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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琰目射寒光,“你以为否认,就可以推脱?本王可是调查得清清楚楚的!”他伸手大手,一把捏上她娇弱的脖颈,一点点地用力,只要再加重些,他就能要了叶海月的命。
这女人和她的姑母一样。都是蛇蝎心肠,长得美丽却最是狠毒。
叶海月闭上眼睛,就这样被他捏死也好,至少可以痛快地死去。
一点点的窒息,一点点不能呼吸的感觉,顿时如奔涌的激流被堵住,她不待细想。她不要死,她得活下去。抬起好双臂,紧紧地拽住宇文琰卡在她脖颈上的大手,眼睛瞪得大大的。
“说!”他俊美的脸上,是浓浓的杀意。
就算杀了她,老寿王也不会说他有什么不是。
在亲王府邸,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的女人。
叶海月挥着双臂:“放……放……放开……”
宇文琰双手一松,叶海月整个人软坐地上,不停地咳嗽。
“说!何时下的毒?下了多少药量?”
叶海月捧着胸口。这府邸如此的凉薄,那们的令她窒息。她想逃,可叶家再不比昔日,失去了左肩王府的保护,失去了那棵大树的庇佑,她逃不远的。要是再落个“老寿王的逃妾”之名。任是天涯海角也会被捉回来。
“二月十三下的药……”她又咳了几声,不敢看宇文琰,他虽俊美。但下手狠毒,居然想将她活活地捏死,她到底不了解他,“我起了大早,在井旁遇见田荷打水,使了丫头与田荷说话,趁她不注意,将大半瓶药粉下在了水桶里……”
左肩王府内共有六口井,其间在后花园的水井最是甘甜,每日琴瑟堂的两名二等丫头都会去那里打水回去。用那里的水泡茶。
宇文琰剑眉倒竖,大半瓷瓶的药都下在一桶水里,这是多大的药量。
叶氏她是想害素妍。是想害他们夫妻生出芥蒂。
是他错了,他不该给叶氏配那等毒药。
叶海月双膝一软,跪道:“琰王爷,贱妾自小仰慕你!带贱妾离开寿王府吧?为婢为妾,贱妾都愿意。”
“痴心妄想!”他吐出四字,她做了也认罪了,敢害他的妻子,他定要叶海月生不如死。他突地听到一阵异响,寻声望去,却见窗外掠过一条黑影,瞧那身形,似老寿王身边的服侍太监。
难道,是老寿王派来偷听的?
太监知道了,老寿王也会知道。
对于一个狠毒的女人,没有男人会喜欢。
他一脸寒冰,如石头般冰冷,似木头般木讷。
宇文琰迈出上房,老太监一路快奔进了花厅,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只听老太监朗声道:“老寿王有令,将姬妾叶氏送予皇族子弟宇文轱为妾。”
宇文轱是谁?
叶海月心下好不迷蒙。
宇文琰嘴角一扬,宇文轱比他略长几岁,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男子,早前娶过一妻,三年前病亡,留下一对儿女,此人听说在那方面几近变态,最喜欢折磨女人。这几年,老寿王怜他身边无女人,曾先后送过两名年轻女人过去,可不出一年,又被他给活活折磨死了。
当天夜里,叶海月初见宇文轱,心头欢喜,好歹是个年轻男人。却在半个时辰后,已生不如死,宇文轱见她疲惫不堪,强要了叶海月的贴身侍女。自此,叶海月开始了如活在恶梦中的日子,主仆二人同做了宇文轱的姬妾。
宇文琰出了寿王府,往义济医馆去。
待得黄桑忙罢,宇文琰方说了自己的来意。
黄桑皱着眉头,眼睛微眯:“你要我替弱水师妹解毒?”
宇文琰应答“是”。
黄桑只听他说了毒药的配方、用量和中毒时间,心头已了然七八分,微皱双眉,“此毒要得解,首先是中毒之时妇人已有身孕,但这孩子因母体中毒,短者三两月、长者五六月必然流产。因孩子落胎,妇人所中之毒会轻缓,三次之后,毒虽没了,却已落下习惯性流产的病根,再难治愈。若妇人未在孕期中毒,此毒逾过三月之久,再难解毒……”
宇文琰抱拳,一脸虔诚:“还请师兄设法替弱水解毒。”
黄桑很是好奇,“这毒是什么人配的?这可是断人子嗣、有损阴德的毒药。”
他并不想瞒黄桑,这一日他已经懊悔了,不,从他无意间碰触到素妍的手脉时。他后悔了,他配的药,却最后伤了素妍。“是我……”
黄桑目光犀厉,素妍是似善的,没想宇文琰竟然配出这等毒药来。转而只是愤然斥道:“害人害己,往后好自为之。”
宇文琰又深深一揖,“还请师兄替她解毒。”
黄桑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紧不慢地道:“佐师叔因拓跋昭挑起战火,百姓、将士死伤百万,宫主出关,将他降为皇城降魔观的道长,不日即将抵达皇城……”
佐怒天从左护法被贬为道观主持道长了?这可真是很稀罕的事。
他与五绝道长相斗,五绝道长被送往思过洞禁足三年,而佐怒天被赶出鬼谷宫,谁也没得着好,是佐怒天的咄咄逼人。五绝道长被禁足;同样的,邱道长也不愿轻饶佐怒天,抓住拓跋昭是佐怒天俗家弟子的事,害死百万性命,将佐怒天赶下左护法之位,如今沦为鬼谷宫门下一位寻常道长。连六大道长之位都失了,可谓一罚降三级。
“现下新左护法乃是袁淳子师伯。宫主出关,五绝师伯恩准离开思过洞。如今亦在鬼谷宫中静修。”黄桑道长神色平静,仿佛再什么意外的事,都引不起他半分的惊色,“待佐师叔一到,贫道便要离开皇城。昨儿瑶芳师妹收到邱师叔的来信,要她回转鬼谷宫,皇城五谷观如今已经建成,问心道长上任主持道长一职……”
他们来皇城转眼已经两年了,回想起来,宇文琰还能想到他们刚来时的情形。
宇文琰道:“我一会儿亲自写封信给宫主。请他再派旁的人来义济医馆坐诊……”
黄桑道长摆了摆手,“义济医馆里有宫中太医,又有皇城名医可坐诊。再则。降魔观、五谷观的本门弟子都会些医术,五谷观的问心道长亦有十几年的诊病经验,去岁冬天瘟疫横行,她在郊外给人瞧病;如今皇城时有天花,她在观里也常与人看病……”
他和瑶芳都得离开了。
能教太医和郎中们的医术,他与瑶芳都手把手地教授了不少。
瑶芳直至三更二刻,才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是一个年轻妇人领了家里唯一的独苗儿子前来就诊,患的也是天花,在马车上都待大半日了。
她走近二人,低声道:“黄桑师兄,师父召我回宫,按理是不该回拒的,可你也瞧见了,近来染病的孩子太多,我想……再多留两月。”
黄桑道长冷着声儿,“这两月,你不是亦带了两名郎中么,瞧着他们也学得差不多,诊脉下方子,便是你看的那几种方式,他们亦能倒背如流了。师妹还与我一道回去吧,免得师叔、师伯们等急了。”
瑶芳面露疑色,看了一眼宇文琰,轻声道:“明儿一早,我去与弱水师妹道别。”
黄桑道长掐指一算,“三月初五是个好日子,就定在那日离开。”
瑶芳应声“是”。
黄桑和瑶芳都要离开医馆了,早前曾说过,义济医馆是杏林书院众学子习练医术、给人瞧病的地方。
他们一走,宇文琰就有些无措,早前因着他们的缘故,还能自己打点,往后……
他不愿再想下去,这里没了坐诊的好郎中,义济医馆怕也开不下去了。
素妍一觉醒来,已是三更时分,白芷取了粥点,吃了两碗后,在小书房习练起大字。
宇文琰手里拿着黄桑道长开的解毒药方,一入内院门,就看到她姣好的倩影,站立案前,微垂着头,一动一举都是这样的认真。
素妍听到脚步声,望着书房的木门,他推门而入,脚步轻柔,面含忧色。
她道:“这么晚,去哪儿了?可用过晚膳了,我也刚吃过,是婆母熬的莲子羹,很好吃,让白芷给你留了一些。”
他没吃饭!
☆、831 风雨袭
宇文琰对白芷道:“给本王打些来。”
白芷应声,不多会儿就捧了一蛊羹汤,又配了几样小菜,还有几只油煎过的馒头。
宇文琰喝了一碗,肚里有了垫底食,没那么饿了,道:“我去义济医馆,黄桑师兄、瑶芳师姐过几日就要回山上。”
素妍手头的笔微滞,抬头看着一边坐着的宇文琰。
“妍儿,他们三个一走,我们医馆就没有好郎中了,剩下来的人,除了冀州、云州、卫州过来学医的郎中,剩下的可都是太医院的人。早前,太医院是把义济医馆当杏林书院学子们习医练手的地方,我在想……这义济医馆只怕早晚都得交给朝廷。”
瑶芳要离开了。
素妍听瑶芳说过,五谷观的问心道长武功、医术都是极好的,只是与瑶芳的妇科圣手、小儿神医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但在其他科目上,倒是胜过瑶芳的。
瑶芳这两年在义济医馆的磨练,是皇城数一数二的好郎中了。
但是,她也听说过,五谷观里如今没有医术更好的郎中。
“义济医馆这两年虽有杏林书院的学子、太医坐诊,可一直是你在打理的,进药材,用药材、施药……”素妍咬了咬双唇,早前她就想过,有朝一日要是黄桑、瑶芳一早,那里就得交给朝廷,“交就交吧。”
宇文琰诡魅一笑,带着摄魂的气魄,自与她成亲以来,他再没了婚前的痞子性子,越发像个男人了。“你真舍得,第一年义济医馆就赚了十万两银子。去年年底,正赶上瘟疫,又赚了不少,可是售卖石灰、硫磺等物就赚了不少呢。”
素妍嘴唇一勾,露出释然的笑,“办大事的人。要懂得放手。”
义济医馆所处的街道位置确实好,几间铺面,后面还带有院子,得值不少钱,可这两年赚回来的钱便是买四五处都有的。
素妍继续练字,每一个字都用心书写,一笔一画。
他道:“下次入宫,我与皇上提提这事。”
这次只得两天就是日曜日,然后由杨云简当值。他得呆六天,待得日曜日沐休时才能回家。
宇文琰连吃了三碗羹汤,搁下碗时,细细地审视着素妍。
素妍笑问:“这般瞧我做甚?”
“早前不是说肚子疼么?”
素妍道:“是疼了一阵,睡了一觉就好了。”
“我让小安子去煎药了,是义济医馆看的。许是你产后体虚没补回来,你且吃上几天再说。”
素妍皱着眉头,“好好儿的吃什么药?我好着呢。”
宇文琰起身走到她的身后。在她练字的时候,突地张臂拥住她的腰身,语调轻柔如喃,“妍儿,听话,乖乖把药吃了,都是些调补的方子。明儿得空,我再去别苑给你配雪膏。”
她身子一僵,很快恢复如初,继续练着大字。
他将下巴衬在她的肩上。“这回配的雪膏,可不许再送人了,我是给你配来使用的。郑晗那儿。不是也有了方子么,以后只得你一个能用我配的雪膏。”
素妍眼帘一垂“千一。”
他应一声。
她缓声道:“郑晗与我讨配方时,我留了个心眼,将里面的鱼油、羊脂,改作了羊脂,还将两味药材也换成了类似的……”这样的她,是不是私心太重了,“其实就算全如实给了她,她那儿没有制作凝露的配方,只怕也是不同的。”
宇文琰觉得,这样有些私心的她,才是真实的,是人都会有私心,“哦!那你给的配方能制作雪膏么?”
“自然可以。”
宇文琰吐了口气,“她既能做出雪膏,也没甚不同,我做雪膏,你炼凝露,这才有了别样香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