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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跟她联系的?”
“通过多罗甘。是他把她推荐给我的,也是他把她领进演播室的。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我希望你不要小看这次打击,趁现在还为时未晚。你总该做点什么,萨沙,我求你了!”她的眼中满是泪,嘴唇开始颤抖。
“我不想有人折磨你,毁你的生活。说句良心话,这都是你自作自受,可我爱你,不希望有丑闻发生,破坏你电视记者的形象。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一个有才能的记者,如果这一切都被毁了的话,将是很不公平的。”
我极力忍住没有对她说出我对这件事的看法。什么她爱我,我是个有本事的人,她准备原谅我挣脏钱的把戏;什么她关心我的前途,不顾我又找了别的女人,现在正准备做父亲(说得像真的一样,哈哈哈……)。可我怎么清楚地记得,我的妻子想杀我,假使我告诉她我知道这事的话,那我就完了。我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及时找到了让步的机会,给她支配所有财产的权利,并作出一副要建一个新家的样子。只要她一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我知道她雇佣杀手的事,她无论如何也会把我干掉的。有什么理由要把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水雷留在身边呢?所以我应该装出对她雇人杀我,她有情人都一无所知。就像一头非洲象一样,对维卡歇斯底里地说她爱我充耳不闻。当然,她是对的,即使不全对,至少大部分是对,我也从未怀疑过,维佳死于那些为节目付钱的人之手,是某个人的妄自尊大的情绪在作怪。也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但是往维佳车里放炸弹的正是那些赞助商,对这一点我是确信无疑的。而且海伊娜的文章也是针对我的,可怜的大肚子女人托米林娜碰巧做了替死鬼。后来事情的发展确实与刚才我前妻对我生动描绘的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对的。只不过这再也不会令我紧张了。我又不打算再留在电视圈。因此随他们怎么糟蹋我的名誉,就算把它撕碎扔在地下、把它坐在屁股底下也与我毫不相干。我将在卢托夫的中心工作,主持完全不同的节目,不仅让俄罗斯电视台,还要让世界上所有的电视台都争相购买我们的节目。
“顺便问一下,你究竟想让我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我带着嘲讽的语气问,与此同时又把身子挺直,水平躺在沙发上,“况且你又是怎么知道根本没有海伊娜这个人呢?”
“我了解过。你可能不记得了,当年咱们在新闻系学习的时候,报界的人我认识得不比你少。这家报纸的编辑部里没有姓海伊娜的记者。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易于出名的笔名。是,记者经常在写不同题材的文章时用不同的笔名,但是原则上来说,谁也不对别人隐瞒自己的笔名,这都是公开的秘密。可谁也不知道这是谁的笔名,也许有人知道,但不肯说。这就足以说明,这事不怎么干净。”
我无法不同意她的观点。记者们都爱吹嘘自己敢对某某人进行攻击,尤其在写丑闻时,更是不会隐瞒自己的作者身份,相反,还将其作为资本时时向别人夸耀:你看,我多勇敢,多无畏,我多有原则!可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作者隐瞒自己的名字,那就总让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再说这又是付了极高的稿酬的。
维卡不愿站在我面前做出一副无辜受屈的样子,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双手抱膝,深深地叹了口气。透过她的丝质衬衫我看见她胸罩的肩带从肩上掉了下来,这让我对这个背叛我去找一个土里土气的美男子的女人更生厌恶。我几乎不能忍受她的存在,尤其是离我这么近,我往旁边挪了挪。
“维卡,我想睡了。我以后不想再谈什么文章的事了。你既然现在明白了这一点,以后就别再来烦我。”
她久久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地凝视着我。她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我们争吵而错在我时的情景。每当这种时候,她就用这种蕴涵着无声指责的眼神看着我,而脸上的表情却是无限的温柔与同情。因为她知道,我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向她承认这一点。以前我一直对她的这种同情心存感激,因为她并不打算从我这儿听到忏悔的话语。她明白,我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我不会去请求她的原谅的。但是现在我不需要她的这种同情。她又找了个心上人,她想杀了我,好独吞家产,我已经将维卡从心中割去了,就如同割掉一块发霉的香肠,尽管很疼,但我必须这么做。
估计从我这儿再等不到什么了,她站起身来,回卧室去了。
接替塔姬雅娜·托米林娜处理她未办完的案子的警官并未对她放在保险柜里的未经归类的记录表示异议。对证人的审讯记录和没收钥匙一事都写在了最后一页上,塔姬雅娜把它作为“附页”放在记录里。当然,这都是伪造的,但这完全没什么错。
“好的,给我吧。”他把手伸向塔姬雅娜,却并没看着她,因为他当时正在打电话。
她耐心地听着他向同事解释,什么时候专家将对一百元假美钞案作出最后的鉴定结论。跟这样的接班人谈话塔姬雅娜觉得很轻松。他这个人总的来说,很简单,跟任何人都能很快以“你”相称,他那长着浓眉的圆脸使人觉得非常质朴、亲切,同时也就不会对他的不拘礼节而感到有什么不高兴了。
“万尼亚,如果我继续办我原来的那件案了,你不会介意吧?”塔姬雅娜小心翼翼地问他。
她想,如果换作她,肯定会不同意。一件案子不能由两个人来办,否则就没有办法收尾。不过伊万并没反对,总而言之,他没有提出别的看法,只是笑了笑,使了个眼色,表示同意。
“那就去做吧!我想问你一句,奥布拉茨佐娃,干吗不在家待着?觉得没意思吗?”
“是没意思,没事可做。不过也习惯了。你知道,事没办完就像身上痒痒似的,心里总平静不下来。脑子里突然就会冒出一些想法来。”
“关于所有的事?”
“不,就是帕施科娃被杀一案。”
“噢,女魔法师……”他拖长声音说,“是,确实让人头疼。想必是她给谁没占卜对,别人找她算账来了。我们现在得找到这个复仇者。”
“我把事发现场找到的笔记拿回去行吗?”
“什么笔记?”伊万问,看样子,他已将塔姬雅娜给他转交工作时所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尽了。
“就是帕施科娃在接待自己的顾客时做的笔记。大概是每个人的既往病史之类的东西。”
“噢,是这么回事,当然得拿。”
伊万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装有材料的信封递给了她。
“加油干吧!勤劳的女警官!什么时候新书问世?”
“还不知道,”她摇摇头,“还没写完呢!”
“剩得多吗?”
“将近一半。”
“那你还在这儿犯什么傻?好好写你的书,别再研究什么尸体了!我老婆等你的新书头发都等白了。她总说,‘你去问问,托米琳娜的新书什么时候问世?’”
“她也读我的书?”
“那还用说!只要一买回你的新小说,就什么家务也不做了,根本不管孩子和丈夫还饿着,地还没擦,什么都不顾了。听说你要到我们这儿来上班时,我就想说说你,据说,这样会影响夫妻生活。”
“那你怎么没说?”塔姬雅娜笑了起来。
“这不是说了吗?不过总的来说,塔年卡,你还是好样的!可是我想知道,你干吗这么倔?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写你的书。这样你也舒服,也称大家的意。”
“我也不知道,万尼亚。这么多年穿警服,脱下来不容易。太可怕了!”
“你还怕什么?你丈夫挣那么多钱。”
“胡说,万尼亚。钱是有一些,但也说不上多。都花在搬家和装修上了。”
走到街上,她本想打的回家,可后来又改变了主意朝地铁走去。没必要浪费钱,新书还没写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完,再说家庭开支也不能没有计划。归根结底,她还不是很累。
倒车坐上回家的支线车,下车后走进长长的地下通道,像往常一样,她又看见了一大群要饭的和乞求施舍的残疾人。塔姬雅娜从不给这些要饭的人施舍,倒不是她贪婪,而是出于一种害怕被骗的本能。她太清楚这些要饭的人事实上是受什么组织指使的了。那个站在那儿做出一副悲痛表情的女人,手里还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她没钱埋葬自己的女儿,培姬雅娜在两个月内至少在四个车站见过她。怎么,两个月尸体还没从太平间里拉出来?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又是那个坐在地下、周围一圈脏乎乎的孩子围着的要饭婆向塔姬雅娜伸出了手。塔姬雅娜悄悄地从她身边走过,可就在此时,从她身后传来尖利的声音:“多不要脸呀!挣那么多的钱,却舍不得给要饭的孩子一戈比!大伙都来看啊,看这个女作家,拿着丰厚的报酬,吃得肥头大耳,眼睛都吃肿了,却连一点点钱也不给这些可怜的孩子!真不知羞耻!”
塔姬雅娜奇怪地转过身,看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大妈,瘦骨嶙峋,满脸皱纹,眼放怒光。那老太婆正对着塔姬雅娜指指戳戳,试图引起匆匆而过的行人的注意。过往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还看什么?”老太婆仍不住地叫骂,同时朝塔姬雅娜身边贴近,“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快把钱包拿出来掏钱。五万块美金拿到了手,给这些饥饿的孩子几戈比,还有什么心疼的?唉,真是个不知羞耻的母牛!”
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了他们的身边,塔姬雅娜甚至听见耳边有人在小声说:“你看,托米林娜,就是那个写侦探小说的。没错,就是她,我们班上的人都读她的书,每本书上都有她的照片。真想不到,她挣这么多钱!”
空气中明显弥漫着一股散播丑闻的气氛。
“同志们,快去叫救护车!”她大声而又清楚地喊,“这个女人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她的大脑现在正在产生幻觉。千万别让她上站台,否则她会掉到火车下面去的。”
说完她转过身接着朝前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呼吸几乎停止,她只想坐下来歇一会儿,可她不能这样做,只好沿着长长的通道接着朝前走去,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太让人烦心了。你想想看,在公共场合被一个疯子认出,对着自己大喊大叫,一般人怎么能受得了?还胡说什么能挣五万美元,除了卖彼得堡的房子的时候,塔姬雅娜大概生下来手里就没拿过这么多钱。
她很快缓过劲,平静下来。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吗?没有,根本没有。当然,当众被人侮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骂成是膘肥体壮不知羞耻的母牛,的确是让人心里很不痛快,不过这一切尚能忍受。
心脏又开始疼起来,从地铁到家这段路塔姬雅娜不得不叫了辆车,她不敢冒险,一进屋,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奇怪,怎么没听见伊拉奇卡欢快的声音,也没闻到惯有的饭香?转念一想,才记起伊拉一整天都跟她的男朋友在一起。服下了瓦洛科金药,她和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稍稍睡一会,可却没有丝毫睡意。大约二十几分钟后,塔姬雅娜站起身,裹上方格毛毯,把带回来的女魔法师的笔记摊开在桌上。她也没什么确定的目标,只是在她的意识深处总在涌动着一个念头:材料——钥匙。这种想法是在塔姬雅娜从帕施科娃家到卢比扬卡地铁站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