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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确定爹五月中旬就回来了?”正眺望蒙蒙夜色、扑着白粉的孙拂儿快活的问着同流合污的赵青青。
“拂儿,他是你和立儿的爹,更是我的夫婿耶!难道你忍心让我和立儿盼白了头,也不得和老爷相聚片刻吗?”看到那么一大包东西就知道,她这一去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准备回来的。赵青青抚着头,又得开始想些骗人的理由了,不然赶明儿绵绵上这来又问东问西教人心烦,而且乔总管那关也不怎么好过。
“你不说我倒忘了。”她吐了吐舌头,那层刻板的小姐样已拭得不留一点痕迹,又是那个能在屋顶上来去自如的武林高手了。哈哈哈,想到要脱离牢笼,孙拂儿便高兴不已。
事实上,赵青青好羡慕拂儿的另一层身分,她若能像拂儿这样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该有多好!可惜她已为人妇,不然……
“好吧!快去了,飞檐走壁时小心点。”她依惯例送拂儿至门口,得看着拂儿安然无恙的跃上屋顶,她才会安心。
“青青,没事的,你快进去了。”孙拂儿笑得可灿烂了,她双足一点,便轻快的跃上屋顶,快乐的朝“旋舞榭”的方向跳去。
跳着跳着,孙拂儿突然发现后面好像有人在跟踪她,心惊之余只顾着环顾四周,没留意到屋顶上的青苔,待她回过神,脚下却因不小心踩着了青苔,整个人一打滑便重心不稳地往下滑。只见她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乱抓,想随便抓个附着物,哪知天不从人愿。既然抓了好半天还抓不着任何东西,她只得任命地让身子笔直地往下滑,坠落再坠落,直到扑通一声,整个人轰轰烈烈地掉进了水里。
“救……救命啊!”孙拂儿奋力的拍着水面,载沉载浮的求救。她希望有人会来救她,另一方面又希望靠自己的力量爬起来,要是让人发现她是谁的话,就死定了,因此她必须很“小心”的求救着。
“这种天气泡在水里很清凉吧!”雷廷昭不疾不徐地出现了,他穿了件单薄的外衣,蹲在池塘边看戏,根本没有出手相救之意,“姑娘的兴趣可真异于常人,不是走壁就是戏水,啧啧啧,姑娘真是一代奇女子啊!”
又……又是他!孙拂儿不得不相信她和这个登徒子有缘,真的有缘,简直是缘定三生了!要让这个登徒子救,她不如淹死算了。主意既定,孙拂儿乾脆放弃挣扎,放任身子往下沈……
雷廷昭见状,随即慢吞吞地往水底跳去,不疾不徐地游至她身边,慢慢地将她拉了上来。只见孙拂儿脸上的面纱已浮在水面,脸上那厚厚的白粉已斑斑驳驳,有的脱落,有的散开,有的凝结成一团,使得一张原本娇俏美丽的脸,花得教人惨不忍睹。
“姑娘,别告诉我,你是从阴间来的。”抱着她往厢房走的一路上,雷廷昭不敢直视她的脸也就算了,居然还十分无体的直打哆嗦,彷佛被她的脸给吓坏了。
这……这个大……大笨蛋!吃了好几口水的孙拂儿根本没多余的气力和他顶嘴,她知自己现在很狼狈、很见不得人,反正每次遇到他都不会有好事情就是了。
“啊!姑娘的运气真好,雷某正命人烧好一桶热水要洗澡,这下只得拱手让给姑娘了。”他大剌剌的将她抱进厢房的玉翠屏风后,孙拂儿果然看见一个大木桶,里面盛满了冒着热气的水。
“你……你家没浴池吗?”教她一个姑娘家在他房里宽衣解带,打死她都不能这么做的。
“姑娘,你当这里是皇宫内院吗?果真如此,我忙于后宫的三千粉黛,也没那闲情逸致去理会姑娘的生死了。”他不容分说地剥去拂儿的外衣,手脚快得彷如在吃家常便饭,孙拂儿还搞不清状况,就被他丢进木桶里烫得哇哇叫。
“你……怎么这么粗鲁啊!”她气愤的拂开额前乱发,这一拂,方知失策。只因倚在玉屏风上,双手环胸、两眼炯炯地瞧着她的雷廷昭,对她泡在热水里、隔着单衣若隐若现的身子,似乎相当感兴趣。随着他大胆的目光,她倏地又滑进了桶里,垂下眼睑,期期文艾的问着:“你……还在这儿干嘛?”惨了,她一向包得密密麻麻的身子,竟被这个低级下流的无赖汉给看遍了,教她委身于他,不如长伴青灯算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窝窝小姐,噢,不,应该是怒儿小姐才是。”他躬着身子,好生有礼的鞠躬,“你该不会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滚出去!”孙拂儿将下巴靠在桶缘,眼睛眯成一直线的威胁着,“公子若想叙旧,待怒儿清理……”她话还没说完,外面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昭儿,刚刚我好像听见有人落水的声音!”曹竹音担心的在外面敲喊着。心想,老爷和旭儿上汴京押镖去了,昭儿不会有事吧?
“是你要我出去的。”
雷廷昭一副谨遵懿旨的模样就要往外走,吓得孙拂儿赶紧喊出声:“慢着!你……你不能出去。”他一出去她就毁了,可是,他不出去她也毁了,与其被人大肆宜扬,不如……“你……你给我站住。”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声吼住又移动一步的他。
“昭儿,你房里有其他人吗?”曹竹音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不会是把那些歌妓、舞妓什么的给带回家来吧?
“娘,我房里……”雷廷昭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你……”情急之下,她半倾身子拉住他的单衣,低声嗫嚅:“你……不可以破坏我的名节。”
“昭儿!”曹竹音越拍越急,大有破门而入的气势。
雷廷昭知道他娘的性子有多急,于是紧紧拉住那双柔嫩的小手,一边对外头佯装睡意的漫应道:“娘……孩儿睡得正甜呢!”
“真的?”曹竹音不太相信。
“娘若再吵孩儿,孩儿可要上舞榭找舞妓痛快去了!”他漫不经心的恐吓道。
他娘有这种儿子真是可怜,孙拂儿不禁同情起外面的老妇来了。她用力的抽回手腕,狠狠的赐他一个大白眼。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正经过,她又怎会这么倒楣的老是被他所救?唉!
“奸,算娘怕了你,你好好休息,明天得陪娘上‘花家邸店’看李老板托咱们押的那批货,看完后娘要起程去看绯儿,你爸和旭儿未归前,镖局暂时由你打理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示已逐渐远去。
天可怜见。她无力的趴在桶缘,长叹一声。
“不知这样的表现,姑娘是否满意?”雷廷昭风采翩翩的瞅着无精打彩的人儿。
“非常满意,十分满意,这样你可以滚到天边去,让我梳洗一下了吧?”孙拂儿转身坐在桶里,俏脸被热气薰得潮红,脑子乱成一片。
“是,雷某在天边静候姑娘差遣。”他比了比屏风外的内厅,而孙拂儿根本无心理他。
褪完所有的衣裳后,孙拂儿习惯的找着澡豆,洗澡没有澡豆,不等于没洗一样?可是这里偏偏像没澡豆。
“雷……雷公子。”要吐出这几个字对她而言可是十足的困难,只因这个地痞无赖根本不配她这么称呼,若不是有求于他,又失身……不不不,他只是不小心看了自己着薄薄单衣的身子而已,又不是看她裸身,又何必耿耿于……
“姑娘有何差遣?”孰知雷廷昭像要与她作对似的,偏就无声无息的踱到她跟前,卑躬屈膝的望着她,吓得花容失色的孙拂儿手忙脚乱的想掩住光溜溜的身子;无奈她的手臂太纤细,要遮的地方太多,根本不敷使用。
“你……你快闭上那双不规矩的眼睛。”她气得脸红心跳。这个杀千刀的无赖,等她洗好澡,不挖去他那双不规矩的眼睛才怪。“我叫你闭上,你还看!”完了啦!她这辈子真的要天天对着青灯发呆了!呜……遇到他真是倒了十辈子的楣。
“我的眼睛不规矩?”雷廷昭不悦的瞅着她湿答答的容颜,为自己辩驳,“姑娘,这里是我的房间,这澡原本该是我洗的,我能把它让给你,表示我心胸相当宽大……”
“好好好!公子教训得是。是怒儿不对,怒儿的错,能不能请你转身?”她欲哭无泪的看着他那张正气凛然的正经脸孔,低声哀求着。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这里探讨他的行为举止有多么光风霁月,她都已经快哭了,哪还有心情去理他品德高不高尚?
“怒儿姑娘怎么说,在下怎么做便是。”说完,他果真听话的闭上眼睛,挺直地站在她面前,而且是面对着她。
这个笨蛋是真不懂还是装蒜?坐在桶里的孙拂儿气得频露白眼,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计较这个问题了,看来她也别想要什么澡豆,眼前只想赶快洗好澡,快快走人,再多待在这里一时片刻,她准发疯。
“公子……”她无奈的唤着,“你能不能到外面去等?”这个笨蛋杵在这儿,她怎么洗得下去?
“等什么?”他居然这样问。
孙拂儿眼露凶光,咬紧牙根的忍了。
“当然是等我沐浴完罗!”她和颜悦色,十分轻柔、有礼的笑着,心里却恨不得将他剁成几万块狗吃。
“这是当然。”他应道,脚却未曾移动半步。
还不滚?孙拂儿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气得五脏六腑全扭成一团了。
“公子?”她轻轻、柔柔的盯着他的脸,笑得分外甜美。
“姑娘又有何事?”雷廷昭乾脆坐进盆栽旁的椅子上,面对着香浴美人,大剌剌的跷高了脚,闭目养神。
“你不是答允我出去了吗?”他是聋子吗?该死这杀千刀的!
“啊!对喔!姑娘没提,雷某还真给忘了,你瞧我这记性。”说完,他站了起来,摸索着就要往外走,结果不是撞倒茶几就是香几,再不然就是碰倒盆栽,孙拂儿发现被他这么一搅和,水早就冷了,她的怒气也冻结了。
“你可以张开眼睛,‘目不斜视’的走出去,不必像瞎子一般跌跌撞撞的。”她撑着额,不断哀叹,被他气得差点上吊,这里若有白绫三尺,她一定当场死结这个白痴看。
“非礼勿视,在下还是做个君子妥当。”伸着双手四处摸索的他,居然说出这么可笑的话,孙拂儿若不是已被他气得元气大伤,怕不早笑得人仰马翻了。
“咦,这么柔软?”他摸着摸着,居然摸上了她的脸颊,以及撑着下巴的柔荑。
雷廷昭分明是故意的,可恨她现在这样子不能狠狠的教训他一番。弃守算了,随便他想怎样了,反正她已经打算进尼姑奄和一群老女人共度一生,随便他要杀要剐吧!
“咦?咦?咦?”雷廷昭倏地睁开眼睛,当他发现自己摸的是她的脸颊后,居然很不给面子的跳离好远,彷佛被吓坏了,“姑娘怎能让雷某做个下流之人?”
“你……你去死好了!”她潮红着脸大声吼道。
这个轻薄男子,真该千刀万剐,再丢进油锅炸成酥。呜……被这个轻薄之人摸过、看过,她不要活了,她不想活了。想完,孙拂儿忽然整个人缩成一团,双手保护身子似的抱着曲起的双膝,然后把脸浸进水里。如果能马上淹死那是最好,这样就不必再受他的气了。
“姑娘,姑娘,洗脸不是这么洗法的。”雷廷昭蹲在她前面观察了好一会,直关心的提醒着,“洗脸不必将整颗头都浸进水里,不然你会很难受的。”他看着看着,突然紧张的走近她,用力抬起她的脸庞,并低身用俊秀的脸顶着她的鼻子,轻轻低喃道:“你娘难道没教你怎么洗脸吗?”
孙拂儿呼吸困难的看着他突然靠近的脸,两眼一翻,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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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吵,青青别吵,让我再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