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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的心思逐渐飘远之际,凤卜的声音及时将她拉了回来。
她倏地仰起头,眸泛复杂与羞惭神色,环视着这一座杂乱荒芜的院落。蓦地,她的心整个揪在一块。
她踩着蹒跚的步履,小心翼翼的接近一处外围钉有木条的窗户,透过窄小的缝隙,她仍然可以看到里头的一切。
是父皇……双怀一见头发披散,身穿灰衣,双脚被一条粗大的铁链给扣住的父皇时,当下忍不住哽咽起来。她急忙捂住嘴,不想让父皇听到自己的哭声,更不想让父皇知道她在这里。
是她把父皇害成这样的,是她、是她……双怀似不忍,又像逃避般的立刻转身就走,然而,当她一跑出秋声院外,却猛地一头撞进来人结实的胸膛。
“殿下。”她愕然抬头,脸色一下子刷白。
“本宫念在他是妳父皇的份上,将他囚禁在这座秋声院。”
双怀陡地跪在日冕太子面前恳求:“殿下。我父皇就算有错,也是我所造成的,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父皇,让他得以回帛国安养天年,双怀真的愿意代父皇受过。”她的水眸盛满着哀伤,强烈的自责感一点一滴的浸蚀着她的心,让她深深体会到自己的罪大恶极。
“起来。”日冕太子沉着脸,硬声道。
“殿下,求您一定要答应双怀的请求。”她父皇会背叛日冕太子,也全是为了帛国子民的生计着想,若真要论起父皇的过失,就只能怪父皇他太过心急,错估情势,才会尝到亡国的苦果。
“本宫再说一遍,起来。”难道她不知道他将帛国皇帝囚禁在此,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吗?
“若殿下不答应,那双怀就长跪在此。”这里离父皇最近,她要在这里陪伴着他。
“妳!”她以为她是什么?哼!
“殿下,求您成全。”
双怀缓缓垂下愁怅的容颜,声调虚软却不失坚定的说道。
他压抑住将她拽起的冲动,捏紧的双手更是喀喀作响,最后,他从齿缝间迸出一句让双怀寒透心的回答:“那妳就长跪在此吧!”不愿洩露太多情绪的日冕太子,在狠狠瞪视闷不吭气的双怀后,即拂袖离去。
而原本领着双怀主仆前来秋声院的凤卜,颇具深意的瞥了双怀一眼,即跟着日冕太子身后离去,仅留下陪同主子一起跪地的染儿,不知所措的左右张望着。
她以为她是谁?
别以为替他完成一件小小的任务,就可以向他予取予求。
喀的一声,日冕太子手中的笔瞬间折断,想当然耳,他亦无心再替皇上批阅奏折。
凝视日冕太子一张阴晴不定的脸庞,在旁随侍的凤卜亦心知肚明主子是因何人而气闷难消。
看情形,他需要推主子一把了。
“殿下,已经近两个时辰了。”凤卜意有所指的提醒他。
日冕太子斜瞪凤卜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多嘴。
“夫人体质软弱,恐怕捱不了多久。”
“闭嘴。”日冕太子猛地一喝。
“尤其是回到怀阁后,夫人彷彿想成仙似的,几乎很少用膳,照这样下去,夫人可能就快……”凤卜根本无视于主子的警告。
砰的一声,日冕太子双掌用力击向桌面,幽深的黑瞳直盯着一派淡然的凤卜,倏地,他冷不防的站起,并直往殿外走去。
“殿下,您要去哪儿?”凤卜明知故间。
日冕太子重哼一声,忿忿的踏出翔阳宫。
双怀呀双怀,与妳对弈的这盘棋,算是本宫输了。
这时,秋声院四周,因夕阳西沉而显得苍凉、淒楚,而阵阵寒风袭来,令双腿早已麻痺的染儿频频颤抖着。
“夫人,我们还要跪多久呀?”染儿颤声的瞅着身边、彷彿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主子。
“染儿,妳走吧!不用陪我了。”双怀费尽气力地开口。
“不!夫人不走,奴婢也就不走。”染儿更加挨近主子,以便让主子能够依靠在她身上。
“染儿妳……”她大概撑不了多久了,不过她还是存有小小的奢望,那就是在她倒下之前,日冕太子能够将她父皇放出来。虽然她也清楚希望渺茫,但她已经别无他法可想。
殿下,双怀求求您快点来,快点!
不期然的,就在双怀渐渐失焦的眼眸里,骤然出现一抹银白色的身影,随着这身影愈来愈近,她迷离的眼便不住的愈张愈大,最后,这身影就站在她面前,且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着。
“殿下,您来了。”她对他露出一抹极为虚弱的浅笑。
“妳该知道的。”看着她苍白哀伤的脸蛋,他有股想将她狠狠揉进怀里的冲动,而且,他也已经付诸行动了。
“殿下允了是不?”被抱起来的双怀,软倚在他怀里,但她颤抖的小手还是紧抓着他衣襟不放,就好像非要他亲口说出来不可。
“妳说,本宫能不允妳吗?”
“谢谢、谢谢殿下。”双怀猛地抱紧日冕太子,泪水盈满眼眶。
日冕太子虽然不爱她,但她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其实,本宫一开始就不打冉珚吀富是艚簧!谷彰崽颖ё潘翰阶呷肭锷骸?br /》双怀扬起水眸,不解的望着他。
日冕太子勾起唇角,将上回来不及告知她的原因再次对她说一遍:“将帛皇囚禁在此,也算是本宫给他的薄惩。”日冕太子突然顿步,且眸光一转。
没料到帛国的处境竟比她想像中还要来的严重的双怀,下意识的咬紧唇,“那殿下的意思是……”
随着太子的眸光一瞧,双怀立刻惊慌的抓住他的臂肘急道:“殿下,你要将我父皇带去哪里?”
此时的凤卜早就命人将帛国皇帝从屋内带出,而被释放的帛国皇帝,不仅已卸下那副沉重的脚镣,也经过一番梳洗打理。
“紧张什么?妳不是要本宫放他回帛国去。”
“殿下,您、您……”双怀欣喜到说不出话来。
“本官会奏请皇上,将妳父皇册封为安乐王,教他继续掌管目前已经归属日国、现今已改称嵋洲的帛国。”为了不让她有借口继续疏远自己,他这一步可说是退得十分彻底,简直超出他的想像之外。
他不是一向把双怀视为他一般的妃嫔吗?
“殿下,双怀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她语带哽咽的抱紧他,泪溼的小脸更是不断的在他颈窝磨蹭着。
“本官会让妳有机会谢我的。”他俯首在她耳畔轻声低语,但在下一刻,却发觉窝在他肩上的螓首竟一动也不动。
日冕太子一惊,旋即抱着她疾返翔阳宫。
该死!她昏过去了。
第八章
“夫人,您都不晓得当殿下抱妳回来时,神情有多么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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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药碗的双怀,专注的喝着乐,对于一旁不断吱喳的染儿,她还是会偏过头,对她报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是不晓得太子殿下有多么担心她,因为在她静养的这几天,他倒是没有亲临过怀阁。
不过,没见着面也好,自从父皇的事解决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少掉某些部分,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似的。
双怀喝下最后一口药汁,再慢慢深吸口气,以缓和突然加速的心跳。
“夫人,其实太子每次过来看妳时,妳都已经睡着了。”接过空碗,染儿赶紧解释。“夫人,您躺下吧!奴婢替您搥搥背。”见夫人又开始恍惚,染儿连忙热心的说道。
她最怕看到夫人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双怀无奈,只得侧过身,疲倦似的闭上眼。
然,就在这时,染儿冷不防的睁大眼,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及时示意她噤声,染儿会意,当下无声的退开,而那只手便接替染儿原先的工作,轻轻搥打着双怀柔弱的肩背。
搥打的劲道虽有差异,但双怀竟也不去探究,还喃喃的对身后的人说:“染儿,不必搥了,妳下去休息吧!”
但那手显然是搥上了瘾,毫无停顿的迹象。
“染儿妳……”双怀微蹙眉,睁眼,转过头,登时,她对上日冕太子一双深幽的眼。“殿下!”双怀立刻有股想逃的念头,不过当她起身的刹那,日冕太子已经将她抱起,并让她依靠在他怀里。
“妳在躲本宫?”他的声音明显透露出他的不悦。
“我没有。”
“妳在撒谎。”
“我——”
对,她是在撒谎没错。
“无话可说了。”日冕太子扳正她的脸蛋,黑魅的精眸直直盯住那张有着一丝淒迷的赛雪容颜。
“殿下,双怀很感激您饶了我父皇。”
“别再跟本宫提这档事,本宫想知道的是妳为什么要躲我?”每每前来看她时,她总是故意装睡,她以为他会看不出吗?
“我……”
“还不说。”
日冕太子毫无预警的扬声喝道,当下震得双怀不自觉的揪紧他的衣袖,wωw奇Qìsuu書còm网小舌更像打结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已经受够双怀这副样子,今儿个再不把话讲清楚,他非要好好惩罚她不可!
不过,当日冕太子看到一张几乎被他吓得不知所措的脸蛋时,他只得一叹,并将想要斥骂她的话给吞回去。
“双怀,难道本宫还退让得不够多?”他放软声调,将她的螓首按入自己的胸膛上。
得以喘息的双怀,在听闻后,眼眶倏地红了起来。
“还是说,妳已经——”日冕太子突然将她紧紧纳入怀中,声音异常低哑的接着说:“不再爱本宫了?”
“不,不是这样子的,双怀爱殿下的心自始至终从未改变。”双怀的反应可以说是立即的,彷彿晚了一步,就会造成莫大的遗憾似的。
日冕太子深邃的魅眸一瞬也不瞬的紧盯住她,彷彿在验证她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是吗?”
不接受他的册封也就罢了,之前她居然还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明自己不再是他的侧妃,甚至于她还敢拒绝他。
哼,难不成这些举动就是爱他的表现?
“殿下。”双怀忽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慢慢抬高并触及到她额头上的一块小伤疤,“殿下应该不记得这事了吧,但双怀却怎么也忘不了第一次和您见面的时候。”她噙着一抹绝美的笑,幽幽的说着。
日冕太子眸叄枞簧凉凰恳焐还跃簿驳却赐甑幕啊
“律山,是双怀第一次见着殿下的地方,那时候我不小心从山径上滚落下来,就在以为自己快要没命时,殿下出现了,而且还及时救了我,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殿下就是日国的太子,但在我的心底,却早已将殿下的形貌给牢牢记住了。”双怀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螓首轻轻贴靠在他不断起伏的胸膛上,聆听着从里头所传来的沉稳心跳。
日冕太子的脸庞在这时神色显得特别诡秘莫测,不过他依旧保持沉默。
她更加欺进他的怀里,继续道:“殿下,您可知,当我父皇要将我献给日国时,我有多么的痛苦、难过,我甚至还想以死来逼迫父皇打消此意,但最后我还是被父皇说服了,谁教我身为公主,不得不为帛国人民着想呢。”
这回,日冕太子总算有了动作,他抬起一手,轻轻抚顺着她柔细的长发。
冷不防的,双怀倏然抬起头,略带激动的瞅着他的眼,“当我一进日国皇城,见到殿下竟然就是救我的恩人时,我除了心喜若狂之外。更发誓要、要……”
“要如何?”他眸光一炽,紧紧锁住她频频闪烁的眼。
“要,要……”
“说。”
“要殿下身上最宝贵的一样东西。”
他大概猜得出是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