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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又握着笔在那儿练大字。这次是对照着字帖来写的,只见上面写着“唧唧复唧唧”。
“你才回来几个时辰?”
“在这府里,我就剩下你了。连你都不理我,我留着也没意思,还不如回娘家呆着。”
明明是她惹恼了他。这会儿,倒成了他的不是。
看她说得可怜巴巴的样儿,宇文琰心头一动,“以后不许提那人。”
“哪个?我三哥?他什么时候招惹你了?”
她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啊。
可她那眼神,无辜的、纯粹的。
“唐观!唐观!那个王八蛋!”他低吼了两声名字,再骂上一句。
素妍笑了一下,傻傻的,灿烂的,“你吃醋啦?”
他将脸扭向一边,“今儿不许回,明儿也不许回。后儿一早我送你回江家。你这样回去,岳母还不得多想,以为你又受委屈了。”
她呶了呶小嘴,“那你哄哄我,哄我高兴了,我就听你的。”
“你……”是她先惹他生气的好不好?
她不哄他,还让他哄她。
她歪着脑袋,“哄不哄?”见他没反应,她大声道:“白芷,快点收拾……”
“好吧。”他似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真是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明明是她不对啊,可他还得服软,真是仗着他喜欢她,咄咄逼人啊,“弱水乖,先在家里住两晚,等正月十三我送你回去住对月。”
“这也算哄我?”
什么才算?
宇文琰想了一阵,“弱水,我不想你离开,我们在家住两晚,有你陪着,我心里踏实。”
素妍看着宇文琰,“哎哟,你以后跟我爹娘一样,叫我妍儿、素妍好不好。你一叫弱水,我就想到后面的师妹两个字。弱水这个字,原是先生临时给取的。也只先生和山上的师姐妹、师伯、师叔们这样唤我。”
“好”他应声,“我以后叫你妍儿。”
她听着这个叫法,觉得顺眼多了,“那我叫你什么,还叫千一?”
“就叫千一,这个字本是为你取的,只让你一人叫。”
千一,她的千一。
也轻唤了一声,依在他的怀里。
内室里,传来白芷的声音:“王妃,收拾好了。”
“先把包袱放在暖榻上,正月十三再回去。”
两个人闹点小别扭,就这样折腾她。白芷往书房望了一眼,眨眼的功夫,两人又好了,跟个孩子似的。
抱了一阵,两人各自放开。
素妍道:“陪我一起练大字。”
“好。”他答了一声,一张木板分成两块,右边是她,左边是他,两人各执一笔,她写字,他也写字。
她写的是“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写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该是最美的。
他的字不及她的好。
先是比着写,后来就各写各的了。
她反反复复写的都是唐诗,他写的却是西北战场时,她写的军中歌曲,什么《男儿志》、《勇士歌》……
素妍瞧了一眼,并未说话。
在军中呆过的人,都有一种特殊的情结,她想:宇文琰也是如此罢。
“你什么时候入宫当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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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8 贵妾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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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琰道:“上元佳节午后能出宫,晚上我陪你一起去护城河放荷灯,这日宫中有节宴。”上元佳节,普天同庆,然今年的上元佳节对宇文琰来说很重要,是他们夫妻在一起过的第一个节日。
他近乎呢喃地道:“正月初八二皇子满月,宫里很热闹,请寿王妃做全福太太给二皇子沐浴……”
素妍面露愧色,“这事儿,按理是该送份厚礼的,可江家那几日正忙着,我给忘了。”
宇文琰瞧着她那儿率真的面容,“我已送了礼。给二皇子送了对螭龙纹羊脂白玉,也是极好的。皇后娘娘托我谢谢你,还说让你得了空进宫去瞧瞧她。”
她忘了,他却记得。
她感激地望着宇文琰,“千一,谢谢你。”
“我们是夫妻,这是我该做的。”
这一夜,琴瑟堂真正是琴瑟和鸣,她弹琵琶,他抚琴,就是青嬷嬷在一旁瞧着也欢喜。
二更三刻后,琴声停凝,内室里春光正暖。
小安子值夜,睡在在小耳房的小榻上。听着内室传出的声响,小安子又开始在那儿扳数着指头,时不时曲起一根来。
正月十二近午时分,王府里开始忙碌起来。
杏、珠二奉侍移居于一处院落;二位宫里来的昭训居于一处。
会客厅的大厅、东偏厅里摆了十来张喜桌。女客们则安排西偏厅里,院内搭了两处喜棚,供男宾吃茶闲聊,女客则在暖厅里吃茶、闲聊。
一到午后,客人们陆陆续续进了门。
有几位皇室子弟携了女眷前来道贺,杨秉忠、程大勇、陆康父子也准时到来,又有早前在西北任职的将军们也来了。
人,没有预料的多。
预备的十张喜桌,只坐了七张。
傅府那边是近了午时,新娘子方才出了门。吹吹打打倒也热闹风光,抬着三十抬嫁妆,在城里兜了两圈,将轿子停在富贵里的拐角处,只待到了吉日就抬轿入王府。
因是妾,不能走大门,从偏门而入,更没有拜天地的仪式,直接抬入了怜星院。
女客这边,有青霞郡主、姚妃、二昭训、二奉侍陪着。素妍也在一边张罗招呼着。
小傅氏是作为左肩王府亲友来吃酒的。很快与素妍闲聊起卫州地价的事儿。
素妍并不大说话。只是问一句才回一句。
小傅氏问:“王妃,你说卫州的地价最多能升到多少。如今涨到三两银子一亩了,啧啧,这买得早还真是赚了。就是在正月初三四时。又涨了一些,真真是一日一个价。”
屋里的人多是去卫州买过地的。
陆康妻封氏道:“早前还好些,一过腊月二十三,那地价涨得真快。百姓们一听说要修河渠、建码头、修大路的事儿,都不愿转买,盼着早些修渠。现在谁也不知道这大码头建在何处,靠大河的地方地价也跟着上涨。”
不过是荒滩,可现在百姓们听说要建大码头,连荒滩也变成了黄金地。早前几十文,现在也是一二两银子一亩。
素妍微微含笑,“工部去了官员设计河渠,修大路是为了方便修建河渠,富庶五县的路得靠他们自个修。”
封氏本是带着探究的意思。“这修大路可得不少钱呢?朝廷不拿银子,怎么修得起来。”
素妍虽然看不懂人心,可封氏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她又何曾看不出来,“富庶五县修大路的事,原本就没在工部计划之类。他们要修路,只得两个法子,要么自筹银子,要么跟朝廷要。”
封氏一族的人都在卫州城,他们的土地产业也多在富庶五县,当封氏得到消息时,卫州贫困七县的地价已经涨了好几倍。
封氏自是希望富庶五县也能修大路,虽早前原是也河渠,可那河渠原是前朝时候就修的,虽还能用,哪里能比得新修的。待贫困七县的河渠、大路一通,还不得比富庶五县还强上两分。
封氏争辩道:“朝廷总不能光给贫困七县修,不管这原本修了大路就更富庶的五县吧?”
素妍越发能洞悉封氏的意思,淡淡地道:“朝廷的事,谁能知道呢?”她粲然一笑,“你们且等着瞧,过上两月,这贫困七县比那富庶五县还要好哩。”
小傅氏面露惊色,看素妍说得如此肯定,“是不是其他几县的地价还得往上涨,难不成要比那五县的地价还要高?”
素妍不再说话了,垂下眼帘,悠然自如的喝茶。
太太们都知道,素妍可不是寻常女子,要是从她嘴里探听点什么,那可都是赚大把的银子。
“你们想想看,这七县的路通了。七县里,有盛产水果的大垭县,盐坪县虽多盐碱地,可通了河渠,工部又有那善于改盐碱地为良田的臣子,变成良田后,土地肥沃,又能多产粮食。果蔬也好,粮食也罢,到时候百姓们组成商队,源源不断地运到码头上去。
卫州是个好地方,那卫河又通往德州、沪州等地,再远点,可以直达江南。富庶五县的大路不通,他们那儿的东西运不出来,可不就比七县差了。”
女人们觉得真是这样。
可素妍也就是随意一说,糊弄一下这些女人们。
程大勇妻王氏道:“小勇趁着年节去了卫州,想买地,官田禁止买卖,私地百姓们又不肯卖了,这可真是急死人。”
家家都想赶在这个时候购进,等地价涨得不能再涨,方转身再卖,如此一倒手也能赚不少银子。
素妍漫不经心地道:“大家且等等吧!估计再过些时候就能买上一些。”
王氏道:“王府的封地在卫州,还请王妃帮帮忙,也让我们在卫州买点田。家里人多,就靠着国公爷父子的俸禄哪里够使,就想着赚点银子贴补家用。”
荣国公府也没想置地种粮,就想借着这机会,买进卖出一番。好赚些银子使。
素妍轻浅一笑,“一早派人通晓各家,就是给大家一个共同赚钱的机会。我娘家的侄儿,年节都留在卫州,在盐坪县发现了两座茶山,可见那儿也不错,连茶都能种出来。”
封氏惊异得如同听了神话一般,“盐坪县还有茶山?”
素妍肯定地点头,“在一个镇子,那镇子叫……叫碧湖镇。相传前朝时候是卫州唯一能种植茶叶的镇子。现在的两座茶山就是江南富商种下的。都有五六年了,你们今儿喝的这茶是碧湖茶,且尝尝,是不是和碧螺春有些相似。”
姚妃此刻发现自己一无所知。对于卫州的事也插不上嘴。
其他四名姬妾也是一脸诧色,只能听旁人说的份。
素妍起身,笑道:“听着外面的声音,大家喝酒正在兴致,我得与王爷说说,莫让他喝醉了。身子要紧。”
小傅氏打趣了两句,素妍已经去了会客大厅,在酒桌前叮嘱了宇文琰几句,用手指着陆康道:“你们几个再灌他酒。我定不饶你们。”
几人笑着,只当是笑话,再让宇文琰喝,他就不肯了,只吵着以茶代酒。
江传远大叫着。“我小姑姑又不能吃了你。”
“她不吃我,回头一生气可了不得了。真不能喝了!”
宇文琰再不喝酒。
众人直喝闹到三更时分,太太、奶奶们早就或坐轿、或乘车离去。
程大勇与陆平安喝得酩酊大醉。
青霞郡主在会客厅周围安置了客房,吩咐小厮服侍着。
正月十三,素妍和往常一样,与宇文琰去静堂给老王爷请安。
花厅上,两侧各坐着昭训与奉侍。
姚妃与老王爷端坐在上座位置上,老王爷微眯着眼睛。
花厅中央,正跪着一名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模样,尚未完全长开,有一张还带着几分孩子纯真的稚嫩脸庞,身材略显高挑,面容秀丽妩媚,穿着一袭大红色的衣裙,长短合宜,大小合身,正是一件嫁衣。头梳着好看的螺髻,髻上插着金钗玉钏,两鬓各插了一支步摇,摇摇晃晃好不动人。
傅宜心高举着茶水,“妾身傅氏给姚妃姐姐敬茶。”
姚氏低应一声。
素妍留意到,老王爷手里已经捧了一盏茶。
姚氏浅饮了一口,“妹妹嫁入左肩王府,就是王府的女人,往后要安分守己,服侍好老王爷。”
傅宜心恭谨地道:“谢姚妃姐姐教导。”
姚妃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