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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咬重了“臣服”二字,言下之意无非是要瓦萨效仿南萧之安顺。
满都举酒豪饮,“瓦萨部落早有结交大息之心。陛下的父亲乃一代英才,本汗在多年前朝贡时曾有幸得见,至今仍是赞服不已。奈何岁月不留人,英主不再……唉,不提了。”
嘉蜜纳掩唇似是玩笑道:“我当年也随汗王入中原,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嘻,我记得那时陛下尚只是始龀小儿呢。”
这又是暗讽殷谨繁年轻不及其父。
“多年时光荏苒,王妃倒也不显老,风姿犹在。”殷谨繁平静回击。嘉蜜纳闻言神色不禁有些僵硬。殷谨繁又道:“汉人有句古话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意思是后辈总能胜过前辈的。朕听闻汗王已有王子五人,这话就当朕祝与汗王王子。”
丞相木铮亦捋须笑道:“时光果真是匆匆,老臣也记得那时汗王前来我□□时的情形,那时先帝还说在西戎诸部中汗王最是忠心耿耿,要陛下切记褒赏呢。”
满都讪笑几声,“那是自然。我瓦萨定当世世忠于大息,不敢悖逆。愿,永结于好。”他拱手敬酒。
殷谨繁回敬,眸中清亮。
几番唇枪舌剑,大殿中央的舞姬已翩然换了几种舞步,乐声愈发高昂悲壮,看来已接近尾声。
嘉蜜纳似有所感叹,“永结于好这是自然的。说起来其实西戎与中原早有结交来往,否则这一曲《飞花乱雪》是如何传入我西戎来的?只可惜时过境迁,中原已无此佳音,好在我西戎尚有曲谱流传,不然岂不可惜。由小见大,可见两邦往来是有大大的益处的呢。”
女人家似是天真的笑语,让在席的息人顿时脸色一变,在息萧两国南北对峙之时,有很长一段时间北息总是不如南边的大萧的,不论是兵马还是诗书舞乐礼仪。当时靠近大萧的西戎胡部有不少都受到了大萧开化,纷纷臣服大萧。嘉蜜纳王妃之言,无异于是暗指大息不如大萧,存了轻视之意。
绾绡更是坐如针毡,本是瓦萨与大息的言语交锋,却无端将矛头引向了仅一息尚存的南萧。瓦萨与中原不和已久,往年来边战不断,绾绡才不会信他们是真心念着大萧,如此之言论必是有意为之,若是大息猜忌于萧再起争端,他们倒是好坐收渔翁之利……
于是朗声道:“中土礼仪诗乐自是博大,西戎人肯效仿那是再好不过,只是凡是需得精髓才好。而《飞红乱雪》不过是一支舞曲,赏时悦目却未必有利于人明圣理行正道,王妃若以此等末流小技做比未免有失妥当。”
嘉蜜纳见绾绡一身正蓝八团礼服,髻上缀着的也只是雀鸟镶玉银步摇,便知她位份虽不算低却也不尊贵,话语间便有了轻蔑之意:“我听闻中原人最是识礼的,今日一见却疑心此言是讹传了。我与□□皇帝交谈,小小妃嫔何故插嘴?”
“我大息乃瓦萨宗主,瓦萨人应像大息君王称臣。而妃嫔乃君王妻室,若是在民间便是主母,瓦萨也该称臣才是呐,怎先出言顶撞了?亏王妃空有汉家血脉而不知汉家礼数。”有个声音冷冷的驳道,却是瑶妃。
如此一来在座的妃嫔皆是一惊,就连殷谨繁都忍不住朝柒染多看了一眼。
他们只知谢容华与柒瑶妃素来是一山不容二虎,而今双双失宠,却不知自某日绾绡密会了瑶妃后她俩便算是盟友了。
嘉蜜纳可不明其中缘故,只觉着这接话的女子美得咄咄逼人,心下不喜。于是不甘的回道:“我西戎人从不讲虚礼,既然今日这位娘娘言及,那算是我的不是。只是——”她有心刁难,“我所说的也句句是实。此舞虽是小技,但中土确是已无流传了不是么?”
柒染语塞,《飞红乱雪》是惊世之舞,然中土的确已无流传,不论是南萧还是大息。白白便宜了蛮夷!
一曲已毕,绾绡瞬也不瞬的看着大殿上的胡女,一念转瞬上心头。
“王妃怕是小觑我□□了。区区一支舞曲,本就源自中原,怎会难倒我中原女子。”说话的是绾绡,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嘉蜜纳更是恶狠狠的拧了把眉,瓦萨与中原长年征战,莫说男儿,就连女子都日渐生了相斗之心,此番自是不服,扬了扬下颌,“是么?莫非娘娘能舞?”
绾绡离席不由分说拽过柒染,一同跪在大殿中央,“请皇上允臣妾与柒姐姐下去准备。”
殷谨繁看着她二人,目光中也是带了几分好奇惊愕,挥手道:“准。”
“小兴子,速去折一枝杏花或是桃花,总之只要是像红梅就行。”才入后殿她便急急吩咐,而后又匆忙命宫人取来了首饰若干与舞衣。
“谢绾绡,你这是闹什么?本宫是答应与你联手,可你这未免也态强人所难了。本宫不会什么《飞红乱雪》!”柒染咬牙切齿满眼的焦灼。
绾绡按着她坐下,用水洗去她脸上宫妃的妆容,“灵帝是我祖父,思帝是我伯父,我生于萧宫,可我也不会,这曲子被禁时我长姐都不曾出生。”她一面飞快说着一面在柒染脸上薄薄施上一层脂粉,又用绯红的胭脂在眼角层层晕染开,“居史料上说我祖母庾皇后生前常作此妆容。因胭脂重叠如桃花纷繁绽放故而此妆名曰,桃花妆。”
“你什么意思。”柒染没好气道:“要我去扮一个死人么?”
“扮得像咱们就是赢了。”绾绡将柒染的远山黛描成弯弯的却月眉,“那些蛮子并不适合舞《飞红乱雪》,她们只知如何舞,却不知怎样舞。史载庾皇后是因病而故,这支舞,是庾皇后的绝命之作。这大约是胡人所不知的。庾皇后病重时感念君恩,乃临风起舞,时冬末,飞雪连绵,红梅风中零落随雪花飘摇,而庾皇后一袭茜色舞衣飘逸若仙。那场景时绝美的,故此舞名《飞红乱雪》。庾皇后在那之后不过十天便病逝,想来身子已十分病弱,胡姬舞姿妖娆却输了那分娇弱不胜之态。况且她们人太多,少了那股子凄清幽冷。”
绾绡在她眉心贴上一朵桃花花钿,“方才她们的舞你可还有印象,只需仿出六分像就可以了。记住,你是庾皇后。”
柒染明了,“本宫懂了,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在姿态上取胜而不用局限于舞的动作。”言毕又迟疑,“可曲子怎么办?你莫非才听过一次便能全篇记下。”
绾绡摆弄着展翠送上来的玉轸琵琶,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见柒染一脸惊色又补充道:“习了十余年的音律,记曲的能力自然比常人略强些,实在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也可以此曲失传多年为借口糊弄过去。左右胡人那里的也未必是全谱。”
瑶妃颔首,“好,那便依你了。”她莞尔,“还记得么,当年咱们双双获宠时皇上赞咱们是双璧,你即兴奏什么曲子本宫都能即兴舞出来。宫中人都说唯有你的琵琶语与本宫的舞最是般配。”她咬着牙,“若非咱俩相斗,怎会让祯嫔那小蹄子钻了空子去。”
“所以这次的机会才要好生握住。”绾绡低头细细调音,“这是咱们复宠的最好时机。”
金殿静默无声,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几滴珠玉落盘声清脆,散乱的几个音节,很是慵懒的意味。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然而凄冷的气息却瞬间弥漫开来。
胡姬早已退下,殿中不论是谁都在翘首张望。
清风忽来,绯色落花乘风飘入大殿,有迷醉的冷香徐徐而来。
琵琶语再动,仍是清清冷冷时断时续,乱红纷飞中佳人款款而来,胭脂红罗广袖垂,乌发委地无珠钗,三瓣红梅绽于眉心,玉轸琵琶置于怀中。
她踩着满地落红而来,步履轻盈,每踏过一步就有琵琶语滑落。姿态优雅翩然若仙。
殷谨繁呼吸不犹一窒,这分明是他们初见时的模样,他记得那时月下的女子容色绝美让他都恍惚以为那是幻梦中的天女。
客席上的瓦萨更是惊讶,虽然只是开头的几个音节,但那确是就传到西戎已久的《飞红乱雪》。
几个音阶逐次拔高,绾绡脚下的步子虽乐声而快,红裙轻旋,一个飘忽便到了大殿一旁。
这时踏乐而来的是柒染,妆容艳丽,眸子哀婉,水袖翻卷如云,身姿娉婷,细腰纤纤,窈窕似扶风柳轻盈若掌上燕。一时间不知迷煞了多少人的眼。恍然间让人生了庾后再世的错觉。
那厢乐声潺潺,自在从容。因是琵琶独奏,比方才的管弦齐鸣更多了丝幽怨含情。而柒染顺着琵琶声而舞,每一个动作的恰到好处的美。让人不自觉的就回想起史书野籍里清冷的字句,红颜薄命令人唏嘘不已。
若说方才的胡姬舞的是形,那眼前的则是魂。仿佛时光交错,让人能跨越一个甲子的时光看见那绝代的佳人。
外场之人皆是屏息凝视,就连汗王满都也瞪大了眼睛。而琵琶声若九天来,倾泻而下,高远干净,连幽怨都是优雅的。
最后一挑,声如裂帛,穿彻心扉。柒染盈盈回旋后与绾绡一同施施然跪拜。殷谨繁一愣后才清醒过来,扭头笑对嘉蜜纳道:“如何?”藏不住的得意狡黠。
嘉蜜纳也回过神来,干干笑道:“叹服叹服……”
殷谨繁亲自离席将二女馋起,拉着绾绡的手挑眉道:“王妃可知这女子是谁?”
嘉蜜纳失了锐气,声音不复方才尖利,勉强一笑,“敢问陛下这是……”
殷谨繁示意绾绡自己开口,绾绡于是噙着淡然哂笑对她道:“臣妾是萧国哀帝幼女韶素,说起来到还算是王妃姑母呢……”
嘉蜜纳与在座的瓦萨人笑容都有些僵硬。
绾绡和煦道:“息萧两国同根同祖,相亲共存乃是必然。而西戎与中原相交多年,亦是血脉相连。臣妾一介女流不识世面,在此只能祝愿兄弟相亲。”她端酒拱手饮尽。
满都闻言忙举杯,“公主说的极对。我瓦萨与中院永未兄弟,永结同好!”
瓦萨使节亦纷纷起身随同敬酒,大息官员也依礼回敬。一时间主客合乐一片。
殷谨繁含笑,揽着她的肩一步步向最高处的席位走去。
绾绡与柒瑶妃的复宠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殷谨繁从前本就喜爱她们,之所以疏远,除却祯嫔之故就是因她们一人善妒一人冷漠而已。如今绾绡与柒染相处甚佳,绾绡也不再故意冷着殷谨繁,那殷谨繁自然也不忍心冷落她二人。瓦萨贡上的舞姬九人,四名赏给了贵胄王公,三名留在凝彩苑做乐姬,剩下两人一人被封做了荣美人一人封做了良嫔,都是少有的美艳女子,但也依旧没夺了谢柒二人的风头去。
祯嫔骆素尘却也并未失宠,皇帝偶尔也会去她的沉霜居坐坐,但到底风光不如从前了。不过也并未见她急躁怨愤,据绾绡安插在沉霜居的宫人说,祯嫔一切淡然如故。
到是个有城府的女子。绾绡不大愿意去见她,她们已在敌对位子,没有拉拢的必要。而在复宠后见到这人,还是某次游园赏花。
柒染与她到底还是暗地里较劲,但有了前车之鉴关系倒也缓和了不少,起码能心平气和的一同漫步御花园。
祯嫔在一从牡丹后出现时柒染正在责罚宫人,那个叫萝雪的宫女一时说错了话惹得柒染发怒,正跪在地上瑟瑟,柒染原本是不想动手的,但见着祯嫔怒从心起劈手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贱人,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浑身没处干净地,打你本宫都怕手脏。”
明显是在指桑骂槐,她瑶妃失宠那一阵子则是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