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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沙漏拿在手上翻转。不停的想着里面沙砾的流动,想了一会,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干嘛不去算水的流动呢。
方浊竟然没闹了。我也没在意。
忽然听到方浊说道:“徐哥,你的手……”
“怎么?”我问道。
“你的手看不见了。”方浊说道。
我看着我把玩沙漏的手,模模糊糊。我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闭上左眼,果然我的手臂都无影无踪。我再睁开左眼,闭上右眼,手臂看得清清楚楚。
方浊吃惊的把我看着,惊讶的说道:“我师父都不会……”
我把沙漏放进怀里。
王八在外面喊道:“疯子,我和董玲出去了。厨房里有菜,你自己做点饭吃。”
方浊连忙喊道:“我跟你们出去。”
“你去干嘛。”我拉住方浊,“老实呆着。”
到了晚上王八和董玲都没回来,我琢磨着,王八肯定是坚持董玲在医院休养几天,王八也留在医院了。
我心里也郁闷,王八也是个贱货,好好的当人家男朋友不乐意,当个垫包(宜昌方言:背黑锅)的包哥倒是蛮勤快。
我想着王八的董玲最少两天是不会回来。让我一个大男人照顾一个小丫头,实在是为难。不禁叫苦。还好,方浊没我想的那么不懂事,天天自己知道去楼下不远的诊所输液,还知道找我要钱,带盒饭回来吃。
我每日里,什么都不做,除了睡,就是看着沙漏,不停的数沙砾的颗数,计算水和沙砾交换了几钱几厘。连白天黑夜都分不出来。好像随时都白天,又好像随时都是黑夜。
王八和董玲在第四天中午回来了。
董玲样子还好。精神状况还不错。还做了顿饭,四个人吃了。
吃完饭,王八对我说,“疯子,我们去个地方。”
我丢了碗筷,跟着王八出了门。
走到街上。我问王八,“去那里。”
“看守所。”王八说道:“我要去见见那两个混混。”
“你都打听好了?”
“恩。”王八哼了一声。
看守所在郊外,我和王八到了看守所门口。王八从身上掏了张卡片,递给门房。
一时没有回应,两人等着,王八对我说道:“疯子,师父的死,我觉得和董玲有点牵连。”
“你为什么这么想。”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记不记得,刘院长和陈阿姨说师父出事的那天的事情。”
我想了半天,“就是说赵先生喝醉了,晚上出去,在酒吧里打架,等他们去的时候,已经迟了。”
“还有个事情。你没想起来。”
“什么事情?”
“他们说我师父出事的那天,就董玲去他们家吃午饭的。”王八说道。
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当时刘院长夫妇还相互看了一眼。我还在纳闷。我想了想,连忙说道:“董玲就是那天去找刘院长帮忙的。”
“是的。”王八说道:“董玲就是专门去找刘院长,帮他安排做手术。她找刘院长最合适。”
我一想也是,我若是董玲,也会去找刘院长。刚好不是身边特别熟悉的人,但是又有不错的交情,而且刘院长又是医院的院长,随便打个招呼就行。
“董玲明明要结婚,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王八,这个问题我想不通。
“董玲说了,他和他的未婚夫,就是那个李行桓,本来是准备年前就结婚的。可是李行桓的舅舅在成都接了个大工程,必须要李行桓去打理。所以婚事推迟了。李行桓十天前去了成都。”
我心里一凛,把王八看着。王八的脸色很沉重。
“你的意思是,董玲去找刘院长帮忙……”我说道:“赵先生出事,和这个有关?而且董玲怀的小孩……”
王八说道:“董玲只说这么多,其他的我问不出来……等会出来了,我去那个酒吧转转,你回去问董玲。”
“你问不出来,我更问不出来……”我猛地理解了王八的用意,“我不能这么做!我做不到的。”
王八说道:“那你就看着我师父死的不明不白……”
我说不出话来,我没想到王八竟然会让我去做这种事情。我不停的摇头。
正在犹豫,一个中年的狱警开了铁门。连忙拉着王八的手握手,“王所长,你好,你好。”然后把那张工作证恭敬的还给王八。
王八礼貌的说道:“我要见的人,你安排一下……不为难吧。”
“不为难。”狱警说道:“这算什么事啊。”
我和王八跟着这个干部模样的狱警走进羁押所。
到了一个号子,狱警用手指了指房间里面,对着王八说道:“我回避一下。”
“不用。”王八说道:“我就是看看。”
我和王八凑到铁门的栅栏口,往里面看去,两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颓靡的坐在里面的。
“我专门把他们关在这里。”狱警说道:“刚从别的号子转过来的。你也方便些。”
王八点头笑了笑,当是领情。
里面的小伙子看到我们了,突然就站起来。对着我们喊道:“你看什么看,你师父就是我们打死的,妈的逼的这么不经打……”
我和王八同时呆住。
我现在感到那个无形的人影又出现了,而且这次,他的能量比前几次要来的更加猛烈。我能感觉得很清晰,我看着那个小伙子扭曲的脸,可是眼眶中的瞳孔,几乎近于苍白的灰色。
那小伙子冲到窗子栅栏口,对着我狂叫道:“老子没满十八岁,根本不用抵命!”
我看见小伙子的身后,一个影子晃了一下,霎时消失。
我退后了一步。影子,这个影子到底是什么人?但是绝对和赵一二的死有关系。
王八却往前走了一步,用手抓住那小混混的耳朵,狠狠的扯到窗口上,慢慢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那个混混好像忽然醒悟,慌乱的喊道:“我那里知道你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那个老家伙就打死的,我告诉你,就是我……”
王八对我招了招手,“我们走吧。”
我感到王八身上的杀气。对着王八说道:“能不能不这么做,他们已经被关起来了。”
王八不理会我,自行先走了。
我回头看向号子里面。
那两个小混混已经都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赵一二的身形,静静的站在号子里,满脸血污。
两个小混混突然捂着肚子,满头大汗,我看见王八御的鬼魂,正在慢条斯理的抽他们的肠子。慢慢捋,一截一截的掐。他们已经在地上打滚了,可是看到赵一二的幻影,又吓得尖叫起来。叫声在羁押所里久久不散。
我跑到门口,才追上王八。王八正在和看守所的那个狱警握手告别。
我对着王八喊道:“他们已经被抓起来了,你这么做有必要吗。”
王八看了看我,不说话。我知道他心里恨。就算是知道弄死赵一二的另有其人,他还是忍不住要惩治那两个混混。
还有,王八在传递一个信息:他要报复!
王八和我在东山大道上分了手,他看着我,眼神热切。
我摆了摆手,“好的!我去!”
我慢慢的向寓所走去,走得很慢,让我去探知董玲的心思,这个对我来说太困难,我还从没有这么有计划的去做这个事情。更何况董玲现在的处境。我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
我走到门口,正要敲门,门突然打开,是方浊要出去,到楼下去输液。
我叮嘱方浊,走路注意车。然后进了公寓。
董玲正在织毛衣,估计是给李行桓织的。董玲看见我了,对我问道:“王哥呢?”
我慢慢坐到她对面,点了一支烟。
我这个人其实不是很会说话,到了这种境地,我也只能开门见山,“王八说,他想知道赵先生,那天的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问?”董玲扔了手上的毛衣,一只手抱住自己另一只胳膊,另一手飞快的在眼睛上擦了一下。然后捂着嘴巴。
我不说话,等着董玲。我看见的董玲的胸口起伏的厉害,知道她激动的很。我不能去探知她的记忆,我还是听她说吧。
董玲说道:“那天中午,我去找刘院长……我只给策策的妈妈说了。我不知道赵先生是怎么知道的。也不知道赵先生为什么要去XX酒吧找他……”
“他是谁?”我问道。
“就是……”董玲点了点头,眼睛往腹部看了一下。
“赵先生又怎么会被……”他紧追不舍的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也许听说过。”董玲说道:“姓熊。”
我知道董玲说的是谁了,没想到赵一二会死在黑社会头子的手上。真是太不值得。
“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的?”
董玲说道,“我一个人呆着,除了喝酒,能干什么。那天碰见了一个人,是王哥和我当初认识的,帮他打过官司。他请我一起喝酒……”
“你就认识了熊哥?”我问道。
董玲点点头,“是的,他带我去见熊哥,我看他第一眼很讨厌,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和他……”
“是不是你喝酒下了药?”我问道。
“没有。”董玲摇摇头,我进去后就没喝酒,什么都没喝。
我的手无意识地伸进裤兜,捏住了那个沙漏。五万九千零四十九颗沙砾有七千零三十一颗跟三厘水相互交换。
我看到了董玲的另一记忆:她当然没有喝酒。因为他一进去,就被摁在沙发上。是那个熊哥。
我心里揪了一下。
——董玲在我面前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平时看见熊哥这样的人都躲着走。可是,也许我真的喝醉了。”
我看到却是董玲被压住,嘴里不停地咒骂……熊哥得逞了。
——“我是不是很贱,随便就和人上床。王哥肯定看不起我了。”
我看到董玲在包房里收拾好衣服,对着熊哥喊道:“我要去告你。你等着去坐牢吧!”那个熊哥做了个无所谓的姿势。
——“你说的对,我不该喝酒,不然也不会头脑发热地跟别人上床。”
我看到董玲在发了疯地拨电话,可是那个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二次,还要去找他,我想我是疯了。”
我看到董玲在熊哥蠕动的时候,手从身边的坤包,拿出把水果刀。没用,水果刀被轻易的扔到一边,董玲瞪着眼睛骂道:“你去死……你去死……”
——“无所谓了”董玲在我面前苦笑一下,“反正王哥也不要我了,和谁都不一样。”
我把头捧起来。使劲的揪着头发,王八,你这个混蛋!熊哥……熊哥……
——董玲说道:“我是自愿的,谁也不怪。”
“你是自愿的,你谁也怪不了。”我看见一个身影站在衣衫不整的董玲前面,说着这句话。这种声音很柔和,很悦耳,声音直入人的内心。
——董玲说道:“也许我喜欢熊哥这样的人。”
“你喜欢熊哥,你是愿意的。”那个影子!是的,就是那个影子,可我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但我知道,董玲的记忆被掩盖了。幸好被掩盖了,我甚至庆幸的想到这节。
我对董玲问道:“你和熊哥在一起的时候,见过什么行为古怪的人没有?”
董玲想了想,“没有,不就都是他的跟班吗。”
“没人对你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董玲警觉起来,用手指尖按着自己太阳穴,董玲突然哭起来:“我怎么会和那种人在一起……我的头好疼……我看见他就恶心……”
“没事,”我站起来,对着董玲说道:“你又不是小孩,喜欢和谁在一起,都是正常的。”
董玲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