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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取出睡袋,批在身上,勉强感觉暖和一点,我跺了跺脚,感觉脚下是铁丝板,很滑,冻着一层冰。而我跺脚的声音,竟然有回声,显然这是一个比较空旷的房间。
这里是哪里呢?我越来越迷惑,大坝的底部应该是什么,不是应该沉的发电机的转子吗?怎么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冰窖?
我们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脚下的铁皮和铁丝板发出有节奏的震动声,越往前走,雾气越稀薄,很快我就看到了自己的脚下,那是一条类似于田隆的铁丝板过道,过道的两边是混凝土浇的类似于水池的四方形巨大凹陷,有点像工地里烧石灰的工地,只不过修筑的正规了好多,凹陷里面应该是冰,而冰下黑影错错,一个一个有小犊子那么大,不知道冻的是什么。
手电根本照不下去,我踩了一下,完全冻结实了,水深起码有两米多,看样子是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继续往前走,越走越感觉冷,大概走出去有五十几米,我都想回去了,马在海也冻的直哆嗦,这时候我们看到前面的“田垄”尽头,出现了在上头看到的,同样的铁壁,同样有一道气闭门开在这铁壁上。
只不过,这扇门上,结满了冰屑,厚厚的一层,地上有大量的碎冰,还有一根撬杆靠在那里,想必是很短时间内有人用这样的简易工具打开过这冰封的门。
我上去看了看碎冰的情况,确定是不久前造成的,长出了一口气,心说难道袁喜乐真的是按照我推断方式跑出来的?这门是她开的吗?
我拾起撬杆,刚想插到轮栓里开门,突然我就看到那轮栓咯噔了一下,自己转了一下,我吓了一跳,接着,那轮栓开始缓慢的转动,我瞬间意识到,后面有人在开门!
当时,我给这突如起来的变化吓了一跳,随即和马在海两个人退后一步,我条件反射的就举起手里的铁杆防卫,马在海则侧着身子,贴到了门边上的墙上。
门随即就给缓缓推了开来,在我还在猜测里面出来的会是袁喜乐还是陈落户的时候,一张黝黑的大饼脸从里面探了出来,看了看我们,接着我们几个,包括大饼脸的主人都愣住了。
我足足花了一分钟,才认出门后探出来的这张黑脸就是王四川,倒不是因为我的反应慢,而是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他整个人就好像从屠宰场里出来的一样,满脸都是血茄,额头上的皮都翻了起来。而且,脸上黑的很不自然。
他看着我们,似乎也无法反应过来,过了好久,他才大叫了一声,“老吴,你他妈的没死啊!”
我上去一把就把他抱住了,眼泪就下来了,接着马在海也认出了王四川,顿时也哭了。王四川大概身上有伤,给我抱疼的就叫了起来。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王四川没死,真的是太好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中奖一样,不过流眼泪到底是不光彩,我用袖子擦掉,大量了一下他,就问他怎么回事情。
他的身上比脸上好不了多少,衣服都焦了,而且我拥抱他的时候,闻了一股焦臭味,他大骂了一声,说他在电机房踩断了根电缆,差点烧糊了。
出乎我的意料,王四川出来的铁门后面,是和困住我们的那个铁舱几乎相同的一个地方,只不过,里面更加的凌乱,王四川在角落里大小便,里面臭气熏天,这里看来是相同的一架“沉箱”。
在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我们忍着臭味缩进铁门后头,几个人互相对视,百感焦急。
人不象人,鬼不像鬼,早几天下到洞底的时候,我们意气风发,从来也没有将这个深洞当一回事情,谁能想到自己会落到这般地步。
休息停当,我大概把自己和副班长遇到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他大是感慨同人不同命,我们怎么就回给拦在水下的铁栏上,他怎么就给漏了过去,慌乱间不要说什么“深山”了,连水下的那么多缓冲包他都没看见。
我问他最后他是怎么获救的,他就把他的经历,简单的和我们说了一遍。
原来他掉入到暗河之后,刚开始的景遇是和我们一样的,只不过可能是水下拦截垃圾的铁网应该年代太过久远,有了缺口,他没有给拦截住,一直给湍急的地下河冲到了大坝的沉沙池的口子上,那上面也有拦截垃圾的铁网,他抓住了这个,才没有给直接卷进水下的电机里去,不过就算这样,他当时也只剩下了半条命。
之后的情况和我们经历的差不多;但是他应该是爬上了水坝的另一头;那里有一幢大概三层楼高的水泥塔;塔的顶上是探照灯,应该是照明用的建筑,从塔顶有铁桥通到大坝上的一道铁门,里面就是和我们看到的一样的电机房,和我们不同的是,他进入的那个机房似乎是配电室,里面横亘着无数巨大的老旧电缆,绝缘皮都冻化开裂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年后这些电缆还通着电,一脚下去,直接就给击倒了。
当时他形容的很有趣,说是自己先闻到了烧肉的味道,接着就感觉人飘起来了,从脚底麻到头顶,再接着就给直接弹飞了,摔到地上,照道理应该很疼,但是当时他的脑子里只有那烧肉的味道,他太饿了。
我看着王四川给我比划的电缆粗细,又一次觉得不可思议,我的想法中,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大坝,只需要很小的发电机组就可以满足照明或者其他的需要,但是王四川给我比划着电缆的粗细,很显然这里的发电机功率相当的高。
这让我不禁要想,这里需要这么多电干什么?那些多余的电是输入到哪里去的?不过这个疑问只是在我大脑里闪过,我就忘记了,并没有深想下去。
王四川万幸没有给电死,之后大坝泄洪警报等等事情,都和我们经历的一样,而那配电室里也有一道铁制的墙壁,触电之后他恶心呕吐,有很长时间人是在混沌的状态,只好躲近铁舱里休息,之后又经历了一些事情,一直到现在,开门就遇到了我们。
我听完后,拍了拍他,感慨他的命大,也亏他的身体魁梧,如果换我,肯定已经完全焦黑了,死了都快一天。
几个人又蹉跎了一番,说实话,看到王四川之后,我突然整个人放松了,在现在的小团体里,我对马在海这样的新兵是很不放心的,副班长又是伤员,而且明显又责任心但是应变能力不强,ZeI8。电子书我其实变相就是这个团体的复杂人,这无形的压力很大,但是现在碰到了王四川,我感觉他能为我分担很多的压力和责任,所以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王四川遇到了我们,自然也是心情大好,说完后,他就问我袁喜乐的事情怎么办,我们说的这么玄,他真有点不相信,但是在这种情况,他又不得不信。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因为事实上,袁喜乐和陈落户的事情,我和他一样的无知。
从他的叙述来看,我感觉这个大坝应该是一个对称结构,两边都有一个“沉箱”升降机,表明大坝的两边,都有安置电机的水下机房,我就算最少一边两台电机,一台主一台副,也有四台,当时的情况下,中国的工业极度落后,几乎没有电灯,(你可以查考小兵张嘎中的城乡,非常的真实,就是解放后很长一段时候,我们生活的环境也还是这样,特别是农民),这样的电量可以支撑一个乡镇了。
马在海说起来,这样的大坝,应该是从两边开始修起,最后在中间合拢,他跟着苏联人的时候,听过这种方法。
王四川就 纳闷了,问我们现在在大坝的哪个位置?
我心说沉箱能够到达的最底层,应该是大坝用混凝土灌装电机的地方,但刚才走过来看的时候,显然不是,外面巨大的空间,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冰窖,不知道冰冻着什么。
我和王四川这些人,相识其实不到几个月的时间,要说真正的友情,当时还是没有的,可以说我们后面的那些铁关系,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磨砺出来,所谓同经历过生死才称兄弟,我写到这里的时候,无法不提提这些事情,退休之后回想之前的那些经历,那些活着和死去的战友朋友,我才发现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拥有这些回忆,有很多时候我也很感慨,年轻时无论再叱咤风云也好,老来谋一间窄屋,打几个字,写几个故事,能做的也似乎只剩下这些。
在我书写这些故事的这段时间里,故事中一个和我铁了二十几年的兄弟离去了,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事情,在我还在书写他年轻时候传奇的时候,他就这么悄然的睡去,我在昨天才收到了这个消息,他的家人说,他走的很安详,这让我非常的欣慰,半夜书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我还在想,他会魂归哪里?他知道我已经说出了这段故事了吗?
我希望他回去了,回到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洞穴里,在哪里牺牲的战友也许都在等着我们,我真的也有点想他们了。
好了,长话短说,当时和王四川的重逢,可以说是意外,也可以说是必然,因为大坝的结构使然,要么就干脆死在暗河里,一但登上大坝,那么按照这样两头通的设计,我们迟早会遇上,不过是你遇上我,还是我遇上你的问题。这在当时我并没有想到。
不过王四川并不是我们的救星,虽然他可以在精神上为我解除不少的压力,但是在业务方面,他并没有带来多少的改变。不过有他在,我确实是最大程度的镇定了下来。
当时最大的一个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
这里所有的人,伤的伤,晕的晕,没伤的也又冷又饿,不是危言耸听的说,我们当时所处的状况,如果换上现在的小年轻,肯定早就崩溃了,我所说的疲倦和饥饿在我们当时看来还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对于现在这种生活品质来说,那是相当严重的过劳,附近又是情况不明,说实话,回头想想,我们所谓的猜测和推论,鬼知道对不对,这里谁知道是不是大坝的底部,说不定这里已经是地狱了。
我冷静下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们必须要回到大坝上去,毒气必然有散去的时候,想想袁喜乐能够回到离洞口如此近的地方去,我们也应该可以,只要我们没有像她那样丧失神志,那我们回到洞口的机率会很高。
我的想法,既然沉箱会沉下来,自然也能升上去,当时我问王四川他是怎么启动沉箱的,他却说不上来,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了我疏忽了这个问题,这个沉箱是怎么启动的?任何的升降机都有一个电闸,但是光秃秃的铁舱内壁,显然没有这样显眼的装置。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而且是比较合理的可能性,就是这种沉箱和旧社会大型老矿井用的升降机一样,开关在升降机的外边,有一个专人负责,为什么这么麻烦的设置,因为那时候的矿工一般都没有人权,为了控制矿工或者当时叫做包身工的活动空间,防止他们逃跑设置的。
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么,是谁拉下了下降的电闸呢,我想到这里就感觉冷汗连连,难道这大坝内,有我们之外的其他人?
这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因为这个人必然是可以看到我们,然而他并没有任何和我们接触的表示,而是在我们进入铁舱之后,悄悄的把我们沉进了大坝的底部,那意图是什么?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这个另外一种可能性,我是不想去承认的。但是如果我们不能升上去,我们的结局是如何,想来也不用我来说。
我们在这个铁舱里犹豫了很长时间,到了最后,还是王四川的一番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