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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卿卿微愣。刚才还在胡闹呢。
她听紫霞说过,叶海月长住皇城不离开,就是要想左肩王府,打的就是要嫁给她舅舅的主意。
她愣愣地问:“我当真能嫁给舅舅?”
文馨就想捉弄一下叶卿卿,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居然不管不顾地乱说话,瞧着比她还大些。说话行事却没个矜持样。正色道:“听我的教引嬷嬷说,汉惠帝就娶了外甥女,还传为千古佳话。”
她无奈地摇头,叶卿卿还不到十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还得过五年才能成为少女,轻叹道:“你还是太小了些,你姑母正年轻貌美着呢。”
原来,她是真的可以嫁给自己舅舅的?
叶卿卿见文馨没有取笑她,反而与她认真的说话,早前不觉,这会子瞧见叶海月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素妍的心思都在绘画上。
老王妃道:“王妃在绘画呢,我们不打扰她,去一边说话。”
宇文琰应声,扶了老王妃往后花园中的凉亭移去。有丫头进了凉亭奉递茶点,叶海月含着娇羞坐陪在侧。
叶卿卿不放心地跟了进去,也在一边坐下,将一盘糕点抱在怀里,不停地往嘴里送。
老王妃道:“宫里的差事可忙?”
她得先与宇文琰说些贴己话,然后步步前行,直至达到她的用意。
宇文琰呷了一口茶,神色淡淡地。
叶卿卿递了块糕点到他嘴边:“舅舅,你吃!”
他接过糕点,放到嘴里,笑意温和:“卿卿也吃。”他咀嚼几下,方答:“还好。神武候担任金吾卫指挥使一职,我如今担着副指挥使的职务,我们两人轮流值守,每过三日便能休息三日,不用天天去当差,倒也自在。”
老王妃将宇文琰细细地审视一遍,成了亲、做了父亲,倒真有些男人的模样,至少这两年没听说他做出什么任意胡闹的事来。
叶海月起身提了茶壶,“琰表哥,我替你蓄茶。”
宇文琰微微点头,将茶杯搁在案上。
叶海月正要蓄茶,不想叶卿卿突地起身,往她肘上一碰,壶里的水溢了出来,洒落在案上。
叶卿卿厉声道:“真笨!这么大的人,连个茶水都添不好。”
叶海月愤愤地瞪了一眼,多年没见,初见宇文琰,捣乱的竟是叶卿卿,她又不能怪一个孩子。
老王妃令丫头用抹布拭去洒落案上的茶水,道:“卿卿,去与文馨郡主她们玩,我与你舅舅有话说呢。”
叶卿卿道:“我亦好久没见舅舅,正想与舅舅说话儿。”
老王妃见赶她不走,叶卿卿也听紫霞说过一些事。她轻叹一声,目光温和地看着叶海月,有怜惜,有喜欢,“海月去春秀女落选,就一直留在皇城,今年也有十七了。”
叶海月多大,与他何干?
☆、776 阴谋兆
宇文琰隐隐觉得老王妃这次来皇城不会那么简单。“去春中考的进士、同进士里确实有些年轻未婚配的,回头托官媒打听打听,若有合适的给她介绍一门好的……”
叶海月面露失望,老王妃一早说过,无论是她或是宫里的叶海虹,要是落选,还能得配左肩王为侧妃。
正妃是不成的,正妃要求出身高贵,光她非官宦之女这一条就配不上,便是做侧妃也有些高攀,但这侧妃位原是一早老王妃就许诺给她的。
老王妃面色愠怒,“你几日才回一趟王府,王妃也不能夜夜伴枕,你这府里难不成当真只她一人?便是你父王,如今也纳娶了好几个……”
如若不是老王妃做错了事,未伤老王爷的心,老王爷还会只守着她一个。
宇文琰正色道:“一早我答应了妍儿,不娶侧妃不纳妾。这话母妃以后别再提了。”
叶卿卿面露得意。
年轻时候不娶侧妃,待再过些年就难说了。
她外公不也是最近两年才娶侧妃、纳姬妾么?或许她舅舅和她外公一样,那时候她也该长大了。
叶卿卿离了凉亭,刚蹦跳了两下,立时停了下来,像个淑女一般迈着莲花碎步,一路进了荷花池中央的八角凉亭。
宇文琰睃向叶海月,但见她面露窘意,依旧带着娇媚,时不时扭昵作态,笑得古怪。他心里明白了*分,难怪迟迟不给叶海月另许人家。原是盯上他了。但他打小对叶家人就没好感,对叶家的女儿更无半分爱慕。
素妍为他诞育子嗣,哪里做得不好?他心里只有素妍,只想与自己的妻儿踏实平安的度日,她不离,他不弃。
宇文琰抱拳道:“母妃,儿子该回练功房了。明日再来向你请安!”
叶海月福身行礼,目光一移不移地望着宇文琰飘然而去的背影。轻呼“姑母”。
老王妃道:“你别急,这事儿得慢慢来。我既许你,自会帮你。这次回皇城,为的也是你的事儿。”
老王爷原是可以守着她一个人的,可江素妍却袖手旁观,她独守空房,她也要江素妍独守空房,让她尝尝这孤寂的滋味。
老王妃与叶海月在后花园里转了一圈,又回到静心苑。
素妍绘好了宇文琰父子的画。小安子请的画师也到了。
文馨缠着让素妍绘,素妍执拗不过,只得应了。
画师则给叶卿卿和文雅绘影。文雅最先。
轮到叶卿卿的时候。叶卿卿对画师道:“不要绘我现在的,绘我十六岁时候的样子。”
可她,明明只有十岁啊。
画师实在想像不出这小姑娘五六年后是什么模样,偏叶卿卿咄咄逼人地道:“你必须得绘我十六岁的,否则我告诉王爷舅舅,不给你银子!”
请来的画师是靠卖画为生的。只得应了。
素妍绘好文馨的,早早离了后花园,回去张罗晚膳。
叶相、叶帅兄弟俩是在酉时到的王府,素妍令下人收拾了早前杏奉侍住过的杏花院出来给兄弟二人住。
*
且说崔珊得了白芷说的话,派了护卫常乐盯着曹玉臻。
夜里睡得正香。翠嬷嬷唤醒了崔珊。
崔珊问:“甚事?”
翠嬷嬷道:“常护卫回来了。”
崔珊整衣起来,在偏厅里见了常乐。
见罢礼后。崔珊赐了他坐。
常乐道:“属下带人一路跟着曹玉臻,他先去了城西太和里。”
太和里有西歧的驿馆、大辽驿馆,还有启丹驿馆。平日里面只住驿丞及各国有身份的客商、大臣,有时也住使臣。
曹玉臻什么时候搭上这些外臣了,按照天朝规矩,没有朝廷恩准,所有官员不得私下接触外臣会犯杀头的大忌。
崔珊问:“曹玉臻做了什么?”
常乐想了一片刻,道:“住在大辽驿馆里的贵人,瞧中了花魁娘子李雪姬,他自作了几首情诗送给那贵人讨好李雪姬。”
崔珊冷笑一声,“他倒是无孔不入。”
常乐道:“属下瞧见贵人又给了他一张银票,因为太远瞧不见是多少银子。”
“看来曹家如今真是落魄,竟到了他帮人写情诗的地步。”崔珊不以为然,又问:“可寻到胡香灵的下落?”
“寻着了,在郊外曹玉臻一个去外地任官的同窗好友家,家中只得一对老忠仆夫妇。曹二太太跟前使唤的大丫头随身服侍着。”
崔珊紧紧的捧紧茶杯,似要将杯子捏碎一般,过往点滴涌上心头,“常乐,知道胡香灵上回的胎儿是怎么落的么?”
常乐一脸茫然。早前,他听人说过,说崔珊不知晓胡香灵有孕,杖责胡香灵,打落了胡香灵的孩子,莫不是这内里还另有原因。
翠嬷嬷道:“胡香灵诬陷郡主,是她自己撞在桌子上,生生弄掉了胎儿。”
一个女人,居然会狠毒如此!
为了打击嫡妻,会残忍地弄掉自己的骨血孩儿。
崔珊勾唇一笑,面容里露出一丝狠毒,“宠妾灭妻!令银簪带人去郊外抓人。”
银簪是昔日她嫁入曹家的陪嫁丫头之一,是金钗以外,又一个得崔珊亲切和宠信的丫头,早前被胡香灵配给了一个瘸腿老头儿为妾,是崔珊重新寻回了她,依旧让她以丫头身份留在身边。
银簪早恨胡香灵入骨,仇人见面,份外眼红。要是银簪出面去抓胡香灵,定不会轻饶了胡香灵。
银簪虽还是丫头,早已经是一身妇人打扮。几日前,崔珊做主。给银簪另配了一个男人,这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早前有一个妻子,成亲不到一年就病故了。是胡香灵陪嫁庄子上的庄头,人倒也生得端正。
二人成亲后,崔珊就调了这男人来府中担任管家一职,银簪拿这管家与早前的瘸腿老头儿比倒是强上了许多,年轻女子。谁不愿嫁个体面、年轻的丈夫,自对崔珊感恩戴德。
常乐领了银簪及几名精干的家奴去郊外,在院子外面候着,一大早见曹玉臻骑马出来,随身只带了一个服侍的小厮。待他们走远,常乐带人闯进小院,抓了胡香灵与那名大丫头,绑上马车就走。
那一家老仆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抓住胡香灵的马车已走远了。
翠嬷嬷得了消息。立马去禀崔珊。
彼时,崔珊正坐在桃纹铜镜前打扮着自己,左瞧右看。容貌未改。对镜贴花黄,镜中的少女,肤白如雪,冰肌玉骨,顾盼流辉,如同一枝待绽未绽的晨间桃花。娇俏而明艳,幽独妖娆,已有占尽春色的妩媚动人。
听罢回禀后,崔珊反问道:“嬷嬷以为应当拿她如何?”
翠嬷嬷想了一阵,“银簪说。不应让她生下肚子里的孽种。”
“不。”崔珊却有不同的意见,“让她生。”
拿她当青楼女子一般对付。那她就把事做实。
这一切,都是胡香灵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崔珊道:“皇城之内,暗娼馆比比皆是。挑一家规矩最严的暗娼馆,把人送过去,肚子里的胎儿给她留着,今日便让她接客。”
对于阴狠之人,没想着对她友好、良善。
她崔珊从来都是善弱之辈。
她微眯了一下眼睛,“我们府里有多少受她欺凌的小厮?”
翠嬷嬷垂下眼帘,“早前有被她贱卖的几个陪房小厮,如今都花了大价钱重新买回来。”
崔珊敛住笑意,眸光里掠过一丝狠决,“传令下去,他们可做胡香灵的第一批恩客。完事之后,赏给胡香灵十纹钱,这钱是给暗娼馆的老鸨,不是给胡香灵的。去罢!”
狠!
可不只胡香灵才有,她崔珊一旦狠决起来,就能比胡香灵更甚。
胡香灵要将好变成哑巴,她便要胡香灵生不如死。
胡香灵,你想生孩子,只管生!
到时候她倒好瞧瞧,曹家还会不会要一个做了暗娼之人生的贱种。
曹玉臻,我崔珊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下一步就会轮到你!
郊外小院的老忠仆,正坐着相识乡下马夫的马车入了城,一路寻问,这才寻到了曹府,气喘吁吁地禀报曹玉臻:“曹大人,胡姨娘不见了!”
曹玉臻昨晚才与她一处,正商议着近来谋划的大事,“何时不见的?”
“今晨曹大人一走,就有护卫模样的人带了小厮来抓人,将她与银花姑娘一并抓上了马车,在下要抓,可还没追到官道上,马车就不见了。”
护卫模样……
在这皇城之中,几位王爷、公主府才有皇家赏赐的护卫,会有谁要抓胡香灵?
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曹玉臻立时将所有的人都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崔珊!对,崔珊的母亲是先帝的大公主,大公主附可赏赐有二十多名护卫,崔珊另居珊瑚郡主府后,她母亲特意赏了八名护卫给她。
除了崔珊,他再难想到第二人。
不待细想,曹玉臻带着小厮就去珊瑚郡主府,兜转之间,到了一座不算太华丽,却也不俗的府邸,那是一座四进院的宅子,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