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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到了主题。
“魏局长,您知道吴庆生的事了吧?”
魏澜浅浅啜了一口清茶,点点头,滴水不漏地答道:“又是为了吴庆生的事?怎么是你们刑警来,而不是交通警呢?不是说这只是一起交通意外吗?”
周渊易冷冷地说:“我们只是有了些新的线索,所以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也希望魏局长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魏澜连忙回答:“没问题,你们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
“吴庆生和您的女儿魏灵儿的关系比较紧密吧?您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魏澜微微一笑,说:“虽然这吴庆生的年龄只比我小十来岁,但他这人真的很不错,很上进。我喜欢上进的男人,所以我并不反对他们之间的交往。”
“那您觉得吴庆生这个人会招惹上什么人的忌恨吗?”
“忌恨?”魏澜脸上露出了警觉,“不可能的,他做生意一向都小心谨慎,和气生财,哪里会招惹什么忌恨?”
“哦……”周渊易点点头,说,“我可以和您女儿魏灵儿谈一谈吗?”
“灵儿……”在魏澜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平时她住在吴庆生家里。当我听到了噩耗后,就不停打她的手机与家里电话,却一直没人接。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我也很担心。”
周渊易一听,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婀娜的女人身姿,从他的面前缓缓踟蹰而过。他看不见她的头,似乎她根本就没有头颅,颈子上什么也没有。周渊易可以感到从她的身上冒出了丝丝寒气,像烟雾一般笼罩全身,令她的身影模糊。这幻觉中的女人是谁?莫非就是魏局长谈到的他的女儿魏灵儿?不知道是怎么了,在他的眼前,竟看到了一排冰冷冷的冰棺,整整齐齐摆在空旷的房间里。
周渊易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次脑海里出现的幻觉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魏灵儿已经死了?
蓦地一个激灵之后,周渊易清醒了过来。他问:“魏局长,您能说说魏灵儿有什么体貌特征吗?”
魏澜不满地看了一眼,说:“你什么意思?你怀疑灵儿出了事?”
周渊易连忙说:“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防患于未然,帮你做个寻人启事。”
“哦……”魏澜想了想,说,“灵儿的妈妈死得早,她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现在她大了,我也管不了她了。在她的膝盖后面,长了一颗黑色的痣,有指甲盖那么大。”
“谢谢了。”周渊易站起身,与魏澜握了握手。魏澜的手很粗壮,也很有力气。
出了门,周渊易赶紧打了个电话给法医小高。
“小高,你看看那具在帝景大厦发现的无名无头女尸,看看在她的膝盖后面有没有一颗黑色的痣。”
小高惊讶地叫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对,有颗黑色的痣,大约有指甲盖这么大一块。”
周渊易挂掉电话,心里很兴奋。无头女尸的身份确定了,看来案子也有了一个突破口。
他夹着黑色的皮质公文包,上了吉普车,一踩油门,吉普像是出笼的野兽一般向前窜去。
周渊易决定再去江都大学附属医院一趟,他想找找院长李汉良。他得再查查A物质的去向,这很重要,现在已经有四个人的死亡与A物质有关。
赵伟,欧阳梅,吴庆生,魏灵儿。
现在必须要知道,到底丢失了多少A物质,究竟什么人有机会接触A物质,这些人与已经死掉的四个人都有什么样的联系。如果能找出某个人与这四个人都有一定联系的话,那么这个案子的破获就指日可待了。
当他的车开到江都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快下班的时候了,他低着头急冲冲地走进了医院大厅,在导医小姐那里问了问,才知道今天李院长在江都大学医学院讲课,下完课直接回家,没有再到医院来。
李汉良的家就在江都大学的家属区里,是一幢被法国梧桐包围着的独门独户的两层法式老屋。
04
已经是深夜了,沈建国还没回家,谢依雪睡了,何姐躺在保姆房里的单人床上发出了轻轻的酣声。只有沈晓叶还开着灯上网聊着QQ,当然,和她聊天的是萧之杰。
沈晓叶一想起在水库的时候,问到萧之杰家庭情况时,他左闪右避,她就耿耿于怀,心里就像是埋了一块石头,沉沉的。
在QQ上等了一个多小时,萧之杰才上线。
俩人谈了很多事,聊了很久,但晓叶一直想问问萧之杰家里到底是怎么样的。可每当她绕来绕去把话题绕到这方面的时候,萧之杰就警惕地把话题引到他处,令晓叶心里很是郁闷不已。
到了最后话不投机,萧之杰径自下了线,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说。那个时候正好是凌晨两点,看到萧之杰的头像慢慢变成了灰色,恍惚中,沈晓叶的眼睛变得模糊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萧之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下午在水库的举动来看,他是真正喜欢自己的,可为什么他不愿意提及他的家庭?他家里难道有什么秘密吗?为什么他不愿意告诉自己?
沈晓叶掏出了一支特醇三五点燃,轻轻吐了一口淡淡的烟气,烟缓慢变成了氤氲包围了她。在这纯粹的烟草气息中,她陷入了深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到了防盗门打开的声音,是父亲沈建国回来了。沈晓叶连忙关上灯,打开窗户,让屋外的夜风灌进了屋中,冲淡了屋里的烟味。
父亲一直都不允许自己吸烟,老是说吸烟会引起肺癌,虽然他自己吸烟比谁都厉害。平时他回家都会打开晓叶的门看上一眼,为她关上窗户,为她掖一下被单。晓叶很怕父亲打开门来,嗅到屋里这浓郁的烟味,她心里像是塞进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扑通扑通直跳。
可奇怪的是,今天父亲并没有拉开门,而是在门外踱来踱去,脚步声来回徘徊,过了一会儿,烟味就从房门的缝隙渗进了晓叶的房间里。
父亲有心事,他在想什么呢?
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每个人好像都有心事?每个人看上去都怪怪的。
先是在情人滩上死了两个人,死的情形莫名其妙和自己头天晚上编的鬼故事一模一样,真是让人想想就害怕。然后是吴叔叔又死了,听说父亲公司那幢楼今天还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真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身边的人看上去也觉得跟往常不一样了。萧之杰本来好好的,可一谈到他家里的情况,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而小阿姨谢依雪也怪怪的,一回家就没个好脸色,还问起了萧之杰的情况,八卦得好像狗仔队一样。这大概是孕妇容易产生的焦虑症吧,听说胎儿压迫了肚子里的血管与神经,总会让孕妇产生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现在奇怪的又是父亲沈建国了。他回家居然不睡觉,一根一根抽着烟,还来回踱步,不住地叹息。出了什么事?是因为吴叔叔的死吗?
想来想去,沈晓叶也全无睡意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干脆坐了起来,打开电脑,登上网络。QQ上一个人也没有,玩了一会儿扫雷,沉重的困意渐渐涌来,她才下了线躲进了被窝。
闭上眼睛,屋外的声音也没有了,大概父亲还是睡了吧。沈晓叶摊平了一双手臂,让自己的身体放松。大脑渐渐混沌麻木,眼前一片漆黑。
在混沌中,似乎有一张网在自己的面前,四周都是模糊的,地面浮着一层浓稠的白得像奶油的雾。隐隐中,看到有山有水,却只有一个轮廓,浮在半空,如海市蜃楼一般。有一个人影隐约漂浮,看不到脚,瘦瘦高高。他向自己走了过来,一步一步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看到了他的脸,是萧之杰。晓叶欢笑着向萧之杰奔去,可却始终到达不了他的身边。在他们之间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柔软,绵长,透明,却无处不在,横亘其间。
晓叶歇斯底里地叫着:“杰,快到我身边来……”
朦胧中,萧之杰冷冷一笑,转过了身,只留下了一个苍白的背影。他要离去?!
晓叶哭了,抽泣着叫道:“杰,不要离开我……”
萧之杰身体回转,只有身体的上半部分在转动,下肢像是悬浮在空中,隐隐约约看不清楚。他的脸又一次出现在晓叶面前,面无表情。他的嘴角咧了咧,一丝乌黑的鲜血滴淌出来。
“杰,你怎么了?”晓叶大叫。在呼声中,面前那堵看不见的墙似乎不见了,晓叶一身轻松地向萧之杰跑去。眼看就要触摸到萧之杰温暖的身体,忽然晓叶的身体一轻,向下坠去……
是悬崖?!
晓叶伸出手臂,在身体下坠时,抠住了一块硬物,是悬崖的顶端突起。她挣扎着呼喊:“杰,救我……救我……”
萧之杰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眼中只有茫然与空洞。过了良久,他蹲下身来,捉住了晓叶的手掌。
晓叶想笑,她知道萧之杰是爱着自己的。
可就在这时,萧之杰的手掌一松,晓叶向下坠去,向下面看不到底的深渊坠去,快速地坠去。
自由落体。
只有风声。风像一把刀子割着她的皮肤,疼痛,更疼的是心痛。晓叶大叫,也许,是在哭泣吧……
沈晓叶哭喊着坐起了身,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她浑身战栗,冷汗浸湿了贴身的衣服。
她打着摆子站在冰冷的床边,向窗外望去。天已经亮了。
她拉开房间的门,看到父亲沈建国正摊开了四肢平躺在沙发上,呼呼地打着鼾。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切都变得莫名其妙的?”
晓叶叹了一口气,合上门,重新回到了床上。
不过,她再也睡不着了。在她的眼前凌乱地闪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一会儿是在情人滩上死去的那对情侣,一会儿是萧之杰,一会儿是挺着大肚子的小阿姨谢依雪,一会儿是躺在沙发上四肢摊开的父亲沈建国。更莫名其妙的是,自己还梦见了死了的吴叔叔,还有在果山公路上看到的那个嘴里吐着蚯蚓的公共汽车司机。
一汪一汪乌黑的血液在视野里慢慢弥漫扩散,占据了整个眼球。骚腥的血液气息在鼻翼边上渗透盘旋。
当晓叶又一次尖叫着坐起,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朦朦胧胧中又做了一次噩梦。
05
沈建国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时候,觉得头重脚轻,晕头转向。他没有吃何姐做的烤面包,就抓起公文包下了楼。
银灰色的帕萨特没有了,另一辆车被交警扣了,现在只有坐出租车去公司。
今天是星期天,中午约了李汉良吃午饭。
李汉良是整个江都市外科界的第一把刀,胸心外科与神经外科,他都算得上是权威中的权威。
像他这样的专家,不是谁请他吃饭他都会出来的。
现在正在抓医德医风,谁也不想被抓成典型。李汉良的月工资可以拿到万元以上,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几个小钱让自己的形象坍塌。但是,只要是沈建国出面来约他,他总会出来的。
因为,他们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
医生可以治好病人的病,但是对于自己的身体,往往都是不能照顾好的。李汉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七年前的夏天,李汉良坐在开往邻省的大巴车中昏昏欲睡。窗外的行道树飞快地向后倒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