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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不是这样的!
这些话太医们也说过,但吴王不信。提高嗓门:“告诉我实话!”
素妍微愣,心下权衡着该不该说。
“弱水,告诉我实情。皇上的病究竟怎么了?太医院的太医一个个都是如此说辞,可……皇贵妃近来很奇怪,我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
皇帝要是倒了,他当如何?
他不敢想。他输不起,无论是哪位皇子登基为帝,都容不得他。
吴王呢喃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瘸军师在天牢已被静王收买。做了他的人。就连蓝、玉二奉侍,也是静王府精心训练的细作。弱水,若没有你的提醒,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我知你是为我好,你告诉我实话。”
素妍不想瞒他的。
对于吴王,那一场相遇,那一次千里夜奔只为表白的情义,至今想来,都令人感动。
小心地审视四下,见周围无人,压低嗓门:“皇上积劳成疾,油烬灯枯……”
吴王浑身一颤,他想到过皇上的身子恐是好不了,没想竟到了这个地步,强忍痛楚,轻声问道:“那……他还有多少时日。”
“有两道坎,近日需得好生调养。过了春天,立夏前后有一坎;过完夏天,立秋前后有一坎。”
他讷讷地望着素妍,这是真话。
如若不然,皇帝就活不过春天。
她曾记得鬼谷祖传的本门医书上说过,对于油烬灯枯之人,每个节气都是一道坎。
吴王一阵无助,呢喃道:“要是皇祖父……我该怎么办?弱水,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早在去年,你已做出了选择。你选择走你的路,只要记得当断则断,不可心软,亦不可手下留情,尤其在皇家,对于皇子皇孙,你若心软,便是给自己他日添了几分凶险。”她悠悠轻叹一声,压低嗓门,“小心宁王!留意静王。静王封地囤有雄兵,更有私造兵器。记住了,不要放他们和两府王妃、世子回到封地。你若对付不了静王,就算有朝一日登上皇位,你亦坐不长久。”
能说的,便只这么多。
他是个聪明人,前世的他犯了一些错。而她能做的,便是提醒一二。但愿他能避免前世的悲剧。
曾经,她也视他为灭门的仇人,但今世在相遇之后,她并不恨他,那是一个帝王该做的。前世的江舜诚亦确实是个奸相,今生避免了一切,她亦想再救他一命。
吴王想到素妍说的一桩桩、一件件,最后都印证了她所说的是真。低声道:“你怎会知道这么多?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问我,我亦说不清。”她淡淡地笑着,得编个什么理由的好,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重生一世的人,只道:“无论你信与不信,冥冥之中有人在借我之手来帮你。上次说的那些事,其实是一个神秘人告诉我的。我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想把这些事都告诉你。我亦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要说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只怕旁人定拿她当怪物一般看待。
“神……神秘人?”吴王思上眉头,他十二岁时,曾从大管家手里接过了乾明太子留下的一支暗卫营,难道是他们,低声道:“难不成是暗卫营的人?”
一语出,素妍心下一惊。
“暗卫营?”她轻呼一声,很快平静下来。“暗卫营里,可有一个叫作高俊的副统领?”
这位高副统领,在吴王登基后,步步高升,后来静王起兵攻陷皇城,他竟带人火烧皇宫。是宫中的大总管带着吴王从宫中秘道逃走,而此人还一路追杀。
静王登基,高俊升为羽林军统领,那一刻众人才恍然大悟,早在多年前开始他就是静王的人。
“怎么,此人有何不妥?”
素妍冷声道:“此人是静王的人。他自小与静王长大,颇得静王器重。后来借侍卫之名进了乾明太子的暗卫营。蓄势待发数十年,为的就是最后一搏。”
吴王惊诧不小,连乾明太子留下的暗卫营里都有静王的人。
“吴王殿下,可怕的不是那些看起来与静王亲近的人,而是背后与他亲近的人。望你加倍小心!”能说的就这些了,她抬步往宇文琰离去。朗声道:“还望殿下劝皇上注意龙体,不可过度操劳。”
这些话不过是她说与旁边宫娥们听的。
宇文琰与素妍并肩离宫,望着那样仙侣璧人般的人物。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涩涌上吴王的心头,他静静地凝视着,目送二人消失在夜色中。
曾经,他亦有这样的机会,可以与她站立一处。
帝位、美人,他选择了前者。得到了帝位,手握皇权什么样的美人不能有。
*
回到府中,江舜诚尚未歇下,留话与下人“郡主回府,请她到书房来。”
江书鸿、江书鲲兄弟亦在一边相陪。
夜色深了,江氏兄弟退去。
江舜诚独自站在案前握笔练字,大丫头禀道:“相爷,郡主回府了,正往这边来。”
虞氏听说左肩王府答应尽早派人过来订亲,心下欢喜,又将背后使坏的人骂了一阵。
素妍站在书房外,唤了声“爹”。
江舜诚道:“进来。”
素妍推门而入,欠了欠身,“爹找我?”
他低应一声,写完手中的大字,“皇上的龙体……”
四下无人,素妍低声道:“梦里,皇上是秋天驾崩的。”现在发生的许多事,都与梦里诸事提前了半年。素妍回过神来,而是以皇帝的脉像说话,太医们一定也瞧出来的,但他们却不敢讲真话,只能轻描淡写地说皇帝是太过疲累,“恐怕皇上难挨至夏天……”
江舜诚一脸肃色,道:“皇上的病真有这么严重?”
皇帝若是没了,诸位皇子虎视眈眈,静王、宁王都有自己的人,这皇城定会有一场风暴。
“积劳成疾,油烬灯枯。”
虽只八字,足说明皇上的病已经无法再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拖延时日。
江舜诚双手负后,“为父决定明日早朝上书致仕,回家养老。我亦有几十年没回晋阳老家,该回去瞧瞧了。”
“晋地,是静王的封地。静王活着一日,恐怕还不能回晋阳。就算要回,立夏之前必须再回皇城。”
她仿佛明白了江舜诚的意思,现在辞官致仕,是为了保全子孙。
“要是皇上同意……”
江舜诚道:“江家无危。”
素妍见与自己猜想无异,道:“爹爹且试试看。”
前世,崔左相便是在老帝、新君更替之时辞官。当时,皇帝一口应允,恩准崔左相辞官,皇帝是为了以后新帝启用崔左相。
静王登基后,崔左相风光无限,成为新君的左膀右臂。
江舜诚问:“那么……下位新君会是吴王?”
素妍点头,“吴王登基不到两年,静王于晋地以‘暴君不仁,诛杀忠臣,祸乱天下’之名起兵。静王用两年时间夺得天下,登上帝位。”她迈着轻盈的步子,“吴王府里有蓝、玉二奉侍,乃是静王派入吴王府的细作。西歧瘸军师,在天牢关押时被静王收买,现下已丧命。这回吴王是下了狠心,要建立自己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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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到了,祝各位读友周末愉快!玩得开心。
☆、324尚公主
江舜诚问:“这些亦都出现在你的梦里?”
“是。我既知道,就不能装不知。我告诉吴王,是有神秘人借我之口通晓于他,让他警惕。旁的什么也没说。我还告诉他,说静王在晋地囤有重兵,大开铁矿,铸造兵器。要他小心静王。”
江舜诚一脸茫然:“你不恨吴王?”
素妍摇头,“不恨。从为帝来看,他比静王更适合做一个皇帝。静王刚愎自用,残暴不仁,一旦再起兵祸,多少百姓家人会受其累。从晋地至皇城,一路人又会增添多少白骨。这场兵乱,远胜西歧、北齐交战之害。因为死的,全是北齐的百姓、子民。”
活着,更好的活着。
不仅是为了守护家人的平安,还要让自己和家人活得更好,亦要让前世发生的战祸能避去,至少少些伤亡。
江舜诚若有所思,“如此,我们江家是否要站在吴王这边。”
“爹爹不必如此,在权利之争时,唯有远离权力中心才是对自己更好的保护。大功告成之时,有多少帝王能容忍知晓秘密太多的臣子。江家不求富贵荣华,但求子孙平安。”
江舜诚颔首点头。
他只是试探一问,并不会去做。
素妍明白的道理他又岂会不懂。历朝历代,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功高震主,多少臣子因此一条就枉送性命。
既然他决定了告老回乡,又怎会掺合到权力的中心。
皇家人要斗,且由他们斗去。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下。”
“女儿告退!”
素妍欠身,出了书房。
江舜诚道:“妍儿。就近几日,左肩王府会再来提亲,为父与你母亲商议过,要将你与琰世子的婚事订下了。”
有如此贴心的父亲,有真心爱她的母亲,她是幸福的。“女儿但凭爹娘做主。”
既然命运将她与宇文琰交织到一块。那么她就抓住他,与她相伴一生。
宇文琰是真性情之人,没有曹玉臻那诸多的阴谋算计,待她之心是真切的、实实在在的。
*
上元佳节的夜,明月如冰如轮,普照大地。给大地笼上一层层皎皎月华。
吴王见罢了皇帝,知他无佯。这才扮出欢喜模样离了皇宫。
刚迈入交泰院,舒太妃迎了过来:“轩儿,皇上怎样了?”
吴王故作轻浅。“皇上操劳过度,现在已经好多了。”
舒太妃越发看得不放心。“钟一鸣飞鸽传书,确认了蓝、玉二人是晋陵金万山的养女,你打算怎么做?”
“母妃以为呢?”
舒太妃定定心神。“他们既借舒家之手把她们送到吴王府,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把她们再送回静王府。既是这等难得一寻的美人,何不送给静王世子与广平郡王?就让她们去把静王府搅个鸡犬不宁。”
“母妃想用美人计?”
“昔日三国的王允用得。我们也一样用得。”
“这可是两个人,母妃可得用好了,每一步都是思虑周详方可。”
舒太妃自然知晓,低声道:“今日我们母子参加宫宴,这两个贱人也没闲着,私会静王府派来的人。”
若不是他们母子早有防备,指不定还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自从得了钟一鸣传来的消息,舒太妃就派人盯紧了蓝、玉二人,这一盯还真发现了她们姐妹与静王的人暗通书信。
舒太妃决定了一不做,二不休/蓝、玉二人姐妹情深,要是其中一个死在静王手里,看她们还能不能如此忠心。
只是如何布局,却有待细细思量。
吴王道:“母妃,今晚刑部顾侍郎百般示好,你可瞧出些什么?”
舒太妃立时明白,那侍郎引荐了自家的女儿给吴王,颇有想把自家女儿嫁给吴王之意。“顾小姐倒也生得如花似玉。”
吴王行事越发谨慎小心,道:“已令人查过,顾侍郎去年春天误抓了广平郡王,因放人一事,得罪了静王府。本想投靠宁王,没想被宁王拒之门外,嫌他是个酷吏,许多朝臣也不屑与此人交好。但我偏偏看中这一点,成大事者,什么样的人都得敢用。”顾力行虽是酷吏,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在断案上就有些能耐,身为帝王者,更得是一个善人能用者,“待娶宁西进门后再议,不过可以与顾家先订下亲事。”
他要做皇帝,将来三宫六院七十妃,不在乎许顾侍郎的千金一个贵妾位份。
舒太妃笑道:“轩儿的意思,为娘明白。选了时间令大管家陪官媒走一趟,将顾小姐纳为承仪。”
既然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