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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赛吧,我有中华五千年文化的底子,要赢定是不难……
但赢了我能怎么样呢?我现在可是男子装扮,难道要让我跑到杭澈面前,对他说“其实我是女的,所以你以后要尊敬女人”?
男尊女卑是他们深根蒂固的观念,我无力做救世祖。
况且,文明的进程总是在前进的,我又何苦来哉?
现在我是骑虎难下了,深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顺气自然吧。中华五千年的精髓,只有借来一用了……
姜傒一直默默地站在我旁边,看着我从刚才的怒气冲冲到现在的一脸苦恼,笑道:“既然报名了,就尽全力吧。”
我默然地看着他,微微颔首。
……
不一会儿就到了下午四点,也就是申时正,杭澈也悠悠地从醉夕楼慢步而出,一路走来,惹出一群惊艳的目光,我不禁又怒火中烧,长得帅就算了,难道不会学着姜傒一样低调一点吗?
站到我面前,他依然邪魅地笑着,该死的好看。
我越瞪他,他笑得越勾魂,我气得牙痒痒,杭澈,我和你卯上了。
正在这时,锣鼓又响,擂台已经撤下,现在广场中央已经放上了众多桌椅,围成一圈,文房四宝样样俱到,贵宾和评委等皆已坐在上位,参赛者也一一落座。
杭澈坐到了正西位,我便坐在正东位,和他相对。
崔城主见参赛者都各就各位,郎声一笑,道:“此次夕意节,当真是盛况空前,众才子捧场,老夫不胜荣幸,下面便开始文赛第一轮吧。”他看向旁边一位灰衣中年,“李先生,这第一轮的题目,不如就你来出吧。”
那李先生笑道:“在下何德何能,还是让岑庄主来出吧。”
我心里直翻白眼,明明出题的机会少之又少,谁都想显摆一番,偏又推来推去,实在是虚伪之至。
只见一个华衣老人站起来恭了恭手,道:“出题不敢当,但老朽到有一个提议。”他看向崔城主,“参赛的人有一百多位,若还按照以往一样的规矩来评选,恐怕三轮也分不出胜负,依老朽看……,不如,这第一轮比赛限定一个时间,作诗既快又不失文采的方入第二轮……崔城主,你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场上一片附和之声。
崔城主又是一声郎笑,道:“如此甚好,那么就限定在半刻钟内作诗一首,岑庄主,你出了一个这么好的提议,这出题的事就莫再推脱了。”
岑庄主摸了摸胡须,正待说话,一只喜鹊忽然从空中直飞而下,落在了场中,悠悠信步,又展翅飞去,场中一片唏嘘,岑庄主笑道:“天意!此乃天意!不如就以‘鸟’为题,众才子各赋诗一首吧。”
题目敲定,锣鼓响起,计时开始。
我心中暗笑,中国自古多有文人雅客为鸟作诗。
清新的有白居易的“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欢快的有李清照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豪气的有“弯弓射大雕”。
更有美得凄艳如绝的,美得沉重苍凉的,那些劳燕分飞,那些子规啼血,那些凤凰涅槃,一如孔雀东南飞……
拉回思绪,我望向杭澈,只等他先作,然后再一击制敌!
不消片刻,就见杭澈拿着他的诗站了起来,漫步到评委前,自有人把他的诗在牵好的绳子上夹起来。
哼,果然不负我望,居然第一个写完,拨得头彩。
我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杭澈写的是什么,也多亏这双没有近视的眼睛,让我毫不费力的看清了他的诗,只见两排豪气干云挥洒自如的墨迹:
远岱近泖自张翕,山径水涧渺人迹。
只道绿枝好安家,岂知庙堂不可栖?
我轻轻钩唇,只道绿枝好安家,岂知庙堂不可栖?呵呵,庙堂吗?既然你认为庙堂好,那我就偏要说庙堂坏,山林好。
我提笔,写下了欧阳修的《画眉鸟》,然后走上前去交诗,这时时间已经快到了,许多人都已作好,纷纷走上前去,另有一些正急的焦头烂额,提笔不下。
看来,七分钟的比赛果然是筛选人才的好办法啊。
锣鼓再响,时间已到,评委走上前去,一一把诗念了出来,复又评论几句。
待念到到杭澈的诗时,一老者频频颔首,叹道:“天下自当是这些青年才俊的擂台啊,吾老矣……”
在评委念诗评诗的期间,我一直垂睑,不语,不看。
因为我知道,人在风头正盛的时候,保持缄默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所以,我立起一道淡漠的屏障,把评委惊异的赞叹隔绝,把杭澈繁复的视线隔绝,把姜傒莫测的情绪隔绝,把众人的妒忌、羡慕、怀疑、追寻……全部都隔绝于外。
我知道,这是第一轮,这,只是开始。
始 之 沐 夕 26。水起
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
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
欧阳修的《画眉鸟》毫无悬念的成为全场的焦点,而姜钱这个名字,瞬间排到了第一轮的第一位。
第一轮,淘汰七十九人,其中有三十六人没有在限定时间内完成。
经此一赛,场上顿时清出了许多空位,徒留三十一名参赛者大眼瞪小眼。
评委贵宾们面面相觑,讨论起了第二轮的题目该由谁出。
最后,因莫言身份特殊,众人都推举他来出第二轮的题目,他也不推辞:“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复又笑道,“新春已逝,当处盛夏,秋之将至,便以‘秋’为题吧。”
我抬起眼,望向杭澈,他也正看着我,我淡淡一笑,又低下了头,依然等着他先作诗,再继续和他唱反调。
第二轮没有时间限制,不过剩下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很快就有人走了上去。
不消一刻,我眼角的余光就瞥见杭澈起身上前,忙抬起头,紧紧盯着他手上的纸。
依然是那龙飞凤舞,洒脱不羁的字迹:
天高云淡风婆娑,雁飞叶泣影茫然。
独立高台叹今古,奈何只见萧瑟处。
我默然不语,秋,又是一叹秋的人。也好,我正有一首赞秋的诗。你叹秋,我便赞秋,若你赞秋,我便叹秋。
写完,迹干,我走上前去交诗,然后退回座位,等着晋级。
评委和贵宾见所有参赛者都已完成,就走上前去一一念出,评判。
一首又一首的伤春悲秋,一句又一句的摇头叹息,一字又一字的悲情不已。
当一个老者念出“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时。
满座哗然。
无数视线向我射来,交织成一片摧枯拉朽的莫名的思绪,虎视眈眈,虎视眈眈,我终于知道了何为“虎视眈眈”,不身临其境,怎知虎视眈眈……
不出我所料,杭澈和我都成功进入了下一轮,三十一人,最终只剩下十一人。
我不顾四周的视线,依然垂睑,懒怠地听着那些“老夫”,“老朽”对于题目的执着……
“崔城主,既然是在这沐夕城中比赛,又是庆祝这远近闻名的夕意节,不如这最后一轮,就以‘沐夕’为题……”
“崔城主,不可,万万不可,‘沐夕’一题去年和前年都出过了……”
“虽然‘沐夕’此题出过多次,但其衬情衬景……”
“比赛贵在临场发挥,‘沐夕’一题众所周知,如若有人事先准备……”
“……”
最终还是崔城主站出来圆场,他恭了恭手,道:“夕意节虽是我沐夕城的节日,但没有众位才子贵客的参与,也不会有如今的盛况,‘沐夕’一题连出两次,多亏各位有心担待,夕意节不离沐夕城,此题到也相符……”
他又向四周恭了恭手,接着道:“但依老夫拙见,无论是沐夕城还是夕意节,都离不开诸位的功劳,我沐夕城中,多商贾云集,多游子到访,方有今日。如若无人来沐夕,无人赏夕阳,再美的景也不过昙花一现,岂会闻名天下?”
一老者道:“那依崔城主的意思,这最后一轮的题目当是什么?”
“便以‘游子’为题吧。”崔城主呵呵一笑,道出题目,我忽然觉得,这是一只老奸巨滑的狐狸。
锣鼓终响,最后一场角力开始了。
我轻抬眼睑,钩起嘴角,望着杭澈。
杭澈神色默然地回望着我,不提笔,不作诗。
看来,他已经看出了我前两首诗都是争对他而作的了……不过,没关系,别的不说,耐力,我不会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倏地,杭澈邪邪一笑,低头,挥笔。
我姿势不变,心道,杭澈,你写了,那你就是输了。
剩下的人,都可谓人中翘楚,可惜的是,有杭澈这样一个妖孽,又有我这样一个真正的妖孽……他们夺魁无望了。
我抬头,就看见了杭澈的诗:
花繁簇,情如梭,好景一如游子意。
沐夕处,天接地,自有金樽才子遇。
我又看向杭澈,看来,他这次是很认真的在作诗呢。
有景有情,有游子更有才子,好不得意呀,可我偏偏要让你气馁,让你看看游子的悲哀,让你看看流离失所的凄凉,无家可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家不能归。
如今,我,也是有家不能归呢。
轻轻写下了那首千古名诗,我似乎也被其幽夐的哀伤所感染,莫名拥起一股思乡的情绪……
摇摇头,我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起身,走上前去交诗,一路惹来无数装满各种情绪的视线……
我视而不见。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杭澈,夕意文贵,与你无缘。
始 之 沐 夕 27。夺魁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崔城主念完,方道:“全诗写景,却全景皆情……姜公子之大才,实乃老夫身平罕见啊,这‘夕意文贵’之名,恐也辱了公子之才啊……”
场上所有的视线都聚集于我身上,无论是羡慕的还是嫉妒的,都如饿狼看到羊羔般,充满了饥渴的欲望,如果这是一个四周无人的空地,而这空地上只有我和他们其中的一名,恐怕那人会毫不犹豫兴喜若狂的扑上来。
沉寂已久的莫言突然开口,“悲则悲矣,但姜公子却能把悲情融于枯景,确实才智过人,看来这次文赛,我等也不必再筛选了。”
姜傒淡扫我一眼,神色莫名,如今,恐怕我再怎么向他解释我是真正的姜倩,而我现在失忆……聪明如他,从前便有疑虑的事,现在更不可能相信了。
李先生似有点激动,道:“在下饱读诗书,纵览古今逸闻,横看四海世态,自认博学于世,才高常人,但今日见此佳作,方知那井底之蛙,原来指的便是在下啊……”
杭澈似笑非笑,繁复如夏的眸子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并不是因为他会隐藏情绪,而是因为情绪太多,反而分不清其中的真假。
岑庄主不甘落后,忙道:“好一个‘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啊,老朽只道沐夕城中夕阳之景瑰丽非凡,如梦似幻,却不知亦有断肠人,以情观景,独品出别样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