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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传达激动地对江传远道:“哥,我现在也会写诗词了。”
虽说得小声,立有学子回头瞪着,嫌他说话,他吐了下舌头,用心继续聆听。
江书鹏与江书麒兄弟拿着笔,无声地记录。
江传嗣兄弟也在记录,就连江书鸿时不时用手指着江传嗣兄弟,示意他们别记漏了。
窗外的北风呼啸而过,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而青竹苑的花厅里,却是一番欣欣向荣之象,众学子们,连带着江舜诚都听得津津有味。
无名子讲了三种派别的诗词后,只觉口干舌燥,喉咙冒烟,喝了几口茶,“大家可以试着各作一首诗词来,贫道为你们点评一二。”
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得高人指点,听他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连着江传达兄弟也争先恐后地写了诗词,交了上去。
无名子叫了唐观站在一边,一首首地念给他听。他微阖双目,让众人帮着点评、修改,各抒己见。待众人说完,无名子就风格、用词上进行点评,有时给众人改上三两个字,就这一改,立时韵味十足,让满屋的人连连称奇,越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江舜诚早令下人备了去火的冰糖莲子羹来,亲自盛了一碗递给无名子,其他的学子也由丫头们奉了一碗吃下。
无名子讲了第四种派别的诗词,连带着讲了这类派别的代表人物及简要的生平事迹,又以他们的诗词为例,一一诠释,实例加感悟,就算不懂的江传达也能听懂,居然写了一首像模像样的诗交上去,让江舜诚倍感意外。
讲完之后,依例让众人各做一首类似风格,也说了写这种风格的诗词需要掌握的要领。
众人个个都觉得这一夜收获颇丰。
院门外的小厮,听见无名子的声音没了,以为已经讲完,站在花厅外朗声道:“老候爷、大老爷、三老爷,入宫朝会的时辰到了,再不入宫怕要迟了。”
江舜诚气得想骂人。
无名子站起身来,细听之下,如梦初醒般地道:“外面下雪了。”
☆、572 胜读十年书
腊月初六,已是严寒天气,往后这个时候皇城早就下雪了。
无名子朗声道:“之前讲授的四派诗歌,无论哪一派,都得有其情,有其景,尽皆说明一件事,便是不能读死书,要领略山河豪迈,感悟百姓疾苦……”
末了,道:“各位都散去吧!贫道也要歇下了。”
说完之后,他径直折入内室,穿过小耳房就到了。
周逊低声道:“还有三种派别的诗词没讲呢。”
“唉,忘了问道长,下半场课什么时候讲?”
江舜诚父子得入宫朝会,众学子们也是一夜未说,小声议论着出了青竹苑。
郑晗看着已经睡得香甜的素妍,“你说你不会诗词,是不是骗人的?”
素妍一脸恬静。
佑正元年腊月初六,皇城才子、名士们回到书院,无名子道长的声名就传出去了。这位道长,并非俗世道士,而是一个才高八斗之人,历史人物、典籍、诗词无一不精,听他一堂课,胜读十年书。
朱武听了周逊和唐观对无名子很是佩服,其他几位他相熟才子的赞誉颇高。
“他是个道士?”朱武一脸惊诧。
周逊道:“此人的才华绝对在我族叔之上,不亚于先生。”
不比他差,这人是谁?
附庸?白峰?谢文杰……
这几个的年龄,素妍那丫头嘴坚如石,硬是一个字也不说。
一定是这三人里的一个。
朱武听素妍说过,白玉笙是个老者。且年岁已高,只能是这三人里的一个。
有这样的高人在世,当然不能错过,他得去拜会,讨论讨论诗词也是好的。
江传良还说“听无名子道长的课,我那两个不会写诗词的堂兄弟,居然也写出像模像样,颇有韵味风格的诗词。厉害呀……”他顺道念了江传远、江传达写的诗词,众人一听,还真是好诗,虽难与才子、名士的相比,可确有韵味。
这人太厉害了!
朱武顶着风雪,离了皇城书院骑马就往文忠候府奔。
素妍醒来时,已经是近午时分。
无名子在青竹苑的院子里习练剑术。素妍立在窗前,看着一圈圈的剑光四溢,只觉他越发像个神人,好在早前多有接触,素妍又觉得其实无名子就是一个人,只不过比寻常多了些才华。
她拢拢衣襟,笑微微地出了偏厅。
郑晗天亮后就离开了。留了几句话下来,多是说她走时瞧素妍睡得香,没好打扰,很感谢来江家做客,收获颇丰。
江舜诚父子已经先一步进来了,抱了抱拳,唤声“道长”,“今儿天冷了,昨晚让内人、媳们赶了件御寒道袍给道长,请道长收下。”
无名子应了一声。看了颜色,也是灰白色的,伸手拿过,“还不错,贫道且试试。”
正冷着呢,在屋里不觉,一出来就冻得嗖嗖发冷。
无名子带着冬袍进了屋子,一会儿就穿好了。大小正合身。
江舜诚拿了几首今晨做的诗词,请无名子帮忙点评。
这倒对了,诗词可不就是无名子的强项,但见他微蹙着眉头。“气势不错,功利得失之心太重。这两首定不是出你之手。”
江舜诚敛住笑意,“不瞒道长,这是周大学士的诗词。”
无名子摇了摇头,“周大学士官场太顺,本有些才华,然能留传后世的寥寥可数。”
大学士周耕林对后世的成就,远不及江舜诚。
素妍打量着装上寒衣的无名子,看看上面的针脚细密,不似绣房的,倒真是沈氏、张双双等人的,“有几年没瞧大嫂做针线活了。”
江书鸿笑容可鞠,不是拍马讨好,而是从内心流露的敬重。
无名子对于这样的江家父子,很是喜欢,扬了扬手,“略微有些肥,告诉尊夫人,下一套稍瘦二寸就可,代我谢谢她。”
他也不说客气话,客气话多了,反显得太假。但说到“谢谢她”时,却是真心感激。
见无名子欣然接受新冬袍,江书鸿吩咐了一边的小厮,着他给沈氏说一声,再给无名子做一身道袍,照着之前的大小,腰身再瘦二寸。。
又有小厮飞野似地奔来,禀道:“老候爷,朱大先生到了,是特意来拜见无名子道长的。”
无名子看着素妍,“贫道讲了一宿,你在偏厅倒睡得香甜。”
素妍灿然一笑,不以为然地道:“早前便听师叔与前辈们说过类似的话,虽未昨晚讲得详细,倒也听过,着实太困了,倒是师叔一夜未睡,精神还是这么好。”
无名子提高嗓门,“回头写两首诗、两首词交来,让贫道瞧瞧,可有长进。”
江传业颇是吃惊地道:“小姑姑会写诗吗?”
无名子微微一笑,“这丫头不逼她,她就不写。她的诗词,不比你们作的差。”他微微沉思,忆起素妍十岁那年写的一首关于春景的诗:“霞粉如锦一树高,千朵万朵含笑娇。不知桃杏谁绘出,三月春暖似名雕。”
江书鸿问:“这是我妹妹写的?”
“她十岁那年春天时写的。”
素妍心想:这可是她憋了整整一个晚上写的,要是不写,附庸山人就不教她书法丹青。顿时抚了一下额头,“师叔,我先告退。”
再不走,被无名子拉着写诗作词,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她真不会写,就那么仿写的,就想了一晚上,修来改去,才稍算是一首诗。
朱武在小厮引领下到了青竹苑,一入院门,就听到一阵朗声的声音。“温婉派的诗词相较不多,说到这类诗词,前朝女才子倒也算得一个……”
朱武轻声推开花厅,在江舜诚身前的座位上坐下。
这位道士比他预料的想年轻得多,看上去不过三十岁上下,口若悬河,引经据典,一看就是个专心学问的人。
朱武喜欢有学问的人。尤其是无名子,人家是真有学问的。
江传达听了小厮禀报,也风风火火地过来了,坐在一边用心聆听,拿着笔,记上关键处。
不多会儿,江家男子云集到青竹苑。连大管家也来了,寻了个角落处坐下聆听。
素妍离了青竹苑,正待回得月阁,有丫头来报:“郡主,左肩王领着福媒婆来求亲了。”
她微微敛额,“自有老太太做主。”
丫头道:“老太太请郡主过去。”
该来的总会来。
她领上白菲,怀揣着纠结的心思。只怕虞氏也觉得可行,要传她过去问话。
拒绝?她与宇文琰早有情意,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然,这些日子,她好不容易劝自己放下,不再作非分之想。
同意?左肩王妃经过这些事后,对她的态度会更加强硬。
不喜欢她,这已经是既成的事实。
素妍进了如意堂,花厅上坐着几房太太。
沈氏一脸沉思,一边摆着笸箩。正不慌不忙的飞针走线。一边的矮杌着坐着张双双,正帮着沈氏打下手,神色凝重。她们缝制的是另一件灰白色的寒衣,不同的是加了黑边。黑边上绣着灰白色的祥云图案。
慕容氏倒是面带期待,小心地审视着素妍。
何氏颇有些期待的样子。
杜迎秋也在一边帮衬着绣黑边上的图案。
柳飞飞平静如常,正悠闲自如地磕着瓜子。
素妍行礼问安,抬头就看到坐在虞氏对面的左肩王,他的身后站着福媒婆。
福媒婆笑声朗朗。“郡主,上次的事,是左肩王府的不是,今儿左肩王是特意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素妍微怔。很快释然一笑,“福媒婆言重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王爷不必为了这事再登门赔礼。”
虞氏伸手,招呼素妍在自己身边坐下,轻吐一口气,“刚才左肩王已经替王妃赔了不是。”
沈氏拿起针线活,对几位太太道:“婆母,儿媳告退。”
虞氏应答一声,沈氏要避开,慕容氏也跟着告退。
何氏虽想多瞧会儿,见大房、二房不呆,自己也告退出来。
一时间,偌大的花厅上,只留了虞氏母女与左肩王。
虞氏低声道:“琰世子待你一片真心,妍儿,为娘觉得既然是个误会……”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既然姻缘坎坷,就不必心存奢望。
“娘。”她轻唤一声,面色平静如初,“娘,女儿想出家修道……”
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居然说要出家。虞氏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全无血色。“妍儿,不可胡说,哪有姑娘家大了不许婆家的道理。”
“婆家有什么好的?婆媳斗、妻妾争,后宅纷争……想起来就厌烦。娘,我小时候就想与朱先生一样,行万里路,看遍天下美景,又何必要给自己寻不快。”
她扬了扬头,露出从未有过的骄傲,“娘,你别为我担心,与其担心婆家待我不好,倒不如就这样过着。”
看郑小姐,初嫁夫家,过得生不如死,如今被休,反倒过得恣意快乐。既然姻缘并非女子唯一归宿,她为什么要去冒险?
不想了!
就当曾经的一切是场梦。
她欠了欠身,“娘,不仅是左肩王府的求亲我会拒,旁的我也一样会拒。早前的心伤未愈,哪能再谈姻缘之事。过几年再说吧!”
虞氏轻呼一声“妍儿”,一阵莫名的心疼。
素妍低声道:“娘,我没事。女儿告退。”
就这样放手吧,如果不是自己为了助皇帝、皇后,又怎会开罪傅宜慧,又怎会累及宇文琰?
对宇文琰,她有感情,更有感动。
未来她还要做更多的事,只怕会累及旁人。
她望着左肩王,神色里蓄满歉意。“琰世子很好,相信他很快就能觅得中意的女子。”
虞氏听了素妍的话,反倒着急了,对一边的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