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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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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便有人送来‘焦明月’字样的书卷。二者岂非过于巧合了。唯一之解释,幕后主使便是知情者之一!”孟震思忖道:“苏兄所言有理。白骨一案,当由黄冈县衙查断。那厮为何将书卷遗落在黄州府衙,又投信与徐、苏二位大人?其字迹怪异,分明是怕徐大人将信与舒县令看,从而被舒县令辨认出来。”

徐君猷点点头,道:“既如此,我等不必再查户籍了,且去看那书卷中究竟隐藏了甚么玄机?”孟震连忙附和。众人出了架阁库,来到府衙二堂,徐溜唤人将书卷取来,置于案桌之上。苏公将七卷书逐一摆放,分别是《周礼》、《诗经》,《孟子》、《论语》、《韵法必备》、《诗赋大全》。三人站立桌前,各自思索,玄机究竟会隐藏在哪一卷书中?徐君猷以为,必是焦明月最喜好的那一卷。孟震苦笑道,今焦明月已死,又怎知他最喜好哪一卷?徐君猷淡然笑道,且看哪一卷脏旧且破,便知他平日读得勤读得多。孟震连连点头,只道有理。逐一比较,却是那卷《孟子》为最。

孟震连忙拿起《孟子》,翻阅起来。苏公笑道,若论差异,却是这卷《诗经》。徐君猷不解。苏公翻开扉页,道:“此七卷书中,唯有此卷不曾留下焦明月署名。”徐君猷点点头,思忖道:“或许是他忘记署名了。”孟震道:“读书人好署名,但未必卷卷署名,偶尔不署名之情形亦有之。”苏公点点头,叹道:“亦有道理。但此卷页页有注解、评点,而其余六卷则页面干净,几乎未有点墨。岂非奇怪?”徐君猷点点头,对比翻阅书卷,道:“此非同一人读书之习惯。”苏公点点头,道:“好动笔墨者,必有动笔墨之习惯。两者差异明显,我等不妨猜想,此《诗经》一卷非是焦明月所有。”孟震疑惑道:“或是焦明月缺得《诗经》,便自好友处借得来?”徐君猷点点头,道:“不无这般可能。”苏公幽然道:“东坡窃以为,那玄机或便藏在这《诗经》之中。”徐君猷思忖道:“如此推想,或许是那焦明月无意间得到此书,他并不知晓书中隐藏玄机,但因此书丢了性命?”

苏公点点头,叹道:“如今亦只能推测而已。”言罢,取过那封信笺,细细察看,又凑在鼻子前,嗅了几下,又移步在门口,借着门外光亮察看了一番,皱着眉头,捋着胡须,来回踱步。孟震见苏公这般神色,正待追问,那厢徐君猷急忙示意,休要惊扰。孟震只得生生将话语咽下腹去。不多时,苏公近得门口,唤过苏仁、徐溜,低声吩咐二人如此这般。苏仁、徐溜唯喏,出门去了。徐君猷、孟震甚是诧异,急忙追问。苏公笑道:“到时便知分晓。”孟震白了苏公一眼,没好气道:“你这厮别无所长,只好故弄玄虚。”苏公只是微笑。

这时刻,门官来报,只道黄冈县令舒牧求见,徐君猷示意苏公,收了书卷、信笺,道:“快快有请。”门官去了,不多时,廊下来得两人,当先之人正是黄冈县令舒牧,另一人却是县衙仵作。二人入得堂来,拱手拜见徐君猷、孟震。徐君猷道:“舒大人辛苦,且坐。”又令侍女上茶。舒牧谢过,落座后便言白骨一案,查遍户籍卷宗、寻访县城郊外,未有“焦明”或“焦明某”者。

徐君猷点点头,道:“此案还得烦劳舒大人细心则个。”舒牧唯喏,道:“此卑职之本分。卑职此番前来,是因仵作勘验骨骸时,发现了一件物什,颇为蹊跷,特来禀告大人。”徐君猷一愣,问道:“是何物什?”舒牧示意身后仵作,仵作上前两步,拱手道:“昨日现场,苏大人再三叮嘱小人,要细细勘验每一根骨头。昨夜小人整理骨骸之时,竟意外发现多了一截手指骨头。”徐君猷又一愣,奇道:“多了一截手指骨头?”仵作点头,自怀中摸出一物,却原来是一方巾帕,展开来看,果然是一小截骨头。苏公急忙上前,拿过巾帕,置于案桌之上,细细察看。徐君猷问道:“怎的会多了一截?你可曾弄得清楚?”

仵作忙道:“回大人话,小人已然复原整具骨骸,十指皆在,并无少缺。只是多了此截指骨,小人诧异,便报知了舒大人。舒大人以为,此事甚是紧要,便来报知大人。”徐君猷思忖道:“莫不是这厮有六指?”仵作摇摇头,道:“其掌骨明显,非是六指。”徐君猷幽然道:“如此言来,这指骨是别人的?”舒牧、仵作皆点头。苏公拈起那骨头,问仵作道:“此骨可是左手食指前节?”仵作道:“小人琢磨甚久,似是左手食指,但小人不敢定论。”

徐君猷思忖道:“若寻出此手指残缺者,或可觅得白骨案端倪。”舒牧唯喏,道:“卑职即刻赶回,着人寻查手指残缺者。”苏公淡然一笑,道:“苏某倒是知晓一人,正是左手食指残缺。”徐君猷惊诧不已,追问何人。苏公笑道:“昨日诸位皆在场,怎的未曾见得?”徐君猷、孟震、舒牧疑惑不解。苏公幽然道:“便是那田家庄里正田器。”舒牧皱着眉头,思索道:“苏大人此一说,卑职倒是有些记性了。那田器似是残缺了一截指头,但记不清左右手了。”徐君猷问道:“苏兄以为这田器就是杀人凶手?”苏公笑道:“是否凶手,不敢妄言,但至少有些许嫌疑。”

舒牧忙道:“卑职可着人前去将他拘来,严加审问,不怕他不招。”徐君猷瞪了舒牧一眼,道:“无凭无据,焉可随意拘人审讯?”舒牧脸一红,不敢再言。苏公道:“徐大人所言甚是。舒大人可着人暗中监视于他,又可细细查探他断指的原委。此外,又着人查寻其他手指残缺者,万不可错漏凶手,冤枉了好人。”舒牧连连点头,起身拱手道别。出门之时,苏公又叮嘱舒牧,此事不可声张,惟恐打草惊蛇。舒牧唯喏,与仵作去了。

徐君猷复又取出书卷,捧着那卷《诗经》,细细翻阅着。《诗经》,自汉代被儒家奉为经典,又名《诗》,或名《诗三百》,共三百零五篇,分为《风》、《雅》、《颂》三部,徐君猷看那诗句,不由想起当年求学之情形,想当年整卷《诗经》可谓倒背如流,若干年后,再看《诗经》,却如多年不见的老友,竟有一丝说不出的亲切之感。今言这《诗经》中隐藏着一个玄机,倒颇有些新奇。

徐君猷翻来翻去,满纸诗句并更改、注解、评点,无有丝毫玄机之言,不由泄了气,将书卷递与苏公。苏公接过书卷,思忖道:“徐大人若是那隐藏玄机者,会如何隐藏之?”徐君猷思索着,说:“徐某以为,最佳者莫过于利用原有诗句,取其中可用之字,组成玄机秘语。”苏公笑道:“此法虽佳,但需破解引子。引子须设得精巧,譬如数字、图画之类。若引子过易,则人人可破之;若引子过难,无人能破。时日久了,便连引子也失去了,玄机则不可解了。”徐君猷思忖道:“苏兄之意:若此书中隐藏玄机,当有个引子。”孟震道:“这引子或许便是不合常理之处。”

苏公取过一碗茶水,将少许茶水浸湿了数纸页,细细察看,并无异常。徐君猷笑道:“苏兄以为,这玄机或是用药水写成,一旦见水便可显现出来?”苏公点点头,叹息道:“可惜无有图文。”孟震笑道:“无有提示,纵然想破脑袋,亦是一头雾水。”徐君猷点点头,道:“至少应当告知我等,这玄机有关何事何物?”苏公默然无语,一页一页翻阅着《诗经》。

且说苏仁、徐溜出了府衙,往东直奔黄冈县城。原来唐代时,黄州府治所驻黄冈,后改迁至长江边,与黄冈县城甚近。一路之上,两人言语,依苏公之意,仅凭一封信笺要寻出写信人,恁的有些困难。徐溜颇有些疑惑,问道:“苏大人要我等前往黄冈酒肆饭铺中,不知查找甚么?”苏仁笑道:“我家老爷以为:那写信人定是酒肆饭铺的店主,或是伙计。”徐溜惊讶道:“苏大人怎的知晓?”苏仁笑道:“老爷定是从那书信用纸、用墨并纸上油迹推断出来的。”徐溜疑惑不解,苏仁笑道:“老爷常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月晕而风,礎润而雨。”徐溜诧异不解,笑道:“此些与书信有何干系?”苏仁道:“但凡人做甚事,必会留下痕迹;有些事物,征兆微小,但可以依其理推断出来。只要用心去察看、思索,便可见微知著。不过此话说来容易,做来却难。”徐溜连连点头。二人一路言语,到得黄冈县城。

徐溜立在街口,张望四方,一时拿不定主意往哪条街巷。苏仁笑道:“且寻一家饭庄坐坐。”徐溜点点头,但见得前方有一处酒楼,上有黄州名士题写的“肤豢阁”三字匾额,遂与苏仁前往。入得酒楼,一个伙计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二位客爷,且楼上请。”苏仁瞟了那伙计一眼,又看了看酒楼中,约莫七八张桌子,却没有一个客人,心中不由诧异,又扭头看那柜台后,两个伙计正望过来,脸上一丝不可诡异的笑脸。苏仁顿生疑心:“莫非是家黑店?”转念一想,暗笑道:“黑店又怎会开在这热闹市井之中?”

苏仁、徐溜随伙计上得楼来,却见得临西窗一桌有四个食客,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苏仁心中暗笑自己多疑。伙计引二人到得临东窗一桌边,徐溜要了两斤美酒四碟好菜,伙计唱声喏,流水去了。苏仁低声道:“这阁子生意怎的如此冷清?”徐溜也颇觉奇怪,思忖道:“莫不是这阁子饭菜味儿甚差,知情者皆不来吃?”苏仁斜眼看那一桌,四个食客喝得正酣,划拳猜掌,四下未见包袱物什,分明也是本地人。

不多时,伙计端得酒菜上来,徐溜迫不及待倒了一碗酒,喝下肚去,连连点头,道:“这酒却是好酒。”又举筷吃起菜来,又连声赞道:“这菜味儿也不错。”苏仁见那伙计站在一旁,便招手唤他过来,问道:“你家掌柜姓甚?”那伙计笑道:“二位客爷远道而来,不知来黄冈做甚?”苏仁一愣,反问道:“你怎知我等远道而来?”那伙计笑道:“二位客爷言语非是我地口音,一听便知。”苏仁点点头,笑道:“说的是。”徐溜喝着酒,白了一眼那伙计,问道:“这位爷适才问你,你家掌柜姓甚?你尚未回答呢。”那伙计瞟了徐溜一眼,冷笑道:“到时便知。”忽转身下楼去了。

徐溜莫名其妙的望着苏仁,问道:“这厮怎如此说话?”苏仁心中疑惑,暗道:“这阁子颇有些蹊跷,我等须留心些个。”徐溜低声笑道:“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县城闹市,有甚么蹊跷?”苏仁淡然一笑,不吃酒肉。徐溜毫无顾忌,只管吃喝。待吃饱喝足,徐溜唤来伙计结帐,那伙计满面堆笑,道:“客爷,这酒菜一共五两银子。”那伙计话一出口,唬了徐溜一跳,反问道:“甚么?五两银子?定是你那帐柜算错了。”那伙计笑容褪去,冷笑道:“不曾算错,就是五两银子,一文不多,一文不少。”徐溜怒道:“这酒菜不过三四十文钱,怎的要五两银子?分明是在讹钱!”那伙计狰狞笑道:“我这肤豢阁便是这等价钱!你吃过,便要付钱。”徐溜气得满脸通红,来看苏仁。苏仁淡然笑着,喃喃道:“原来如此。”

那伙计凶相毕露,气势汹汹道:“若不付钱,你等便休想走出我这肤豢阁半步。”徐溜怒道:“这等昧心欺诈,我要到县衙状告你等。”那伙计冷笑道:“你等外地鬼,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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