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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先不爱我。”
“我爱你呀!”
御风失望地笑道,“莲央,你宁死,也不肯对我说句实话?!”
她不愿自己死的难看,咽下所有的不甘,生生闭上了眼睛,头一低,就靠在了御风的下颌上。
他痛苦地皱起眉峰,深吸一口气,想忍住泪,眼底却还是有鲜红的液体滚出来……
他曾为她,戎马征战,颠覆天下。
他曾为她,甘心赴死,枯骨万年。
他曾为她,沧海桑田,痴情不悔。
此一醒来,本想重叙旧缘。
这女子,却自始至终,都不曾爱他。
她用一场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她爱得,是身下这金雕凤椅。
*
辰时,天刚蒙蒙亮。
百官剧毒尚未尽解,便匆匆入宫,赶着早朝,却长跪阶下,自请死罪。
宽仁的血族王陛下,一身艳红的金丝龙袍,端坐在龙椅上,怔然良久,始终无言。
一旁,护法云端,轻声提醒,“陛下……”
御穹这才回过神来,就见官员们正跪趴在地上,有人支撑不住地揉捏膝盖。
“这些时日,朕给你们捣药熬药,累得手都酸了。朕的两个孙儿们,还有刚出生的孪生孙女,因为你们的愚蠢,大半个月,都被困在橡木粉的衣袍里。既然爱卿们也自认有罪,便长跪着吧,朕不叫你们起,都不准起!”
满殿官员,顿时噤若寒蝉。
事实上,他们本想客气一下的,没想到,皇上竟算起总账来。
御穹自龙椅上起身,径直下了丹陛,穿过冗长的红毯,走向殿门。
却有人异常地不识抬举,偏在皇上怒火中烧时,拦在了殿门外。
“皇上留步!太后娘娘下过懿旨,臣女已当选为未来皇后,赐婚于溟王殿下……”
御穹疑惑打量着她,却对这女子无半点印象。
他却清楚地嗅到,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的亲生母亲,莲央太后的气息。
不知这女子,服用过多少太后的血液。而这血液里,流淌着可怕的贪婪。
“你是何人?”
“臣女洛清露。”
御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却反手从跟在左后方的一剑腰间抽了长剑。
寒光迸射,洛清露转瞬身首异处。
“把这女子的头颅挂在刑场上,所有惦记着皇后之位的女子,便是这个下场!”
“皇上,洛丞相还在里面。”
“那就先给他过目,让他自己闻一闻,他的女儿,还是不是他的女儿。”
“是!”
御穹说完,便疾步赶去溟王寝宫。
*
时间尚早,忙碌疲累的人,都未起。
为方便上药照顾,御之煌和南宫恪都被安顿在了西配殿,而康悦蓉住进东配殿。
怕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御蓝斯不准任何宫人伺候。
锦璃听到砰砰地砸门声,按着御蓝斯的肩,不准他起。
她迅速穿好袍子,奔出院子打开大门。
见站在门外的是御穹,慌得忙捂住头和脸行礼。
“儿臣不知父皇驾到,仪容邋遢……实在罪该万死!”
“她呢?”
锦璃故意装傻地反问,“父皇指谁?阿溟么?他昨晚腿疼,
一整晚没睡着……肋骨也有点受挫严重,您说他也是,总是不听话,身体不好,还要拼命打打杀杀的……”
御穹不耐烦地打断她,“朕说的是悦蓉。”
“哦,原来父皇说得是母妃呀!”
锦璃见他摆手,忙站起身来,朝着东配殿那边,故意恍然大悟地嚷道……
“母妃昨晚又噩梦,儿臣给她炖了两碗安神汤,喝了才睡着的,怕是还要多睡一会儿呢!父皇需要儿臣去通传一声么?”
“你这丫头,怎和之煌一样,变得话这么多?”
锦璃就忙让到一边去,对一剑和云端也颔首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忙朝着正殿那边大声说道,“夫君呀!父皇来看母妃,快出来迎驾!”
御穹嗔怒叹了口气,“你不是说他腿疼肋骨么?不必迎驾了。”
“那个……要儿臣准备早膳吧?”
御穹不再理她,大步流星朝着东配殿那边去,命一剑和云端退后,自己亲自敲门,抬起手,却又没敲,就坐在廊下的长凳上等着。
锦璃就好奇地勾着袍袖,在那边伸着脖子瞧,见御穹看过来,她忙低下头。
“璃儿,你过来。”
她从容上前,恭顺俯首,不禁看了眼殿内的动静,只看到床榻上的女子面朝床里侧躺着。
“你母妃的病,可有医好的把握?”
锦璃忙正襟站好,清浅笑道,“叫另一个父皇来,见一见她,自然就好了。”
“另一个父皇?”
“就是轩辕博。”
“他?”御穹俊颜顿时铁青,他正巴不得轩辕博早早去见阎王,怎会允许他来见自己的女人?!
“狼王这些年有心疼的旧疾,因为相思过度所致。所以,他若知道母妃还活着,定然就不药而愈了,母妃与他心脉相通,自然也就可以痊愈。”
“可还有别的法子?”
“有。”
“什么法子?”
锦璃后退两步,故意贴近了窗口,大声嚷道,“最好的法子就是,父皇和母妃重修旧好。心病还要心药医……母妃您若醒了,就别装睡了!”
说完,她狡黠一笑,咻——一溜烟地入了正殿,直钻进了夫君的怀抱里。
☆、第343章 新帝,一毛不拔
纱影天光,帐帘轻动,丝袍如大朵白色蔷薇,滑下床沿,无声委地。
御蓝斯宠溺拥住了娇躯在怀,尽享肌肤厮磨的惬意与甜蜜。
锦璃则闷在他宽阔的怀抱里,抿着唇角,忍不住得逞的笑刀。
深邃剔透的鹰眸,锁住她柔媚姣俏的笑颜,忍不住贪看她眼底闪烁的美丽星芒。
清甜的芬芳入了肺腑,粗犷的喉结不自然地微跳。
他略凑近,自然而然,轻轻地温柔啄吻她粉润的唇瓣……蛊惑,诱哄,不疾不徐。
她伸手拥过他的脊背,心不在焉地嘟着唇,凤眸眨动不停,耳朵竖着,正忙于倾听外面的动静。
他顿生不满,霸道捏住她的下颌,本是轻柔的举动,亦变得邪肆狂野,大掌一挥,流光闪烁,一道结界布设在纱帐外,隔绝了所有的动静。
“阿溟,我要听……恍”
“非礼勿听!”
“偷听一下下!唔……”她的话音,都成了含混的轻吟。
却不只是锦璃偷听。
西配殿里,南宫恪也躺在床榻上竖直了耳朵。
他双腿被吊悬在棺床上,安睡一晚,精神好了,身体却躺得有点僵。
东配殿,吱呀——殿门轻轻打开。
细微的,几不可辨的脚步声,轻柔踏上宫廊。
一剑和云端相视,却是为皇上呼出一口气,然后两人默默退开。
康悦蓉一身素雅的淡蓝无袖丝袍,束腰蝶袖,清雅如水。发髻上也仅仅是一只白玉茶花簪。
她刚洗了脸,肌肤愈加白如雪。
这不透丝毫血色的病容,与眉眼里的愁色,为单薄婀娜的身姿,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娇弱。
然而,淡漠如冰的气韵,却又隐隐慑人,令人莫名觉得,她坚不可摧。
从前为为公主,为妃嫔,每日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钗满头,花钿,耳珰,腰佩,半个少不得。
且那般装扮,必须严苛遵照宫规,任何一样佩饰,都得严加斟酌,不可逾越规矩,又不可辱没了身份。
那时,每日诚惶诚恐,生怕自己错漏倏忽,被他的皇后指责,被他的妃嫔比下去。
千年来,一得自由,她褪去铅华,过的极简。
衣袍都是单一色,发髻也一蹴而就,钗簪不过三两支备用,都是简单的白玉才智,胭脂水粉更是都省去了。
这些年,她走得,不再是宫墙围拢的宫道,是沧桑斑驳的青石路,是人来人往的青石桥。
她听得,也不再是高雅繁复的宫乐,而是是大街小巷的吆喝叫卖,最平实的欢笑交谈,还有,某一处茶楼或小巷里,偶尔传出的异乡曲调。
而她心底,也只剩的,那在她怀里灰飞烟灭的男子。
她心痛,她噩梦,并非因与御穹曾经的纠葛,也并非因橡木屋里的悲惨遭遇,更非因记得御穹,而是因为曾经历过太多次追杀与勾心斗角。
若叫她把那些丢掉的奢侈陋习,恐怖梦魇,一一捡回来,她做不到。
血族的文武百官,也定然不会让她安稳度日。
而眼前这至高无上的男子,万年来,习惯美人环绕,习惯千依百顺,也习惯今朝宿在这边,明日宿在那边。
她亲见他的绝情和薄幸,所以……
她在他身边漠然坐下,更是懒得拐弯抹角。
“御穹,我不去见轩辕博,和你也再没可能,你不必如此。”
御穹伸手握住她的手,侧身面对着她,透着紫色的瞳仁,似冰而灼,复杂地几乎压抑不住深藏的懊悔与思恋。
金石地砖,雕梁画栋,朱漆石柱,这皇宫不曾变过。
她窈窕美丽,柔声如水,不疾不徐,也像极了从前。
千年来,仿佛什么都不曾变过,却又全部……面目全非,千疮百孔。
“悦蓉,朕知道,朕比不过与你的夫君,你我之间的爱情,也比不得你们的患难真情,皇宫里虽然宫阙奢华,却极冷而凄清,更不及那小门小院来的温暖。但是,既然你已经在朕面前,朕就得努力,否则,朕的儿孙们都会对朕失望。”
“这些年,你为太后活,为皇族活,为儿孙活,如今天下太平,你可以为你自己活了。”
“所以,朕更要留住你!”
康悦蓉漠然拂开他的手,低垂着眼帘,一眼不看他。
“芹妃被太后囚禁多时,只盼望着见你,见雪儿公主。如今她知道这里有个我,必然心冷成灰,你伤了那么多女子的心,总该弥补一个。”
“悦蓉……芹妃会明白的。”
会明白?任何一个爱上他的女子,都不会明白,为何他能把见异思迁,解释成痴情。
帝王宠,偏就这般可笑。
“不瞒你,我爱的是在我的夫君,是那个因保护我死去的男子,千年前就已不是你御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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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乎她是否爱他,他只想每日醒来,能看到她在身边。
“你爱我们的儿子吗?”
她清冷自嘲,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却比哭更难看。
“我这些年,没有尽过当母亲的责任,也不配当他们的母亲。那日去医馆,我并非想寻他们,只是慕名而去……去医病。”
他当然知道,若非“悠悠神医”名震京城,恐怕她永生永世不会出现。
“你不想见见琴儿、瑟儿、无殇、谨儿吗?你不想看看溟儿一手建起的莫黎城么?是失去你的仇恨,支撑起他建起那座城。”
康悦蓉知道,若是再听下去,必然被他击垮。
他手上有儿子,有孙儿,还有个乖巧伶俐的儿媳,而她,只孤身一人,不过三言两语,他便能打得她溃不成军。
她理智地警告自己不再听下去,漠然起身,返回房内。
砰——门板沉重关上。
门外,御穹挫败气恼,又不禁自嘲苦笑。这么多年,还是只有他,敢给他吃闭门羹。
门内,康悦蓉倚在门板上抵挡片刻,确定他不会敲门硬闯,黛眉才舒展开。
她在桌前坐下,默然端起桌上的茶盅,兀自拿起茶壶,水泠泠倒在杯子里,不是茶水,而是一杯冷凉的白水。
喝完水,她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