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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黄金新月弯弯,透过寥寥几棵褐黄树干,便看见,清辉月光中那抹身影俏生生的伫立在梨树下,纷纷飘洒的白色花瓣落满她周身,她缓缓回身,轻抚秀发,巧笑嫣然:“臭小子,天涯海角我都会追着你…”
“诗诗…我的妻子…我,一直都在等你…”
灰白身影霍然上前,泪流满面,向花中人急奔而去,十指紧扣,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怅然闭眼。
“诗诗…诗诗…”句句低唤,声声泣血。
纷纷梨花飘零如絮,阵阵清香萦绕其间,满园景色怡然如画,却抚不平树前男子的阵阵心伤。
抚摸着怀中粗糙的树皮,手掌被微微刺痛,他背影瑟缩,如泣如诉:“诗诗,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那日他在昏迷中醒来,滚滚黄沙中再也寻不到那个高兴便大笑,生气便大闹的娇俏女子,她为他留下了四个字:发扬武当,和一根柔软青丝吊坠的青铜指环。
那个为了他,肯去承担世间一切悲哀的女子,那个为了他,宁愿舍弃生命的女子,在他的心中,此生再也无人能代。
缓然睁开双目,明月依然当空照,他紧握双拳,一甩头,将脑中一幕强行抛开,咬紧白牙,倔强起身,迎向林外明月大步行去。
观内旋即响起阵阵欢呼:“武当派恭迎新掌门执掌本派…”
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便是当繁华落尽,那人却已无踪可觅,而他,只能守着那一抹记忆中的暗香,黯然一生。
梨花香,让人心感伤,为情伤,世间事皆无常,笑沧桑,万行泪化寒霜。
是谁说过,人生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人生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人生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人生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人生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人生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别,免教生死作相思。
谁人笑我太过痴狂,相思夜未央,独留我孤芳自赏,这缕缕残香。
苍穹寥落,是谁孤独的影子在漫漫长夜中徘徊,又是谁在那寂静的梨落阵吹奏着那凄怨的绿笛,声声扣人心弦,仿佛在说:“人生本该四大皆空。”
从此后,刀光剑影伴行程,从此后,指间青丝斩清风,从此后,再不问人间情多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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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清冷月光下的塞外,几乎是日日飞舞着大如棉的雪花,一层又一层堆积在地上,皑皑白雪覆盖住残留了几根枯黄野草的荒原,只落得这天地都是一片干净的白茫茫,挟裹着沙石的厉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粗如瓦砾的雪子,一派荒凉。
万籁俱静中,远远的听见骏马的一声长鸣。
白色的天地间,一骑骏马奔驰而来,乌黑的良驹在月光下分外显眼,而马上的男子身着蒙古服,戴着厚厚的毛帽,更见英勇神武。
蒙古包外,一名蒙古女子立在雪地里,不停地跺着脚在原地转圈,一面向远处眺望着,直到那一人一马踏雪归来,她才展露出欣喜的笑容。
“容儿,外边雪这般大,何苦守在这里。”
归来的男子将怀中紧拥着的一只小羊塞进她怀里,一面拍落掉身上的积雪。
女子看到小羊长舒了一口气,道:“幸亏是找着了,不然明日可汗又有理由鞭打你,先喝碗马奶酒去去寒吧。”
男子冷然一笑,道:“我不过是他的一名奴隶,他若想折磨我,又何需找理由,只要我不为他所用,他便一日不会放过我。”
“你本是旷世将才,如今却只能屈居在这边苦之地牧羊度日,还要蒙受卖国贼的不白之冤,我知道你定是生不如死,是我们蒙古人对不住你。”
女子解开他的衣裳,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他,冰凉的手指轻抚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血痕,哽咽道:“还疼么?是我没用,老是偷不到化劲散的解药。”
疼吗?当然,当那僵硬的马鞭一鞭鞭挥上他身子的时候,每一鞭,都像是要将他生生撕裂一般,痛彻心扉。每一鞭,便像屈辱的嘲笑,像一声死亡的召唤,让他清晰的看到死亡的影子,一步一步的向他逼来,阴影了他的前路。
可是,他仍是咬紧了牙关,再痛也不肯叫出声,从不乞讨怜惜,也不谄媚讨好。
他不想就这样放弃生命,也绝不允许自己向敌人认输求饶。
他有他的骄傲与尊严。
转过脸来,眼眸依旧清澈,一片平静,温柔地抚上她的秀发,故作轻松道:“释哲将军送来的金疮药很好,抹上便不疼了,所以我到现在还未被你们大汗打死,他一定很郁闷,只是你一个公主的身子,却跟着我发配到这边寒之地日日牧羊,实是委屈了你。”
“我已与大汗决裂,早便不是什么公主,今后不论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阿聪,我知道,你不会娶一个敌国女子为妻,我只求,百年后,与你合柩共寝,便足矣,能守在你身边,于我,再苦的日子也如蜜。”
“唉,你这又是何苦?听话,回去吧。”叶聪看着她轻叹。
“阿聪,你要了我吧。”
怀中的女子扬起一抹柔婉的微笑,“你不想为自己留下一儿半女么?便算今生不能再踏上故土,难道不想让孩子带着咱们叶落归根么?”
“叶落归根?”叶聪遥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她,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阿聪,你说,便叫明珠如何?”
明珠,明珠,叶明珠?一颗永远照亮回家之路的夜明珠。
男子淡淡一笑,几不可闻,仰望着天空,是那样的黑暗,只有那一点月光清而冷的亮色。
灰蒙蒙的天,飘着冷雪,温热的湿意滑上了他的脸颊,在寒风之中瞬间冷凝,冰凉。
江南月光,梅花雨凉,半生浮名只是虚妄,太多的伤,难诉衷肠,心上的她又在谁的身旁,人生的错过,不过就是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之间,留下的却是深深的遗憾,而那抹揪心的转身,令他永生难忘。
家乡月光,深深烙在他心上,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明月何时照我还?”
月亮没有回答,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没有答案,月亮总是冷眼看着人间的一切,将凉凉月光洒满被忽略的各个角落,日复日,月复月,年复年…
远处一阵悠扬婚后且深远的羌笛之声吹响,刺破了这漫漫寒夜,穿透了层层阻碍,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久久不散,月朦胧,不辨谁家器皿,灯惨淡,难分哪个乾坤。
“等到草原最美的季节,陪你一起看草原,去听那悠扬的歌,去看那远飞的雁,看那漫漫长长的路,能把天涯望断。陪你一起看草原,草原花正艳,陪你一起看草原,让爱留心间…”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一生身心备受折磨的男子,今世生生守着那份最初的爱恋执着一生一世,再无妻无妾,独身一人,远在异国,直至五年后,零落,成泥…
叶的飘零是风的追逐还是树的不挽留?
抑或,只是因为,已经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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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夜晚,天空蓝得发黑,黑的深邃而又纯粹,正是桃花飘零的季节,月亮缓缓的升起,像一个弯弯的笑靥,散发出柔和的清辉,普照着群山原野,天地间都好似披上了一层透明的轻纱,无数璀璨的明星点缀其上,繁密而又低矮,仿佛就挂在了群山的腰际,又像是散落在连绵起伏的山头,近的几乎伸手可及。
山谷中早已亮起点点灯火,一间竹屋内,火红的喜烛不时爆出一朵朵烛花,他一身大红喜服,安静地坐在她身前端详良久,终是忍不住将手伸向面前之人的红色盖头,红绸飘落,绸下美人如花,含羞待放。
他探身向前,满足的将面前之人轻拥入怀,二人面上均是幸福的笑意。
那日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躺在百花丛中,那个女子正在拼命的摇晃着他的身体,焦急的呼唤他的名字,而他醒后只问了一句:“这是哪里?”
她曾想带他来此二人世界,不了如今竟用这种方式完成了当初的梦想。
这一刻,他们终是圆了彼此多年的梦想,她亲手为他着喜服,他亲手为她揭盖头,他们相拥坐在百花丛中痴痴望着明月高悬的美丽景象,她忽然发现这种感觉好极了,抬头望着那一轮弯月,也看到了他脸部的线条,温暖而柔和像是永勾着笑,这个男人,是她的幸福,想到这不由得甜甜一笑道:“枫,我爱你…”
男子愣在原地,似乎在回味着,又像在回忆住着,良久回了一句,“不离不弃。”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话,有些意外,但这四个字,却他们从相识相知相守一路走来最好的诠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内心无比平静,这…便是她寻了一辈子,找了一辈子的宁静平和。
偶然间,她还是会想起婉心、雅柔,她也深知那二人是真心爱过他,只是回头看看,陪在他身旁的那个人终究只是自己。
世事一场大变,人生几度悲凉,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纵然前夕过往,物换星移,却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始终守在你身旁,伴你到老,听春风细雨,看桃花水涨;夏日纳凉,听蛙鸣虫唱;秋夜赏月,品水映桥动;冬踏寒雪,赞竹翠梅红!
“我要在这里种上漫山遍野的桃花,桃之夭夭,多么像春天,不是,是很像现在的心情,一朵一朵的花,温暖的,幸福的…”
“还有啊,诏书已沉入潭底,这一次退隐后,我是真的不许你出山了,这里四季如春,花香满谷,繁花永不会落尽,不会有任何外人打扰,你我在此过隐居生活,做一对逍遥快活夫妻,如何?这样的日子,可比的过在深宫运筹谋算,担心忧虑?”
他浅浅笑道:“这百花谷的出口,你都不肯告知与我,我又如何能出去,其实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无道昏君,天下必反之,秋儿,以后我们只需拥有一个属于咱们一家三口的安宁未来。”
他环住她的腰,低沉的话语在耳畔响起。
她轻轻将薄被覆上他坐在木轮椅上的双腿,轻柔地捶捏着那仍毫无知觉的肢体,那日他清醒后,看着瘫软无力的身躯,他的眼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恐惧与绝望,却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双眸还是那样的清澈,明净。
可是她知道,曾经的伤痛,身体的残缺都已沉入了心底,永远不会拔除。
万丈悬崖,在落水的瞬间,他拼尽全身的内力撑托起了她,舍了自己。
这个男子,有一次用身体保护了她,又一次用行动,实践了自己的承诺,以后的日子,该是她守护着他的时候了。
“枫,只要能和你一起,便是最好。”
紧紧靠近他的怀中,清淡的栀子花香轻盈地缠绕了她的全身。
他笑笑,伸出一条胳膊紧紧缠上她,另一只手拿过一旁的酒杯,薄唇轻启,道:“是不是还忘了,揭盖头后还应有交杯酒。”
她接过,与他双臂交缠,一饮而尽,却突然抿唇向前俯去,谁知,他亦如此。
睁眼,惊讶,许久,两片唇瓣分开。
秋冰月深吸几口气,道:“差点便断气了。”
“为什么不呼吸?”他问。
“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是谁缠着人家的舌头。”
有人哭笑不得,叹道:“娘子,你不是用舌头呼吸的,”
“可是人家嘴巴也被你堵上了啊。”有人说的理直气壮。
“你还有鼻子。”某男满脸黑线。
“人…人家忘了嘛。”某女挠挠脑袋,一脸无辜。
朱祐枫看她认真的表情,原本紧皱的眉头便就这样舒展了开来,他知道,今后的日子,她会一直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