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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进来,可不能让旁人进来。
比如十皇子,再比如徐成熙。
宇文琰拿了猪蹄,啃食起来,还自备了半斤装的小坛竹叶青,抿上一口,便吃上些猪蹄。
素妍见他吃得很香,馋虫被诱了出来,一时忘了,亦取了鸭脖吃着。“医馆和拍卖行如何了?”
宇文琰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渍,顾不得擦拭,又抓卤牛肉,“拍卖行甚好!茶楼、拍卖皆可。听说是与六公主一起做的生意,六公主占了一成、江家二房两位少爷各占三成,大房、三房又各得一成五。”
素妍一直以为是六公主占了二成,现在方知是一成。如此甚好,六公主上回就附庸山人画作的事心下不安,这回愿意与江家二房的少爷做生意,便是心下无芥蒂。
宇文琰抿了几口竹叶青,道:“医馆的事当作是我们两家的,你爹的意思,还想再拉几家。我父王说,就我们两家,左肩王府出店铺,江家出人手。后来你爹又辞了,说让我们一家来做就行。”
江舜诚想进货、修缮、装饰等诸事都是宇文琰在前在后地忙碌着,江家人也没甚帮忙,再则又新开了一家偌大的拍卖行,江家总不能什么好事都占了,思虑再三也就辞了。
她用心回想,医馆的事一早她便与父兄长谈过,突然辞了,尽数交给左肩王府,只怕是江舜诚为了稳妥之故。
吃了两块鸭脖,又尝了块猪蹄,她不愿再吃了,生怕长胖。
宇文琰问:“听说昨日静王府、宁王府都派官媒到你家了?”
“到我家做甚?莫不是要把王府郡主许配给四少爷、五少爷?这种事,我父母也不会告诉我,自有大哥、二哥做主。”
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不知亦好。既是如此,他便不必点破此事,免得给她添了烦恼。
江舜诚已回拒了两家,说“皇上特给了素妍自主婚姻之权,我这女儿是个骄纵的,皇家规矩严,不敢高攀。”
虞氏亦不愿将素妍嫁入皇子府,且不说两家都是兄弟姐妹多的,便是庶子、庶女个个都不是省心的主儿。那样的门第,她宁可素妍呆在家里,静觅好姻缘。
喝着美酒,吃着菜肴,还能看着月下美人,真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宇文琰望着素妍发呆,夜色中的她,有雾中花的朦胧之美,如水中月摇曳生姿,这是与白日的清雅秀丽完全不同,这是沉静的、柔和的。“这两日你可有想我?”
素妍伸手拉了株松柏,将手上的油污往树叶儿擦拭。“初十那日不是刚见过的么?”
“可也有两三日没见,你竟不想我的么?”
这小子,让她觉得头昏。
素妍笑道:“你若是个有心的,赶紧儿的把背后使坏的人寻出来,把那事查个仔细,早早与我订亲。这样下去不是法子,你不担心我许了旁人?拖久必生变。”
是男人,就得认真处理,保不住心仪的女人,便不是她喜欢的人。
宇文琰道:“此事正查着呢,有些眉目了。”
素妍在树叶儿狠狠地擦拭了一阵,将手上的卤食油污都弄得差不多了,方又在地上摸了一把,嘟嘟囔囔地道:“没水真不方便,连个洗手的地方都没有。”往四下一寻觅,往北便是通往花园的小路,可她不能去,一过去指不定就遇到府里护院。
猛一抬头,宇文琰没影儿了。
她坐在石案前,看着桌上的卤食,还有那盏才喝了一半的竹叶青。“真是的,就算要走,也说一声吧。”心里莫名的懊恼。
正讷闷,却见宇文琰行止如风地站在面前,手里递过一样东西,是方打湿的男人罗帕,“擦擦手吧?”
素妍迟疑着,莫名地心头掠过一丝暖意,她只是随意一说,他竟是当真的。他离开竟是为了弄块湿罗帕,“这么好的帕子,沾了油污可不好洗。”
“帕子算什么?家里有十数条这样的帕子,我的帕子不给你使给谁使去?”
不由细说,他将帕子塞到素妍手里。
她低头细细地擦拭着双手,近乎把最后的油污也擦了个干净。“明日上午,我要出府买些绘画用的颜料,上回与张掌柜的说过,托他帮我挑选最好的。”
宇文琰灿烂一笑,“你走东门还是南门?”
素妍低声道:“东门。”
“好!明日我到东门外的巷口等你,我们一起去。”
“一起去?”素妍愕然,“这可不成,你、我不曾订亲,即便是同门师兄妹,可若身在江湖便也作罢。偏偏你、我都不是正经江湖中人,总还要顾些人言、颜面的。”
宇文琰想到与她一道出门就乐,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们就得这般,走在一处,一起逛街,到时候看你娘和你大嫂还挑我不是。”
前世的她,未曾顾忌女儿家的矜持、颜面,没少伤父母的心。
今生,她想做个好女儿。
平安总比荣华要珍贵,素妍道:“亦怪不得得我娘,换作是谁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克妻的。”
“我没怪她,我怪背后使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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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窥探
他是江家未来的女婿,人家的女儿还没娶,哪能怨怪岳父、岳母的道理。要是江家名知他克妻,还将素妍许给他,他反倒有些瞧不起,正因为江家在皇城各家之中最讲情义,这反让宇文琰多了几分敬重。
素妍见他态度诚恳,并无怨怪之意,道:“不用到巷口等着,且去张记字画铺。”看了眼桌上的卤食,“我给丫头们带些,你早些回府。总这样过来也不是法子,不如……”
“双日我便过来。”
隔一天就来,明儿就是十四,不是又要过来。
素妍可不想他总来,不是自己烦,是他亦得睡觉的。“不如把你瞧我的时间用在练功上,可好?你不是说要练好武功保护我的么?我现在可有好些日子没练功了,亦就轻功没落下,是作逃跑用的。”
宇文琰张着嘴巴,“那明晚不来。”
“后天是上元佳节,宫宴上自会相见。”
“那我十六晚上再来。”
“不行!往后每五日见一次,其他夜里要么乖乖儿在家睡觉,要么就练功,不得老往我这里跑。要是被父兄知道,我成什么了?”素妍带着霸道,不容他分辩,厉声道:“记住了逢十,逢五再来,否则,来了我也不见。我还得学医术、书法丹青呢,可没工夫来见你。”她已经想好了,往后就主攻医术、书法和彤青三样,旁的会了便成。她亦得用心学习,想要走出一条不同的锦绣路。
宇文琰低声嘀咕道:“我还没你的字画重要?”
“你当然比字画重要,你是相伴一生的,字画是用为消遣的。你总这么过来,晚上睡不好。久了要累坏身子的,我不心疼,谁心疼你来着?不能因为明知你做得不对,还不阻止。”
宇文琰欢喜起来,让他好几日不见她,这心里指定难受得半死。
她似哄着三岁孩童。轻声道:“千一要听话。等正月二十再来寻我。”她分了些卤食,依是用纸包了,捧在手里,“你亦早些回去,正月二十见。”
不管他应是不应,她留下一抹背影。近了得月阁,纵身一跃入了院中。
飞飞走了。得月阁里冷清了许多,好在白菲学会变幻阵法了,至少懂得如何改变,虽只会六种,却亦是甚好的。
宇文琰吃着卤食,喝尽了竹叶青。带着三分醉意离了树林。
传来一阵轻喝声:“站住!给我站住……”
月夜下,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在前面快速地奔跑着,身后追着几名护院。须臾间,拦住了轻衫少年的去路。
“自己说,是被我们扔出去,还是自己走?”
类似的话,江家少爷们早已经倒背如流,便是护院们都学会他们的话语。
魁梧男子呵呵笑了两声。
不是十一皇子,亦非徐成熙。
护院有些不耐烦:“是被扔出去还得自己走?”
魁梧男子道:“我想见安西郡主,你唤她出来,我问几句话就走。”
护院笑了起来,声音不高,“想见郡主的人多了,先报个姓名,也好让我们知道你是谁?”
“不了!不了!我……就是过路的。”
“下次过路,走墙外的石板路,可别翻墙跑到右相府来。”
“是!下次会注意的。”轻衫少年应着。
三名护院跟在其后,将他护送到南大门旁的小门口,“公子下次可别走错地儿了。过几日,府里要养狗到时候你再误入,引来了狗便不好了。”
设了阵不说,还要养狗,这摆明了就是不许他进来。
他得使个法子解决狗的问题,阵法易破,可这狗儿却不好办,那是活物,耳朵灵敏,还能嗅闻。
狗的事可以慢慢想法子,出去的轻衫少年是谁,他却得瞧个明白。
宇文琰跃出高墙,幽深小巷中,能瞧见那抹魁梧而不乏风度的少年背影,走了一段,少年颇不甘心的四下张望。
魁梧男子头上束着祥龙抢珠的抹额,一头长发随意披散,虽着了北齐服饰,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狂野与不羁还是张扬流露。浓眉虎目,神色肃色,若有所思,令人猜不透他此刻是喜是怒。剑眸之中闪过厉鹰的光芒,威严逼人,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拓跋昌!不是回西歧了么,怎又来了?”这一发现,令宇文琰意外不小。
他没瞧错,此人正是西歧四皇子拓跋昌,九月两国议和签定《条约》,他亦随使臣回返西歧,可今日宇文琰却意外再见拓跋昌,怎不意外?
拓跋昌出了巷口,上了一辆备下的马车,马车两侧又有两名护卫随行。
宇文琰小心地跟着身后,看马车城东一座院落之中,院上未挂任何牌匾,是座寻常的三进院子。
拓跋昌穿过二门,进了居住的小院,花厅里已有几人静默守候,见他归来,纷纷起身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
宇文琰一时怔忡,西歧太子意外身亡,之后拓跋昭得宠,两国交战,西歧惨败告终,现下如何,尚不知晓。
拓跋昌扫过三人,“你们的事都办好了?”
一名中等个头儿,长得肥胖的男子应声道:“是,按照太子殿下吩咐已经办好了。对方收了珠宝,答应帮忙。”
拓跋昌双手负后,“如若九公主不能和亲,那么……”
另一个身材高挑,有三分儒雅气的锦袍男子道:“殿下忘了,北齐皇帝只一位九公主未出阁,然,各皇子府里的适龄郡主却有不少。”
静王便有七个女儿,十四至十七岁的便有三个;宁王亦有女儿,适龄婚配亦有两个……还有其他的皇子府,一个、两个也是有了。
拓跋昌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是谁都好,万不能是九公主。听闻九公主刁蛮成性,实不堪为我国太子妃。”
脸上带疤的男子微微一笑,道:“莫不是殿下还想着安西郡主?”
拓跋昌还是摇头,“我欣赏安西才华,是仰慕、敬重,并无他意。”素妍可不是他能宵想的,更多的是他对素妍的敬慕。
宇文琰透过扒开了琉璃瓦,敬敬地看着屋里的几人,心下暗道:哼,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拓跋昌轻叹一声,“真是可惜,竟然晚到了一步,听说瘸军师在天牢染病而亡。”这次前来,虽为和亲、求娶北齐公主,但他亦想求个恩典求出瘸军师,将他带回西歧。
胖子道:“在后日北齐皇帝诏见之前,我们必须订出和亲人选。”
拓跋昌扫过几人的脸,“你们且说说,众多皇家郡主里,哪位郡主才德更优?”
几人面面相窥。
高挑个儿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