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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道2:活人禁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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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问我:“那你比古代的司马光、王安石怎么样?”我撇了撇嘴,说:“那肯定也比不过呀!”他悠悠地吐出一口烟,说:“他们这些人都治不了黄河,你觉得你能治得了黄河吗?”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古人翻江倒海,无所不能。秦始皇陵更是凿山而建,气象非凡。可是,他们为什么就单单治不了这条黄河呢?

我看着铁嘴张,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他却感慨了一声,说:“黄河自古多水患,十年有九年发大水。你看看黄河边的人,好多都是逃难过来的。从河南到陕西,再到徐州,黄河水发到哪里,人就逃到哪里。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不搬得离黄河远远的,再也不用遭灾?”

我摇摇头,确实不知道。

铁嘴张感慨着:“他们不走,是因为他们走不了,因为中国的根就在黄河里呀!”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很多年以后,我经历过了许多黄河上的古怪故事,才终于明白了铁嘴张那句话,也明白了为什么历代都要将那本书当成治黄宝典。这老黄河,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平静,也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那水底下,其实还隐藏着无数的秘密,是我们怎么也想象不出的。

确实,虽然当时黄河几乎年年发大水,黄河边的人死了一拨儿又一拨儿,但这些人还是愿意挨着黄河住,喝着浑浊的黄河水,吃着黄河鲤鱼,养了一代又一代人。这也是黄河精神,中国人的精神吧。

当然了,现在说起这些老黄河上的事情,大家可能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些事情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就算是到了今天,在好多黄河边落后的小村子里,这种请黄河大王的事情也还时有发生。解放后,黄委会专门请过北京的所谓专家,从科学角度去向河工们讲解黄河大王的事情,用精神作用和河床土质的好坏解释,为什么遇到黄河大王就容易堵住口子,遇到黄河将军往往就要决堤。但是他们刚讲了几句,就被底下的河工问得哑口无言,胡乱解释了几句,驴唇不对马嘴,最后只能仓皇离场,被大家轰下台。

我在黄河上做手艺人时,就亲见过官方迎送黄河大王的事情,也目睹过这样神秘庄严的仪式,并亲眼见过金黄色的小蛇——黄大王。(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那种金黄色的小蛇,后来我偶然在一次民间祭河神时远远见过一次,此外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见过。包括后来我去东南亚旅游,据说那里的蛇馆中收集了全世界的蛇,但是我仔细搜寻了一遍,都没有发现那种金光灿烂的小蛇。

我很怀念当年在黄河上漂泊的日子,怀念那金黄色的小蛇——爱开玩笑的黄河黄大王。还是那句老话,关于黄河的事情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由不得你不信,也不能全信,总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又扯远了,还是说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我每天无所事事,更多的时间是在想那天晚上和父亲离奇古怪的见面,以及父亲告诉我的那些事情是真还是假。原本以为见了父亲后,所有的事情都会水落石出,没想到事情却更加复杂了。不过我从父亲口中确定了黄七爷跟我说的黄河六大家的事情,也明白了三门峡鬼窟深渊中的一些事情。但是父亲后来所说的深渊大鼎就太过离奇了,特别是他说到大鼎被打开,死人脸从里面跳出来,就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个孙猴子,简直就成了神话,让我实在无法相信。

我也怀疑,在我质问他为何分水一派能使用探渊的驭鱼之术时,他是故意趁着黄河决堤乱糟糟的时候跑掉的。他也许是怕我知道真相,也可能是真想到了什么事情——这只能等再见到他,才能知道了。

父亲又一次神秘失踪,让我再一次陷入迷茫之中。

我也有些怀疑,那晚跟我说话的人,究竟是不是父亲。在我印象中,父亲是一个唯唯诺诺的男人,每天谨小慎微地做事情,什么人也不敢得罪,是一个夹着尾巴做人的老实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身怀绝技纵横黄河的手艺人。

后来我实在想不明白,也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母亲,父亲是不是明里一套,背地里一套。母亲却说,从她嫁到白家以来,父亲都是个窝窝囊囊的男人,整天就知道举着火把巡视黄河,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还黄河手艺人,他是蛤蟆堆里的手艺人吧!

天渐渐热了起来。

我在家里蒙头大睡了几天,彻底休息过来了,那种虚脱后的疲倦感被一扫而光,倒觉得无聊起来。人就是这样,一身贱骨头,休息得久了,反而开始怀念那种冒险的感觉,内心深处巴不得赶紧发生点儿事情,能再去使劲儿折腾折腾。

我每天去老坟圈子转悠一圈,在黄河滩上钓钓鱼,到老坟堆里掏掏蟋蟀。我希望能再次遇到父亲,但是却始终没能如愿。有时候,我也去猴子家看看,去黄委会门口转悠转悠,虽然知道不大可能,但是潜意识中还是希望能遇到猴子或黄晓丽。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没有找到猴子,猴子却突然来找我了。

那天我在家里看书,一个人撞开门闯了进来,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上,微弱地叫了声:“老白……”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猴子。他身上都是血,衣服被染红了大半,脸色苍白得像死人。他抓住我的手,虚弱地说:“老白……别去,别……”我赶紧抱住他,喊着:“猴子!猴子!他娘的,你小子怎么啦?”猴子虚弱地看着我,竟然还对我凄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别提有多难看了。他嘴唇哆嗦着,看他的嘴形,竟然还在说:“……别……别去……”说到这里,他身子一软,晕倒在地上。

我看到猴子浑身是血地昏倒在地上,慌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儿还顾得上他说什么。我鼓了鼓劲儿,背起猴子就走,踉踉跄跄走了没几步,两个人就一起摔在地上。我赶紧爬起来,四下一看,见外面有辆平板车,也不管是谁家的,赶紧推过来,把猴子架上车,就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见着穿白大褂儿的,我就拼命地喊:“医生,救命啊!救命啊!”

医院里的人见猴子浑身是血,也吓了一跳,忙推他进了急救室。

我心急如焚,不知道猴子究竟出了什么事,有没有什么危险。当时猴子顺着铁链潜到水下后,就有些不对劲儿。后来我问他在黄河里看到了什么,他又表现得太过激动,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焦急地踱着步,结果没过多久,门就打开了,猴子被原封不动地推了出来。我赶紧过去,问着医生:“医生,他不会死吧?”医生眼一瞪,说:“死?你死他都不会死!”他娘的,这医生有病吧?!我有些恼火,猴子明明浑身是血,都晕过去了,怎么可能没事呢?医生不耐烦地说:“这小子身上的血,都不是他的!他屁事儿都没有,就是有点儿营养不良,吊瓶葡萄糖就没事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早忘了医生的态度,孙子一样点头哈腰地感谢,活脱脱像跟在小日本屁股后面的二狗子,然后屁颠屁颠地去给猴子办手续。半瓶葡萄糖下去,猴子眼皮一动,死死掐住了我的手,然后猛然睁开眼,警惕地看着周围,后来看见是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手。

我的手被他抓得生疼,边揉手,边问他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

猴子虚弱地闭着眼,不管我问什么,他一个字也不说。

到了现在,这臭小子还敢跟我装死。我一下火了,骂道:“你他娘的不说是吧?好,去你娘的,老子不伺候了!以后你小子自己撒尿和泥玩去吧!”

猴子一把拽住我,说:“老白,你听我说,我全都告诉你,全都告诉你。”

我站住,说:“好,那你先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猴子沉吟着:“老白,我会告诉你一切,但现在真不是时候。”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猴子咬着嘴唇说:“老白,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保证,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没……”

我一下火了,转身就走。猴子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把吊水瓶都带了下来,摔在地上,碎了一地。他扑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腿,喊道:“老白,我求求你,算我求求你还不行吗?只要完成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看着满地碎片,他的胳膊上呼呼往外冒血,终于不动了。

我叫来护士,让她把吊瓶重新给猴子插上,寻出我父亲留在家里的一盒烟,打开了。烟潮得要死,好不容易才点着,我狠狠吸了几口。过了好久,我转身问他:“你想做什么?”

猴子坚毅地看着我,说:“老白,我马上要去若尔盖草原。你要是跟我去的话,在火车上,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死死盯住他,猴子毫不畏惧地和我对视着。我终于叹了一口气,说:“猴子,我最后再信你一次。但是,这真是最后一次了。”

我摇了摇头,离开了。走出去很远后,我回过头,看见猴子还失神地站在那里看着我。

第十四章 诡异水潭

那时候全国都在搞大串联,坐火车不用花钱,但是挤上车很难。我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等猴子身体好一些,就和他硬挤上了去兰州的火车。好在大家都去北京,去西南的人并不多,我和猴子赶得好,还落了个座位。这种老式的绿皮火车,坐到兰州,需要两天两夜。我们放好了行李,又将两个大茶缸子灌满开水,挨着坐下了,谁都没说话。

这次去若尔盖草原,猴子一定有事情瞒着我,我又不好意思问,气氛就有些尴尬了。我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车上的报纸,猴子也一直往窗外看,躲避着我的眼神,估计心中也乱成了一锅粥。

火车叮叮当当响着,我望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农田发呆,外面不断掠过农田、土房,还不时能见到墙上刷的革命标语。我心里乱糟糟的,好多东西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猴子的脸也随着外面的灯光忽明忽暗,我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坐在我面前的究竟是不是猴子。

“猴子……”我开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猴子却站了起来,示意我跟他去车厢的接口处。

火车咔嚓咔嚓响着,猴子自顾自点了一根烟,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终于开口:“老白,你是不是想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

我点点头。

猴子狠狠吸了一口烟,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问我:“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了想,问他:“你潜入水下后,到底发现了什么?”

猴子愣了一会儿,终于在黑暗中缓缓说道:“老白,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当时在水底下究竟见到了什么……”

我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我相信。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兄弟。”

猴子明显有些激动,他先自嘲地摇了摇头,缓缓吐了一口气,然后有些迟疑地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自己。”

“你自己?”我吃惊地喊了起来。

猴子苦笑着:“你现在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不告诉你了吧。我竟然在水底下看到了自己,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我想了想,问猴子:“你看到的那个‘你’,当时在做什么?”

猴子脸色渐渐凝重了,说:“当时的‘我’,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我忙问他:“另一个人是谁?”

猴子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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