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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月,她并没有如期有孕。
叶氏气得大发雷霆,再次将老王爷灌了个半醉,然后将她打扮成叶氏的模样,送到内室,为了确保她能怀上,叶氏在那一月里有前后五晚都用了类似的法子。
待那一月后,凌薇的小日子未来,叶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薇道:“后来,我怀上了你。叶氏为防走漏风声,就对外宣扬说我与叶家的下人私奔了,待我的胎儿坐稳,她就遣了马车,将我送到皇城王府养胎,派了她的心腹丫头、婆子看护着。那时候,我试过逃走,可每次都不成功,每次失败,他们就抓了小铃毒打。为了保住小铃的命,我不得不放弃逃跑的念头。”
那时候的她,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单纯,从未想过有朝一天,那样的恶运就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凌薇望了望屋顶,“九月二十六午时,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我有皇城左肩王府的‘枣园’里生下了你,院子里的枣树结满枣子,硕果累累,红通通一树,美得像一团火焰。我抱着小小的你,心里想着‘这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宝贝’,便是我死,也不想与你分开了。
我让小铃去求了叶氏,我不要名分,只要留在你身边做个乳母也好。叶氏倒也应了,可我没想到,她根本就容不下我。十月初一,她开始装肚子疼,在叫嚷大半日后,就令人将你抱了过去,对人说,那是她生的儿子。”
自那以后,她就很少看到宇文琰。
叶老王妃甚至自己找了一个奶娘来喂养。
凌薇太想孩子了,就领小铃跑到上房去偷瞧,竟被叶老王妃认为她要偷走孩子,最终动了杀机。
“她与她的陪房嬷嬷商量着如何让我和小铃消失,却不小心被她身边一个叫盘儿的丫头听见了,这盘儿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她一直都很同情我的遭遇,就偷偷在夜里赶来告诉我们,说叶氏要害我和小铃的性命。
陪房嬷嬷原是要将我和小铃贱卖他乡,可叶氏说,只有死人的嘴才不会乱说话,要是留着,终归是祸害。
就在盘儿来告诉我们的时候,叶氏派了嬷嬷将我们困锁在屋子里。”
那是要绝了她与小铃的活路,要将她们生生烧死在枣园。
一把大火,熊熊燃烧起来,也是眼下的时节,火越来越大,她因为自小体弱,没多会儿就被呛昏了。不知昏了多久,她方醒来,是被左脸的一片灼痛疼醒的,她扒在院子里的枣树下,而正屋的火光冲天,她听到外面有很多的人在叫嚷着,她还听到屋子里传来小铃的声音:“小姐!活下去!好好儿活下去……”
里面更有盘儿的痛哭声:“小铃,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小铃抱着盘儿,“对不起!盘儿。我一次只能救一个人,小姐太可怜了。我得先救她,可我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火就烧得这么大……”
凌薇浑身打颤,她方才知道。自己是被小铃给救出来的,泪水奔涌而出,她听到有人在撞院门,只得快速躲到了厨房里。
当救火的小厮、婆子看到火光里的两个女子,便认定是凌薇主仆二人。
凌薇趁着人多杂乱,溜出院门,自狗洞里爬出,一路跌跌撞撞地出了城。
那一夜。说来话短,其实夜长、梦更长,痛更久。
宇文琰捧了茶水给她,在他的面前,他的生母太过柔弱,也太过无助,连个相助的人都没有,死里逃生。
凌薇不自觉地将手抚在左脸颊。“我之前的脸,就是被那场大火给毁容的。我逃出王府,曾想过一死了之。可到我跑到护城河畔时,又想到了小铃的话,她要我活下去。要是我死了,就辜负了小铃的托付……”
明明含着泪,却又带着笑,这样的笑里有泪。最是让人心痛。
少女时的凌薇,一定是个阳光、纯净的女子。就算是如今,经历了风霜,她的笑依然能感动人心。
“我没有去处,只得去郊外的尼姑庵,在庵里帮着师太们干些杂活。后来就遇见了你辛姨,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妻妾之争,被小妾毒害得不能生养,二十二岁就被婆家以不出之罪休弃,娘家又不肯收留。只得到庵里待发修行,这二十多年,我得她照顾,倒也不算太差。
你一岁半时,我突然听说叶氏有孕了,天天盼着,她能一举得男,这样就能把你带走,吃糖咽菜,只要我们母子在一处,日子也是快活的。
不曾想,我从王府的狗洞里爬进去,溜至上房,却听见她与婆子商议,要是生了儿子,就要悄悄地把你给害了。当时,我吓了个半死。就想早早地带了你,远远逃走。
我想了好多法子,可根本近不了你的身。后来,我瞧见老王爷抱着你,欢喜鼓舞,站在后花园里,笑着大声吼叫‘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她见过老王爷几回,每次都是在夜里,每次都是在床上,夜里的烛光,昏暗得看不清彼此,只有这样,她才能冒充叶氏。
凌薇垂下眼帘,“我这一生,一直都很懦弱,为了你,我也狠狠地算计了她一把。那是她生下青霞半年以后,我听人说她的病治好了,她又能生儿子了。阿琰,她是个能说到做到的女人,她要是真生了儿子,就会杀了你!
所以,我又从那个谁也不知道的狗洞爬进王府,溜到大厨房里,我瞧见了一锅燕窝粥,于是,我就把一把绝孕药粉给倒了进去。”
凌薇不由得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得意,还是因为得逞成功而欢喜,“哈哈……我是不是很坏,为了保住我儿子的命,我让她这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来。
我真的有试过把你带走,可王府的婆子、丫头太多了,我只能远远地看着。我甚至想过,在你从太学下学回王府的路上,把你抢走……可我的样子却吓坏了你……”
娘,面前这个女人才是他的亲娘。
柔弱的,却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也学会了算计老王妃。
宇文琰还记得自己五六岁时,府里时常有名医、太医来访,给老王妃瞧病,总是瞧不出她不能再孕的原因,就连老王爷也说,应该再生一个儿子。
原来是这样……
老王妃再不能孕,竟是因为凌薇溜到府里下了一包药粉。
他的亲娘才会这样为了保护他,狠下心肠去反击。
宇文琰低头,“叶氏从来想的只有她自己,想的都是叶家的利益,你……没有做错。”
何况,凌薇是为了保住他的命。
☆、790 温馨
如果叶氏真有自己的儿子,以叶氏的性子定然容不下宇文琰。
凌薇问:“你真这么想的?”
宇文琰肯定地点头,“今晚我很生气,为叶氏诅咒我儿子。但我现在不气了,叶氏根本不配做我的母亲,也不配做耀东的祖母,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他的娘是这样的年轻,更像是他的姐姐。
宇文琰却没有半分的陌生感,自然而然地与她亲近着,他半是撒娇地道:“娘,我累了。”
“到娘床上睡一会儿。”
宇文琰低应一声,“我睡娘怀里。”
他喊她娘,这一声娘,她等得太久了。
久得像是上辈子的梦。
母子二人到了内室,凌薇坐在床沿,宇文琰枕在她的腿上,抬眼看着凌薇。
凌薇瞧着宇文琰与自己兄长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勾唇一笑,听说宇文琰与凌家的二爷也长得极像。
这,许就是缘分!
连凌老爷也说,他第一次在天龙寺外面见着宇文琰,就觉得亲切。
这是谁也割舍不断的血脉至亲。
他沉睡的面容并不安详,眉心皱起的纹路深深,似不知含了几许苦楚的心事。他的面庞线条柔和中却透出三分刚毅,惯常的雍容淡笑让他显得高贵沉稳,机智内敛,但他此刻沉睡着,睫毛颤动得像不安稳的孩子,依稀又让凌薇忆起年幼时稚气而顽皮的他。
凌薇看着宇文琰,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我的儿子!他终于唤我娘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苦都能吃……
五更天时,凌薇小心地移近宇文琰。为他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出了内室。
没想,还有人比她起得更早,却是凌老爷。他正整衣迈出客房,瞧见凌薇。低声道:“妹妹怎不多睡会儿?”
“这么多年了,我还没给阿琰做过一顿饭呢。我想去厨房给他做顿饭!”
凌老爷见凌薇的眼睛还红肿着,“妹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总算要苦尽甘来了,你放心,这一回,做哥哥的拼尽一切也会护着你,再不让你受苦。”
凌薇赧然一笑。“我不苦,我现在高兴着呢。阿琰唤我娘了,我有个贤惠的儿媳妇,还有孙子……”
其他女人有的,她都有了。
凌薇挽起衣袖,出了院门。
凌老爷一路跟了过来,折到别苑的大厨房里,站在门口。看凌薇熟练的生火、加水、添米、洗菜。
虽然凌薇幼时在德州家里也会,凌老爷想到她吃的苦,心头一阵酸涩。被毁容貌,不能与亲人相见,不能与儿子相认,凌老爷越想越是怜惜。
凌薇的水烧开了,才有婆子、丫头到厨房。
一见她已经忙开了,婆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夫人今儿起得也太早了。”
凌薇笑了笑。“今儿府里来了客,我想亲手做些羹汤。”
就在凌薇忙碌的时候,宇文琰在牙床上睡得正香,早前的拧眉,也渐渐的舒缓开来。
院内的婆子、丫头渐次醒来,辛氏叮嘱道:“王爷还歇着,你们都小声些。”
苦儿一睁开眼,唤了声“姥姥”,不待慧娘给他穿好衣裳,就往外面跑,慧娘一把扯过孩子,“你急什么,这几日家里有客人,不许没个样子,把衣服穿好!”给他穿戴整齐,重新梳了头发,这才放苦儿出屋。
辛氏生怕苦儿吵闹,抱了苦儿出院门。
凌大爷也起来了,伸着懒腰。
慧娘梳洗完毕,折入花厅,开始整理花厅的桌案。
婆子则取了大扫把,正要清扫,慧娘打了个手式,婆子搁下扫把,用手捡了院子里的树叶、杂物,不多会儿,院子里也是干干净净。
丫头们或去井边提水的,或准备铜盆的,倒也是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凌薇备好的晨食,令丫头们捧入花厅,又摆放到桌案上,自己折入内室,宇文琰睡得香甜,扰得凌薇都不忍心唤下他了,正准备退出内室,宇文琰已启开双眼,隔着轻纱,看到床前的妇人,“娘”,一声出口,连他自己都如同是在做梦一般。
凌薇应了一声,“做了你爱吃的羹汤还烙了葱花饼,做了个凉拌三丝,听妍儿说,你最爱吃了。”
宇文琰傻笑着,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凌薇取了外袍,像侍候小孩子一般,服侍他穿好衣服。
宇文琰看着凌薇尤显年轻的脸,要不是她穿得得体的衣着、打扮,还真不敢相信,这会是他娘。
凌薇笑问:“瞧什么呢?”
“娘也太年轻了。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姐呢。”
凌薇愣了一下,眨着眼睛,“这皇城里,十五六岁生孩子的多了去,人家可不比我还年轻。”
宇文琰不再说话,走到铜盆前洗漱完毕。
凌薇拿了自己的梳子,给他重新梳了头。
宇文琰这才忆起,从小到大,老王妃没有给他梳过头,倒是老王爷给他梳过几回,更多的时候都是小安子和乳母嬷嬷,而今乳母嬷嬷回乡下养老,享清福去了。在他上山学艺时,老王妃就不大喜欢乳母嬷嬷的,许是觉得他与嬷嬷之间比老王妃还亲近吧。
花厅八仙案上,摆着两样粥,又有一钵羹汤,两盘子烙得如纸薄的的饼子,又有稍厚的一盘葱花饼,还有凉拌三丝、两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