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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击的骑兵呼啸着穿过了虎贲铁骑的防线,在他们身后,一幅大旗飞扬着被举了起来——出云。
“全军覆没?”
武士在主座下躬身禀报,沉声道:“是!虎贲两千人马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二十万斤粮草全部押回营中。”
他面容清癯,有着羌胡人少见的清俊;一身胡服、腰佩弯刀,却也能一眼看出他的中原血统。
“很好。”虎皮主座上的左贤王慢慢拈着上唇的短髭,深邃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笑意:“出云骑伤亡如何?”
“无一伤亡。”武士眼睛里闪过一丝骄傲,昂然道:“出云骑初露锋芒,所向披靡!”
大帐中一片低低的抽气声。出云骑五千精英铁骑,今日只出动了一千小试牛刀,果然威势惊人。
其中一位满面虬髯的将军怒道:“出云骑能挽回整个战局吗?再说了,二十万斤粮草可救一时之急,但嬴怀璧那小子想困死咱们,三十七万大军加上战马,这点粮草不够塞牙缝!难道我们不用打仗,都像你一样,大家天天藏在林子里,等着去抢虎贲的粮草吗?”
五胡联军趁的是嬴怀璧伐梁未归的机会,自漠北远征河西、深入凉州千里,赌的是一个‘快’字,先发制人、趁虚而入。之前突袭雁翎关失败,先机已失、已然被动;如今云渊率虎贲主力救援朔方,两军相持,又被嬴怀璧釜底抽薪;这样持续下去,用不了多久,军需断绝,嬴怀璧不用出兵,耗都能耗死他们了。
粮草不继,大家都挨饿;这些剽悍的羌胡将军天天藏在隐蔽等着当强盗,这本来是很可笑的场面,但是大家都一个人都笑不出来。
胡人远征,打得就是一个闪电战,关键是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而嬴怀璧这一招,直接把他们的士气给泄掉了。
消息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这已经是迫在眉睫的危机。
满脸虬髯的将军转身对前方正中主座上的左贤王大声道:“这么耗下去,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王爷,我主张退兵!”
武士不理会他,平静道:“王爷,在下倒是和伊衍缇将军的看完相左。如今恰好是嬴怀璧伐梁归来、元气未复,且凉州内乱,嬴怀璧左支右绌。如果可以和我们硬碰硬,嬴怀璧为何不主动出兵?他也是对我们心存忌惮!等来日嬴怀璧羽翼丰满,我们再想对凉州用兵,那就更是不易了!”
“何况,这次我们五胡联军势压嬴怀璧,下次还能这么容易把五胡集结起来吗?”他淡淡道:“机不可失,决不可轻易退兵!伊衍缇将军莫非被打怕了?”
伊衍缇勃然大怒,一巴掌拍下去,面前长几上的一碗油酥茶泼出去一半:“晏仲玄!你这个南人……”
左贤王斜倚在虎皮主座上,一直不动声色。听到这一句,顿时目光如剑,陡然扫下来,伊衍缇的气势生生被压了下去,下面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树干不怕风吹雨打,只怕从内部朽坏。”左贤王面无表情,沉声道:“你们都是我第一流的勇士,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顿时无人言语。左贤王目光严厉,扫过众人:“我五胡联军号称三十七万,事实上只有二十万。二十万中,我羌胡主力十七万,其余四胡兵力衰弱,只是充个门面。你们是我最信任的武士,别人不清楚,你们还不清楚?我们必须要在被嬴怀璧困死之前,拿下朔方。否则,就只有撤军!撤军后果如何,大家都知道吧!”
“NND打就打!谁怕嬴怀璧谁就是孙子!”有人大声道:“王爷,我们不退兵!”
“不退兵!不退兵!与凉州的龟儿子们决一死战!”
顿时响应声此起彼伏。
“大漠的太阳会记住你们的荣耀!”左贤王的目光像蓄势的雄狮,他举起双手,慢慢道:“我们伏日部是漠北草原当仁不让的统帅!一统大漠、踏破河西的,只能是我伏日部!”
羌胡是漠北草原上实力最雄厚的民族,曾经踏破凉州、饮马黄河、直逼长安,令帝国震惊。虽然自从嬴怀璧归来、羌胡被逐出河西走廊,但这个强大的威胁依然存在,公子怀璧也十分忌惮。
左贤王铁图尔?翰罗统领的伏日部,曾经是几百年来羌胡五部中最衰弱的一个,他们的牛羊的部族抢走,女人被侵占,土地被分割。数百年来,伏日部、白羊部、乌桓部、陇勒部、东胡部,羌胡五大部族不断地互相征伐,弱肉强食,都在争夺这茫茫草原大漠的掌控权。
铁图尔?翰罗是羌胡伏日部七世子,二十年前伏日部政变,大世子在燕支山狩猎的路上埋伏兵,一举杀了五位狩猎归来的兄弟,二十岁的铁图尔?翰罗因未同行免遭一劫。他被大世子四处通缉追杀,却巧妙地藏到了大世子府中,在大世子寿宴的时候单枪匹马杀进筵席,一刀剁下了大世子的脑袋,扔到了他的父亲伏日王面前,说:“我可以杀了兄长,也可以杀了你。权力和性命,你要哪一个?”
从此,铁图尔?翰罗成了伏日部的实际掌权者。
十年之后,他率领伏日部横扫大漠,让其余四部皆尽称臣;再十年之后的如今,他已经是羌胡左贤王、漠北草原的第一雄鹰;而伏日部,终于成为草原上最强的一部。
火一样的烈日也有西斜的一天,各方势力的斗争从来不肯停歇,此起彼伏,盛衰交替。
如今,其余四部渐渐崛起,各自励精图治,漠北草原权力的天平,开始不稳固了。饮马黄河、踏平河西,不仅仅是建功立业的雄心,更是巩固权力的筹码。
夜色已经深沉了,大漠的风沙呼啸着吹过戈壁。
营帐里的将军们已经散去,熊熊的火炉升了起来。左贤王凝神看着悬挂着的大幅羊皮地图,上面清晰地画着战局。
“好一个釜底抽薪,嬴怀璧这一招,真是玩的漂亮。”左贤王低低叹道。
羊皮地图上,赫然用朱笔圈出两个地名——羌胡,凉州。
“晏将军,你追随本王多少年了?”左贤王突然开口,悠悠道。
晏仲玄还没有走,闻言笑了一下:“已整整八年。”
“八年……当年你二十二、我三十二,刚刚率伏日部称雄大漠、横扫九部,就像草原上的太阳正午直射斡斜河的时候,可以把三冬的寒冰烤化。如今,我都四十了。”左贤王眯起了锐利的眼睛:“而嬴怀璧,甚至比当年的我还要年轻得多。再不能拿下他,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晏仲玄沉默一下:“王爷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正当建功立业,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我有七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像我。”左贤王背负双手,转过身来。他四十岁,已经不再年轻,上唇留着微卷的短髭,浓眉斜飞入鬓,成熟英俊。他微微叹息:“如果我不能拿下嬴怀璧,日后我铁图尔一族,谁还有这个饮马黄河的雄心,振兴我伏日部铁图尔家族的荣耀?”
左贤王的七个儿子,都是他少年时与妻妾所生,却没有一个继承了他们父亲的雄才大略,个个耽于酒色,沉溺安乐。
“他们没有一个有资格继承我的位置。可是我看上的女人,却不愿给我生孩子……”左贤王目光悠远,突然叹息道:“生子当如嬴怀璧!可惜可惜,他是我的对手。”
那就只能除掉他了。
“王爷不必担忧。”晏仲玄微笑道:“在下韬光养晦,研究骑兵战术八年之久,训练出这支出云骑,第一次上战场就锋芒毕露,让虎贲卫毫无招架之力。作为先锋,在下有这个自信,王爷也可以放心了。”
是的,这次伏击根本不是为了那二十万斤粮草,最终的目的,是给出云骑试剑——十年磨一剑,霜刃终可试!
“是啊,这是我们的第一支明箭,明日就可以射出去了。”左贤王扬一扬眉,道:“下一步,就看看第二支暗箭,该如何发出去?”
他仰首看着帐壁上悬挂的巨大地图,拈着短髭,微笑:“最高明的破城之法,就是让它从里面开始,自己破。”
第二十九章 风云骑
“听说了吧,二十万斤粮草,在祁连驿后不到十里的地方被截了……”
“哈!听说两千人没留一个活口,虎贲卫一个个看着光鲜,原来也不过是群软蛋!”
朔方城外七十里,盘马坡。这里是北燕、中山、陈三国联军的驻地,守卫着朔方城的北大门。
不远处的箭楼上,飘着在暮色里病恹恹的三国帅旗。几名轮值的士兵抱着枪,歪在一处山头的箭垛后,说出的话里一股股地冒着酸气。
“胡人真是胆大,就在云渊的眼皮子底下也敢下手。”说话的士兵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还是个新兵,一身水牛皮的甲胄显得破旧,皮子几处裂开也没补上,不知道之前被多少人穿过。
三国士兵对虎贲卫的装备嫉妒得要死,虎贲卫的财大气粗是出了名的,公子怀璧把凉州赋税的一半都用到了打仗上。虎贲骑兵统统一人双马的配备,精锐部更是一人三马,这在漠北草原都是一种奢侈。虎贲武士一个个整齐光亮得耀花眼,那身锁子连环甲往外一站,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就大冬天不辞辛苦,天天往他们苍水边的驻地一盆盆地洗衣服,苍水结了冰也要给砸开。城里的婆子都说最近家里的女人格外勤快,店铺的老板则是说治冻疮的羊脂油卖得特别快。
新兵心疼地叹气:“二十万斤粮草不是小数目啊,想想都肉疼。”
“你肉疼个啥!”他身边的一名老兵斜了他一眼:“别说凉州人有钱,就是没钱,他们饿着也不能让咱们没饭吃!不过你可记着,咱们来可不是给他们凉州人卖命的,打起来别傻着往前跑,让傻鸟们先上。反正打赢打输跟咱们都没关系,该吃吃该喝喝,粮草也不是咱们的。”
几个新兵听得目瞪口呆。
“你们以为这是我说的?这可是我亲耳听咱们将军说的。”老兵得意地笑,向远处的营帐努努嘴:“你们这群傻小子,胡人是威胁,河西人就不是?咱们国君会容得下一群蛮夷跳到他头上?胡人和河西人都留不得,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这段话,大概是将军们的原话了,按老兵的水平,也说不出这样的话,甚至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许自己都不太往深里想。
当兵的就是混一天三顿饭,一月拿饷银;为什么打仗、打仗的门路,普通士兵谁管这些?战争与政治从来密不可分,但是,有多少战死在沙场上的武士,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
乱世之中,谁都是棋子。
想到平时将军们的训导——武士就是要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战场之上要一往无前,舍生忘死!新兵们一时寂然无语,懵懵懂懂中,似乎都感到一种沉重的讽刺。
“为啥当兵,还不是混口饭吃!”老兵又絮絮叨叨开了:“要是为了一口饭把命搭上,那可是不值……”
他的话突然停住,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
夜色已经渐渐浓重起来,莽莽荒原上远远传来几声狼嗥。周围本是十分寂静,应该是令人感觉安稳的寂静,此刻却隐隐有股紧绷的压力,慢慢弥漫,只有风吹过荒原传来“沙沙沙”的声音。
像风声,又像脚步——就好像有无数的军队衔枚疾走,平静,空气里压抑的平静。
从大漠戈壁来的风吹过盘马坡,风声呼啸,呼啸而来的却不是黄沙,而是乱箭!
平静乍然断裂。
战马嘶鸣、铁蹄踏破寂静,三国联军的号角凄厉地响彻夜空。
士兵们惊恐地看到,好像从地底下突然冒出,盘马坡下骤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火把,像绵延的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