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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慕沙和慕珏的出生是个错误,在北海龙王已经有八子后,他与第九子慕珏同时出生,出生时兄弟俩黑气弥漫,全无龙形,满朝皆惊,都道不详。
北海龙王当时便要斩杀了这两个妖孽,多亏乳母死命跪求,龙后也颇不忍心说了句:“他们总是我肚子里出来的,留下吧。”
因此,慕沙和慕珏才留下了一条小命,但自小便在爹不疼娘不爱的环境中长大,长到一千岁,连个正式的名字也没有。
好在乳母真心疼爱,多少弥补了些孤苦,半大的两个少年便给自己取了名字:慕沙、慕珏。
埋在沙砾里的璞玉,终有一天会散发出绝世的光芒。
两兄弟和乳娘相依为命,苦是苦点,这样的日子也算过得下去,若不是那个下午……
“阿娘,阿娘!”慕珏和慕沙从外面修习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寻在乳娘。
龙王和龙后是极其不喜欢这两个儿子的,也许在他们眼中,根本没有这两个儿子,因此慕沙和慕珏一向把乳母唤作“阿娘”。
兄弟俩分头寻找,慕珏转遍了前院后院,都没找到乳母的身影,心中便急了。
这时,龙七子和龙八子结伴而来。
慕珏虽不讨龙王龙后的喜爱,但天分偏生比一干龙子都要高出许多,因此久被众人排挤,时不时地故意使些绊子责难。
见冤家路窄,慕珏闭了嘴。自觉地让过一边,阿娘说了,不要去惹事,吃亏的总是自己。
偏偏老七为了没讨到一个蚌女正在气头上,见了慕正好出气,劈头便是一句:“我道今天是个什么晦气日子,原来是撞上了你这个怪胎!”
终究是少年人好斗的性子,慕珏不似慕沙那般的温吞,忍不住大声道:“你说什么?!”
“就说你又怎么了?”老七横了眉,不屑地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少年:“不是怪胎,你还以为你真的就是龙子吗?”
慕珏手垂在袖中,死死的捏成拳,双眸喷火般怒视着老七。
“哟哟,老七你看他还火上来呢。”老八冷笑道:“一个妖孽,也敢称龙子?”
“我若是妖孽,你们与我一母所出,也是妖孽!”慕珏盯着他们的眼睛极为冷厉。
“我呸!”老八一口唾沫吐在慕珏身上:“你也配和我们相提并论?不知是哪里来的妖孽,借了母后的胎气作怪,父王当初就该一剑杀了,省得今后作乱龙庭!”
慕珏终于忍无可忍,一出拳便是直捣老八心窝。
老七与老八大怒,三人顿时站在了一处,慕珏双拳难敌四手,眼前便落了下风,正在此时,慕沙冲了过来,帮哥哥挨了一拳。
随后,响起个颤巍巍急匆匆的声音:“两位皇子,千万息怒。”原来是乳母来了。
慕珏知道乳母见了这般情景又要生气,自己先懊恼不已,赶紧收了手,老七和老八却不肯善罢甘休。
趁慕珏这一停手,两人连拳带脚,早已不知招呼了多少在慕珏身上,慕沙又被其他赶来的龙子团团围住,想救援也力不从心。
慕珏伸手护住脑袋,任老七和老八踢打,咬牙将心口翻涌的血一口口狠狠地咽下去。
“慕珏不懂事,冲撞了两位皇子,两位皇子千万息怒!”乳母扑过来,挡在慕珏身上,只觉得身下的少年在隐隐发抖。
“妈的!叫你护!”老八仍在怒骂,一脚踹上去,将乳母狠狠踢开。
“阿娘!”慕珏惊怒,冲过去护住乳。
乳母不比自己,年老体衰,禁不起这些皇子们“赏”来的拳脚。
也不知道这一天是什么日子,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命运转折点,
围住慕沙的几个皇子见老七和老八打得痛快,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留下两人压制慕沙,其他的嘻嘻哈哈一拥而上。
慕珏不记得自己最后到底挨了多少拳,那些痛都不算什么,只是,当他像只狗一样,被从这边踢到那边时,触到乳母身下渐渐涌出浓艳的红色液体和渐渐冰冷的身体。那一刻,慕珏暴怒了,从没显过龙形的少年在怒极之下,竟然显出苍龙腾云之势,在众龙子发怔时,带着慕沙逃走了。
再回西海龙宫,已经又是一千年。
那次回来,兄弟俩血倾龙宫,从西海龙王到八龙子,全部血洗彻底,只留下龙后,却已震惊失常。
再然后是天界通缉孽龙慕珏和慕沙,兄弟俩终被缚上斩龙台。
这时,凤帝路过斩龙台,看见两个少年被锁在捆龙柱上,半空中一道道的冰刃割下来,他们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却紧咬着下唇,哼也不哼一声。
西海龙宫被血洗的事他也听说了,专程为他们而来,只是晚了一步,要救下这两个孩子,定要费一番心神。
又是一道巨大的冰刃从天而降,两个少年剧痛之下咬紧嘴唇,一线血痕慢慢地渗了出来,背后,渐渐幻出两头苍色巨龙,五爪嶙峋,盘曲蜿蜒,却寂然无声。
凤帝叹了口气,这是他们的真身,两个孩子快不行了。
慕珏突然抬起头来,往凤帝这边看了一眼,惨白的脸上是悲凉又倔强不认输的神情。
凤帝心里突然一酸,没有再多思考,翩然飞身而上,云袖一挥,两个少年挣脱了绳索,慕珏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凤帝笑了笑,一手一个提着他们的衣领飞到下方。
“你是谁?”慕珏的声音很虚弱,眼神却一点都不虚弱,反倒是相当镇静而锐利。
“我是凤帝。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孩子了。”
慕沙至今都无比清晰的记得,那个如一道阳光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男子,眼睛那么深邃,声音那么温柔,他说:“从此以后我是你们的父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
*
某朵在阳光下眯着眼睛严肃地思考:我其实一直都是个好人,爱祖国,爱人民,讲文明讲礼貌,红灯停绿灯行,别乱丢垃圾不随地吐痰,体重超过一百斤就想着去献血,遵守爱情规则就像遵守公司的员工条例,看到五星红旗升起就热泪盈眶激动无比……不过就拒绝了男朋友求欢,怎么就罪大恶极了呢?
什么是男朋友?
就是男性朋友,离夫妻的距离还差十万八千里,凭什么小狐狸想要,我就得给啊?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二十九岁的灵魂,不是小女孩了,说得好听点,轻熟女,事实上已经熟得快烂掉了,我也非常想趁自己烂在地里之前,被某个男人采摘回去,做成菜,端上餐桌。
可是,璇霄、楚涟、小夜,一个我都消受不起,用小狐狸做挡箭牌也是无奈之举,现在想来果真不妥。
失策了!
他这次不知又要跟我别扭多久?
老娘一直的宗旨就是埋伏在食物链顶端俯视爱情,绝不把自己搭进去,可是,就算我做了狮子,还有狐狸欺骗你。
该死的小狐狸,居然敢骗老娘——从来对她没想法,做挡箭牌还得付钱给他!
这下好了,钱给了,连人也要!
那就是个祸害,居然脸不红心不跳,无比风骚地说:“朵朵,我们做一次吧。”
……做你头啊!
啊,上当了上当了,小狐狸蓄谋已久的险恶用心,怎么就一直没发现呢?
男人有权利攻,女人有责任守,攻胜的男人是英雄,守败的女人是蠢货。
当我守胜的时候,小狐狸拂袖而去,人生道理在这时变成了:攻败的男人是烈士,守胜的女人是怪物。
果然,爱情、华丽与猥琐并行。
某朵发表以上感慨的时候,还没听过一句话:“到女人心里的路,经过X道。”
是张爱玲说的,电影《色戒》还把它放大的无以复加的地步,所以“爱”就是做出来的。
某朵听没听过无所谓,可小狐狸何止听过,简直就是迷上了这句话,千方百计的想要做这句话的实践者。
本以为花错要跟她冷战一段时候,某朵已经做好了登门赔罪的打算,却没想第二天他又若无其事地出现了。
一见他主动找来,某朵扭头就走,完全当他是空气。可是没得意一会儿,发现后衣领被人从后面拉住。
回头一看,是花错。
花错不由分说挟持了她,把她拉离天凤宫,然后一路把她拽出了宫,反抗无效,装冷艳也没有用,因为花错根本无视她的冷艳。
最后把她带到了一间破烂不堪的小酒楼。
“破虽破,这里的卤鸭舌,保证你吃了后,会血脉贲张,泪流满面,唤起赤子之心。”
花样美男板着脸讲笑话的时候,幽默效果是惊人的,而且他天生就具备对美味的赏鉴力,整个帝都几乎所有的美食都在他脑子里,所以某朵很恨自己没有拂袖而去。
人很多,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张桌子,前面一拨儿刚刚吃完,残汤剩饭还没来得及收拾,某朵就对店小二说:“给我一碗饭。”
她想快快吃完赶紧走人,小狐狸主动来找她,想想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花错却漫不经心地说:“你等会儿叫饭,现在饭还没熟。”
某朵不理他,固执地叫小二打饭,饭来了,往嘴里扒了一口:“靠,果然是夹生的。”
“说了叫你别吃。”花错摇了摇头,斟了一杯茶递过去让她漱漱口:“刚才那一桌,盘子里的菜都空了,唯独那桶饭没有被动过,肯定是夹生的。没看正在饭点儿上,头一锅饭肯定卖空了,这是赶着蒸的第二锅。”
这一刻的小狐狸,令某朵想起自己看过的某部特工电影,那个失去记忆的前特工困惑地问自己:“为什么我能记住餐馆外至少七辆车的车牌号?”
然后,小狐狸忽然伸出手,胡乱在她头上摸了一把,柔声说:“笨。”
他偶尔的温柔也是效果惊人。
某朵努力做出凛然的样子,可是,脸上肌肉分明是松的,眉毛是趴下来的,嘴角是向上翘起的。
这一天,她吃到了传说中能令人唤起赤子之心的鸭舌头,果然有销魂的香味、肥腻的口感、风骚的嚼劲。
花错不停地把精华部分撕下来,放在她碗里,一边撕,一边陈述此鸭的前尘往事,野史、官方记载,娓娓道来。
此刻的某朵还记得他的“险恶用心”不?
她只顾满口生香,泪流满面了。
天黑回宫的时候,两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好像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样自然。
“明天是周末,记得把时间腾出来给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某朵笑眯眯地问道,不管怎样也是她的正牌男友,这段时间都跟二皇兄混在一起,是有点忽略他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到了天凤宫门口,花错却停下脚步:“快进去吧,都困成这样了,明天我来接你。”
某朵瞧了瞧他,就转身走了。
“朵朵……”花错却突然叫住她。
某朵又回头看了看,之见他双手环胸,斜倚在一根柱子上,背后是一盏琉璃宫灯,旖旎的紫光像轻纱一般柔和,他漂亮的黑眼睛在灯光下闪烁,在这片柔光中,对着她微笑。
这一笑,某朵怔住了,很早就知道他长大后是个祸水一般的人物,却没想到,竟然可以妖孽到一笑倾城地地步。
不由得叹气,这家伙生下来就是让女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
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我,在人界的时候,曾经有个男人对她笑言过,她没有爱情感应,内心没有恋爱的功能,恋爱的信息,无法传达给她。
当时她还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如今想来这看似玩笑的话,算是一语成谶,这么多年来她果真没有对任何人动过情。
这算不算寡情她不知道,只是不管怎样优秀的男子,她对他们可以有友情、亲情、怜惜之情,却唯独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