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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记得。表姐说,你能定下这门好亲,除了大舅母帮忙相看,小姨看人的眼光更准。”
展颜点头,“小姨虽然不大出门,消息灵通着呢。我们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你回来后悄悄儿去寻小姨,问问她的意思再定。”
锦瑟应下。
到底是有血脉关系的表姐妹,表面瞧着展颜亦待她好,可还是心想着锦瑟。
锦绢听到这儿,心情就更郁闷了。
她们在屋里叽叽喳喳地说戴哪支发钗漂亮,锦绢暗自神伤。
嬷嬷出了屋,撞见锦绢,不由得轻叹一声,“舅太太帮忙说了几家,都是重臣高官的嫡子。”
言下之意:你是庶女,要配这些嫡子,还差些份量。
嬷嬷拉了锦绢,往外面去,“我也是看着大小姐出生、长大的,你怎能躲在外面听人说话,要是被人瞧见,不是平白招人厌恶么?太太虽是张府的主母,可这些事上,亦要听江家老太太、舅太太他们的主意。舅太太人脉广,偌大皇城的达官贵人就没有她不认识的。这些人,你都讨好些,于你也有助益的。太太已经决定了,这次回冀州,不带二小姐回去,要让二小姐留在文忠候府学庶务、才艺。待仁和县主出阁,她就要住在冰清阁。”
庶女的心是苦的,大姨娘在这些事帮不上半点忙。
一切都握在江素婷手里,若是文忠候府有人帮她说几句话,她的命运就不一样。
锦绢低声问:“大舅母给二妹寻的是什么人家?”
“暂寻了三家,等着太太选定一家。这三家可真是了不得,一个是尚书大人的嫡幼子,一个是太常寺卿的嫡长子,还有一个是皇城出名的大才子。”
☆、369 吓唬
豪门重臣之子,家世才学皆有的嫡子,还有颇有才名的公子……锦绢一脸羡慕,任是谁都是百里挑一的。她早就听说江家挑选媳妇要求严格,没想挑女婿也是如此。便是展颜的夫婿也是名门世家的嫡长孙,是当朝出名的才子,无论相貌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好。
她突地感叹,为什么自己生错了肚皮,是从姨娘小妾肚里爬出来的,一出来就得是庶女。锦瑟比她还小一岁,嫡母就开始张罗订亲的事了,又有嫡母娘家的兄嫂帮忙相看,锦瑟指定能挑个好夫婿。
嬷嬷低声道:“你若是个聪明的,就且为自己打算一番。老爷去冀州上任,谁知道还会不会连任几年,前任都督便在冀州呆了九年。太太一回冀州,天高路远,哪里还记得留在皇城的你。大小姐就算不能跟着去冀州,也得想办法留在文忠候府,听说府里大舅太太的娘家侄女是在这府里长大的,性子最是绵软的。婆家因念着她与文忠候的关系,也没人敢欺。”
嬷嬷当年是跟着江素婷到张家的陪房,与大姨娘颇有交情,还是她亲手给锦绢接生的。此刻见锦绢伤感,不免提点几句。
锦绢点头:“嬷嬷这话我记下了。我会让姥姥、大舅母她们喜欢我。”
“文忠候府的规矩重,莫再偷听旁人说话,传扬出去当真没有小姐的矜持尊贵了。”
锦绢知她是为自己好,也一一应下。心里莫名的酸楚着,回到绣室刚绣了没几针,就听丫头啧啧惊叹的声音。
锦瑟穿着华贵的橘红锦袍出来,看到几个丫头目瞪口呆,不多不少的钗饰,合体的衣袍,仿佛是一朵灿烂盛开的牡丹,合身得体,娇妍得如同春日里的花一般。
锦绣刚起床,还没穿好衣,赤着脚步跑出来,看到锦瑟穿着她没见过的衣服,顿时大叫:“娘偏心,又给你做新衣服了。”
笑笑忙道:“五表小姐,这不是新衣服,这是我家县主去年新做的衣服,因有些瘦了,一直没穿。穿在二表小姐身上倒也合身,就跟比着二表小姐做的一样。”
锦绣见不是新的,立时对展颜大声叫嚷:“表姐,你也得给我一件新衣服。”
“好!待你满了十二岁,表姐就送你两件,可好?”
锦瑟愤愤地要胁道:“你使劲地闹,回头小姨听见了,把你丢到阵林里,让那打人的树儿再把你抽一顿。”
锦绣想到自己两腿的伤痕,再不敢说了,只一眼羡慕地盯着锦瑟。唤了自己的丫头来,“巧针,我们去绣房瞧瞧,看绣娘们把我新衣做好了没有。你告诉她们,我得第一个做,我等着穿呢。”小孩子性子,想起一岔是一岔。
展颜送锦瑟出了院门,一回头发现锦绣与巧针往绣房方向奔去了。
沈氏与张双双回房换了新衣,见虞氏还是一袭棕色“吉祥如意”纹缎袍,半阖着眉眼,正在假寐。
“娘,我和双双先去了,到时候早些回来。”
虞氏应了一声,“别忘了,你还有个传良没订亲呢,若有好的,也给他订下。”
传达都与九公主订亲了,传良也该要订了。先订下,晚些成亲亦是好的。
沈氏审视四周,之前素妍还陪在一边,这会儿就没瞧见人了,“小姑子呢?”
“去大书房见老候爷了,他们父女俩一个德性,她又不考状元,怎日比老东西还要用心。”女子无德便是德,虞氏如今深刻体会到这内里的真实意义,她若娶儿媳是万不会娶这样有才华的女子,可如今落到她女儿身上,反有些令她感慨。
沈氏笑了笑,“婆母将养着,我们去了。”
出了院门,便见江素婷与锦瑟站在一边说话,多是叮嘱锦瑟要守规矩、礼节,拿出大家闺家的风范。
大书房内。
素妍站在门外唤了声“爹”。
江舜诚应声,“进来。”
她推开书房门,却见江舜诚刚梳洗完毕,有大丫头奉上粥点。
江舜诚见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脸上漾出最慈祥的笑,“吃过晨食了?”
“吃过了。”她笑着移到江舜诚的对面,接过大丫头递来的饭瓢,盛了一碗八宝粥递给江舜诚,又吩咐大丫头道:“你出去忙吧,这里有我。”
素妍坐好,看江舜诚吃饭,“爹,二哥是不是出皇城了?”
话音落,江舜诚面露诧色。
很显然,是被她给说中了。
江舜诚低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上面有令,不许张扬。”
素妍吐了口气,“我知道分寸。”
江书鲲离开皇城,能去哪儿?
杨秉忠告病,只怕亦不是真的病了。
她压低嗓门,“是去晋地了?”
江舜诚又点了点头,“皇上先派静王去江南,再遣静王世子前往西北,看样子真要动静王。”
素妍没答。
静王父子一离皇城,一切都变幻莫测。
无风不起浪,若童谣背后另有隐情,皇帝也不会再纵容。
“现在动静王,那一切真与我梦中不同了……”
她望向窗外,大丫头坐在朝阳里正与两个丫头打络子,那是红蓝两色的络子,煞是漂亮。
只要改变了静王的命运,或许这天下真能太平一些。
江舜诚轻叹一声,“听说皇帝的火气越来越重了。昨日在朝堂上,崔左相弹劾单将军中饱私囊,皇上将崔左相狠狠地斥骂一顿,说‘此事尚未结果,静王世子、程大勇未抵西北,谁能说清到底是什么事,你就妄下结论说单将军贪了军饷……’”
“谁都知道,崔家与静王交好,而单将军原是静王的人。崔左相弹劾单将军,摆明就是想弃卒保帅。他弹劾单将军不是为朝廷,而是为了保自己,保静王。皇上又怎会不气?”
江舜诚微微点头。“我们动身的日子已定下,就在三月初五。你母亲想给你过了十六岁生辰就动身。已令你大嫂提前准备回乡礼物。”
“皇城现下是个是非地,早些离开也好,还得嘱咐你哥哥们在外小心。”
江舜诚吐了口气,这样的话他已经叮嘱儿子好几回,就连孙子们也明白现下皇城的气息,先是六部人员的变换。早前被静王安插到兵部的人,近日被皇上陆续遣离皇城,要找理由让他们走,或办外差,或去地方任职,各有去路。
素妍见他吃碗了一碗,又添了一碗递给他。
江舜诚吃得津津有味。
素妍微蹙双眉:“大奶奶今晨不知放了多少白糖,腻得我都吃不下。”末了,“爹上了年纪,不宜吃太腻的东西。”
江舜诚从小就爱吃甜食,上了年纪,虞氏在起居饮食上过问得多了,不许他吃太多肥肉,不许他吃太多甜食,只说“千金难买老来瘦”,江舜诚不听都不成。
素妍移身到书案前,只见上面放着好几页纸,“美妾祸,不可忘。”想到虞氏讲过的故事,素妍明白,江家能走到今日全是用先辈的辛酸与血泪换来的,每一句对子孙后世的教导,都有一个故事。
她取了一页,再取一页,一页页地翻寻下去,“这才多少日子,爹就整理了这么多,有三十多页了呢。”
“我想在二十八日前就整理好初稿,一路上又可以细细琢磨,还能让你三哥帮忙校核。”
大字为祖训内容,小字为细解每句深意。
江舜诚用罢晨食,与素妍细细说起里面还有纠结的用句。
素妍虽没有编修书籍,也算是看过不少的书,在用字用词是一定要精准。提了些自己的意见,江舜诚微微点头沉思。
说了一阵,江传良的小厮过来问“老候爷,四爷问今儿可去给他们几个授课。”
“要去的。”
致仕在家的江舜诚越发热情的教授子孙,就连江书麟因赋闲在家,也时不时过来听上一阵。
江传远、江传达更是认真地倾听祖父教导,以前就觉得祖父是个文人,如今才知道,祖父博古通今,真是一介鸿儒。
前不久新出三千本《三江诗词集》皇城售发了一千本,家里留下了三百本,这是江舜诚准备带回晋阳老家的。南来北往的商贾又带走了一千多本,颇受皇城书生、文人的追捧。
“江咏斋后继有人也!父是鸿儒子不弱,就连儿孙的诗词也颇有过人之处。”
一个家族的兴起,不是在这代,而是数代人的心血,皇城有见地的人仿佛看到了一个越来越强盛的江家。
靖南候徐家是五代世袭罔替的爵位,祖上是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嫡次子已于去年初春成亲,偏世子徐成熙至今也未订亲,这也让众多皇城名门小姐望穿秋水。
徐成熙人长得好,又是皇城六公子之一,中意的人家就更多了。偏他是个眼高于顶的,东挑西拣,弟弟都快做父亲了,他还没挑上一个满意的。
沈氏一行几人到了靖南候府的后花园,一见望去,偌大的后花园里几乎清一色的都是太太、小姐,穿红戴金,好不华贵逼人。rs
☆、370相看
张双双望向凉亭,但见靖南候夫人身边围绕着几位身份不凡的官家太太,“咦,周大学士夫人怎的与靖南候这般亲近了?”
跟在张双双身后相熟的年轻奶奶笑道:“你不知道了吧,听说两家结亲了呢。”
“结亲?”
江素婷的脸色有些难看,本是她们私下里物色的,这层纸还没捅破,而她更没决定将女儿许给哪家。
年轻奶奶道:“靖南候府的庶长女许给周大学士的堂侄周伦,几日前刚换庚帖。”她抬手指了指周大学士夫人身边的年轻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看到那千金小姐没,是周夫人娘家兄长的嫡女,正想说给靖南候世子呢。”
沈氏始终挂着笑,但见靖南候夫人大唤一声:“文忠候世子夫人来了?真是稀客,快坐,快坐。”
江大太太沈氏的现身,给有适龄婚配女儿的官家太太们带来了一份喜色,谁都知道江大太太的嫡三子江传良尚未订亲。他读书刻苦,如今留在家中,由文忠候亲自教导,他日定是个有好前程的。
文忠候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