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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搅师兄修行了,我是为几日后的界山定址来的……”云青行礼,然后认认真真地解释了一番。
每回雪山法会后不久两大圣地都要重定界山。界山主要是分隔两大圣地,避免不必要的摩擦,同时也担着举行雪山法会的职责。重定界山算是两宗间少有的合作,需要两方谈判决定界山,然后相互监督在定好的界山上布置好天地阴阳分化仪以预备下一次雪山法会。
“你可要随行前往?”觉鸾问道。
云青神情淡然:“正有此意。师兄传法之恩无以为报,云青愿为我归灵寺献微薄之力。”
觉鸾眼睛也不眨就答应下来:“你有此心甚好,我会同负责这事之人谈谈,你且回吧。”
云青有些讶然:“不是师兄领人去么?”
“我从不离自在崖,此事另有嫡传弟子负责,你专心参悟洗髓经便是,其他事情我会解决。”觉鸾复又闭上眼睛,看上去不愿多言。
云青心里记下了“从不离自在崖”一言,又平静地行了个礼,然后向觉鸾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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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山选址……那是什么?”郑真真看着惊花摆弄满屋子的法器,有些好奇地问道。
惊花手里正忙,没空理她,随口答道:“就是重新选个大雪山。”
“你在干嘛?”郑真真伸手想摸这些奇形怪状的器具,它们每一个都长得不一样,也看不出具体用途。
惊花一把拍掉她毛毛躁躁的手,一边说道:“莫碰莫碰!若是碰坏了就把你扒了衣服丢到雪山里去!”
郑真真打了个寒颤,收回手讨好地说道:“漂亮前辈你别生气啊,我就是问问……”
惊花手里的动作不停,这些法器被她一一摆放整齐:“是布置天地阴阳分化仪的器具,这东西精细着呢,可不能指望归灵寺那群和尚。”
“那是干嘛的?”郑真真猜了一下,“用来分化阴阳?”
“废话,你看名字不就知道了?”惊花把最后一个小指那么大的法器小心地收好,然后才与郑真真解释。
“我们与归灵寺凑一起必然有争端,两边都怕门下弟子伤亡过多,于是很多年前便定下了界山。这界山说白了就是划分地盘的东西,任何一个门派不得越界。”
“可是那东西看上去作用不大啊……”郑真真小声道。
“不大?”惊花冷笑,神情突然有些严厉了,“你可知若是没有界山,我们中估计也要有一宗如墨陵剑阁一般避入小世界了。”
墨陵剑阁与神隐门倾天一战后元气大伤,只得自辟小世界容身,短时间内看来是不敢出来了。
“这么严重……”郑真真瞠目结舌。
“这算什么严重,严重的是两宗之一会彻底失去道统。”惊花肃然道,“好在我们两方的前辈都还算克制,或者说,布局深远,他们早在无数年前就定下了界山之约。只要有界山在,那么我们便不可能如墨陵、神隐门一般全面开战。”
郑真真点点头,眼中流露出敬佩之意。她不知道,界山的另一头,云青正谋划着彻底搅浑西北这潭水,而她的入手点便是这次的界山选址。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了一下觉鸾为什么没有直接把云青赶出门去。
然后,本文提到的所有修行方法都是编的,有些是古人编的,有些是我编的,所以安全起见读者大人们千万不要做任何尝试【不会有人这么做的啦!
第四十八回
第四十八回、花天酒地;烽烟将起
惊花这几日因为重定界山之事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空管郑真真。郑真真可没有云青那样繁多的任务,她的日子清闲得很,每天也就剩下看看风景喝喝茶什么的。
她性子纯良,待人真挚,这几日也与门中一些弟子混得熟了。
“真儿;你可听姐姐一句劝啊;这世间的男人一个都信不得……”
一名容色艳丽的丰腴女子斜躺在树下,她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赤色宫装;衣襟敞开着;露出让人遐想的白皙**。她单手拎着一个酒坛,灌了一大口,双颊酡红;眼色迷离。
“九欢前辈,你喝多了……”郑真真看着她灌酒的样子吓了一跳,想要上前拦下。
九欢拎酒坛子的那只手抬高,衣袖滑下来,滑腻白嫩的手臂就这样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她就着这样的姿势,将酒坛微倾,清澈的酒水淅淅沥沥地溅在她身上。
“不错,我喝多了,可我比谁都清醒。”九欢舔了舔洒在脸颊上的酒水,有种说不出来的肆意恣睢。
郑真真没法子了,喝醉的人总说自己是清醒的。她只得站起身,试图伸手夺下九欢手里的酒坛。
没想到九欢趁着她起身还没站稳就用力拽了她一把,郑真真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在地上,下巴被九欢死死掐着,然后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陈年美酒。
“咳咳、咳咳!!!”郑真真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连滚带爬地离九欢远了些,生怕她发起酒疯来。
“看来真儿不懂陈酒之美啊……”九欢说话的时候都带着酒味儿,郑真真连忙又站远了些。
“咳咳……”郑真真不明白这么呛的东西九欢前辈怎么会喜欢。
“呵呵,不懂也罢,最好你什么都不懂。”九欢杏眼微挑,她眼里总是装着烟波江南般的朦胧,让人看不通透。
郑真真心想,九欢前辈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是不是要把惊花前辈叫来弄走她。
九欢扫了眼身下散发着浓郁香味的泥土,又抬头看了看这郁郁葱葱的桃树。这树是惊花种下的,好像与她修行有关。
“花天酒地,如今只缺这花儿了,真儿可愿看看桃花盛放之景?”九欢将酒坛子放下,对郑真真道。
郑真真立刻摇头,要是九欢真对这桃树做点什么,惊花一定饶不了她。
“不必……”
郑真真“了”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九欢将酒坛子向上一抛,酒水从坛中飞溅开,深秋的阳光被这些细碎的小晶体折射出万千种色彩。
九欢伸手一指,笑着道:“你看!”
桃花在她指尖绽放,倒映在每一滴酒水中,又为酒水折射,一朵朵开在了冰冷的深秋。郑真真的视线跟不上她施法的速度,只看见她指尖生出一抹桃红,然后眨眼间漫天都是灿烂的桃花。九欢将酒坛子接住,又灌了口神仙佳酿,云鬓散开与她的衣带纠缠成缱绻的姿态。
花香,酒香,美人香。
花天酒地之下,郑真真哑然看着这一切,心神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好看么?”九欢眼睛亮闪闪的,像是豆蔻少女一般纯真而明亮,带着莫名的期许。
郑真真不由自主地点头。
九欢笑起来,拈了一瓣桃花:“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只可惜惊花师妹一直不愿。”
“刚刚那是什么法术?”郑真真看着九欢,好奇地问道。她被这美景一刺激,早已忘了会被惊花责罚之事。
九欢摇头,又喝了口酒:“自创的小把戏,算不得什么厉害法术。”
郑真真瞪大眼睛:“自创!?”
“不难……”九欢慢慢地喝着酒,一边娓娓道来,“我在《悬铭记》上看见一个故事,说是青帝为取人欢心,便在冬日伸手朝这桃树枯枝一指……”
“千里冰河在这一瞬间融化,世上第一朵桃花从他指尖绽开,转眼啊……又是一次春回。”
郑真真有些不信:“这书我从未听过。”
“嗯,只是凡人的戏文罢了,当不得真。”九欢突然有些兴致缺缺了,“青帝已证神位,无心无情,怎么可能讨谁欢心?更何况天下时序自行其律,青帝也不可能妄自乱其春冬啊……”
这时候,九欢刚刚变化出的桃花也渐渐淡去,最后化作酒水,纷纷如雨般洒落。
九欢在树下,被这桃花雨淋了个透,她还是笑着:“这事儿荒唐得很,却还有凡人玩弄这套把戏骗人真心啊。”
郑真真被她笑得心下有些涩然,她看着九欢浑身湿透的样子,突然道:“你冷吗?”
“傻姑娘,我入道多年,如何会冷?”九欢摇头,笑容又深了一分。
“心中可会冷?”
九欢一愣,郑真真趁这个机会把酒坛子从她手中夺了下来。
“入道之后也会有心障罢?前辈你既然心思细腻还是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戏文为好,免得勾起往事心魔。世间大道不是比这些好看万倍不止么?”郑真真抱着酒坛子,用力摔在地上。
“哈哈哈……”九欢突然笑起来,“你入外门算是屈才了,可愿入内门,随我去与归灵寺谈判界山一事?”
郑真真“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惊花愤怒的声音。
“师姐!!你又给我的桃树浇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你,郑真真,给我回来!!”
郑真真不答,撒腿跑得飞快,她听着背后斗法的巨响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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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了。”
云青从一名中年僧人手中接过玉简,轻声道谢。
“阿弥陀佛,此番界山选址事关重大,你刚入门不久,还请务必小心。”这人看上去高高大大,不怒自威。他肤色棕黑,手上长着厚茧,眉眼硬朗,手中持着精钢禅杖。
云青点头:“定不负所托。”
“既然是觉鸾亲自交代,那我也愿信你。只不过还有些事情得与你细细交代。”
这位僧人与觉鸾同为嫡传弟子,但辈分上比觉鸾低些。他法号了缘,资质十分普通,但是心性坚毅,从外门弟子一步步成为嫡传。
了缘在寺中呆了上百年之久,属于同辈中资历很深的,加上行事沉稳,处变不惊。所以这次在觉鸾没法离开自在崖的情况下,便由他选些内门弟子参加界山选址。
云青认认真真地听他讲解这次选址的诸多细节,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
“在选定好界山后,会由我宗开辟寒窟秘境这方小世界,然后由眠凤廊布置天地阴阳分化仪。然后我们两宗各自归位,百年内不得再跨过此界,等下一次雪山法会后再重新选址。”
“不知界山是怎么选出来的?”云青听了半天“双方保持克制,不得随意厮杀”之类的规定,一直没听到关键。
了缘叹道:“阿弥陀佛……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云青见他不说,也不再多问:“明白了,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教。”
了缘道:“……界山选址中或有斗法,若有人邀战,切勿避退,也切勿伤及性命。”
云青心下了然,这和尚绕了半天弯子不还是在说“到时候谁拳头大就地盘大”啊?所以说这次界山选址多半是有一场好打了。
她郑重地听了缘讲了很久,到寺中晚课钟响才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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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都,履天圣坛。
乐舒一身纯白祭服跪在圣池之前。她身上白衣不带一点杂色,有种近乎可怕的纯粹之感。她闭着眼睛,神色超然,尚还稚嫩的面孔上已经看不出一点这个年龄该有的童趣。
“师尊,弟子出关了。”
圣池之上,白衣白发的大镜国师端坐虚空,一言不发。
“弟子此番已经入道,愿为您分忧解难。”乐舒睁开眼,仰望那个不染红尘纷扰的圣人。
“我无忧亦无难,既已入道,你随心而为便是。”国师不曾开口,这话径直传入乐舒脑海中。
乐舒跪地不起,她觉得单是直视着那个人就有种要灼伤眼睛的错觉。
“徒儿想出任执法弟子一职。”
国师又不答话了。
这与一月之前她问起云青时一模一样,乐舒心中有些挫败,但马上又调整过来,她目光炯炯:“弟子愿与魏师兄他们一起,追捕破坏祭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