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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他现在也不可能立马就下特赦,放她出鹊央宫。
但是放任她在宫里对慕容家也没办法交代,所以,当太子梁端这么一说的时候,梁盟陷入了激烈的思想争斗中,放,他颜面无存,等于对慕容家妥协,也许还会受到慕容恒的质问,不放,慕容婉莹的确是被冤枉,而将他的爱女囚禁起来,对慕容恒同样没法交代。
最让人疑惑不解的是,居然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朝上竟然还有人力争要砍了慕容婉莹,真是不知道,他们的脑袋里在怎么想?
就在他尴尬不止的时候,一个纤瘦的身影,缓歩出列,奏道:“人说慕容郡主天生痴傻,也许蟠龙玉珏的事她并不知晓,陛下还请看在慕容家戎马一生的份上,免去慕容婉莹的死罪吧。”
梁盟略带惊讶的看着她,她妖娆如画眉鸟般的眸子让他一时有些悸动,同时,他也更惊讶于她敏锐的洞察力,他抬抬手,“乔爱卿所言有理,各位爱卿有良方的,不妨出言献策。”
殿上只有窃窃之声,哪有人敢真的出言?梁盟的这个决断可是要决定南郡会不会有一场提前到来的战争。
谁都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去左右梁盟的心思。
这时候,苍老的声音在他们中间响起,却是淳于和林,他朝上一拜,“依老臣之见,还是请陛下宣慕容婉莹上殿,再做分晓。”
梁盟点点头,秦荣便下去了,大约有一刻钟之后,浑身邋遢的“慕容婉莹”被带上了殿,乔言看她的长袖刚好挡住手臂上的伤,脸上的淤青也消退了,冷笑一声,没有言语。
她默默退到一边,等着一场好戏开锣。
“草儿飞,虫儿绿,王母娘娘发脾气,不给吃来不给穿,夫妻共度千年船。”慕容婉莹长发打结,还凌乱的揪着几根稻草,树叶,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泥水印子,身上都是斑驳的泥点还有砖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打了滚撒了泼,才被人拉来的。
而拉来她的秦荣一脸菜瓜色,身边的几个侍卫也是身上脸上都是泥水和树叶梗儿。
梁闵没忍住,噗的笑出来。看见大殿上的众人都在瞅他,也不避让,大大方方的抖开扇子晃啊晃,顺便往某人的方向送过去一点清香。
乔言向秦荣点点头露出点微笑,笑得秦荣不明所以。
“噗。”一个响亮的声音赫然响起……
一阵阵的恶心的腐烂的气味在大殿上飘荡,好像是……恩,众人纷纷掩鼻,嫌恶似的往一旁闪避,乔言眉头一皱,抬头往殿中央看去。
慕容婉莹周围的侍卫更是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捂着鼻子。
慕容婉莹自己也很开心似的拉着裙子满处跑,一会儿揪着这个大臣的胡子,一会儿扒着另外一个大臣的朝服,喜笑颜开,花枝乱颤,“老家伙放得好臭的大屁!”
“放好大的臭屁!”
“大屁好臭你放的!”
“放大臭屁的老家伙!”
慕容婉莹跳哒哒地满场蹦跶,玩儿的不亦乐乎,可怜被她一手泥渍污渍染了一身的大臣们,还被诬蔑上一个“好大臭屁的绕口令”的光鲜鲜亮晶晶的大帽子。
她摇晃着破破烂烂的大裙子,一步三晃的打颤,在这个隆冬的时节,尽管大殿上燃着火盆和熏香但还是止不住的寒冷,她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带着的冷气这一会儿都化作了水珠,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黑泞的脚印。
慕容家的郡主,又是个傻子,谁还阻拦?大臣们只是敢怒不敢言,一个兆麟殿都被她的一对脚印踩得到处都是,最后,一个大殿上的人都摆弄过来,只觉无趣,索性一步三跳得跑到石阶上梁盟的金銮宝座前,伸手去够梁盟头上金灿灿的皇冠,捏着那刻大珠子不撒手,把个梁盟的脑袋揪得左摇右晃。
上官影在一边早就花容失色,再大的官儿到了疯子的眼里,都是粪土。
揪下来珠子大概才是慕容婉莹此刻最想干的事儿。
梁盟估计也变了脸色,左躲右闪,一边大呼,“秦荣,还不把她拉走。”
侍卫们才敢上前,扯胳膊的扯胳膊,拉腿的拉腿,把慕容郡主堪堪牵制住。
“草儿飞,虫儿绿,王母娘娘发脾气,不给吃来不给穿,夫妻共度千年船。嘻嘻,哈哈。”
梁盟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点着上官影骂道:“你找来的好媳妇!”直接拉着半斜不倒的王冠往后殿疾步走去。
上官影咬牙切齿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小跑。
殿上的文武只得站在当中,梁盟没说退朝,他们是肯定不能走的。可是站着又要等谁呢?
黄守宇一会儿的功夫扶着重新整理过的梁盟上来,看样子怒气是小了很多,只是影妃的脸色更加难看。
梁盟示意黄守宇宣读一份墨迹尚新的手札,“南部镇远将军之女慕容婉莹,德行有失,已于犯上,屡教不改,有负皇宠,但念其父有功社稷,概不追究,特择赐鹊央宫,寒章殿居住,颐养余生。钦赐。”
黄绫昭昭,字字不可篡改。
慕容婉莹犹自疯傻,说着些颠三倒四的言语,而殿上的其他人,却是心怀鬼胎。
乔言低下头,掩去一抹厉色,她心里深深的感觉到,那最后的结果,早晚要被她知晓。
第八十九章 :天涯沦落人(上)
“你瞧瞧今天办的什么事!文武百官都在那儿笑话本宫!枫儿,你做事向来稳重,今天这事,你怎么说?”影妃怒火冲天的回到樱耀宫,把一肚子的怒气全撒在梁枫身上。
梁枫苦瓜着脸,对母亲的责骂满脸无奈,听到影妃询问,只得开口:“是儿臣太小看她了。”
“小看?”影妃凤目如电,“枫儿,不记得为娘说的了么?永远也不要小看你的对手。否则的话,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梁枫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年近不惑,依然美艳妖娆。他也知道,母亲能有今日的地位绝非靠的是这张脸蛋。
***
“父王”十五岁的梁枫潇洒倜傥,左手持弓,右手勒马,立于梁盟身前“儿臣见过母后。”
梁盟欣赏的看着自己得意的爱子,含笑点头,向左右道:“枫儿和孤当年像不像啊?”
“五殿下神箭,真是百步穿杨啊。”
“如此狡猾的狐狸,还是没逃过殿下的神箭啊。”
“要我说,五殿下比当年的陛下还要神俊呢!”
附和之声不绝于耳。
母妃听见应该会很高兴吧?梁枫心底暗暗想着。
“臣妾倒是觉得五殿下的风流就是陛下也不及呢。”
众人哄笑,抬头瞥见梁盟身边的宫装美妇含笑望着自己。脸上勾起薄幸的笑,躬身道:“父王气魄,儿臣相形见绌。母后说笑了。”
心中却是一阵恼怒。秋日围场,涉猎出游。凭什么你就可以陪在父王身边,而母妃只能在樱耀宫里默默等待。
“有蓝缔那个贱人在,为娘就一日不能出头。”母亲的话回荡在耳边。
有下人过来提走猎物,众人又开始啧啧称赞。
翎云箭正中小狐眉心,银灰色的皮毛如针般根根竖起。皇后伸手抚摸,赞道“好漂亮的皮毛。”
梁枫身形一僵。
“父王,儿臣想把此物献给母后,虽不贵重,但表儿子一番心意。”梁枫在马上躬身施礼。
梁盟惊喜的看着他:“我儿真是有心。难得,难得。”
皇后蓝缔倒是平静,幽深如寒潭的眼眸似要穿透他心。
难怪父王被她迷住,今日围猎,皇后一身劲装,妩媚妖娆中平的添了几分英气。坐在枣红马上,衬得她面若桃花,只那双明眸幽冷不见底。顾盼间,流露出的神韵更是母妃所不及的……
只听她启唇道:“陛下哪有只赞儿子不夸母亲的道理?五殿下如此孝顺,也是影妃教导有方。”
眉目流转,又看向他道:“那本宫多谢殿下美意。”
“哇,五哥,你的弓好漂亮啊,给萱儿看看好不好?”一匹小马在他旁边停住,马上的红衣小女孩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的弓看。
梁枫淡笑,解下佩弓,递过去“这弓可重呢,七妹小心啊。”小女孩眉清目秀,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极了她的母亲。
“好重啊。”蓝萱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弓抱在怀里,铜黄色的弓身镶嵌着七颗宝石,“好漂亮。好漂亮。”蓝萱在马上手舞足蹈,学着梁枫的样子竟伸手去拉弓,忽然身子一歪,向马下栽去。
“啊!”
“萱儿”蓝缔心口一紧,伸手去扶,可惜她的坐骑与蓝萱隔着一段距离。眼见着蓝萱的小身躯跌落……
“七妹要小心呢”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梁枫,蓝萱赫然被他抱在胸前。
“快去宣御医!”梁盟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看见蓝萱细嫩的小手,一股鲜血汩汩的向外流着。
刚才蓝萱惊慌中没忘将手中的弓牢牢抱在身前,母后说过,樱耀宫的东西每一件都要小心。弓弦勒进手掌,疼痛钻心。可她依然没有松手。
“御医呢?怎么这么慢!”梁盟向身边的侍卫大吼。
“陛下,跟随的御医都在队伍最后……”侍卫一脸为难。
“可能是不小心被弓弦划到了,萱儿没关系的。”明明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蓝萱脸上勉强笑着,看着梁盟和蓝缔。
蓝缔眼中闪过心痛,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转头平静的对梁盟说:“小孩子冒冒失失的,这点小伤,不用那么麻烦。”
梁枫略带惊讶的看了蓝缔一眼,说道:“齐风,把药箱拿来。”
“父王,母后不必担心,儿臣随身带了药箱,先替七妹包扎下吧。”
流血的小手慢慢张开,横贯掌心的一道裂口看得他心惊。打开瓶塞,白色的细粉倒在伤口。
“嘶~”尽管蓝萱咬着牙但还是疼的皱起眉头。
梁枫忽然有些不忍,自己怎么能这么对她?她还是个孩子啊。
眼前持着纱布的手停了下来。蓝萱抬头,看见梁枫眼里的怜爱,灿然一笑:“萱儿长大后,五哥可不可以教萱儿射箭啊?”
“五哥射箭的样子好神勇呢”她眼中泪花犹在,却那样干净简单的看着自己。
“好,五哥答应你”梁枫眼神一暗。但愿你能平安长大啊,七妹。
那次围猎之后不久,梁盟钦点五子梁枫带兵出战蛮夷纳孜。
两月后,纳孜兵败。
割南平,南兴两地,十三座城池。
梁枫大胜还朝。
国主梁盟大喜,敕封其为“泊亲王”。
大将慕容恒征战有功,加封“顺安将军”。并将慕容家的长女慕容婉莹指给梁枫,慕容家显赫一时。
再回来时,南郡宫中已经发生惊人巨变!
小公主梁萱暴毙夭折。
皇后受了打击,神志失常,成了一个疯妇。不久病殁,而那个皇城冷寂的死角鹊央宫开始时常有鬼怪作乱的传言出现。
梁盟伤心过度,身体亦不如前。
影妃独受荣宠,傲视六宫。更准上殿听朝,为国主分忧……
南郡后位空缺,直到现在。
梁萱的同胞哥哥梁闵像换了个人,从此放浪形骸,纵情山水,不思进取,自己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梁枫既为母亲的胜利而高兴,却同时暗中派人打探蓝萱的下落。当他得知那辆载着梁萱的马车坠落悬崖的时候,竟然愧疚的心疼。
要不是自己想办法骗得梁萱的血迹,母妃也查不出梁萱不是父王的亲骨肉吧?那小小可爱的七妹也不会坠崖而亡了吧?
***
“枫儿,你到底在想什么?”影妃盯着梁枫看了好久,他神色迷蒙,似在思考什么。
梁枫回神,岔开话题道:“儿子在想母妃今天为什么没有解救董青?”
影妃轻声一笑“本宫真是疏忽,董青是淑妃的堂舅,这次他的获罪和太子妃的小产逃不开干系,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