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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呼吸-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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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在梦中吗?后来他一次又一次地询问自己,如果真是在梦中就好了,这一切就不会改变他的生活了。
  可惜,吴畏从来都不是一个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的人。他放下了电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衣,向门外走去,他决定去一躺江都大学附属医院,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奇怪的是,当吴畏走进江都大学附属医院,一点也没看到异常的现象。走进急诊科,除了几个打架斗殴头破血流的小青年,看不到任何犯罪的阴影。
  吴畏来到了医教科,找到了科长,一个长着胖脸的老头,说明了来意。当然,他只是说接到了一个匿名举报电话,据说医院里昨天晚上出了事,他到这里来调查一下。
  但是,这个胖老头断然回答,说医院里绝对没有出任何事,语气坚定,眼神里流露着闪烁的光芒。他还多次查看吴畏的证件,妄图证明吴畏只是个冒充警察危言耸听企图敲诈一把的小流氓。这让吴畏很不舒服,于是转身出门。
  走出医教科,吴畏对自己说,也许那个电话只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吧。他想走出医院大门,可是忽然觉得自己的背后热热的,像是有只眼睛在盯着他。
  转过头去,除了几个在聊天的闲人,却并没有什么其他人。这怪怪的感觉是怎么了?难道在这看似平静的医院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吴畏转过身去,又向医院深处走了进去。
  后来回想到这里,吴畏都在思考,究竟是什么力量驱使他又走进医院的。如果没这重新进医院的举动,也许他永远也不会接触到那些肮脏到每个毛孔都滴淌鲜血的事物,也许他会顺利再破几个平常普通的案件,然后一步步高升,说不定现在已经坐到了副局长的位置。但是现在再思考这些,已经是马后炮了。事实上,那天他鬼使神差回到了医院,从他跨入医院的一刹那起,他的生活就发生了彻底的改变,这改变是他无法逆转的。
  不过他时常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后悔了,他总是对自己说,没有!从来都没有过!
  02
  当吴畏重新走进了江都大学附属医院,他耸了耸肩膀。他根本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匿名电话,而来到这里。在通常意义上,匿名电话常常都是一些无聊的恶作剧。可吴畏却抓住了这个电话开始调查,也许这是他天生敏锐的直觉吧。
  他刚走进医院的一刹那,一辆黑色的厢式货车从他身边擦过。这辆货车是由一辆面包车改装的,在黑色的货车两侧,写着五个白色的粗体字:江南殡仪馆。
  这是一辆灵车。
  这辆灵车无声无息地驶过吴畏的身边,然后向一个有着拱顶、爬满常春藤的大门里驶去。那大门里是哪儿?
  吴畏迈步向那边走了过去,还没有踏进门,就被一个老头拦了下来。这老头咧着嘴大声说:“里面是太平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太平间,整个医院里最阴森可怖的地方!只有冰冷的尸体,躺在一格一格的冰棺里,无声述说着他们的故事。吴畏禁不住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寒战。
  这时,吴畏才想起了那个匿名电话。
  “人命关天!”
  一定是死了人!死了的人一定与太平间有着什么关系吧?于是吴畏亮出了证件,这老头露出了奇怪的神情,但他还是让吴畏进了大门。
  太平间是一排依着围墙而建的红砖平房,爬满了常春藤。这个冬日异常暖和,常春藤叶片呈现出了一种没有生机的墨绿色,叶片的一面因为雨水的经常冲刷而显得有一点点亮,而朝下的一面则全是尘土,肮脏不堪。在潮湿阴冷的墙角边长满了几乎接近黑色的地衣与苔藓。这里平常很少有人驻足的,是被人遗忘的角落。只有当有病人去世的时候,这里才会间或出现几个人影。
  殡仪馆的灵车就停在这排红砖平房外,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抬着一具担架向车里装,旁边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默默垂着泪水。
  “可怜啊……”吴畏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回过头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守门的老头也跟着进来了,低声对吴畏说,“这孩子可怜啊,他爸爸因为心脏病,昨天手术抢救失败,去世了。这孩子才十六岁,他爸爸也不过四十岁。听说他妈妈一听到这消息就精神恍惚,晕倒在了地上。可怜啊……”
  吴畏跟着垂下头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生命真的太脆弱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阵嘈杂声,还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正向他所处的位置冲了过来。
  他抬起头来,大吃一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到了他面前,赤着一双脚,脸上满是污秽。这女人站在吴畏面前,定住了,然后张开了嘴,大声尖叫了起来。
  “啊——”
  叫声凄惶到了极限,无比悲凉。
  吴畏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眼睛逡巡了一下四周,只看到几个医务人员正以一种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他。
  良久,这女人因为过度劳累,终于停止了尖叫。当她安静了不到一秒钟,突然抬起了头来,很冷静地、一字一句地对吴畏说:
  “会死的,都会死的,会死的,全都会死的。”
  一说完,她就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她的双手扶住了吴畏的肩膀摇晃着,非常用力,几乎用尽了她全身所有的力量。几个身穿白衣的医生和穿粉红色制服的女护士冲了过来,力图分开他们。
  吴畏在这笑声里,感觉全身无力,头晕目眩。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让他有了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当医生护士拉开了这女人时,吴畏双肩生疼。这女人的力气真大,两只手就像一对钢钳一般。
  “这个女人就是昨天那位病人的妻子,听说她疯了。”身后的老头一边叹气,一边无限同情地说道。
  医务人员架走了这疯女人后,吴畏觉得这或许是一条线索。他决定查一下昨天的这个心脏手术。
  这个心脏瓣膜修复手术是急诊手术,是由医院院长李汉良亲自动的刀。李汉良是江都市乃至整个西南地区的胸心外科神经外科的权威,而且医德有口皆碑。
  那位去世的病人叫萧建,长期有心脏病史,这次因为散步的时候突然捂着胸口倒在了路边而被送进医院,急诊室医生检查后,认为需要立刻动手术抢救,于是打电话叫回了李院长。
  在手术室里抢救了三个小时后,萧建终于因为心力衰竭而去世。
  病历说明上毫无破绽,李院长在手术过程中一点失误都没有,也许这真的只是因为萧建病入膏肓吧。
  吴畏有气无力地走出了医院,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愿意再开车回家,所以他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当他一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忽然觉得胸前的西装内袋里硬硬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硌了他。
  吴畏伸手从内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这是一张病历纸写的纸条,折得四四方方。是谁放在口袋里的?是那个疯了的女人吗?看上去不像,她明明是两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那又是谁呢?是后来拉走那个女人的医生或者护士吗?
  回忆一下那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穿着粉红色制服的护士,可是在吴畏的记忆里,已经想不出那几个医生护士到底长什么样了。
  这很正常,因为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那个疯女人身上,即使那几个医生护士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她分开,吴畏也没有去注意这些医务工作者们。
  在医院里最多的就是身穿白色制服或者粉红色制服的医生护士,因为见得太多,反倒对他们熟视无睹,忽视了他们的存在。
  记得以前在警校曾经讲过一个关于集中注意力的著名案例,在一群学生听课的时候,突然冲进两个人,一边咒骂一边打架,但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同时出了教室。老师马上提问,问学生们这两个打架的人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可居然没有一个学生能够回答。因为当时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打架的动作上,而没有去注意他们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据说,这叫注意力的盲点。
  今天吴畏遇到的,正是注意力的盲点,他根本就想不起究竟是谁把这张病历纸放进了他的西装口袋。
  吴畏慢慢地打开纸条,这纸条折叠了很多层,他打开了一层又一层。这看似不大的病历纸,竟折叠了好几折。
  吴畏小心翼翼地展开了纸条,然后垂下眼帘,仔细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字。
  03
  纸条上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没有写,却不知道这张纸是怎么折的,白纸上出现了九道明显清楚的折痕。
  吴畏睁大了眼睛,又将手中的纸条来回看了好几遍,可是纸上还是一个字也没有。
  有没有搞错?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谁放了这么一张空白的纸条在自己的西装内袋里?难道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吗?可这恶作剧的用意又何在呢?
  吴畏觉得头有点疼,叫前排的司机将车窗摇下来一点。吴畏觉得应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
  叠出九道折痕的白纸,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九折,有着特定的意义吗?那又是什么一样?
  九?九月?九日?九点?
  又或者什么意义都没有,就是一个无聊透顶的恶作剧。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匿名电话,就跑到医院来查找。可究竟要查找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在医院里看到一个因为丈夫去世而显得疯疯癫癫的女人外,就没再见到一点奇怪的事。
  唉,别管它了。吴畏这样对自己说,他闭上眼睛仰着头,靠在了柔软的出租车后座上。
  就在这时,他的身体一抖,一股巨大的力量差点把他从座位上拽了下来。这是因为司机突然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一个急转,巨大的惯性使然。
  吴畏紧紧拽住了前排的靠椅,大声对司机叫道:“怎么了?你怎么开的车?”
  司机无奈地回答:“不好意思,没办法,前面那辆车突然左转,连转弯灯都没有打,我也没办法。”
  吴畏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望了望已经超过了的那辆停住的车。
  司机说:“那辆车的司机一定是酒后驾车,现在这些新考了驾照的司机,真的不要命了。”
  吴畏摇了摇头说:“他们不要命,我还想要命呢。”
  司机笑了笑:“就是,像我们这样的老司机,就绝对不敢喝酒的。自从我开车以来,基本上三十年没沾过那玩意了。现在我的酒量也一定不行了,别说喝酒会醉,就是说话说到九的时候,我也会头晕的,呵呵。”
  “哈……”吴畏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他皱紧了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九等于酒?
  难道这个叠了九折的纸条,是要对吴畏说明这一点吗?那酒又与人命关天有什么样的联系呢?
  在吴畏的眼中渐渐放出了一丝光亮。
  吴畏拍了拍出租车司机的肩膀,和气地说:“师傅,麻烦您换个方向,我们回医院去。”
  下了车,吴畏并没有走进医院,而是在医院的围墙外随意走动着。他一边踟蹰而行,一边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都埋着头,当他走到医院后的一条狭窄的马路边时,忽然听到了一阵喧闹声。
  抬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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