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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25、不是每一段恋情都能修成正果。在它夭折之前,请你爱我。
韩单被纪云翊这么一吓,喝下去的那点酒顿时醒了几分,红着一张脸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想要从那人的禁锢中挣脱出来。不料挣扎未果反被人按住了肩膀,一时间进退两难动弹不得。
她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几秒,灵机一动,皱眉“呕——”的一声欲吐又止。纪云翊迅速起身,她正为小计谋得逞暗自欣喜,却发现身上一轻,已然被人从沙发上揪着领口拎了起来,一路拖进了厕所。
视线里映入几个因为受惊而慌张拉起裤子的男人,韩单第一反应是迅速捂住脸。“……你疯了!这是男厕所!”
他旁若无人的将她拽进开着门的小间里,然后关上门。
外面传来几声“有病啊”之类的抱怨,却在瞬间没了声息,安静的落针可闻。想也猜到纪某人出门必然会带着一堆的黑衣男,那位发牢骚的大叔肯定被清场了。
酒店的男洗手间,狭小的隔间里。
踩着高高跟鞋晃悠着努力站稳的韩单。
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纪云翊。
和那只无辜的白色马桶。
“不是想吐么?吐吧。”他挑眉道。
“我现在不想吐了。”她想要开门手腕却被抓住。她用力甩脱,谁知对方只是松松的拉着,这一甩,手反倒打在木隔板上,生疼。
疼的让人眼眶酸涩。
“你能装作没看见我,就这样走开吗?”借着微醺的酒意,她扬起脸,露出一个哀伤的笑来,“只有今天而已,求你。”
可以是顺从的,配合的,逆来顺受的,淡定的任由你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然后把它弄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但是今天,麻烦你走开好吗?
好累。在那些知情者同情的目光里游走的我,每一个强作镇定的微笑,每一次状似无意的面对,每一句若无其事的交谈都耗尽了力气。
想要一个人呆着,把所有的时间用来纪念和忘却。
忽然间,撞的通红的手被人握住,指间的冰凉逐渐被温暖覆盖。
“别笑了,真难看。”纪云翊微微蹙眉。
再没了挣脱的力气,她只是垂下眼睑,任由他握着,站在原地。
“你喜欢他?”第一次见面时他曾问过这句话。
“是啊,喜欢。喜欢了很久,却只能站在远处笑着祝福他与别人的婚礼。纪云翊,我这么狼狈,你开心么?”她一字一句的说完,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
暖光映在男人眸子里,泛出色泽交叠的华彩,仿佛一块沉郁的琥珀。他沉默片刻,拉着她推门而出。这次用足了力气,捏的她的手腕发疼。
韩单跌跌撞撞的随着他来到酒店大堂。阿洁见两人出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一脸担忧。
“在卫生间会晤,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的方式。”她身旁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慵懒的调侃,似乎完全不在意某人阴沉的脸色。
“让杜如林宣布婚礼取消,现在。”纪云翊对身后的黑衣男吩咐道。语气像结了冰,寒气逼人。
“啊哦,人家这么大张旗鼓的操办,说不算就不算了,总要有个理由吧。”妖孽男语调悠扬。柔软的刘海下,一双鸽子灰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仿佛任何时候都带着不紧不慢的慵懒笑意。如果说纪云翊的光芒像是太阳般灼热耀眼,那么此人的温和的气场更像是微云掩映的月。
“告诉他那新娘是我的人。”言简意赅。
“唔,这个理由不错。”那人轻笑。
“你疯了?!”眼看几个黑衣男应声而去,韩单脸上失了血色。
“不是想嫁给那个男人么,我成全你。”纪云翊面无表情的拉着她向电梯走去。“如果你不介意穿二手婚纱,一会儿可以站在新娘的位置上重新开始这场婚礼。”
“你这个疯子,放手!”她满眼惊惶,硬生生的被丢进电梯间里。
电梯上行。他面向门站着,再不看她一眼。
门即将打开的那一刹,一只手死死按住了闭合按钮。
“你非要把我逼到这样可悲的地步么?”她的声音在颤。
“嫁进杜家之后你就可以和喜欢的人朝夕相对,该迫不及待才对……”
话断在这里。
当视线落在她脸上时,失了声音。
晶莹透亮的液体蓄满了眼底,折射出细碎的哀伤。
她就这样用湿漉漉的眼睛凄楚的望着自己,像是一只孤单无依的幼鹿。
印象里从未见过她哭过。最初的愤怒对峙,到后来的逆来顺受。无论是窘迫狼狈到怎样的地步,也始终是一脸淡然的表情。而此刻,当第一颗泪夺眶而出滑落脸颊,他的右手竟不受控制般抚上她的脸颊。
手指温热的触点落在腮边,韩单泪眼迷茫的望着他,而他也似不可置信般看着自己的手,愣愣出神。
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带着热度滚落下来,沾湿他的手指。
立在原地的男子沉默片刻,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韩单想要将他推开,却发现那点力气犹如蚍蜉撼树。索性埋头下去闷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失恋后压抑了许久的伤心如潮水般涌上来,所有的伪装溃堤千里。那些流淌过的二十八个年华里,维持最久的爱慕,终于被人划上一个苍白的断点。
曾爱过的,还爱着的,不能再爱了的人。我旁观着你的幸福,分享着你的快乐,若无其事的途经那些嘲弄讥讽和同情怜悯,后悔着自己不曾有勇气对你言爱。
就在此时,电梯门开了。
门外站着包括杜如林在内的许多人。看见这情景,众人皆是瞪圆了眼,一片的鸦雀无声。纪云翊一手揽着韩单,一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皱着眉朝门外扫了一眼,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下,谢谢。”强大的气场让众人觉得浑身发僵。一旁立即有人触电般迅速按下一楼键。门缓缓关上,电梯下行。
“哭完了?”他问。
韩单低着头吸着鼻子,视线刻意避开某人胸口上濡湿的一片痕迹。
“哭完了就出来。”他丢下一句便朝外走去。
今天到底是不是丢脸日……韩单哀叹一口气,正要出电梯却脚上一疼,“嘶——”的倒吸一口凉气。低头才发现脚踝后侧被新鞋磨破了皮,走路摩擦到便一阵疼。她想了想,脱掉鞋子拎在手上,抬头却看见纪云翊皱眉的脸。
下一秒,只觉脚下一轻失了平衡。她惊呼出声,身体已然被人横抱在怀里,惊慌中鞋子落地。“我的……”
“别指望我会给你捡鞋子。”话未出口被他打断。
“放我下来,我自己捡。”
“你再动来动去我就把你和那双鞋一起扔回楼上去。”他咬牙,冷着脸将她丢进车里。
华灯初上。坐在黑色BMWX5驾驶座的妖孽男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问:“先是厕所,然后是电梯,下一站是哪儿?”
“把这个麻烦的女人送回去。”说完之后纪云翊便靠在后座背上,脸朝向窗外,一言不发。
“阿洁在哪儿?”刚哭过,韩单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
“你的同伴?”妖孽男勾了勾唇,“考虑到两位意犹未尽,可能另有安排,所以刚才已经派人打包快递回去了。啊,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洛霄,暂时担任你边上那位的贴身专职司机。”
贴身……专职司机么?这种称呼还真诡异。韩单的视线从那张过于漂亮的妖孽脸飘到身边的变态脸上,顿时脑袋里浮现许多桃□节。“你好,我叫韩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家应该在西林路上。”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
“嗯,我怎么会知道呢?”他带着含混不明的笑意重复。
窗外的景物不断倒退。韩单靠在窗边,脑袋里乱糟糟的,身体因为酒意和疲累而困倦。
沉默蔓延。
从后视镜里看去,挨着窗坐的男女一左一右朝向两边,中间空着能挤下两个人的位置。洛霄勾唇,缓缓踩下油门,然后在十字路口猛地转弯。
在惯性的作用下,毫无防备的韩单顺势倒下,脑袋正撞在纪云翊腿上。
她慌忙起身。
街边的路灯透过窗,车厢在一瞬间明亮起来,又迅速的暗下去。
而那一刻,映入韩单瞳中的,是男人眼底看不懂的神色。
他看向自己。眼神像是被薄雾覆盖的山谷,掩藏起一切,却又若隐若现着轮廓。
黑暗迅速的模糊了一切。下一秒,她看见的只是他望向窗外的侧脸。
是错觉么?
那一丝稍纵即逝的哀伤和温柔。
她不敢确定。
“用82年的Lafite做底薪的话,应该能找到一些驾驶技术更高明的司机。”后座上的男人语调阴沉。
“我错了。”某司机认罪态度良好。
车至楼下。
韩单对洛霄道了谢便要下车。却见有人将一双深紫色鱼嘴鞋放在车门外的地上。鞋跟不高,鞋面上镶着黑色的珠花,在灯下泛出晦暗的珠光。鞋内底上的印着某昂贵品牌的繁复花式标志。
她有些诧异的回头。
“赔给你的。”纪云翊坐着一动不动,“我不喜欢欠人东西。不喜欢就丢掉。”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败家的么?韩单无奈。如果不收下的话以他的性格真的会让人直接丢掉,这双鞋就算是糟蹋了。
于是她果断下车穿上,出乎意料的合脚,而且后跟处皮质很软。
“谢谢。今天我……”她搜肠刮肚的想些得体的句子。毕竟,今天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很突如其来。
“你在别人面前也是这么哭的么?”他忽然问。
她怔住,不知该怎么答。
“算了。”他像是忽然对答案失去了兴趣,“走吧。”
洛霄朝她摇摇手,驾着X5离开,后面跟着的三辆黑车彷如尾巴。
韩单站在原地,裙摆被风轻轻扬起,像是深海里一尾孤单的鱼。
第二十六章
26、你看到的我,是我想让你看到的样子。
灯火通明的小公寓里。
“啊啊啊——胳膊上淤青了!那群王八蛋居然就这样把我架回来了,靠!”阿洁冲完澡,对着镜子上演小宇宙爆发。
“唔……”韩单趴在枕头上,一动都懒得动。
“刚才你俩在电梯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阿洁硬将她从床上挖起来。“你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对了,我送你的鞋呢?”
“丢了。”她底气不足。
“你居然……”某人气的冒烟。
“看在我今天如此悲惨的份上,大人你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她哀求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阿洁作势就要挠她,两人闹成一团。
疯了一阵反倒都没了睡意,于是两人仰面躺在床上聊天。
“我总觉得……他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似呢喃般,韩单轻语。
“纪云翊?”
“嗯。”
“那副骄横跋扈唯我独尊的德行根本没变吧?真不知道这人的三观到底是怎么培养起来的。”阿洁鄙视完之后想了想说,“不过,比起之前把你丢在城郊20公里外的地方,这次送你回来也算是良心发现了。”
“……能别提起这种让人做恶梦的事儿么?”
“对了,那个自称是他司机的人,你觉不觉的有点眼熟?”
“长成那样的妖孽男肯定没在我生命里出现过,不然一定印象深刻。”
“奇怪,我总觉得好像在哪看见过……”
“看见帅哥就眼熟,你动春心了。”
“去去!老实交代,电梯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阿洁逼供。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一时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然后……”韩单一时语塞。
“然后怎么了?”
“然后走出来的时候发现鞋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