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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忘记了?我看……”
“淮儿,别和礼表弟斗嘴了。”宋箬溪微蹙眉尖,“这花车明年还可以看,极品春兰却是难得一见,只要能看到极品春兰,就不虚此行。”
“溪表姐放心,极品春兰是不会出来游街,只在前街的兰花坊内展出,我已经打点好,必能进去一观。”纪允礼总算挽回一点颜面。
见宋箬溪并不吵着非要看花车,宋濂松了口气,妹妹的性子果然比五年前柔顺多了,笑道:“我们去前……”
“允祥,宋濂,允祥,宋濂。”在一片嘈杂声中,宋濂和纪允祥听见有人在呼喊他们的名字,环顾四周,见姜衍站在对面的二楼上,一边挥手一边大喊,在他身边还有两位挽着面纱的姑娘。
“这小子最会附庸风雅,定是早早的订好了极佳的位置,我们要不要上去与他同坐?”纪允祥顾忌到宋箬溪,问宋濂的意思。
“妹妹,你可愿上去坐坐?”宋濂问道。
“可以吗?”宋箬溪反问道。
“姜衍不算是外人,同坐到也无妨。”宋濂笑道。
宋箬溪犹豫一下,见纪允礼眼带企盼地瞅着她,那可怜的小模样,惹人发笑,既然宋濂已说无妨,她也想看看这花车游街到底是怎么回事,笑道:“好,我们去楼上坐坐。”
“好好好,可以看花车游街了。”纪允礼喜出望外地道。
护卫们仗着人多力气大,将人群挤开,众人横过大街,上了对面的茶楼。推开门,就听到姜衍笑道:“早知道你们兄弟也来看花车,我就订间大的包厢了。”
“是我家小弟临时起意才过来的,看到街上这么多人,我们都已经打算去看过春兰就回家,不想被你看到。”纪允祥笑道。
姜衍哈哈笑道:“你们要是真回去,你们可就错过一场盛事了。”
“什么盛事?”宋濂今年秋试要下场,这些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纪允祥亦是如此,听姜衍这般说,笑道:“你可别哄人,除了那极品春兰,还会有何盛事?”
“进来品茗慢慢说,别堵着门口。”姜衍招呼着把人请了进来,宋府纪府的护卫们就和姜家的护卫守在门外。
八人一进房,包厢就略显得窄了些,但今日茶楼人满为患,要换房间是不可能的,只能将就。
姜衍指着两个姑娘道:“这个是我姨表妹周思仪,这个是仪表妹的表妹俞巧珍。”
京中姓俞的不多,能与姜衍牵扯上关系的只有一家,宋濂便知这位俞巧珍姑娘是与宋箬洁定亲的俞家少爷的妹妹,拱手道:“在下宋濂,这位是我的妹妹箬溪,我的二弟宋淮,周姑娘有礼,俞姑娘有礼。”
纪允祥拱手道:“这是我的二哥允祯,四弟允礼,周姑娘有礼,俞姑娘有礼。”
周思仪常随姜衍出行,与纪家兄弟和宋濂是认识,这番介绍是为了俞巧珍。
宋箬溪姐弟向两位姑娘行了礼。
“巧珍见过三位纪公子,两位宋公子,宋姑娘,诸位有礼。”俞巧珍屈膝还礼。
姜衍让茶博士重新上了一壶新茶,又送上几碟点心,众人才落座。窗边的位置让给了三位姑娘,宋箬溪先接过青荷递来的面纱系好,再取下帷帽,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墨瞳。
“衍三哥,是什么盛事?”纪允礼迫不及待地问道。
姜衍笑而不语,端起茶杯喝起茶来,摆明要吊人胃口。纪允礼年纪不大,在家有时任性耍耍小脾气,可在外礼数从来不缺,虽然心急想知道,但也没有出言再催促,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周思仪明眸流转,笑道:“表哥,人家纪少爷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他问话,我不答,他不心急,表妹你着什么急?”姜衍促狭地笑问道。
宋濂和纪允祥同时瞪了姜衍一眼。
纪允礼白玉般的脸一下红了。
周思仪带着面纱,看不出有没有脸红,只是她一扭头,众人就看到她的耳根都红了,可见是害羞了。
姜衍素来跟调笑惯了,见宋濂和纪允祥瞪他,又见纪允礼脸红,周思仪带羞,也知刚才的话说造次,毕竟这里还有不怎么相熟的宋箬溪、宋淮和周巧珍三人,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今日御前四大乐师齐聚,随花车同行,以乐会友,若谁能猜出他们所演奏的乐曲,就可得官花坊赠送的蕙兰两盆。”
“这彩头白许了,他们要是演奏新曲,何人能猜到?”纪允祯皱眉道。
“他们是演奏新曲,只是这新曲却是由旧曲组合而成,一曲三句,共十八首,只要写对其中的十首,就能得蕙兰两盆。”姜衍笑,“我们都通晓八音,集众人之长,必能写出十首曲子来。”
“表哥,这里几位兄长都与你相熟,你还这般的自吹自擂,真是羞羞脸。”周思仪斜睨姜衍一眼,报了刚才姜衍打趣她之仇。
被表妹这般挤兑,姜衍不以为忤,笑道:“就因为相熟,我自吹自擂也就无妨了,到时候我只管看花车,你们几个听曲子,多抄几份出来,换多点彩头,我也不要多了,只要一盆蕙兰即可。”
“还不知道听不听得出来,你到好先惦记上人家的彩头来了。”纪允祥嗤笑道。
姜衍正颜道:“允祥,你不要这样妄自菲薄,我对你们有信心,你们一定能拨得头筹,把官花坊的蕙兰尽数赢去。”姜衍不习惯板着脸装正经,说到后面改了语气,“嘿嘿,我就在一旁帮你们摇旗呐喊,你们可怜可怜我,好歹就分一盆蕙兰给我。”
宋箬溪姐弟和俞巧珍三人一直旁听,没有插嘴,听他这般言语,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思仪轻啐一口,“公主府上什么好花没有,你巴巴的眼馋起这个来了。”
“表妹,你有所不知,官花坊里的兰花皆是上品,可是自打四年前,就让人给垄断了,我是求一盆也难啊!搅得我这五脏六腑都是生痛的,我想兰花都快想出病来了。”姜衍长叹道。
宋箬溪姐弟对京中之事不熟,不知道宫中那位生下皇长子的李贵妃闺名叫梦兰,素来喜欢兰花,皇上就将上品的兰花尽数搬进宫中讨美人欢心。
“你别说的这般可怜,我们帮你就是。”宋濂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好友。
“那我可不可以多要一盆?”姜衍得陇望蜀。
“表哥,你这么太贪心,一盆都不给你,由得你把五脏六腑全搅得生痛。”周思仪挑眉地道。
“行,我就要一盆。”姜衍缩了缩脖子,做出受尽欺压的可怜模样。
“听声音,花车已从前街出发了。”纪允祯随父习武,略有小成,耳力较宋濂等人强些。
众人存心要得蕙兰,不再闲聊,侧目往前街看去,人太多,距离又远,花车看不真切,隐约能听到乐声。花车缓缓驶来,乐声也越来越清楚。那四个乐师坐在马车内,窗帘往上卷着,只是二楼太高,只能看着车厢顶,看不到人。
花车行得缓慢,这曲子从前街一路演奏过来,已经吹完一次,乐师们略停顿片刻,重新吹起。乐声悠扬,每曲衔接处并不生硬,仿佛就是一首曲子。
安隅教宋箬溪学乐器时,让她听过多首曲子,略听了听,就听出是何曲子,起身走到桌边,提笔在纸上写出:《清越调》、《沧澜曲》。
周思仪自持耳力过人,本以为这次听曲,定是她出力最大,却没想到宋箬溪这么快就听出来了,还一写就写了两首曲子来,就生出与宋箬溪一较高低之心,不甘示弱,走过去,也写了两首出来,《晨采清莲》,《江边暮歌》。
宋箬溪赞道:“周姑娘好厉害。”
“那是当然。”周思仪转身略带挑衅地看向宋箬溪,可与她清亮带着笑意的眼眸一对上,那股子争强好胜之心减弱了几分,生出惺惺相惜之意,能有一个同会好乐之人当闺中蜜友定是不错的事,眼中就露出了笑意,“宋姑娘也不差。”
“哎,你们俩能不能等会再聊天,车队说话间可就过去了,曲子听不真切,还怎么写得出来?”姜衍怕得不到他心心念念的上品蕙兰,着急地催促两人。
“你急什么,都写四首,就差六首,左右一会就全给你写出来,少不了你那盆蕙兰。”周思仪横了他一眼,上前拉着宋箬溪的手,“宋姐姐,我们再去听曲。”
“好。”宋箬溪就随她一眼走到窗边,细听曲子。
宋濂、纪允祥和俞巧珍各听出一首,纪允祯和纪允礼兄弟只是比姜衍稍好点,可也是略通,要听出曲名,比较困难。宋淮和姜衍是一路的,只听得出这在吹曲子,至于吹得是什么曲子,那就不清楚了,当然也不关心,他看着扎着各种动物的花车,乐不可支,原来青藤和柳枝还能这般用。
四位乐师毕竟在御前伴驾,技艺高超,先前吹的几首虽偏,可擅乐之人,就算没有吹过,可也看到过乐谱,可后面几首,越发的陌生。
“就差三首了,你们到是听出来没有?”姜衍急得火上房似地催。
“我们听不出,你亲自来听可好?”周思仪恼了,挤兑他。
姜衍双手按在嘴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周思仪。
宋箬溪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周思仪眼中一亮,起身去案上写下,《佛笑》。看到这两字,宋箬溪心念微动,想起前一首曲子的旋律似乎在《古佛乐谱》上见,细细回想了一下,确定无疑,提笔写出《普陀梵音》。
还差一首,就大功告成,可这乐师们已吹完最后一首,缓缓向前行去,停顿片刻,从头吹起。姜衍双眉紧锁,难不成功亏一篑?可他又不敢催周思仪和宋箬溪,怕周思仪使小性子,急得直搓手。
宋濂等人对兰花兴趣不大,十首曲子写不写得出来,他们不在意,专心的欣赏花车。
宋箬溪和周思仪同时提笔在纸上写下《江水共潮声》五个字,抬头相视一笑。
“周姑娘与溪表妹平分秋色。”纪允祥赞道。
“别说闲话了,快多抄几份送上去,一会好去领蕙兰。”姜衍边说边拿纸过来抄曲目。
“最多也只能抄两份,多了可不行。”宋濂道。
“为什么?”姜衍不解地问道。
“我们是表兄弟同来看花车游街,必会坐在一起,这曲目定是集众人之力才写出来的,抄多份,会让人误会我们是想骗蕙兰。”宋濂解释道。
“是这个理。”纪允祯点头道。
“表哥,这下你没辙了吧?”周思仪笑道。
“衍三哥,你就只要一盆蕙兰,换再多也与你无关。”纪允礼见姜衍愁眉不展,出言想劝。
宋淮鄙夷地斜了纪允礼一眼,道:“黄毛小儿,不懂事,这兰花放在官花坊里,衍三哥要进去不容易,可若是被表哥或者我家哥哥得去了,他自可随便来去。”
“知我者淮儿也!”姜衍大声赞道。
“你才黄毛小儿,三哥和表哥又不会养兰花,给他们那是暴殄天物,兰花给他们,不到几天,兰花就干枯死掉,你让衍三哥来看兰花还是看空盆?”纪允礼嗤笑道。
姜衍抬头看着纪允礼,笑道:“纪四弟,你如此埋汰你的两个哥哥,回去后,怕是要被右丞相罚抄《弟子规》了!”
纪允礼脸色微变,顾不得有外人在,跑到宋箬溪身旁,“溪表姐,救我!”
宋箬溪一愣,“你得罪了两位哥哥,怎么来求我?你该求两位哥哥才是。”
“好表姐,你要是帮我说句话,两位哥哥就会饶了我。”纪允礼鬼灵精怪,早看出家人都宠着宋箬溪。
“姐姐,你就帮帮他,别让外公罚他。”宋淮虽喜欢和纪允礼斗嘴,但是兄弟,听着他要被罚,小声帮忙。
宋箬溪眸光微转,笑道:“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