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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老大一双小眼睛里精光变换不定,看看段夫人,又看看已死去的段念,道:“他们真的与你素不相识?”
阿柯点点头。
沙老大眯着小眼,捻着胡须道:“嗯。你这身傲骨,颇不寻常,想来并不会骗我,我很是喜欢。刚才与我动手,感觉如何呀?”
阿柯仔细的想了想,脸色发白,迟疑道:“你……你很厉害。”
沙老大“哈哈”一笑,道:“很好!很好!你真的很讨我喜欢。”仰头望天,半晌,突然突兀的道:“做我徒弟如何?”
“不。”阿柯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哦……你是见我的徒弟们个个死于非命,我却毫不怜惜,感到齿寒了?”沙老大一指满地的尸骸,道:“这些人,哼,个个蠢笨如猪,死硬脑筋,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徒弟,所以,学到的东西还不到一成。你不同,你的天资很高,我喜欢你,是真心想传你一身武艺。不要以为你的剑法真的就好得很了——太粗,太糙,缺少精髓,明白吗?单凭一个勇字,动辄与人同归于尽,碰上真正的高人,根本是没用的。怎么样,跟我学吧。”
阿柯摇头道:“我不跟你学。你不配做我师父。”
沙老大眼光一寒,不再说话,只默默的盯着阿柯眼睛,阿柯毫不示弱,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阵,沙老大终于深深吸气,长叹一声,慢慢地道:“你的心,可真是,哎,那就只有杀你了。抱歉,对你这样的人,不得不打点精神,绝无留情。”
长剑疾刺,直取阿柯前胸!
阿柯的剑刺得同样的快,“嗖嗖嗖”三剑,分袭他腰间三处要害。他身材矮小,较之沙老大低了一头,加之脚上有伤,只有取他下盘。沙老大仗着剑长力大,左劈右斩,“呼呼”声响,几乎将剑当大刀使,以惊人的气势护身,不让阿柯有机会近身拼命。
两人一快一慢,一刚一柔,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剑光闪烁,两人已拼了三十余招。沙老大每劈一剑,便大喝一声,力道越来越沉。每一剑劈下去,都有一股强劲的内力激荡,将阿柯的剑拉得左右晃动,好几次几乎拿捏不住,脱手而出。好在阿柯力道虽小,招数却出人意料,在四面纵横的剑气之中,总能找到缺口,突袭沙老大软肋。每次突破,就是致命的杀着,是以沙老大也不敢托大,打点精神应付。
段夫人端坐起来,一面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人殊死拼斗,一面轻轻抚摸段念已然冷去的面颊,神色自若。好几次剑芒闪动,劲气四射,就在她眼前挥过,将她额顶的长发都激起来,她也毫不动容。倒是那两人刻意收敛,每每这个时候便相互怒目而视,让到一边再斗在一起,尽量离她远些,以免误伤了她。
再斗十来招,阿柯避过一剑横扫,眼光如电,见到沙老大左腹破绽突现,长剑顺势一挑,便要纵身刺上去。突然左腿上一阵骨头撕裂的剧痛传来,他眼前一黑,脚下顿软,几乎跌倒。这一下后背门户洞开,已全突出在沙老大的剑下。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阿柯猛一咬牙,右脚向前一踢,藉势后退。沙老大暴喝一声,全身功力骤然间提升到最高,右手长剑一抡,向前挺刺,气势惊人,长剑末端在高速震荡下竟发出一阵尖啸,方圆数丈之内土石泥块都被这一股强劲剑风刮动,打着旋的向阿柯身前飞来。
犀利的剑风中,阿柯全身剧震,几乎站立不住,当此非常之刻再无犹豫,右手铁剑脱手,顺势向剑气中心刺去,同时往后急退!
“叮叮当当”一迭金属断裂之声传开,铁剑脆得一如枯枝,寸寸断裂,化作数十碎片,四面激射而出。
阿柯闷哼一声,身子在一股狂暴的冲击下凭空翻滚,只听“噗噗噗”之声不绝,前胸后背上已被断剑碎片钉得似刺猬般,直飞出五六丈开外,方重重摔落在地,眼前一黑,只见到金星乱闪,跟着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出,就此不省人事。
沙老大慢慢收剑,眉头微皱。这一剑乃是他三大绝技之一的“破金剑式”,凭借深湛的内力,以及他那柄无双的上古利剑,威力惊人。段念当年便是见识了这一招后,赞叹不已,才与之结为兄弟。出道以来,每遇强敌无法抵御时,靠此招屡屡反败为胜,是以此招已成为他的必杀绝技。
今日见到这少年同归于尽的搏命打法,心中不免有些警觉,兼之又不想在此过多纠缠,所以杀心一决,立时祭出这必杀绝技,料想当是一鼓而下。
不想阿柯毫不犹豫就弃剑而逃,偏偏那一剑丢得恰到好处,自己聚集的全部功力正好都击在那剑上。虽见到阿柯身受重创,但沙老大心中仍觉不妥,隐隐觉得,若是这少年轻身功夫再好一点,似乎就能避过这一下,或者功力再强那么一点,这一剑也许就穿透剑气,刺了进来……那么,自己的这一招里就有个极大的破绽……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闪即逝,因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拍拍衣裳,转过身来,得意的看着段夫人,笑道:“与段兄……如何?”
段夫人看着扑在地上的阿柯,从容道:“远远不及!如此暴虐之剑,嗜杀成性,怎可能与我段郎相比?”
沙老大扫一眼周围满地少头少脚的尸体,叹一口气,嘿嘿笑道:“段夫人可真是会替你家夫君说话。好,且不提吧。”转头看看身后,那数十人仍躲得远远的,不敢过来,遂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道:“你决心向死,我也不勉强。那件东西,你若说出来,做兄弟的自然给你一个痛快,事后用上等棺材收殓二位,找块良地葬了,也算是好聚好散。”
段夫人正眼也不瞧他一下,轻蔑地道:“你杀不杀,我都是要死的,给不给棺材,我死后可管不了,哼,这些对我可都是废话。你从山西一直追到这里,居然还在痴心妄想,嘿嘿,也算有种。”
沙老大跨前一步,一把抓住段夫人胸前衣裳,怒道:“贱人,你给是不给?你当老子不敢动粗吗?”用力一扯,段夫人肩头丝衣碎裂,顿时露出肩头和胸前一大块白晰的肌肤。
段夫人一言不发,一低头,对着沙老大手掌狠狠一口咬下。沙老大“啊哟”一声轻呼,随即内力一吐,段夫人立时被弹开,嘴角破裂,大滴大滴的鲜血落下,滴在她光洁的胸口,更显妖艳。
她也不管伤口,也不伸手掩住肩头,只冷笑着看着沙老大,眼光如剑,似已将沙老大刺穿一般。
沙老大似乎有些忌惮她的目光,后退一步,摸着手上伤口,半晌,脸上神情再度和蔼下来,笑嘻嘻地道:“我这是为你好。这种身外物,岂是你与段兄看得入眼的?再说了,你不为你自己想,总也得为你女儿想想……”
段夫人身子一颤,喝道:“你敢!……哼哼,谅你也没这胆量,他们王家的势力,你连拍马屁的资格都没有,还敢出此大言。只怕人还没见着,你就先到地下来见我们了。”
沙老大嘿嘿一笑,悠闲的绕着段夫人慢慢走,一面道:“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你死心眼,就以为天下都是死心眼了吗?他们王家势大,我一个穷跑江湖的,自然是难窥门径,但,呵呵,你想过没有,你女儿有这么个娘,谁知道王家人会怎么看她?或者想到她娘的所作所为,迁怒女儿,一口气赶了出来,眼不见心不烦,那可大有可能啊。又或者一被赶出来,就正好被我发现了?反正现下你的霸刀段郎死了,天下无敌的‘鬼影刀’没了,这世上,可没人为你出生入死了,他们王家,也没那么多顾忌了,哈哈,哈哈……”
段夫人浑身发抖,颤声道:“住口!住……咳咳……口……”一口气接不上来,向前扑倒,“哇”的吐出大口鲜血,再也没力撑起身来。
沙老大越笑越大声,道:“她一个五六岁的丫头,能做什么呢?要我是王家的人,见到她娘跑了,奸夫一路过来,杀了四五十个家人,不一刀划了她才怪。就是段念的仇人,没有一千,只怕也有五百,一人砍上一刀,嘿嘿,那可不得了,迟了一点,还赶不上动手……哦,不……不不不,哪能这么做呢?段夫人风华绝代,生下来的女儿,自然也是娇滴滴的乖巧可人,要是落在老子手里,立马卖到窑子里去,总也算是赔点钱财。哈哈,哈哈!”
段夫人扑在段念身上,背部剧烈抽动,嘶声道:“混……混蛋!住……住口……”
沙老大转了两圈,突然站住,蹲身下来,急促的道:“怎么样!嗯?想到你女儿了吧?你这个没良心的娘!嘿嘿嘿……当初那么拼命的逃出来,什么时候想过她了?这会儿又在这里装腔作势。装腔作势有屁用啊!等妳想到了她,只怕早就死了!”
段夫人抬起头来,道:“你……你这般说,是不是知道她……她的事情?”声音发颤,脸已白得发青,再无一丝血色。
沙老大两眼望天,慢慢道:“这个,事多了……嘿嘿,只怕说了,你也不相信。再说了,你段夫人如此超脱,轻言生死,这世间根本无一事可扰你心神的。连身后事你都懒得管,这生前的事,听那么多干嘛?”
段夫人眼光迷离,呆呆的望着前方,过一会摇着头,自言自语的道:“我不信……婆婆她亲口发誓,要保护小月的……她、她……她不会失言的。”
沙老大笑道:“呵呵呵,你说你吧,自个儿跟人私奔跑了,还叫‘婆婆’。芹老婆子是吗?到底是年纪六十几的人了,身子骨本就不好,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也是人之常情。你不知道吧,上个月我赶往苏州,恭贺王老爷子七十大寿的时候,就没见到她老人家了。据说,已经卧床一个多月了……”
段夫人身子剧震,两行泪终于顺着惨白的脸颊流了下来,低声呼道:“婆婆,月儿。”
沙老大四下打量,见无一人,更无迟疑,迅速一蹲,凑到段夫人面前,举起右手,急促低声道:“怎么样?你就要死了,就算不关心身后事,但对你年幼的女儿,就没有一点留恋之心?你婆婆这把年纪了,说声不行,神仙也救不回来,你女儿没了她,可真成孤儿了。我沙老大虽说坏事做尽,可也算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与段兄相交这么多年来,你见过我失言没有?只要你说出那东西的下落,我沙摹志在此指天发誓,必当尽我所能,保你女儿平安,将她送到安全之处,并把我那十处庄子送给她,让她终身无忧。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段夫人漆黑的眼眸呆滞地缓缓转过来,有些痴痴的看着沙老大,并不回答,却也没再骂他。
沙老大知道此刻已是最关键之时,当即一咬牙,伸出左手食指,在那柄古剑锋上一划,顿时血流如柱,声音已是微微发抖,道:“以血为誓,若失言,当万世不得翻身,你还信不过我吗?现在就我一人能有此能力,你还在犹豫什么?哎,小月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侄女,我还真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吗?妳就……”
“别给他说。”一个声音冷冷地插进来。
沙老大那张马脸因抑制不住突然间的狂怒而扭曲到狰狞的地步——谁他妈的这个时候来搅老子的局!
他跨前一步,一长身,旋风般已转身站立起来,手中长剑的剑尖颤动不已。只见林子边缘处,一名瘦弱的少女俏立风中,着一身西域短裙打扮,手中握着一柄古怪的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