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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我没理会他,但是他不惜割腕,把事情闹大了,逼我去医院见他,他父母为他烦恼得不知白了多少头发,哭红双眼来求我。我可以说他咎由自取,不理会他的死活,但是我没有办法看两位老人家无助伤心。」
那倒是,他虽然看起来冷酷,不近人情的样子,但心肠有多软她是见识过的,老弱妇孺是他的罩门,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爸妈都不管儿子的吗?」他们没想过,这已经造成人家很大的困扰了!虽然这样说很冷血,但凭什么别人以死相胁,梓言就要屈服?自己的命都不爱惜了,谁有义务为他的命负责?
「他父母……不太谅解我,以为我对他们的儿子做了什么。」如果不是他有心引诱,何宇纶岂会一厢情愿,为他痴狂若此。
「这——会不会太不分是非了啊?」他才是苦主吧?亏他忍得下来,修养果然好到家。
有那么溺爱儿子、不分是非曲直的父母,也难怪把儿子宠成任性妄为、强取豪夺不顾他人感受的个性。
「其实这些年,我也不只一次问过自己,是不是我在不经意中,真的给过他什么错觉。」
「是他自己心理变态加幻想力发作,关你什么事?」
「妳不了解,恬馨。」他闭了下眼,挣扎万分才缓缓道出:「他不是第一个了,我大学、研究所的恩师,道貌岸然,学术界引领权威的那种人,都会对我上下其手;出社会后的女主管不断骚扰调情,工作上往来的客户暗示我以身体换合约……他们把我当什么?牛郎吗?我真的是受够了!」
「所以你宁可冷漠地和人群拉开距离,因为一旦距离近了,随之而来的情感纠葛也愈复杂,而这令你困扰,不知如何处理和面对。」
难怪他这么讨厌与人肢体碰触,他甚至深居简出,净挑不必抛头露面、与人有太多纠葛的工作,可见这造成他多深的阴影。
「你真的很排斥别人对你的身体骚扰吗?」
「非常。」
「那,这样呢?」她仰首,尝试地轻碰了碰他的唇角。
「妳可以再多骚扰一点。」
她轻笑,密密吻住他的唇。
他低哼,张嘴热烈回应,显然被骚扰得很快乐。
她干脆顺从心意,直接扑倒他,不安分的小手悄悄爬上他胸膛,见他没太大反应,得寸进尺的小手钻进上衣之中,抚触曾令她遐想无限的完美身躯。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果然……触感教人爱不释手。
热吻中的关梓言忽地一震,皱着眉,咬牙道;「停!恬馨。」
「啊?」不会吧?他的忍耐度只到这里而已喔?她原以为还可以再更深入一点的……
「妳想明年给悦悦多个弟妹吗?」他声调喑哑,低沉中饱含浓浓情欲。
咦?稍微挪了下身子,听见他懊恼的呻吟,再感受到下半身坚硬如铁的压迫感,她瞬间理解了什么,娇颜飞上两朵红云。
「色狼!」她羞斥,起身要退开,腰际一紧,他收拢手劲,将她紧搂。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嗯。」她温驯地靠回他肩头,轻抚他出众绝伦、却略显沉郁的面容,没有更多的激情举动,只是暖暖依偎。
这男子啊,除了卓绝出众的好相貌,还有最沉敛的风华气质、一颗最温暖美好的心,他不需要做什么误导举动,就能让人为他神魂颠倒了。
「梓言。」
「嗯?」他闭眼轻应,感受她柔情似水的抚慰。
「你刚刚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要言出必行什么?」
「我告诉他,他能割腕,我也能毁容。」
她撑起上半身瞪他。「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是。」如果毁掉被他所喜爱的因素能够了断这一切,也能顺便摆脱掉那一连串的麻烦事,他觉得很值得。
「然后你摆脱了他,连我也可以顺便一起摆脱了!」
他睁眼,错愕以视。「妳!这么在乎外貌吗?」他知道这张脸好看,但他一直以为她是不一样的,她在意的不是这张脸……
「赏心悦目啊,美好的事物人人爱看,有什么不对?」
他沉默不语。
「反正,你给我保护好这张脸,敢有任何损伤就试试看。」她要不这么说,怕他哪天被逼急了,真会做出毁容的举动来,她可舍不得他挨皮肉痛。
「说好,梓言。」
他张口、闭了半晌,才轻点一下头。「好。」
她若喜欢,他就保留她爱的一切。
第七章
今天是八月八号,不算什么特别的日子,但对我而言却是值得纪念的一天,我的心情到现在依然受冲击,无法平复。
今天是父亲节,小悦悦在幼稚园的劳作课做了一张卡片,上面有她生嫩可爱的甲手加注音,写着:把拔,我爱你。父亲节快乐。
各位可以想象我的心情吗?如果不是掉眼泪太丢脸,我眼眶真的是热的。
听她妈妈说,她将养了许久的小猪扑满送屠宰场了,一早就缠着妈妈出门挑礼物,用她所有的积蓄——一百七十八块,为我买了一条围巾。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收到父亲节礼物,很感动,感动到不知该说什么,也和各位分享我的喜悦。
——梓言
在那之后,有几回何宇纶的简讯让她给撞见,她会代替他回复,他总说:「何必呢?」浪费简讯钱,做这些无意义的事。
她却回他:「他能坚持多久,我就能坚持多久。」
某天,他不经意在门外,听见里头的她压低了音量对手机另一方说:「懂得爱他的人不是只有你,你能坚持我就不能吗?现在就比谁长命,能够爱梓言到最后。」
他恍然明白,那句「坚持多久」是什么意思。
她总说,他的存在守护着她们母女,有他在就能感到无比安心,但是她不知道,她的存在,其实也暖暖地守护着他的心。
不是依赖,不是习惯,而是爱。
她说,她爱他。
他悄悄将这句最美丽的承诺收进心底,虽然不是对着他说。
农历年将届,关梓言找了个时间做了大扫除,顺便将冰箱中一些易腐坏的物品做处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会在家。
忙完后去对面找人,就见汪恬馨懒懒地趴卧在床上,手边散落几本杂志和旅游手册,拿了枝笔埋头涂涂写写。
「妳在做什么?」他跟着脱鞋上床,凑过去看。
「今年的年假长达九天耶,在规划要怎么打发。」
正要伸手去翻旅游杂志的手停了下来,他偏头瞧她。「那妳往年都怎么打发的?」
「四处走走逛逛啊,感觉一下新年的气氛,不然就是到同事家拜个年,时间就打发过去了。」
听起来好惨。
他知道她没有任何亲人——也或许有,但不往来,总之认识至今,没见哪一号亲友冒出来过,那她过年,应该也无家可回吧?
「那妳——咳咳!」他清了清喉咙,不甚自在地说;「要不要跟我一起回云林老家过年?」
听起来好像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尤其是他别扭的态度。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天生的好相貌容易让人误以为他很能玩、也很有本钱玩,其实他骨子里比谁都传统保守,不轻易给承诺,一旦带她回家面见父母,那便是做了关于终身的打算。
她心有所悟,扬唇笑了,明知故问:「方便吗?」
「方、方便啊!看妳意思怎样?」
她偷吻了下他透出薄晕的面颊。「好。」
为了赶回家吃团圆饭,只好挤在那一波返乡高峰的人潮之中,再加上火车严重误点,一趟路下来,小的那个已经撑不住阵亡在他怀抱,大的那个也掩不住倦意。
好不容易从那堆沙丁鱼人群中脱身,在转公车的等待空档,他心疼地凝视她。「还好吗?」
「还好,只是嫉妒悦悦。」她也好想趴在他肩上睡喔!
「会紧张吗?」向晚时分风大,关梓言单手替她顺了顺发,看出她笑容撑得不太自然。
「有一点。」她探手向他,五指牢牢缠握。「不过你在我身边的话,就好多了。」
「别担心,我爸妈人很好的。」
她浅浅一笑。「我知道啊!他们要是不好,怎么教得出那么好的你。」
为了纾解她紧绷的情绪,下了公车之后,他没立刻回家,而是贴心地带她四处走走逛逛,等她做好心理准备。
忘了估算进去的是,小小的乡下地方能有什么秘密?走到哪里都会遇上熟识的人,有些左邻右舍还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还没回到家,消息就已经先传回去,全家人都知道他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走在一起,还很亲密地手牵手、替她顺头发、共喝一杯饮料……最重要的是,手上还抱一个,毫无疑问就是一幕天伦乐!
再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一群叔伯婶婆、亲朋好友全涌上他家来道贺。本以为关家长子眼光奇高,这辈子怕是抱定独身主义,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等到人群散去,关梓言刚好回来。
守在小路旁等待的小弟,悄悄向他通风报信。「大哥,你惨了,老爸脸色很难看,你自己皮绷紧一点。」
关梓一言不吭声,汪恬馨来回瞧了兄弟俩一会儿,摸不着头绪。「为什么惨?」
关梓勤注意力被吸引,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妳就是传说中的大嫂啊?妳好,我是关梓勤,排行第七,他最小的弟弟。」
「第七?」好可怕的数字,关妈妈真是增产报国啊!
一路聊进四合院里,她突然想起。「对了,你们刚刚说为什么惨?」
两人还来不及搭腔,声如洪钟的怒吼由大厅传来。「关梓言,你给我进来!」
三人对看一眼,走进大厅。
「惨了,连家法都拿出来,事情大条了。」关梓勤喃喃低哝。
关家还有家法?!
好吧,有家法不奇怪,不过——都三十岁的大男人了,还请出家法,真打得下去吗?
「不要怀疑,我家是没有年龄之分的,做错事,老爸照常当七岁孩童打,不会管你什么男人的面子尊严。」看出她的疑惑,关梓勤悄悄在她耳边补充说明。
但问题是,梓言做错了什么事?她到现在还是没搞清楚。
「你给我跪下!」气势慑人,完全展现一家之主的权威。
一番折腾下,趴在他肩上的悦悦早被扰醒。「好吵喔!」小手揉了揉眼睛,初醒嫩嗓,娇甜得惹人怜爱。
「听到没有,你大嗓门把孩子吓到了。」关家的娘出面缓和气氛,不过显然这并不能丝毫消除关家大老爷的怒气。
关梓言将孩子交给汪恬馨,顺从地走上前弯膝跪落地面。
关家老爷不由分说,举起藤条就往他背上挥落。
「啊!」汪恬馨不觉惊呼出声,没见过这等场面,当场吓傻了眼。
「哇——」不只是她,怀中女儿也被这场面惊吓得哇哇大哭。
大过年的……不需摆出这种阵仗吧?
看得出来关爸爸下手不轻,每一下都劲道十足,但关梓言挺直了腰杆,硬是一声不吭地承受下来。
男子汉气魄不是用在这里的啊!他不吭声,她可是看得心疼,在一旁不知所措。
「我从小教你什么?诚实、负责、有担当!你记到哪里去了!」
「我记在心里,没有忘。」关梓言沉定回应。
「所有的孩子里面我最信任你,以为你懂得洁身自爱,你却在外面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这是负责、有担当的行为吗?」
「我没有。」
汪恬馨总算弄懂这阵仗是怎么来的。他这顿皮肉痛……挨得好冤。
张口要说什么,哭红了眼的悦悦竟挣脱她的臂弯,跑上前抱住他手臂。「把拔、把拔——」她最心爱的把拔,谁都不可以欺负他。
关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