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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在门外禀道:“郡主,神殿烧香的人少了。张小姐、虞小姐去敬香了。”
素妍答了句“知道了”,坐直身子,继续下棋,没落几子,便见胜负分明。
悟觉大师近乎喃喃细语:“女施主输了两子。”
“大和尚棋艺高超,我输得心服口服。”她眨了眨眼睛,许久没下,难不成是棋艺退步了,才下不到五十子呢,居然就输了。
输便输了,大和尚的棋艺本就不俗。
悟觉道:“抄好的医书会令弟子送到义济医馆黄桑道长手里。也会有弟子前往义济医馆帮忙,女施主但可放心。”
她重重施礼,“多谢大和尚!”收好桌上的名单,行礼退出。
一边服侍的小和尚瞧出来了,文忠候府的郡主与悟觉很是亲近,不像是大师与香客。反倒是长辈与晚辈。
素妍随白芷出了禅房,穿过月洞门,入了寺中回风长廊,神殿里的香客零落几人,只一些人往返其间。
素妍到了观音殿。神态虔诚。双手合手地磕头行礼。《坐台观音》栩栩如生,就连座下的锦鲤都似在水里摇摆一般,观音殿里塑造的华衣观音像很是逼真。左手拿着净瓶,右手扬着柳枝。观音两侧又站了一对散财童子,观音图便横挂在两名散财童子间,仿似二人抬着这画。
这座观音殿,本就是为了供奉《坐台观音》而建,每月初一、十五方才挂在殿上。
白芷取了香,焚点之后递到素妍手中,素妍将香插好,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一回头就看到西边偏殿上聚着张家、虞家姐妹,正虔诚地拜神。
白芷道:“那边是月老宫,自从请了《坐台观音》后,也极灵验的,还能求姻缘签。要不郡主也求上一签。”
素妍笑道:“既然来了。还是拜拜。”穿过观音殿通往月老宫的小门,进了月老宫,便见正中塑有月老像,着一袭红色纱衫,白发白眉白胡须。笑容微微,手里拿着红线,似要拴着一对有缘的男女。
盼儿正拿着签筒,一脸虔诚地摇着签。
素妍提裙磕拜,白芷递了香。
月老宫西窗之下,摆了张桌案,置有两张太师椅,其中一椅上坐着个年轻男子,戴着纶巾,握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江诗恩拿了签递给他。
年轻男子看过,“一百零三号上签。”拿了本书,细细地翻看起来,照着书上抄录好两句诗,递给江诗恩。
贴身服侍的丫头是沈氏派给江诗恩的,道:“顺小姐,得寺门外才有解签的居士,这是要给钱的,命好的一、二两银子,若是不好的,分文不取。”
江诗恩惊道:“一、二两银子,这么多?”
“遇上大方的,打赏五两银子的都有呢。”
江诗恩今儿出门可没带这么多,只带了一两多零碎银子,还是准备添香油钱的,幸好之前把三钱零碎银子给添了,还剩一两银子,她看着签文,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找人解签。
盼儿也得了张签文条,问道:“顺小姐,你是什么签?”
江诗恩笑道:“是上签。”
盼儿皱了皱眉,“哦”,她竟得了支上上签,上面的签文理有意思,“无心插柳柳成荫。”见江诗恩上竟是一首小诗,“你这个还好,我这个只得七个字。”
江诗恩低声道:“听丫头说,庙会上有解签的,命好得一、二两银子,这也太贵了些。”
盼儿也吓了一跳,“真够贵的。”
江诗恩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不解了,“不如回城找人解签。幸许便宜些。”
正小声商量着,张锦瑟走了出来,骂了句“土包子”,“命好是你的福分,难道命好也能讨价还价,亏得你们也是名门小姐。”
说得二人面红耳赤。
江诗恩咬咬牙,还是决定就在寺门外的庙会里找人解签。
柔儿也求了一支,不过是在观音殿里求的,是问平安的,是支中上签,兑了签文,跟在盼儿身后。
素妍见她们一溜烟都跑了,低声问锦绢,“我离开之后,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锦绢吐了口气,“原是极好的,我去了双河庄两回,也见到了他,他对我一直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五月初八,收到我爹从冀州寄来的家书,大姨娘特意来寻我,说是明春各地正五品官员有女儿的人家,每家出一人入宫待选,偏我正在其间,又合了十三至十七岁的年纪,更未许配人家。大姨娘不许我再去双河庄,要我安心在文忠候府学规矩、才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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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 美人赋
难怪素妍瞧锦瑟,对锦绢似乎亲近了许多,许是知晓锦绢明春便要入宫,故而百般讨好。若在过往,哪里会一口一个大姐姐地唤着。
素妍问:“都学了什么?”
“读书识字,熟背《女德》、《女容》,还有女红、厨艺。”
“旁的呢?”
“大舅母说,学好这几样,就算入了宫,只要安分守己,自保就够了。在宫里那样的地方,容貌、才学太出色未必是好事。傅右相的侄女原是要入宫为妃的,却突然就赐婚给十一王爷了,听说是个长得极美的。由此可见,当今皇上并非好色之人,重德行胜过才学,重才学胜过容貌。”
素妍面露惊色,“傅小姐许给十一王爷了?”
“听说婚事办得急,今日就要成亲。傅家连嫁妆都来不及准备呢,昨日黄昏才送了帖子入府,大舅母、二舅母都备了贺礼,二更前就送到傅家了。昨日二更十一王府的喜帖也到了,我们出门的时候,大舅父、二舅父结伴去十一王府吃喜酒呢。”
素妍心想:杨云屏定是把话细细地告诉了新皇,新皇到底是信了,这才下旨赐婚,让十一王爷迎娶傅小姐。
头天议亲,次日成亲,当真前所未有的快。能这么快的,素来都是纳妾。
盼儿、江诗恩几人出了寺门,便看到两条交叉的街道,两侧不是店铺,而是一家接着一家的小摊,卖胭脂水粉的、兜售姑娘戴的绒花、银钗的、还有卖字画的;蹲在地上,卖着筐里果蔬的;亦或提着篮子,卖鸡蛋的……五花八门,热闹不已,商贩的叫卖,顾客的讨价之声不时传来。
另有几张桌案显得异常抢眼,旗幡上写着“解签批命”、“不准不收钱”、“半仙算命”林林总总。竟有七八张桌子。
盼儿问江诗恩,“哪个好?”
张锦瑟携着丫头,在写有“不准不收钱”的桌案前焦下,“算命的!给我解签。”
盼儿站在几张批签案前,扫了一眼。往“半仙算命”走去。只看到一个灰色的背影,站在案前,她伸颈一望。灰衫男子正坐在阴影里看书。柔声道:“算命先生,帮我解签。”
听到说话声,男子转过身来。
见是一个打扮得体的富家小姐,容貌妍丽,举止得体,男子微微一愣。
盼儿也没想到这个自称半仙的算命先生,居然会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立时蹙着眉头,“你真会算命?”
男子肯定地道:“自然。”
盼儿从未见过这么年轻的算命先生。相貌俊朗,衣着一袭的灰袍,头上裹色灰色纶巾,之前听人说这里解签很贵的,她今儿抽到的是上上签,低声道:“你解签收多少钱?”
男子比划了两根手指头。盼儿倒吸了一口气:“少些如何,这也太贵了。”
男子摇了摇头,“二十文,已经很少了。。”
不是说得一、两银子么,他竟只要二十文。
盼儿以为自己人听错了。没错,他比划就是两根指头。
她掏出字条,递了过来:“那你帮我看看,‘无心插柳柳成荫’!”
年轻的算命先生接过字条,蹙眉看过,“小姐求的平安还是姻缘?”
一边的服侍丫头有些不耐烦,“是姻缘。”
男子道:“小姐这可是好签,小姐的姻缘天定,勿须刻意寻觅,只能得遇良缘,只是得……”
他的话没说话,看到一个眼熟的少女移了过来。
张锦绢的丫头一脸怒容奔了过来,伸出指头大叫:“是你!你是那个……双河庄的刁民。”
盼儿一脸惊色,“他不是算命先生么?”
丫头大叫,“他算哪门子的算命先生,他是骗你呢。盼小姐,你被他骗了,这家伙最是可恶,专干一些坏事,带头闹事、挖河渠不说,还骂我家大小姐。”
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里也能碰上熟人,还知晓他是骗人的算命先生。
每逢初一、十五,过来摆摊赚点银子,贴补家用。
丫头道:“来人,这家伙是骗子,快抓骗子。”
不等她张罗人来,男子一溜烟就消失在人群。
盼儿四下张望,想寻回自己的那纸签文,哪里还有签文的影子,连算命的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江诗恩问锦绢的丫头,“他真是骗子?”
丫头道:“当然,我对他太熟悉了。是双河庄下庄人,去年春播时,皇城久未下雨,我们上庄挖渠引水,他竟带了下庄的村民把我们庄子的河渠给掘了,大小姐和庄头险些被他给气死……这家伙最坏了,无恶不作,什么事都会干。居然还羞辱我们大小姐,说大小姐不懂百姓疾苦、胡作非为……”
说到此人,丫头恨不能剥了他的皮。
盼儿没了签文,解不成签。
江诗恩的签倒是好的,被解签的居士夸赞了一番,江诗恩付了一百文钱,居士又说了几句吉祥话表示恭贺。
盼儿拉了江诗恩去一边,“刚才白芷姑娘说,我们可以在庙会上玩上半个时辰,在庙里吃了斋饭就回去。”
素妍敬了香,在神佛殿里转了一圈,心境平静。
曾以为张锦绢是个不俗的,到底在家人和权势面前低了头。更重要的则是祈粟对她并无半分好感,见一次还恶言恶语羞辱一次,有些事是人力不可更改的。
近午斋时,众位小姐携了丫头回来,斋菜很简单,一盘豆腐,一盘凉拌萝卜,还有一盆子白菜汤,小姐丫头吃的一样。
锦瑟一瞧就没了胃口,倒是喝了一碗白菜汤。
其他几人,和着素妍都当成寻常一般吃了碗米饭,虽不能全饱,倒是都吃了个半饱。
上了马车,素妍依在车壁上阖目假寐。
锦瑟说着自己求来的签文,又被解了好签,今儿给解签的算命先生给了二两银子。
锦绢微微含笑,“你是富贵命。自是该多给些的。如果贾公子又得中解元,要是母亲和父亲知道了,也会替你高兴的。”
锦瑟越发高兴,讲起贾家的事来,这许多事还是她听大太太沈氏说的。
正小声地说话。只听传来童英的吆喝声:“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总跟着我们?”
从天龙寺一出来。有五个锦袍少年一直跟在后面,每人骑着一匹骏马,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他们快,他们也快;他们放慢脚步,他们也跟着慢下来。
一个带头的男子抱拳道:“在下乃是皇城书院的学子,敢问大人,这可是文忠候府的安西郡主?”
他们是冲着郡主来的?郡主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们久闻郡主美名,想结识郡主,并无恶意,只是仰慕得紧。”
一群不死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