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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捧着白开。笑道:“来,干杯!”
咕噜一席,将水喝了一干净。
江传达道:“还说你像女人,原来你是不爱喝竹叶青。嘿嘿。我算是找到知己了!”
九公主看着醉扒在桌上的侍棋,心下暗骂:比我还差劲,一碗酒就醉了。
酒足饭罢,九公主则是灌了一肚子的白开水,加上之前那碗酒,内腑里暖暖的。
江传达虽喝了一坛。像个没事人一般,问道:“二位住哪儿?我送你们回去。”
九公主支吾着:“那个,那个……”
江传达听了一阵,也没听她说出个地名来。“你们莫不是外地人。我带你们去客栈。早知你这随从酒量浅。就不让他喝。”
喝酒喝好,可不是把人给灌醉。这是江书鲲教他的道理,他并不是有意灌醉的,只是没想到这随从小厮的酒量也太浅了,只一碗酒就醉了。
九公主赔了笑脸,起身去扶侍棋。
江传达道:“我去结账。”抬步出了房门。
她是公主好不好?居然要她来服侍酒醉的侍棋。
真是丢人,一碗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九公主艰难地扶起侍棋,摇摇晃晃地往雅间外移去。偏侍棋软成了一瘫泥。
江传达结帐回来。见她们艰难地走在长廊上,弯腰一蹲,“我来吧!”如同扛袋子。一把就将侍棋给扛在身上了。“九公子住哪家客栈,我送你们过去。”
九公主乐张西望,难道要告诉他:我是当朝九公主?这不妥,她想说出一家客栈的名字,偏一时想不出来。“没在这儿。”
站在六福楼外的街上,东张西望,不是茶楼便是酒楼,竟没个客栈,终于望见了街道尽头的一家客栈,瞅了许久,才辩出上面的字“迎客来”,指着街头。
江传达“哦”了一声,扛着侍棋就往那边去。
这家伙看着单薄,力气不小,扛着人还能健步如飞,九公主空手竟还跟他不上,得一路小跑。
江传达让她怎么说的好,和她以前见过的男子都不同,完全不同,几乎巅覆了九公主过往的认知。她很好奇,江传达喝了一大坛酒居然还和没事人一样。还有,他的力气很大,大得让她觉得很踏实。
她想:如果她也醉了,江传达左肩扛一人,右肩再扛一个,也能把她和侍棋带回客栈吧?
呸,她又不是木头,干嘛要他扛。
进了客栈,江传达订了客房,大踏步上了楼,将侍棋放在床上,气不喘,脸不红地道:“你们先在这里住下,明日再来看你们。”
九公主抱拳道:“多谢江公子!”
江传达微微含笑,退出房间,调头离去。
九公主合上房门,看着大醉的侍棋:“真丢人,这么一碗酒就把你给喝醉了,人家喝了那么一大坛,少说也有近二十碗了,居然像个没事人。”
侍棋嘟囔地叫了句“热……”
九公主头脑亦有些昏昏沉沉,上了床,和衣躺下,这一睡便忘了时辰。
乳母嬷嬷与一宫的宫人见九公主与侍棋未回宫,又不敢声张,生怕传了出去挨罚,派了太监到宫门处候着,左盼右盼,盼到夜里三更也未见人归来。
*
次日一早,江传达吃罢了晨食就出门了。
现在,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生意上。
经过六福楼,买了包点心。往客栈去。
“公子,昨儿住进来的两位公子今儿一早就走了。”
“走了……”江传达怅然若失,就算要走,也和他说上一声吧。
而九公主与侍棋赶在宫门打开回到寝宫,当即令宫人备了香汤。
“侍棋,还想让你服侍本宫,昨晚是我服侍你的。你把本宫的脸面丢大了,一碗酒就能醉成那样?”比她还不如,还说侍棋是自幼习武的,九公主不会武功。可那酒量也比侍棋好。
侍棋垂着脸:“奴婢从来没饮过酒?”说完又道:“江公子没喝醉吗?那一坛子都喝完了?”
九公主想起来就懊恼,“那家伙比牛还厉害,一坛子酒喝完了居然像个没事人,还把你扛着去客栈。我现在才知道。他的力气好大。”
豪情万丈,又有力气,跟着这样的男人,一定很有安全感。
九公主衬着下巴,不由得思绪连连,“侍棋。你说要是本宫嫁给他怎么样?”
两人正说着,乳母嬷嬷从外面进来,拉着一张脸,问道:“九公主昨晚去哪儿了?”
侍棋低头。不吱声。
乳母嬷嬷等不到回答,伸手拧住侍棋的胳膊:“说,你陪公主去哪儿了?”
侍棋吃痛,亦不敢叫,只死死强忍着。
九公主道:“你别为难他。昨儿,我们去看江家公子,他好太厉害了,一大坛子酒喝完居然没醉。还把一大桌的菜都给吃干净了。力气大得惊人。扛着侍棋,跟扛只小鸟似的……”
乳母嬷嬷扫过九公主一脸陶醉,居然还在回想昨儿的事。点点滴滴都记在心头,想起来就觉得他好特别。
“谁?”乳母看着侍棋,“他为什么扛着你,你喝醉了?”
侍棋垂首,不敢看乳母嬷嬷的眼睛。
乳母嬷嬷悖然大怒,“臭丫头,让你陪在公主身边是服侍、保护公主的。可你倒好,居然自个醉了。”
骂了侍棋一阵,侍棋大气不敢出,在这宫里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骂她、拧她亦都是最轻了。明知做错了事,更不敢顶嘴了。
九公主帮着说了几句,只说侍棋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以前也没喝过酒,谁知一碗就醉了。
乳母嬷嬷打骂一通,方才罢了手。“真没瞧出来,江传良一个文弱书生,竟如此能喝酒!”
九公主一惊,说了这半日,乳母以为是江传良,“不是他,是江传达,是平西候的次子。”
乳母嬷嬷瞪得眼珠子都要落出来,不相信的看着侍棋。皇帝要赐婚的是江传良,怎么又换了一个人了?
一名宫娥迭迭撞撞地进了内殿,“公主!启禀公主,公主的赐婚圣旨要下了。”
“赐……赐婚圣旨!”
是她和江传良的!不,她才不要嫁个文弱书生。
九公主提起裙子,来不及修饰妆容飞一般地冲出宫门:“圣旨在哪儿?弄清楚了,不许传旨太监出宫。”
宫娥不停地点头。
九公主不想嫁人了?要不然,为什么不许圣旨出宫。
不敢多说,领命离去。
九公主领着侍棋,近了养性殿,转而一想,这个时辰皇帝应该还在议政殿上。想了一番,索性去出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可能离开的两处宫门都派了宫人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有宫人来禀:“公主,传旨太监被拦下了,正在西宫门。”
不容多想,领人赶至西宫门,几名宫人正与太监纠缠,有的说话纠缠,有的拉扯着不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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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人选
九公主扬了扬眉:“把圣旨拿来!”
“我的公主殿下,奴才这是奉谕出宫宣旨。你这……”
九公主冲上前去,直接从太监手里夺了圣旨,缓缓打开,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江传良”三字。蹙了蹙眉,厉声道:“圣旨我拿了,回头,我自会与皇上说。”
拿着圣旨调头往议政殿去。
不得入大殿,只在后殿的茶点室里候着,时不时望一眼,一颗心纠结起来,只想尽快见到皇帝。
大殿那边,传来几个朝臣的争执声。
“启禀皇上,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立长不立幼,静王殿下乃皇贵妃所生,当立为储君。”
“高祖立下的规矩,还有一条‘立贤不立庸’呢。宁王殿下素有贤名,朕举宁王为储君。”
刑部顾侍郎朗声道:“皇上早年立乾明为太子,乾明太子早逝,膝下遗有吴王殿下。吴王行事沉稳,聪慧贤德,堪为储君!”
无论是立长、立嫡、还是立贤,都应该立吴王。
吴王是乾明太子唯一的骨血,亲祖母是过世的先皇后,这身份尊贵,又是皇嫡长孙,再没有谁他更合适了。
舒太妃已遣了官媒、大管家入顾府商谈顾小姐与吴王的婚事。吴王许以贵妾位——亲王府承仪名分。只待迎娶正妃之后,就纳顾小姐入府。
这事儿办得并不张扬,顾侍郎得罪了静王,又曾被宁王羞辱,自然会全力支持自己的女婿。
九公主拿着圣旨,没想朝上竟因此事吵嚷起来。
群臣各有支持的皇子、皇孙,互不相让,唇枪舌箭。
“应立长子为储!”
“当拥贤者为太子。”
“吴王乃是乾明太子之子,才是正统。”
崔左相不容分说,自是站在静王这边。大公主可是静王的同母胞妹,对左相府又多有关照,都属“自家人”。
定国公自全力拥护静王,他可是静王的岳父,万没有支持旁人的道理。
皇帝端坐龙座,冷眼看着群臣之间争执。
而三个当事者,个个一言不发,衣着三色不同的蟠龙锦袍,或心下暗喜,或静观其变。对或是仿若与己无关。
吴王心潮起伏,抱拳道:“启禀皇上,臣以为,皇上龙体康健。春秋鼎盛,还未到立储之时。还请皇上以天下为念,保重龙体。如此便是北齐之福,万民之幸!”
皇帝含着笑,这几日吃了好些的化痰膳食,感觉甚好。尤其夜里也不甚咳嗽,只是胸腔依旧有种闷闷的感觉,就似堵了块东西在那儿,又似压了座大山。朗声道:“立储之事。改日再议。”
他打了手势,大总管高呼道:“有事禀事,无事退朝!”
崔左相移至殿中,道:“启禀皇上,江舜诚辞官养老,右相一职不易空虚太久。”
皇帝扫了眼群臣,道:“各位爱卿以为,谁可堪当右相之职。”
这可是个权位高职。一时间群臣又吵嚷起来。
七嘴八舌。就如同立储一般,谁也不肯相让。
很显然,朝上吴王派的人太少。且多是清流、正直之人。
皇帝心下讷然,不明白顾侍郎今儿怎么会提议吴王为储,顾侍郎是出名的酷吏,在百官之中并不讨喜,偶尔还有人打压于他。若非皇帝为了平衡朝中各派势力,想到君子、小人皆是要用,这才保着他,让他做了数年的刑部侍郎。
崔左相道:“臣举荐吏部闻其贵担任右相一职。”
皇帝暗思:谁不知道闻其贵早年与江舜诚交好,近几年多有生疏,尤其是最近一年,索性改弦易马,与崔左相走得极是亲近。他可是崔左相的人。
宁王派的人道:“儿臣荐举镇国公杨秉忠担任右相一职。”
皇帝不动声色,道:“此事明日再议,大家多提几个能臣人选。”广袖一挥,起身离去。
大总管高喊:“退朝!”
“恭送皇上!”
皇帝折入后殿,宫人为他换下朝龙袍,换了件同样明黄的随常袍子。
正更衣,只听九公主一阵刀呼“父皇!父皇……”九公主抱着圣旨已步入议政殿后殿,娇嗔道:“父皇,你真要把儿臣许给江传良么?”
“嗯!”皇帝应答一声。
“父皇,将儿臣许给江传达可好?”
皇帝微愣。
侍棋埋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侧。
“父皇,儿臣求你了,就换个人吧。儿臣最不喜欢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儿臣喜欢江传达,他人好,武功又好……”
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
皇帝一脸茫然,看着一侧的大总管。
大总管捧着拂尘,缓声道:“江传达,从五品游骑将,平西候江书鲲的次子。昔日镇国公上疏请功,曾提到过他的英勇杀敌,武功在其兄江传远之上,因江传远乃是江书鲲的长子,故而被兄长压下一些英勇之名。”
每每皇帝有疑惑,大总管会细细地替皇帝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