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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组织,却给成员以最大的自由(从心所欲不踰矩);彼此有等级,却赋予真正的平等(孔子主张正名,即谓任何名义,必须名实相符,此种真正的平等,就是义)。在这种正常合理的工作环境中,所有成员,自然尽心尽力于分内的工作,并且贯彻始终,义无反顾。
(十一)千变万化。
中国自尧舜以来,以中为立国之道。中国以中字为国名,可见这是中国民族性的特点,中的精义,在于过犹不及。孔子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孔子于中之外,又加以时义,所以孟子赞美他为“圣之时者也”。中庸说:“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杨亮功先生认为,中必须合乎时。在性质上,中是动的,不是静的;是变的,不是执一的。
在运用上,中是向上的,随着时代而进步的,不是保守或落后的。在功能上,中是本于理智的抉择,积极的力求圆满与完善,而非基于感情或一时利害,作消极的调和或妥协。但中虽然是动的、变的,却也有其不动和不变的道理,那就是中必须和时作适切的配合。如果中能合乎适时、适宜和中肯的要求,就成为此时此地不变不易的中道。中国先哲,自古即承认变是宇宙的一个根本事实。孔子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老子说:“大曰逝,逝曰远。”惠施指出“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庄子则常说“万物之化”,肯定一切都在变动流转之中。因为我们的遭遇,是千变万化的,所以易经才主张“穷则变”,以期“变则通,通则久”。其实易学的精神,不穷也要变,务求与时俱进,随时随事的演进与发展,而不断求其至当。孔子说:“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有一“权”字,我们才可以权衡轻重,损有余而补不足,在千变万化之中权宜应变,而无不适当、合宜、恰到好处。荀子说:“欲恶取舍之权,见其可欲也,则必前后虑其可恶也者。见其可利也,则必前后虑其可害也者,而兼权之,熟计之。”详察事情的利害,审慎比较以定取舍,此时当以“义之与比”,用“义”来作为衡量可否的最高标准,才能够“权之而得中”,亦即“权不离经”。
象棋规则简单明了,棋子不多,易于指挥、掌握。但是厮杀起来,千变万化,几乎没有一盘棋从头到尾都是一模一样的。下棋的人,面对时时都在变化的局势,每一着棋,都必须详察利害,审慎比较,然后才知所取舍。何况两人对奕,彼此都在运用心思,猜测对方的用意,预料情势的演变,加以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更增加了变化的复杂性。然而千变万化之中,有其不易的“经”在,那就是通行的象棋规则,有形可见,有迹可象,再怎样变化,也要努力遵守,才有以“立”。
“经权之道”,应用在中国式管理上,成为根本的方法。管理者务须确立若干不可变易的“经”,向所有部属详为说明,使其切实了解,并紧记在心。然后分层负责,使其“持经达变”,按照这些“经”去应付千变万化的环境,自能恰到好处。
(十二)和平融洽。
钱穆先生推论中国人的个性,认为“西方人好分,中国人好合”。中国人的和合性,超过了分别性。这种和合性,表现在虚怀若谷、宽恕礼让、容纳异己、以德报怨,蔚为一种和平融合的风气。虚怀若谷就是孔子所说的“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不可武断,不可有成见,不可有偏见,亦不可有私心。宽恕礼让先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进而“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其原则为“合于礼义,可让;不合乎礼义,当仁不让”,让本于恕,即是“设身处地”的道理。容纳异己才能“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表现出中国人宽容的美德。以德报怨本于老子,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能够从废墟中重新振作起来,成为今日的经济大国,主要原因,即在我国以德报怨。中国人具有这些和平而又融洽的特性,当然配称为王道的文化了。
前面提及象棋是君子之争,彼此都希望获得胜利,却不能诉之以暴力,或表现出乖戾之心。
大家在和平融洽的良好气氛下,各尽所能,这才是下棋的正道。虚怀若谷,胜不骄败不馁;宽恕礼让,对方偶有失误,并不严辞指责;容纳异己,旁观者难免忍不住多话,亦予宽容忍耐;以德报怨,屡遭败绩仍然平心静气,经常战胜也不出语不逊。具有这样良好的棋品,才是受欢迎的人士。棋局才能够在和平融洽的情势中,顺利进行。
中国式管理主张愉快地完成工作,快快乐乐地把事情做好。“冲突管理”如果能够带来“虚安”,真正有助于未来的“实安”,偶而可以为之。但是时常对立,制造矛盾,互相制衡,严密监督,都不是中国人喜爱的方式。“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希望在用人之始,就密切注意甄选,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因而以爱敬之心,作和顺之行,彼此共鸣,为共同目标而努力。组织成员,和合重于分别,一切建议,无不居于团体的利益,以平和的态度,表达其不同的意见;在融洽的气氛当中,日新又新,不断改善业务,使组织与个人,与时俱进。
陈大齐先生分析中国人所重视的道德,认为诸德必须有合于义,方成其为美,所以义是诸德成美的条件。如何才合于义?他列举五个项目:(一)所系正大;(二)无过无不及;(三)通权达变;(四)设身处地;(五)手段力求正当。综观上述,无论象棋或管理,都应该:(一)目标光明正大,足以导人为善,走入正途。(二)发挥无过无不及的效用,应宽则宽,应严则严,宜进则进,宜止则止,一切作为,均得其“中”。(三)遵守常理之外,为了因应环境的变化,还应该通权达变。但常变之间,务求权得其宜,所以要注意“权不离经”。(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欲有所为,最好先替对方想一想,以预测对方的反应。(五)所有手段,都要力求正当。可见中国式管理,可以象棋为其模式。
第八章:管理的最高境界在“无为而治”“无为而治”,是我国先贤共同追求的理想。孔子说:“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天子应该无为于上,以期贤相有为于下。依孔子的观点,管理既为“修己安人的历程”,管理者所需要努力的,即在“修身以正人”。他认为“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肯定“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不敢不用情。”管理者只要以身作则,以道诲人,便可以“无为而治”。
道家老子居于自然之道,把归根复命的原理应用到管理上,主张“为无为则无不治”。他认为“贤明的管理者是不发号施令的;发好施令的管理者似乎并不贤明”,宣导管理者以“无为”的态度来处理事务,实行“不言”的教导。因为贤明的管理,旨在净化同仁的心思,满足同仁的安饱,减损同仁的心志,增强同仁的体魄。常使同仁没有伪诈的心智,没有争盗的欲念,使那些自作聪明的人不敢妄为。用这种“无为”的态度来管理,相信任何机构没有不上轨道的。老子肯定“清静为天下正”,因而用“治大国若烹小鲜”的妙语来形容清静的无为而治。
庄子“只听过世人希望安然自在,没有听说过要管制天下”。他认为“管理者最好依据自得的德,来成全于自然。就像远古的君主治理天下那般,出于无为,一切顺其自然”。因为“即使用尽天下的力量,也不足以奖赏善举;即使用尽天下的力量,也不足以惩罚罪恶。天下之大,既然不足以处理奖赏惩罚,而三代以后,却喧嚣着要以奖赏惩罚为能事,当然弄得没有空闲来安定性命之情”。
管理者如果“有为”,便不能为治;所以“莫若无为”,使大家安定性命的真情。
法家“无为而治”的理想,与道家相似。而所采取的途径,则颇不相同。老子以清静致无为,申韩则以专制致无为。法家的观点,是借重明法饬令,重刑壹教的手段,来达成“明君无为于上,羣巨竦惧乎下”的境界。管理者有势,又善用术,依法行使刑赏,便可以无为而治。
“无为而治”也是墨家和名家的理想目标,墨子主张兼爱非攻,名家宣导循名责实,都是达到“无为”目标的“有为”手段。
中国人特别爱好自由自在。我们不是不了解“天”的威权,能降临祸福。但是“天人合一”的观念,却使我们在“天定胜人”,顺天者得福,逆天者不免得祸之外,更开拓出“人定胜天”的力量,肯定祸福由人自召。孔子“尽人事以听天命”的主张,早已把中国人从迷信鬼神的领域中拉了出来。
中庸开宗明义,便指出“天命之谓性”。命是命令,天命即是天的命令。依据科学研究,万物运行的方式、万物变化的方法、万物运动的顺序,以及万物运行的目标,都是先天规定的,决非万物自己规定的。因为各种物类,其先天还没有存在。“命”是秩序的来由,天命是人一生所应走的路。
不过人为万物之灵,就是灵在人自己也可以发出命令,来决定自己是不是服从天的命令。物听命属于必然;人则不同,我们的服从天命,是自由的,全凭自己作主。所以人类可以相亲相爱,也可能自私作恶,祇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负起“自由”所带来的责任,承受“自由”所产生的后果。这种自作自受的规律,也是天命的一部份。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帝力于我何有哉!”一直是中国人向往的境界,我们普遍不喜欢受管,总觉得自己可以管好自己。孔子说他“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实在描画出中国人理想的目标。
“人性不喜欢接受他人的管治,却应该自我修养,把自己管治好”,大概是“无为而治”的基本原理。每一个人都修己,也都尽量求能安人,当然可以无为而治。
由于时代的变迁,“无为而治”有其不同的意义与功能,我们现在分成(一)无为而治的传统意义及功能;(二)无为而治的近代意义及功能;(三)无为而治的现代化意义及功能,说明如后。
(一)无为而治的传统意义及功能孔子重视正名,主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认为有君的名,就应该尽君的权责;不过孔子固然明君臣之别,却与唐太宗所谓“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大不相同,而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即君必须以礼待臣,然后臣才会以忠报君。
孔子不以为臣应该无条件地听命于君,这是管理上最可靠的制衡作用。因为君有威权,臣多半会畏惧而顺从。万一君的决策错误,而臣又唯唯诺诺,岂非火上加油?后果必定不堪设想。孔子肯定每事从君之命,不得谓忠,他说:“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不争于君。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盲目服从,根本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孟子更进一步指出:事亲要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