
“再过去就挨着你的手了。”
“挨不着,还有这么宽的地方。”
宋箬溪又挪过去一点点,“好了,就这样,不许再说了,睡觉。”
邺疏华笑,乖乖地闭上眼睛。
次日,欧阳氏事隔多年,重操旧业,给双手不便的邺疏华喂饭。邺疏华的脸从吃饭一直红到吃完,宋箬溪见他那窘态,忍笑忍得眼泪都出来了。
邺疏华看她眼泪汪汪,还以为她不舒服,“璎璎,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后背又痛了?”
“没有,不痛。”宋箬溪拿丝帕把眼泪擦去,“被菜给噎着了。”
“你慢点吃,别着急。”邺疏华信以为真。
宋箬溪点点头,低下头喝粥。
用过早饭,邺疏华等欧阳氏出去后,道:“香朵,香绣,你们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要离开这里。”
宋箬溪讶然,“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庆原,看岳父岳母,然后云游四海。”邺疏华考虑了一晚,决定带着宋箬溪走。
宋箬溪知道邺疏华心中对邺繁有怨恨,她对邺繁所为也无法释怀,邺疏华要带她走,很令她感动,可是,别说他们现在身上有伤,就是没有伤,以他们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离开,他有这份心意,就已足够,轻轻笑道:“要去庆原,要去云游四海,那也要等我们俩把伤养好了才能去,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能够出门?”
邺疏华低头看着绑着夹板的双臂,苦笑道:“是我太心急,考虑不周,等我们养好伤再走。”
“好。”宋箬溪满口答应。
邺繁不顾宋箬溪的安危和名声,用她做饵,不但没能抓住陈陌,还令儿子对他心生怨怼,也有几分悔意,下令封口,不准参与此事的将此事传扬出去,可是邺疏华连续数日不曾来忠勇堂议事,还是引起了各位官员的猜测。
而后又隐约知道那天晚上急召良医为邺疏华治伤,就更加觉得有大事发生。当然他们只是私下猜测发生了什么事,不敢摆在明面上来议论,更不敢让脸色日益阴沉的邺繁知晓他们在猜测这件事。
外面的事,邺疏华和宋箬溪都没去理会,躲在漱玉院里安静地养伤。昭平县主每天过来探望他们,邺繁隔一天过来一趟,邺疏华对他冷冷淡淡,问一句,答一句。宋箬溪则避进卧房,不跟他碰面。
昭平县主觉察到父子俩之间的不对劲,分别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两人都说没事,昭平县主心中不安,尽力在两人之间调和,可惜收效甚微。
这天,邺繁问起邺疏华那天夜里陈陌乘坐的是什么东西。等他和昭平县主走了后,宋箬溪从卧房走出来道:“陈陌坐着升天的那个东西,叫热气球。”
“什么是热气球?”
宋箬溪想了想,措词道:“热气球是一种比较简易的飞行工具,由球囊、吊篮和加热装置三部分构成,球囊里的空气经过加热后,密度变小,就会变轻,当有足够的气体,就能带着吊篮飞起来。”
“什么是密度?”
“密度……”宋箬溪蹙眉,“密度就是物质的一种物理属性。”
邺疏华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宋箬溪眸光转了转,笑,“下元节放的天灯,你知道吧?”
“知道。”
“热气球就是天灯的加强版。”
邺疏华双眉紧皱,天灯最初是军中为了传递讯息之用,陈陌依据天灯的原理做成的热气球,是否也是为了打仗用?眸光沉了几分,道:“要是赫国利用这热气球运送士兵进城来攻打,登瀛城可就危险了。”
宋箬溪笑道:“这个你用不着担心,因为技术问题,他做的那个热气球的承重能力有限,最多装三到四个人。要攻城的话,他就要准备很多个,可是这些东西准备起来并不件容易的事,再者,热气球是不受人为控制的,它是随风飘动的,风势的变化,就能影响它的方向。”
邺疏华听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