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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要把抗日战争进行到底,直到把鬼子从中国赶出去!”
钱白胤暗暗叫苦,他万万没有想到会落到共产党手里。他从来没想过,在他的人生道路上还会跟共产党打交道。虽然他没有直接杀过共党,没有血债,但他知道,像他这种跟汪精卫干的人,每个中国人都深恶痛绝,每个中国人都可能是他的敌人。尤其现在,共产党的力量逐渐壮大,又和国民党联手抗日,他们利益相同,爱的目标和恨的目标空前一致,他们爱的是坚决抗日的中国人,恨的是认贼作父的汉奸。国民党锄奸,共产党何尝不是如此,而且手段跟军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敢保证共产党不知道军统正在追踪他,但他知道共党间谍到处都是,每个部门都可能有他们潜伏的人。一旦知道他的故事,他们会协同作战,目标只有一个,消灭他。
看得出来,于队长是个性格开朗甚至有点大大咧咧的人,他误以为钱白胤是那个叫老段的人,专门从1644部队弃暗投明给他们送药品来了。他只能将计就计,把老段这个角色好好扮演下去。不!不能演,他应该从这里尽早逃出去,而不是扮演什么老段,他不是演员。他现在的心情比前天从上海逃离时更迫切,不能死在这里,死在共产党手里不在他的计划之列。
“老于,”他装作很虚弱的样子说,“我有个请求……不知贵部队能不能答应我。”
“什么请求不请求、贵部队不贵部队的,哈哈哈,文绉绉的。老段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保证答应你!”
“我想回家。”钱白胤说。
“你说什么?”于队长好像没听清。
“回家。”
“回家?回哪里的家?”
对呀!老段的家在哪里?他也不知道,千万别说漏了。
“我想先回南京……我娘……”他试着说。
“回什么南京呀?”于队长摇着头,“老段啊!这个我可不能答应你,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医生,你知道前线等待你去救治的战士有多少吗?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把年轻的生命无私地奉献给整个中华民族,他们是炎黄子孙的英雄,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中国人永久铭记的民族魂。你应该为抗日做贡献,为你过去误入歧途赎罪,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你娘?哪个战士没有娘?哪个战士不想念自己的亲人?唉,唉,”于队长连连叹气,“你的思想觉悟的确不太高。也难怪,知识分子都这样,大是大非面前总是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跟我们打几次仗,我保证,让你走你都不会走,你相信不相信?老段,你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看样子,于队长是绝不会让他离开的,他们太需要他了,需要他当前线医生。这种情况是他从未料到的,怎么办?钱白胤紧锁眉头思索。
于队长站起身,对钱白胤说:“老段,看样子你求战心切啊,但现在你还不能立即投入战斗,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呢,我已经让人熬了鸡汤,给你好好补补。另外,”老沈脸上的笑靥舒展开来,“我也有个要求,不知你答应不答应。”
“什么要求?”
“把你那把勃朗宁送给我吧!”
“勃朗宁?”钱白胤一摸,果然手枪不见了。
“怎么?不舍得?”于队长从自己口袋摸出钱白胤的手枪,“我看那些国民党的娘们儿腰里都别着这玩意儿,巴掌大小,真漂亮!行了,你别不舍得,你不是还有一把盒子炮呢嘛!”
“我……”钱白胤拒绝也不是,不拒绝又万般不情愿。
“别我我我的,有什么啊!反正你也玩够了,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亲手摸这玩意儿,稀罕着呢!再说,你又不上第一线,你要是需要武器护身,拿盒子炮最过瘾,啦啦啦,一扫一大片。拿这把勃朗宁有什么意思?啪、啪、啪!拍苍蝇似的。还有,打鬼子的时候,我要是最后弹尽粮绝,就摸出这把勃朗宁伺候他们,6颗子弹,5颗给他们,一颗留给自己。哈哈哈,就这么定了!别唧唧歪歪的,我拿着它比你有用,起码多杀几个鬼子。”
说完,拍拍屁股从屋里走了出去。
钱白胤非常不高兴,这等于强行缴了他的械。这把勃朗宁跟他整整5年了,一直当宝贝一样揣着,没想到在荒山野岭被个共产党游击队长给抢走了。他心里生出恨来,恨这个游击队长,他心里暗暗发誓,离开这里之前,必须把勃朗宁抢回来。
现在没时间理这事,他的胳膊还疼着呢,脑袋还有点晕眩,可能失血有点多,那就睡会儿吧!睡醒了,或者把伤养好,再做下一步打算。他掂量着,扮演老段比落到军统那帮人手里安全,更比被丁默邨他们找到好上一百倍,他有什么理由不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呢?阴差阳错中,他反而被共产党保护起来了。他真想笑,人生轨道真不是自己所能把握的,好像老天有一只无形的手随时在指挥你,摆弄你,折磨你。在这只手面前,人显得太渺小了。
既然不知道这只手下一步将怎么摆弄他,那就放松神经彻底休息。说实话,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母亲跳海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他真想随母亲而去,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一直以来,他始终以为母亲傻得很,傻得就知道驴肉火烧,现在看来,她老人家一点不傻,她知道离开这个世界比在这个世界受折磨好。她不但不傻,还非常勇敢,在纵身一跳的那一刻,她已经把这个世界看明白了。自己什么时候能像母亲那样洒脱地面对这个世界呢?他暂时不能做到,他觉得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什么都做完了,也许就可以跟母亲在一起了。
他等着自己明白的那一天。
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钱白胤再次醒来,他发现屋里多了一个年轻的农村姑娘。她斜着身子,端着一只土罐子,正在往桌上的一个碗里倒着什么。
姑娘看他醒来,放下罐子笑了,说:“段医生,你醒了?太好了,鸡汤已经熬好了,快点趁热喝吧!
姑娘梳着两根长辫,上身是一件碎花衣服,下身着黑色布裤,脚蹬一双略显破旧的绣花鞋,身材凹凸有致,颇有韵味。她端着一碗鸡汤,来到钱白胤床前,说:“我扶你起来好吗?”
“不不!”钱白胤不安地自己欠起身,“你在桌子上吧,我4儿自己喝。”
姑娘有一双清澈透底的眼睛,圆圆的眸子水灵灵的,特别动人。这让他不由自主想起黄小荷兰雪柔,特别是珊曼尼,她们的眼睛虽各有不同,但都一样动人,一样漂亮,但绝对看不到清澈,她们的眼眸里有太多的欲望。他知道,这些欲望跟杀气还有一段距离,但绝对跟攫取有关。根据眼神,他大致识别出黄小荷、兰雪柔、珊曼尼的身份,所以他必须把她们消灭。但眼前这个姑娘带给他的却是困惑,他不知道清澈的眼眸是自然流露出来的还是伪装的,如果是前者倒无所谓,村姑嘛,没见过什么世面,没受过什么污染,心灵的单纯自然反映到眼睛上。如果是后者,就有点棘手了,能把眼睛伪装成这样的人,心一定比毒蝎还毒,他不得不防。
钱白胤不相信此时此刻还有人给他熬鸡汤,山村里连填饱肚子都困难,哪里还有多余的鸡给他吃?再者,老段是谁,跟他们什么关系?他根本不了解,再过一天真正的老段说不定就来了,到时候他这个假老段往哪里藏?他怎么向游击队解释?当然,他可以再编另一个故事搪塞过去,反正把救护车开来了,这比他的真实身份还重要。游击队急需的是药品,而不是他到底是不是老段。他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担心他的真实身份曝光。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一定尽快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他的朋友,全是敌人。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钱白胤喝了一口鸡汤,果然是真的,香死他了。
“刘春妮。”
“刘春妮?多好听的名字!”钱白胤套着近乎,他想探听探听目前所在的位置,这个叫刘春妮的村姑估计可以帮助他。他猜对了,刘春妮不但可以帮助他,还知道他是谁。
“你不是段医生。”刘春妮平静地说。
“什么?”钱白胤的心脏膨大了不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懂了,你不是段医生,你姓钱,叫钱白胤。”
“啊?”钱白胤看见刘春妮眼睛里的清澈不见了,代替它的是类似毒箭的冷光。这印证了他此前的推断,这需要多好的演技才能掩饰住眼中的欲望啊!他是个老江湖了,都差点被她骗了,可见刘春妮的功底有多深。
钱白胤伸手想去摸盒子炮,他不得不这样。
刘春妮说:“别慌!你不像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别让我失望!”
钱白胤的手悬在半空,呆呆地盯着刘春妮。他问:“你是谁?”
刘春妮小声说:“一家人。”
“一家人?”钱白胤怀疑地盯着她。
“是,我在杭州听你讲过课,你跟老沈是朋友。”
钱白胤压低声音问:“你是军统的?”
“对!”
钱白胤松了一口气,他记得有一次给刚刚加入军统的学员讲授过战时自救课程,没想到刘春妮是他当年的学生,估计她不知道他已经背叛军统,现在给汪精卫卖命。不过,松口气的同时心又马上悬了起来,他不是那么轻易相信一个人的人,在目前这种形势复杂的年代,渗透与反渗透比比皆是,过去她在军统,不代表她现在还是,就像他现在跟军统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
“那你现在是共产党……”钱白胤问。
“不!我一直潜伏在这里,等待任务。钱老师怎么到这里来了?”
钱白胤装模作样说:“唉!一言难尽!被日本人抓来,协助他们搞活体试验,村里都成人间地狱了,惨绝人寰啊!”
“血债要用血来还,一个都跑不了。”
“对!你刚才说等待任务,等什么任务?需要一直潜伏下去吗?”
刘春妮冷冷地说:“你没有必要知道,你要知道的是,怎么从这里逃出去。真正的老段说不定一会儿就出现了,到时候想跑就来不及了。于队长不是吃素的。”
“国共不是合作抗日吗?他共产党要杀我国民党?”
“合作是暂时的,老师怎么那么天真。再说,你在日本的1644部队待过,你以为于队长真的会既往不咎吗?”
“我怎么跑?”钱白胤紧张起来。
“首先,你想办法让他们活埋你。”
“活埋我?”钱白胤倒吸一口冷气。
“只能这样,我才有机会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救你!”
“怎么救?”
“挖你啊!”
钱白胤气急败坏地说:“你真会开玩笑,我能憋那么长时间气吗?等你拿着铁锨来,我早死了。”
“那就看你的毅力了。你在课堂上不是说过吗?强烈的求生欲望能激发人的最大潜能,你难道不想试试?这是目前唯一可以逃生的方法,别无选择。”
“可我有什么办法让人家于队长活埋我?”
“钱老师!”刘春妮冷笑着,“你这么聪明,难道不动动脑子?当年你教我怎么包扎伤口,你就不会自己制造伤口出来?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啊!”
一句话把钱白胤说醒了。
“你真能救我?及时把我挖出来?”钱白胤问。
“我知道该怎么办。我说过,在不暴露我身份的前提下尽量营救你,如果我的身份面临危险,我会毫不犹豫地干掉你。我潜伏在这里3年了,身份越来越稳……”
“已经看出来了,你是一个吃苦耐劳的村姑。”
“我另外的身份是于队长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