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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姐理了理头发,“你小舅刚给我打电话了,知道你回来了。你先坐着,我收拾一下。”
“哎,好,好!”
花姐从我身边走过,还是那股茉莉花的香味,真好闻!花姐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那乌黑的长发好像更长了,一个冬天过去,她好像白皙了很多,细长的脖子那么迷人,那纤细的手哦……我看看周围,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沙发、那桌子,电视换了个更大点的背投。正在左顾右盼时,就听沙发侧面传来“喵”的一声,着实吓了我一跳。那小家伙不知从哪儿跳出来的,冲着我挑着它的小胡子。这是只波斯猫,全身雪白,尾巴怒气冲冲地朝着天。我试着去抱它,它倒很自觉地蹭蹭我的手。我轻轻地摸着它,问:“花姐,你咋养起猫来了?”
“嗯……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有个伴儿。”
我看着它懒洋洋地躺在我腿上,“那怎么不找个男朋友?”
花姐说:“没时间。”
我说:“养猫有时间,找男朋友没时间啊?”
花姐没说话,其实我知道的,做鬼脸的,你找个男的,人家问,美女你做什么的啊?你告诉人家是挖坟的,我估计有十个男的,也要吓跑十个。
一会儿花姐出来,走向里屋。她将头发束了起来,那调皮的柔发在身后雀跃不已,门“砰”的一声关上,这才拉回了我的眼神。
我有些尴尬,这猫咪却像是看见了亲人,用那小白爪子不断地和我玩着。花姐出来时,我惊呆了,一条牛仔短裤,搭配着一件打结的T恤,修长的腿那么笔直,没有一点瑕疵。T恤是那么柔顺,她袒露的小腹上有一道清晰的斜着的伤痕,伤痕……我问:“花姐,你的肚子上……”
花姐用手摸了摸,“上次挖坟,棺材板太沉,撬棍支撑不住弄的。”
我关心地问:“啊,痛不痛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花姐淡淡地说:“没事了!你回来去看你爷爷没?”
我说:“我刚从他那儿过来,花姐,我……”
花姐:“嗯?”
我有些呼吸不畅,低声道:“我想你了!”
花姐脸好像又冷了下来,“你不好好学习,整天瞎想什么?”
我忙说:“不是……不是的,花姐,我是真的想你了,打心眼里想。我……”
我咬着嘴唇,很纠结啊。我鼓足勇气,“花姐,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花姐站起身,往餐桌走去,说了句:“说吧。”边说边泡起了茶。这猫咪扬着尾巴,追随她去了。
这下可真是留我一个人在这儿煎熬了。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在四川也挖坟了!”
花姐说:“哦。”
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我有些沮丧,“我……在四川拜师了,叫耗子哥,二叔介绍的,对我很好,我学了很多东西,看风水,看星象,断坟什么的,算不上精通,但是我还是找到了好坟!”
花姐看了我一眼,端着热气腾腾的茶过来了,放在我面前。我接着说:“是个清代皇室的坟,坟很奇怪,主人在坟室门上放了个大石头,只要推开,就会把人砸上。”
花姐抱起猫咪,跷着腿,如同猫咪一般,懒懒地窝在沙发里,看着我说:“你挖了?”
我说:“我没有……只是挖到了坟口。耗子哥和爷爷都说过,大坟不挖嘛,所以我就没动手。”
花姐淡淡地笑笑,“记性还挺好嘛,你爷爷知道吗?”
我说:“他?我咋敢告诉他,目前除了你和二叔,谁都不知道,你要给我保密!”
花姐又是淡淡地一笑,没有说话。我喜欢看她的笑,有些沉醉。我说:“我有自己的队伍,还有出货也联系好了,我想干这行!”
花姐脸突然变得很冷,“这行终究不能长久,你上了大学,还干这行?你脑子没坏吧?”
我有些激动,提高了声音说:“我想干,是因为我所有的亲人都在做这行,我担心他们!”
花姐说:“你觉得你的担心有用吗?”
我说:“没用,所以我不断地在学,我想干,还因为你也在挖坟,我担心你……”
花姐嘴角一动,我看得很真切。她说:“你……你担心我什么?”
我说:“我……我不知道,我就是担心,我担心你有事,我想陪在你身边,我……我喜欢你!”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表白,但是我想说出来。突然,我发觉就算被拒绝也是种解脱,至少心里这一年来,晚上无数次做梦,花姐的身影萦绕在我的梦乡。还有小舅出事时,我担心她的那种紧张,无数次的想念,今天算是有个交代吧。
可令我沮丧的是,花姐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我,既不说好,也不说不。这不说话代表什么啊?代表拒绝?代表认同?我一时间很沮丧。
我很想上去抱着她,可是不敢。我知道,我一上去,就意味着肚子上免不了一脚。我看着她,她冷冷地看着我。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说出来就开心了!”
花姐终于说话了,“喝口水吧。小小年纪,胡思乱想什么?”
我说:“我没有,我没有胡思乱想。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想你!我学这些就是为了以后能帮到你,我……”
“够了,喝你的水!”花姐说了一句。
我再次陷入了沮丧。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留神把嘴烫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花姐家的,转身离去时,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明明看到她眼神里的异样,但是这却是最郁闷的事。心理学上有个说法,一件事你不去肯定,就算事实再真,也没有人会知道真相。
我反复地想,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或者眼神看错了?不过也算小开心,至少我“表白”了,而且没有被拒绝。站在花姐的楼下,我还不时往她家窗口张望,猜想她在上面是不是能看到我,结果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
傍晚,我带着叔叔和二叔的礼物,赶到了小舅家,叔叔、花姐、二叔全在。
叔叔看见我,居然很开心地摸着我的头,“嗯,长高了!”
二叔那叫一个激动,给了我一拳,“小子!你冬天咋不回来,咱带你去找黄羊啊!让你看看冬天的黄羊,运气好的话,打只狼,拔牙做项链。哇哈哈——”说着,他亮出他那结实的胸肌,只见他胸口挂着一个尖尖的物件。
我很好奇,问:“这是个啥?”
二叔鄙视地说:“就知道你不知道,哈哈,这是狼的左上牙,最辟邪的!”
我摸了摸说:“狼牙能辟邪,那我的牙不是连神见了都怕!”
二叔继续鄙视说:“你好歹也是新疆人,咋连这个都不懂呢?男带狼牙,女带狼比石(就是狼的腿骨的关节上一块小巧的骨头)!哈哈哈……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都是关于狼的,你想听哪个?”
我说:“好消息!”
二叔说:“你是木命,你爷爷说可以戴狼牙,说这动物可以养你命的。”
我说:“真的啊?那坏消息呢?”
二叔说:“这坏消息吗?哈哈……吃饭时告诉你!”
我着急上桌。二叔说:“先自己喝一杯,再告诉你。”
我端起酒一饮而尽,“说吧,我看看有多坏。”
二叔冲小舅说:“这小子一年没见,酒量倒是见长!”
我说:“别卖关子,速度!”
二叔说:“坏消息就是狼牙没有啦!哈哈,活该你冬天不回来。”
小舅插话说:“我和你二叔去打黄羊,结果一只狼跟了我们一路,不长眼的,被我们拿下了,你没注意到你爷爷床上那狼毛毯子吗?我做的。要不你爷爷现在都不定能原谅我!”
我们都跟着哈哈大笑。我问二叔:“我不在的日子,你们在哪儿发财啊?是不是我不在的日子,你们很寂寞啊?”
二叔说:“我们发了好几次啦。没有你个拖后腿的,那才叫一个开心,哈哈哈哈!”
叔叔说:“好了好了,吃饭,边吃边说。”
酒过三巡,我们搬了几个西瓜,跑到屋外小草坪上,他们开始听我讲大学里的事。这中间,我找了个空和二叔一起去上厕所。
我一进卫生间,就说:“二叔,你猜我学得怎么样了?”
二叔说:“听耗子说了,你学得很用心。咱家人,都聪明!”
我说:“你觉得我学的这些,在新疆能用上不?”
二叔用喝得发红的眼睛看着我,“不……不知道!”接着开始哇哇地吐起来。我很郁闷,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说:“你咋看见我这么激动呢?喝那么多干啥呢?又不是我的对手!”
他站起身,抓着我的胳膊说:“不许胡说八道!我是你二叔……二叔!喝不过你?开玩笑!咱们接着喝。”
我忙附和说:“好,喝得过,喝得过,我就这么说说!”
二叔一听乐了,也不管身上干净不,就直接抱着我,把我的背拍得“啪啪”响,“我的好侄儿啊,想死你了,以后咱家说不定真得指望……指望你了。走,陪二叔出去吃西瓜,醒醒酒!”
安顿好二叔,我坐到人群中,就偷看花姐。今天她说话不多,酒也没怎么喝。她穿了条牛仔裤,一件格子衬衣,映衬着她的曲线,格外动人。她似乎也发现了我的偷看,故意转了转头。我不好意思了,凑到叔叔身边,吐了一口西瓜子,“叔叔,我可不是白回来的,我想和你们去挖坟!”
叔叔看着我,笑了笑说:“去,一边去!谁带你去啊,你知道现在比一年前危险很多了吗?这警察满天飞,被抓上咋办?”
我说:“哈哈,谁不知道你们一有情况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行,我要去!”
叔叔看看我说:“你和爷爷说过没?”
我说:“放心,爷爷绝对会答应!而且我是你侄儿嘛,我就是学习一下,看看嘛!去和不去就和这吃饭多双筷子没区别嘛。”
叔叔说:“还有五天。你爷爷没告诉你?”
我说:“还有五天干吗?”
叔叔打了个哈哈,把话题绕开了。我猜绝对有好事,心里有些激动。我说:“叔叔,你给我说说,你们这几次都见到什么了?”
叔叔说:“这个你去问你二叔。我要回去了,这几天还要准备东西呢。”
我就像得了命令似的,很激动。我问二叔:“哈哈,二叔,我最喜欢你的蓝鸟了,咱们也闪吧。小舅,你做饭太难吃了,哪个女的找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小舅气得鼻子都歪了,“臭小子,你刚才吃的时候咋不唧唧歪歪的?没良心的家伙!”
我做了个鬼脸,跟着二叔上车了。二叔这人醉得快,醒得也快,开车那叫一个稳当。
我一上车就问:“二叔,自己交代吧,我不在的时候,你又糟蹋了多少良家少女?”
二叔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我忙着赚钱,没空!你爷爷叫我开了个店,卖烟酒商品,没把我累死。其实要真找一个,我就轻松了。又不缺那点钱,不知道为啥要折腾这些个东西!你小舅也被闹腾着去开了个餐馆,平时没饭吃,就到他那儿去混饭,我们现在基本都这样。”
我哈哈大笑,“我说呢,咋没见他胖,就见你胖了!”
二叔说:“我胖吗?我那叫增加肌肉!”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对了,我今天去看花姐,发现她小肚子上有伤口,咋搞的,还挂彩了?”
二叔说:“哦!那次没把你爷爷吓死,那棺材板子是石头的,死重。我们撬起来,就看看棺材里有啥宝贝,结果你小舅着急,不小心碰倒了棺材板,失去了平衡。没想到,撬棍给翘起来了,划着她肚子过去了,流了好多血。你叔叔把她抱回车上就飞医院去了,说起来,她还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