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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婉月失笑着摇摇头,“亲王妃肌若凝脂,白皙惑人,本宫看,倒是很适合这血纱丝衣。”
骆尘鸢幽瞳微黯,看着贵为皇后的蔡婉月,一瞬间她仿佛悟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沉下脸,眸中的同情瞬然变得阴冷几分。
“多谢皇后娘娘赠衣。”她冷冷道。
“亲王妃不用客气,这件衣服天下无双,本宫特地从皇帝那边讨来的新鲜样式,看来剪裁的十分合体。”蔡婉月微笑着拉着她的手,亲切的拖着她向主殿走去。
骆尘鸢只觉得那双目光仿佛浸透着无数的冰凌,无论什么落到她身上,她都会觉得发自内心的心寒。血纱丝衣,天下仅此一匹,只有得到帝王倾心的女子,才有资格穿它。
蔡婉月的意思已经不言而明。
骆尘鸢唇角上扬,勾起了一抹自嘲的轻笑。
登基大典早就结束,顺顺利利的,储君继位称帝,国号凝国,改年历为晨年,取义为希望之始。凝王改称凝帝,封太子妃蔡婉月为后,瑞王爷为瑞亲王,宫亲王为文王,姜王为宰相,张彦章回京胜任少丞相……
烟笼凤阙,香霭龙楼,光耀万丈,云棉华流。
君臣相契,觥筹交错,礼乐声扬。执着鸾扇的宫明,双顺光映彩,翩跹如蝶般飘舞。玉骨肌藏,半透的薄衫中,酥胸半露,柳眉翠黛,风容摇曳。
众女在皇后的引领下,翩然出现在大殿门前,莺声旖旎,念过那华祝千秋的辞章,三胡万岁之后,静默这垂首侯旨意。
听到总管太监那尖细而高嘹的“准”字后,才垂首自大殿两侧,鱼贯而入,各自寻找自己的家人。
骆尘鸢尽力的低着头,敛去自己身上哪多人的光华,默默的走在阴暗的边角,默然坐到边角的一处阴暗角落。
文王的座位空着,文王身侧的女眷座位亦空着。
骆尘鸢的漠然看似不起眼,但却在那个上位者看来,是如此的刺眼和漠然。
那身着黄袍的男人,从她翩然落座的那一刹那起就开始流露出危险的光电,带着摄人心魄的迷幻色彩,皮笑肉不笑的应承着身边大臣的吹捧和恭维。
知道那春色旖旎的舞姿曲终,他才唇角勾笑的举起手中的龙角杯,犀利的目光,如同两颗高强射灯照耀下的冰蓝宝石,犀利而冰冷,静静的投向那阴暗卑微的一角,“久闻文王妃姿色倾世,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让文王妃仰首一看。”
不轻不重的声音,让一直沸然喧哗的大殿瞬间静到极致。
骆尘鸢咬着唇,坚硬的指甲深深的嵌到手心,难以压抑的愤怒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忽然一只带着温润温度的大手轻轻的将她藏在袖襟里的小手包住。
骆尘鸢浑身一震,急转过眸看着那握着她手的人,待看清身边一直默然坐着的人,不由心中一颤,“云……”
“大局。”他没有开口,亦没有转过头来看她,只是轻轻的将那握紧的小手打开,一笔一画,写下这两个字。
大局……
骆尘鸢微微抬头,环顾四周,已经有不少带着探寻的目光向这边投来。
骆尘鸢瞬间明了,大局,她不愿代宫明承受那个可笑的文王封号,默默的坐到边角只能是在防守,而这道防线,任何时候都能被轻易击溃。
她不会认输,但却不代表着沉默就能宣告所有人,她的坚持。
这里是凝帝的登基大典,这里所有人都是主宰凝国未来的梁柱,无论如何,她不能失去了底气。
顾全大局,也许这些满脸堆笑的大臣们,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附和那皇位上的人。
她悄悄的挺直了脊背,同时感激的看了云泽一眼。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周遭的气氛也渐渐的冰了下来。
眼看着凝帝那张阴鸷的脸就要升起一暴戾的前兆,一个动听悦耳的声音忽而娇笑着响起,“宫亲王妃不止姿色冠天下,连那懵懂可爱的脾气也让人心动。陛下,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哦?”宫霄阴鸷的目光微眯,带着复杂而冷漠的口气,清扬,“皇后何出此言?”
“臣妾不知文王忙于国事不能来,所以就让下人们请了文王妃来。谁知道众女眷们以来,臣妾知道自己太自私了,在座的美味卿家都有家眷相伴,又值着这千古华辰,让宫王妃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去守着文王的空位置。唉……臣妾实在该自责,请皇上责罚臣妾没有尽心吧。”
“看来确实是皇后做的不对,那你说该怎么补偿文王妃?”
骆尘鸢咬着唇,冷眼看着他们当着众大臣的面一唱一和,心里却有些茫然。
“皇后想与你并肩齐坐,切记不要冲动,否则对宫明不利。”耳边传来云泽轻浅的嘱咐声。
骆尘鸢紧抿的嘴微微蠕动了一下,依旧僵直着身子,绷紧所有的神经,冷眼看着。
“臣妾想请皇上赐座给王妃。”皇后微笑着请求道。
凝帝笑了,只是目光冷冽,依旧看着骆尘鸢这边道,“那要看看文王妃同不同意了。”宛如一只桀骜不驯的鹰,紧紧凝视着黑暗一角落里的缨红身影。
骆尘鸢面带着微笑,缓缓起身,垂着头,施然站起,抬头。
假如之前听到宫明的话,众人会惧他的威严,不敢贸然开口,那么现在,所有人为那张俊美的面孔,灵动如水的瞳眸给怔住。
无言的浅笑淡淡浮上面颊,让所有人的惊叹和周遭的光华都黯然失色。
衣如花,人美如眷。
蔡婉月望着那波澜不惊的俊美面孔,不由的从心底知道,她比不过她了,也许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比不过她的美。
骆尘鸢的美,在骨子里,嵌在很深很深的灵魂深处,那种不卑不亢,那种平静刚毅,那种从骨子里都没有的奴颜婢膝,屈尊降贵的自尊,是她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美丽。
也许真如传说里说的那样,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她是天女,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女。
跟她比,自己永远只有败。
蔡婉月忍不住握紧双手,也在暗自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嫁给宫霄,即便是那华丽宫衣遮盖下的身躯被打的遍体鳞伤,即便是她知道身边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冷血的,没有人性的暴君。她也在庆幸。
因为她还剩下头上这来之不易的桂冠,这来之不易的母仪天下。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一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溜走。哪怕……她的温柔的目光微微收了一收,让那仅剩下的最后一丝善意也吞噬。
哪怕牺牲别人的幸福,也要保住。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宫宴(2)
于是蔡婉月那绝色倾城的俊脸上,笑得就愈加的光彩夺目,风韵动人。
不少人将目光流连在骆尘鸢身上的同时,夜会回头看一看高高在上的皇后,昔日的凝国第一美人,那来回逡巡的目光,小心而贪婪的在这两张面孔上徘徊,私下比较。
皇后的美在于那份雍容高贵,娇艳欲滴的美,而亲王妃的美,在于那抹清澈平静,归本朔源的美,天然而自成。
只是当两人都绽开唇角微笑时,更多的目光,停留在那张倾城俊脸上,无法再移开半分。
整个大殿中,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骆尘鸢不想将自己继续浸泡在那些令她不安和厌恶的目光中,微笑着调转瞳眸,看着宫霄道,“多谢皇帝的赏赐。”
宫霄凌厉的瞳眸展出一抹惑人的微笑,淡淡道,“赐座,”
几个身材窈窕的宫婢抬着一个龙纹玉座,摆在了文王坐席的旁边,瑞亲王的坐席处。
骆尘鸢抬头,迎上那炙火一般的瞳眸,淡笑着移开眸,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面无表情的坐到文王席塌旁边,冷眼看着整座大殿。
许是老天真的特地跟她过意不去,刚落座下,骆尘鸢就察觉到对面有一双灼烈的目光始终紧紧盯过来,不经意的抬头,竟是那双曾经让她羞怯,欢悦的清澈瞳眸。
只是不一样的,昔日干净如阳光般的少年,早已习惯将这深宫中的苍白华色代替那纯净的阳光青草气息。
骆尘鸢默默的垂下头,对于张彦章,她一直都是被迫跟她对立的,她不是一个饮水不思源的人。张家在她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她没理由去怨恨他,只是可惜……
如果当初阿四没有上京城赶考,如果她没有想去收回落雁山那些土地,如果她没有去宋如此家,如果……她会不会已经成为他的妻子,在那个清净无为的小山村,同那些干净可爱的村姑们一起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骆尘鸢心中微微一涩,就在她出神之间,整个大殿已经恢复了之前
的热闹和喧哗,耳边不时传来那个高位者胜利的朗笑。
很刺耳,很压抑,骆尘鸢从未这么憎恶一个人的笑容。
她从来也没想到,有一天她要忍着自己负重的尊严,陪在这个以她的失败为胜利筹码的敌人面前。
酒酣三轮,皇帝和皇后要下去更衣休息,满大殿的人才松了口气。
等周围的气氛活跃了些后,骆尘鸢悄然起身,走出大殿之外。
已经月朗星稀,扑面而来的凉风让她浑身忍不住抖了两下,但胸口的那久久闷着的浊气,跟着那凉风也沉沉的吐出。
因为第二次进宫,她知道这大殿外的另一侧有一个玲珑的花圃,于是带着身边的宫婢,打算去花圃那边歇一歇。
不想自己才迈出去一步,就被一双温润的手拉住,同时一个温暖而宽敞的斗篷披到了自己肩膀上。
骆尘鸢一惊,忙回过头,看到来人是谁时,恍如被触电似的甩开他的手,刚披到肩膀的斗篷也因为她的闪躲,无力的落到地上。
“阿鸢……”宫瑞觉得自己的胸口都快要被撕开,那陌生如惊鹿的目光如两把钝刀一般,狠狠地划到他的心上,牵扯的痛,几乎令他全身麻痹掉。
骆尘鸢已经远远跳开,冷冷看着他那张苍白至极的俊脸,片刻之后,转身往大殿里走。
“阿鸢。”宫瑞只觉得双眸发胀,难受的声音沉闷而没有生气,“阿鸢……”他轻唤,“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骆尘鸢脚步微顿,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好,瑞亲王请说。”
“不要叫我瑞亲王,和从前那样叫我宫瑞行不行?叫我死宫瑞行不行?”
“瑞亲王,请说。”她一字一句的紧咬道。
宫瑞星眸闪过一丝疼痛,“好。我说,阿鸢,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宫霄已经登基为王,他……他已经彻底败了,他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了了,阿鸢,你的身份太复杂,你太美,没有人来庇护你,你会很危险。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宫瑞!”尽管夜风冰冷如刀,却依旧无法压制住骆尘鸢心底的怒火,“我不稀罕你的庇护和施舍!宫明对你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他从小庇护你到大,无条件的相信你,信任你!你却在他最软弱无助的时候,在他背后捅一刀,你于心何忍哪?现在不仅不反省,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让我像你一样!你可真冷血!”
“我冷血?他又能好到哪里去?他对我很好吗?他从小都比我强,比我好,这些我都能忍着……”宫瑞痛苦的抬起头看着他,“可是当他知道我在意你时,一面告诉我们要公平竞争,一面用她的权利将你紧紧占着,这就是他照顾的我吗?这就是他对我的疼爱吗?”
“宫瑞!你在胡说什么?”骆尘鸢心痛如刀绞,简直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还是那个让她花痴,让她在伤心时开怀宫瑞。
“所以,公平竞争,他有权势可以将你占有,我一样可以!阿鸢,阿鸢……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煎熬,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