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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飞飞一脸佩服地看着何氏,“三嫂真是厉害。连这些旧事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何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下却相当受用,“老王妃嫁给老王爷后,不少帮衬娘家。叶家大老爷原是做正五品的知州,要去西北做官的,西北一发生战事,就辞官跑路回了卫州。曾在酒醉后与人笑言,做官不如做王妃的大舅子。说是做官一年才拿多少俸禄银子,但老王妃这儿,一年多的时候可以拿五十万两银子。少时也有七八万两……”
虞氏微眯着眼睛。并不说话。
青霞郡主更是惊诧得一愣一愣的。“江三太太连个都知道?”
何氏反问道:“听卫州盛行一首民谣,是这么念的‘生男不如生女好,生个女儿嫁王爷,一人富贵全家饱’。”她直说得抑扬顿挫。竟觉着小孩子的样子,摇头晃脑,面色里却带着无尽的讥讽,“这说的就是你们家的老王妃!所以,明春选秀,卫州的美女最多,卫州叶家就有七个待选女子……”
江书麒冷声道:“三嫂又胡说,朝廷是有规定的,明春选秀全是五品以上官员家的未婚女子。叶家就一个叶南风做过知州。如今却已辞官在家。”
何氏道:“叶家这会花了重金要送女儿入宫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五弟你别不信,待明年春天,宫里的叶姓秀女只要一细查,定是卫州叶家女。另认个叶姓义父入宫的。”
沈氏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何氏最爱在人前显摆她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慕容氏却是将信将疑。
柳飞飞道:“不会吧,这可是欺君之罪。”
虞氏不紧不慢地道,“这种事算不得欺君,原是有先例的。入宫的宫女,名落大户人家,便选了年龄相等的姑娘顶替。秀女里也有这样的事儿。有时选中的是嫡女,被庶女顶名的也有不少。要是同姓氏,一家有女,一家无女,两家私下说好,用有女的过继到无女的一家……”
沈氏问道:“就不怕查出来?”
慕容氏道:“我也听阿九说过的。当初的德太妃,原是她家里的嫡姐入宫的,但嫡姐无论相貌、女红都远不及她,她就入宫为妃了。往往由户部和礼部订了秀女名额,上面只写着某某官员之女择日入宫待选,并不会写是哪一位,要是姐妹年龄相当,自由父母决定谁入宫。”
何氏见话题扯远了,扭头对青霞郡主道:“听说你许给威远候府的韩三爷了?”
青霞郡主应答了一声“是”。
何氏竖起大姆指,“你是个聪明的,这韩三爷是威远候府这一辈里最有才学的,文才武功都有。可比叶家那个至都无功名的叶浩强多了!”
老王妃在衣厨气得破口大骂,静下心来,却不得不承认何氏说的都是事实。
这江家的人太厉害了,居然什么都知道。
她怎么就招惹了江家人呢?
要是让老王爷和宇文琰知道,这些年她给了叶家那么多的东西,还指不定如何抱怨呢。
青霞郡主欢喜地笑了,“谢谢江三奶奶夸奖。”
何氏道:“我可不是夸你,我是实话实说。你和韩三爷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虞氏翻了个白眼。
何氏走到哪儿都能与人套上近乎。
沈氏想笑,抬手捧了茶盏饮茶。
江书麒有些不奈烦地问:“老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一落,就听哪儿“阿切”一声,扭头寻觅,“什么声音?”
这声音是从衣厨里传来的,青霞郡主忙忙捂嘴“阿切”,指着自己道,“许是我父王已经得了消息,一会儿就回来。”
柳飞飞见这样坐着也不是个事,道:“婆母、大嫂,我们打牌?坐着干等不如消磨一下时光。”
青霞郡主也不想这样干坐着,见虞氏也赞同,令下人取了牌了。
江书麒也与沈氏、慕容氏、虞氏围坐到桌上,柳飞飞新学了喂猪,正跟着慕容氏一起玩。
外面打牌,可苦了老王妃,呆在衣厨里哪儿都不能去,憋着想解手,忍了又忍,憋了又憋,连打个喷嚏都能立马被他们发现。
中午,青霞郡主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招待他们。
用过午膳,众人说着话,又继续等着老王爷。
老王妃第一次发现,江家人行事有始有终,等不到人还真不走了。
听着外面的吵嚷声,似江书麒一个人赢了,连虞氏都输了银子给他,大声吵嚷,如同在科场上得中一样的欢喜。
江家人仗着一门四公候,就敢小瞧卫州叶家,他们江家在晋阳早前也只是一般家族,江舜诚踏入仕途后才复兴的。
老王妃在心里狠狠地骂着,我叶家怎了,不仅出了一位王妃,还能出皇妃,到时候也加官晋爵,荣宠无限。
老王爷一出宫,就有府里的下人迎了过来,说了家里的情况。
素妍是个好的,可江家人丁兴旺,招惹了江家人就难缠了。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老王近了王府,见府门停着马车、轿子,帘门上绣着一个大大的“江”字,还有“文忠候府”、“平国公府”等字样。
上房里,传出一阵欢笑声,莫不是事情已经圆满处理了。
他加快步子,却见青霞郡主正陪着虞氏在打牌,沈氏乏了,正坐在一边瞧着。
丫头迎了过去,“给老王爷请安!”
虞氏听到声音,立时抬眼望来,见真是老王爷敛住笑意,将牌一搁:“不打了!”
正事要紧,不能因为玩得高兴就忘了大事。
虞氏与沈氏等人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虞氏道:“今儿冒昧拜访,原是来寻老王妃的,她如何待我家妍儿,老王爷已经知道了?”
老王爷已经听人说了,“昨儿内子带小厮撞入儿媳闺房,是她不对,我代内子向江老太太、太太们赔不是了。”
他这态度倒也诚恳,就连江书麒都有些意外。
沈氏道:“老王爷也不能每次出了事就与我赔礼道歉。上回,傅宜心瞧上了琰王爷,姐妹背后使坏,老王爷二度上门求亲,说得多好,可瞧瞧老王妃做的事,打人、骂人、罚跪、连带着骂上我们家老太太就罢了,可也不能带着小厮撞我小姑的闺房,虽说小姑出了嫁,可这好歹也要讲个名节声誉,传扬出去,都成什么样子了?难道左肩王府、叶家女眷的闺房是可以任由小厮们出入的?”
何氏冷声道:“听说叶家正是这样的家规呢,要不然老王妃怎么会如此不知轻重。”
沈氏寻常不说话,一旦开口,就能说得人心服口服。
老王爷听到这儿,他只知私闯新媳妇闺房的事,没想还有打人、骂人、罚跪的事儿。这事若是发生在先帝时候,也少不得被先帝叫到宫里训斥一顿,指责他一个治家不严。
虞氏道:“早前我儿鲁莽,在府门口骂了老王妃是他不对,我先赔个礼。”
她大大方方地行礼道歉,又道:“老王爷,这事一码归一码,既是老王妃惹出来的,她今儿就得出来给我一个公道和说法。我家妍儿在府里是由父母兄嫂捧在手心疼大的,便是我,也舍不得说几句重话,可不是嫁到你家受老王妃打骂,受她羞辱的。”
虞氏也不生气,而是不温不热地说着自己的道理和担心。
青霞郡主越发觉得这虞氏让心生敬重,人家可是句句在情在理,见了老王爷也能有礼有节,就这一点就不是老王妃能比的。
☆、631 道破隐秘
老王爷抱拳道:“这次是我们左肩王府对不住安西,我代内子向江老太太赔礼。”
正要行礼,虞氏已经伸手阻住,“老王爷,今儿这事,非得让老王妃出来说个明白不可。上回,你代她赔礼,她不知悔过,累我女儿伤心一回不说,还犯了二次。老王爷,不是妇人不给你面子,着实是老王爷的话算不得数。我们江家如何相信她不会再犯第三次,妍儿嫁到王府,这几日过了什么样的日子,今儿我也是才听说了。我就这一个女儿,要是老王妃不能保证善待我女儿,我就带着她的嫁妆,把人领走!”
虞氏言语温吞,一字一句间,却铿锵有力,无法动摇,满满的都是她的决定。
江书麒道:“妹妹还有五位兄长,我们哪个不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也不带老王妃这样羞辱人的,随随便便领了小厮就去搜屋子,还让小厮顺走了肚兜,这……让她往后如何做人?”
老王爷一脸难色,“这事儿是内子失理。我昨晚已训斥过她。这小衣的事,一件已经寻回来了,另一件……”却没了下落。
虞氏道:“还是请老王爷把老王妃叫出来吧,我们江家得要她一个态度。我江虞氏的女儿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青霞郡主低垂着头,原想着老王爷回府,许这事就办妥了,没想江家人非要老王妃给个说法不可,与其是要说法,更不如说是要老王妃的承诺和保证。
老王爷问:“青霞,你哥哥呢?”
“今儿一早,父王出门不久,就送嫂嫂去天龙寺静修了。”
好在人没在,要是人在,指定又要闹成一团糟。
“你娘呢?”
青霞郡主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指着内室方向。
老王爷一瞧就明白了,转身回了内室。在床下、桌下一寻,打开衣厨,一眼就瞧见坐在里面的老王妃,厉喝道:“出来!”
“我不……”她可怜巴巴地蜷缩着,“你还是罚我吧。”
“罚你?”老王爷冷哼一声,伸手就去拽人,“你刁难人时的威风到哪儿去了,这会子就害怕了,不敢见人了?每次惹了事,就知道躲。给我滚出来!”
花厅里。虞氏与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老王妃一直都在的,但他们都没有闯到内室了。
何氏面带惊色,对青霞郡主道:“我瞧你是个诚实孩子,怎么也学骗人呢?”
貌似她比青霞郡主大很多。何氏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大不了青霞郡主几岁呢。
青霞郡主低着头,感觉自己都要被这几人给生吞了,“我娘一见江五老爷寻上门就怕了……吓得躲起来了。”
柳飞飞愤然着,她们几个人等了半晌,原来人一直都在,“有胆做,就有胆面对,做了却不敢担当。老王爷何等英雄,怎么娶了个这等胆小鼠辈?”
这老王妃柳飞飞原是见过一回的,除了那张脸长得好看,着实瞧不出旁的,宇文琰便是随了她母亲。
老王爷在内室里拼命拽拉着老王妃。
田嬷嬷一脸讥讽的笑意。“我们来这儿快两个时辰了。她竟在里面憋了两个时辰呢。”
何氏很气,坐了大半日等人,原来这人一直都在隔壁屋里,这气一上来,也顾不得许多,大大咧咧地道:“老王爷,这样一个女人你还要帮衬着吗?听说卫州叶家当年三百亩良田,如今却有了一万多亩;四家铺子,如今更有两百多家……这些全都是你的贤妻给叶家的。难怪卫州有民谣传唱‘生男不如生女好,生个女儿嫁王爷,一人富贵全家饱’。”
江书麒此刻对何氏的言语很是满意,继续道:“听说叶大老爷辞官不做,醉后还说当官不如做王妃的大舅子,王妃一年少则八万两银子,多则五十万两,啧啧,也难怪叶家的子孙不上进啊!”
老王妃说什么也不肯出来,刚出来半截,她一屁股又坐下去。
正拽扯着,老王妃一脸痛苦的样子,没等老王爷反应过来,她转身就跑,竟是往屏风后面去了,蹲在马桶上小解。
那水响声,虽中间隔了内二厅,还是清晰地传到花厅上众人的耳朵里。
老王妃打了一个颤,整好衣衫,恶狠狠地看着老王爷:“你真不帮我?”
这回是他能帮的么?
人都在门上候着,非要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