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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天色渐暗后,他悄悄地从花木扶疏的墙边溜过去。正要翻墙时,还是被山庄中的两名护卫发现,要不是金嫫母正好将他救下,还是无法逃脱。
麻衣道人皱起了眉头,又问道:“你果真只是带了一些金器,并无他物?”张文放说:“绝无隐瞒,如果阁下不信,可细细搜查。”麻衣道人一摆手:“这倒不必,只是我奇怪,为什么太平公主火速要派高手拿你,就这样几个金壶、金碗,值得吗?”
原来,那终南山庄的管家武崇福,见张文放竟然能杀了侍卫逃走,一时叫苦不迭。但同时又想,反正公主总要怪罪,这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娘的,老子屁股上的板子也不能白挨,所以就索性顺手牵羊,将公主书房中的一个嵌百宝的檀木匣盗了出来,就说也是张文放盗去了。
这檀木匣打开一看,武崇福傻了眼,原来里面并非珠宝,却是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上官婉儿等人来往的密札。其中虽然言辞隐晦,措辞文雅,武崇福看了虽不完全明白,但他知道,这是非常重要的机密。这可是天大的祸事,想放回去,但封条已经撕开了,只急得他冷汗淋淋。
太平公主从皇宫中回来,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这檀木宝匣平时她都放在最隐秘的地方,今日情急慌乱,忘了此事,这其中的密件要是昭布天下,可如何是好?所以,她急命慧范带人,务必要捉到张文放,追回宝匣。
张文放原以为自己跑了,太平公主也不会多在意,没想到还“火速派高手”捉拿他,吓得跪倒在麻衣道人面前,施礼道:“道长慈悲,还望能援手救小生一命。”
麻衣道人不置可否,转眼又和李煊说道:“计婆婆让你在军中藏身,你为何不遵她的嘱咐,擅自逃出来?”李煊于是把购货时被骗走银子的事情讲了一遍,麻衣道人听后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真是调皮胡闹!”
李煊听了一怔,原以为这麻衣道人会骂自己蠢笨,不想却冒出这样一句,很是摸不着头脑。接着一想,这句话似乎不是说自己,那么是有人在捉弄戏耍自己吗?难道是那个贺兰晶?
麻衣道人击了几下掌,黑衣盲仆点起五盏红色孔明灯,冉冉升起到夜空中去了。三人这才明白,那破庙后院,有一座高塔,上面悬挂着黄红两色的灯笼,看来也是传递信号之用,至于具体是什么意思,外人却不得而知了。
那道人用手一指李煊,说道:“你随我来。”李煊一惊,问道:“去哪里?”麻衣道人不答,只是冷冷地扫他一眼。李煊突然感到一阵郁闷,他一直受人捉弄摆布,现在这麻衣道人傲慢的神情让他心中腾地生起一把无名之火,他昂然说道:“我命悬于你手,要杀就杀,没来由听你摆布,是何道理?”
说着李煊后退两步,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麻衣道人看了一眼,不怒反笑,口中赞道:“有胆色,不愧是天潢贵胄。”他语气缓和了许多,说道,“我一贯冷言冷语,并非有意蔑视于你。请随我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
李煊这才释然,他看了眼金嫫母和张文放,说道:“那他们俩怎么办?”麻衣道人说道:“太平公主手下的人正在四处搜寻,就在此处最好,我已安排下人手。”他一指张文放,“你还暂时扮作女子,宣称患了麻风病,”又对金嫫母挥了挥凤头金牌说,“你改扮成男子,先守护在这里,等天亮后我再派人告知你师父的吩咐。”
他言语中,自有一种威严的气度,让人不得不从。金嫫母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这人似乎和师父渊源极深,又有凤头金牌在手,也只好遵命。
接着,麻衣道人口中似乎是说了一连串咒语般的话,大家都听不明白,但那些黑衣盲仆却同时行动,提了灯笼排成队列,在前面引路。麻衣道人携了李煊的手,一同向坊巷深处走去。
壹拾 黄泉地肺
麻衣道人引着李煊七转八转,来到一个幽深的庭院里,这院子面积宽大,布置精雅。累石为山,以拟华岳;引水为涧,以拟天河。更有飞阁步檐,斜桥磴道,四壁画以丹青,饰以金银,莹以珠玉,华贵已极。
更是有不少的奇石怪木、名卉盆景,罗列在庭中,而且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光洁如镜,一点儿尘灰落叶也没有,似乎有贵人在此居住,常命人打扫。
“计婆婆!计婆婆!”麻衣道人喊了两声,只听里面有声音说道:“青乌先生,来此有何事啊?”李煊对计婆婆颇有好感,兴奋地喊道:“计婆婆,我是李煊……”
被称为青乌先生的麻衣道人一摆手,示意李煊不要多说,然后高声说道:“白百灵,莫要胡闹,天女和计婆婆哪里去了?”
雕花的琐窗突然打开,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露出头来,只见她身穿鱼白色冰蚕刺花绸衣,下衬青缎绣锦浅花裙,怀中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猞猁,转着一双水灵灵的黑眼珠,显得很是可爱。她对李煊做了个鬼脸,依旧用计婆婆的声音说:“天女听得一个消息,到曲江池边去了,计婆婆去地母夫人处了。”
李煊这才明白,原来刚才计婆婆的声音是这个叫白百灵的小丫头模仿的。若非这个麻衣道人叫破,还真分辨不出来。
·文}“你带李煊去见地母夫人。”麻衣道人对白百灵说道。
·人}白百灵有些吃惊,问道:“地母夫人可是不轻易见外人的,带他去?夫人会不会动怒?”
·书}麻衣道人答道:“决计不会,带他前去,正是夫人所命。”
·屋}白百灵引着李煊来到院子的西南角,那里有一口八角琉璃井,井口十分宽大,李煊站在井台上往下一望,只见井底映着星光,水波闪动。麻衣道人命黑衣盲仆转动墙上嵌着的一个青铜圆盘,只听井底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响,不一会,井中的水似乎已顺着一个暗道流到别处,露出深不见底的漆黑暗道。
白百灵放下猞猁,轻声说道:“好好待着,别乱跑。”然后自己也像一只小猫咪一般,灵巧地跳进井旁的木桶里。两个黑衣盲仆摇动辘轳,把她送到了井下。
没过多久,黑衣人又将木桶摇了上来。麻衣道人示意李煊也坐木桶下去,并在他耳边用蚊鸣一般的细小声音叮嘱道:“地母夫人威严易怒,要小心答话。”
静静的黑夜里,辘轳的响声特别刺耳。经历了石窟历险后,李煊对黑沉沉的暗道有一种恐惧感。当木桶越下越深,井口已缩小成头顶上一个圆圆的亮影时,李煊的心在不自主地收紧。
终于来到了井底,地下似乎是白玉砌就的坚固平坦地面,几个跪伏在地上的青铜人俑,头顶着一盏盏油灯。这情景和当时石窟中的布置非常相似,突然,一阵婴儿的哭声从里面传来,李煊一怔,不禁又想起在安邑鬼宅中听到的声音。对!就是这声音。
这时白百灵笑眯眯地跑了过来,李煊突然醒悟,冲口问道:“安邑鬼宅的婴儿声就是你装的吧?”她笑盈盈地答:“安邑鬼宅中婴儿的哭声正是我装的。”这一句话的口音却是模仿了李煊。
李煊惊奇不已,问道:“怎么你连我的声音也会模仿?难道你只要听过一次就能学会吗?是怎么练成的?”
白百灵神色黯然,凄然说道:“小时候,原来父母兄弟等一大家子人在一块儿住,大家有说有笑,非常热闹。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我的祖父得罪了朝廷,被斩首了,家产也被查抄得一干二净。亲人们病的病,死的死,还有的被流放到岭南给豪强为奴,父亲的一个朋友见我年龄幼小,就私下把我藏在荒山古庙中。晚上我自己闷得慌,又害怕,就学他们说话,好像是大伙儿依然在陪着我一样。”
李煊听她这样说,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也是悯然神伤。
边说边走,只见这地下的暗道越走越开阔,两边的土壁都用青色方砖镶砌,隔上几十步就有一个石龛,又有大颗的夜明珠出现。当时李煊在五兵神窟之中,看到的是方面怪眼的青铜人偶,而这里却是一尊尊婀娜多姿的神女玉像,那些流苏璎珞,都是用宝石镶嵌。她们身边都雕着天狐一样的神兽,这些神兽的眼珠,就是用一粒粒夜明珠做成的。
李煊不禁低声说道:“我在石窟中见过这样的暗道,只不过那里是怪模怪样的青铜人俑,这里却是仙女。”
白百灵笑道:“你知道奇门八卦不?这黄泉地肺共有八个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里是‘生’门,你那次走的是‘伤’门,当然见到的也就完全不同了。要是你从‘死’门进啊,那层层叠叠的毒砂、钉板、暗弩、陷坑、灰池,有千百人进去,也都会葬身于此,甚至尸骨无存。”
李煊又问:“这黄泉地肺又是什么?”白百灵不答,走了几步,扯了下土壁边的一条铁索,只听清脆的铜铃声在远处响起,四个盲仆抬了两顶小轿来,他们二人各乘一顶。走了一会儿,四周完全陷入了黑暗,只觉得越走越是往下,七绕八绕,足有半个时辰,来到了一个青石高台边。
这里空间甚是广阔,足可以容下几百人聚集。正中间头顶处,是双龙盘茎莲花藻井,两条蟠龙的口边,各有一颗香瓜大小的夜明珠,辉火照耀下,一座高高的石台上,赫然踞坐着一只巨大的石兽,身体像是狸猫,脑袋是纯白色,身上却有黑白相间的花纹,四只巨爪特别庞大,好像是猛虎的利爪。李煊忽然想起,《山海经》上曾讲过有一种叫“梁渠”的怪兽,似乎就是这个样子,但他没敢多问。
李煊正目不转睛地观看着,白百灵拿起一个小锤,敲击台上架起的一排小铜钟,敲出乐曲一般的声音,不多久,一只挂着红色纱灯的小船缓缓地从远处驶来,李煊奇道:“这地下怎么有船?”
白百灵笑道:“岂不闻平地之下,一丈二尺为土界,又一丈二尺为水界?而且土界、水界各有起伏,所以暗道中就会有时穿土,有时涉水。”
上了船,沿着窄窄的暗道又穿行了好大一会儿,接着又上了石阶,走过一段黑暗的甬道,终于来到一座幽深晦暗的地下殿宇前。厚重的金黄色帘幕深深地低垂,三人合抱粗的八根石柱边,各有一个跽着的青铜宫女人偶,举着盛满脂膏的雁足灯。
白百灵一向活蹦乱跳,此时却一副极为郑重的神色,李煊见了,也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只听帘幕后面一片寂静,隔了良久,方有一个略带威严的中年女子声音说道:“天女为何还没有过来?”
白百灵回答道:“地母夫人,天女有点小事,耽搁了,马上就会过来的。”帘幕后的女子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晶儿就知道一味胡闹,安能托大事!”
白百灵和李煊默不作声,不敢答话。就在这时,只见远处脚步轻快、一身夜行衣的贺兰晶像小燕子般轻飘飘地赶了回来。她看到李煊,两人都同时一惊,心想:他(她)怎么会在这里?
只听帘幕后面,那叫作地母夫人的中年女子十分郑重地说道:“晶儿,你来了。今日要和你说一件大事,我决定,把你许配给这个叫李煊的少年。”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惊诧莫名,贺兰晶和李煊更是脸红心跳,手足无措。贺兰晶奇道:“为什么要我嫁给他,这个傻小子被我多次戏耍,很笨的啊。”说着瞥了李煊一眼,撅起小嘴,一副不屑的样子。
只听地母夫人缓缓说道:“晶儿,你不要害羞,你不是把碧波玉珮给了李煊,还留下人家的白玉老虎了吗?”
“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