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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一样大呼小叫才像我么?”西露达懒洋洋地回她一句,起身离座。
尼可讨了个没趣。不过细想起来,西西对仙度瑞拉的确不像妈妈和自己一样颐指气使的,更多时候她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或者是不冷不热地插上几句话。从某方面来说,她是个怪人,从小性子就阴阳怪气的。
唉,也许爱读书的人都是那个德行的吧。
想到这里,尼可叹了口气,突的又一拍桌子,高声喊道:“草莓汁还没好吗?动作快一点啊,想渴死我啊?”
西露达本已快走到大厅门口,听她这样喊,停了一下,说道:“尼可。”
“嗯,什么事?”
“也许你该对她好一点。”
“什么?”尼可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个分贝。
西露达的目光变得飘忽而深远,轻声说:“因为我想……她很快就要得势了。”
由于她的声音很低,所以尼可没有听清楚,还在追问为什么时,西露达已走出了屋子。柔媚的晨光顿时纱般铺在身上,她闻着独属于清晨的芬芳,忽然觉得自己最喜欢的还是大自然。
喜欢花,喜欢草,喜欢这样的空气,这样的阳光,这样的早晨。
可惜,这份祥宁只持续了不到五秒钟。
一个女仆飞快奔来,神色怪异地说:“二小姐!二小姐,门外有个客人说要拜访你!”
客人?她的?
她微讶地挑起了眉毛。
一边带着“怎么我也会有客人吗”的想法,一边走到接客室,当窗边的人转过身来,摘下帽子朝她鞠了一躬,优雅温文地说“早安,西露达小姐”时,原本因过早起床还呈半惺忪状态的眼睛,徒地睁大了。
“王子……殿下?”
眼前的人戴着顶大大的草帽,身穿普通的白衬衫外罩褐色小马甲,脚蹬一双下雨天才穿的黑胶鞋,打扮的就像个农夫。
若非他摘下帽子,露出蔚蓝色的眼睛和漂亮的金发,还真认不出,这就是玛亚大陆除了国王和王后以外最尊贵的人——哈尔雅王子。
他怎么会来这里?
脑海中灵光闪现,忽然想到——他不是来找自己的,而是为了灰姑娘。
西露达的瞳仁一下子沉下去,变成了墨黑色,但唇角的笑意却明朗了起来,“真是荣幸啊,殿下。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你王子以外的模样。”
哈尔雅也笑了,知道她是指昨天他们相遇时他那幅糟糕的打扮,“抱歉,这么早就来打搅你。不过没办法,我只有这个时间偷溜出来,才不会被发现。”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脚上。
式样简单的金丝拖鞋,纤美秀气的双足,往上,是深紫色长裙,外罩白色绣花晨褛。由于刚起的缘故,一头长发只是松松的挽了个髻,没有化妆。
坦白说,西露达并不见得有多美貌,但是,她却有独一无二的冷艳气质,使她即使穿着这么普通的衣服,没有做任何打扮,都看上去非常的赏心悦目。
哈尔雅眼中,有什么东西化开了,泛起层层涟漪,“其实,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
来了,马上就要进入正题了。西露达笑笑,不动声色。她以为他必定会追问昨夜舞会上神秘女郎的下落,谁知他一开口,问的却是:“西露达小姐,你喜欢旅游吗?”
西露达不禁愣了一下,“……嗯。”
“那么,跟我一起去周游世界好么?”
“呃?”
晨曦自哈尔雅身后照过来,他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明晰,然而,那双明蓝的眼睛却又是那么清亮,一直一直看到人的心中来。
他微笑,眉眼温柔,长长的金发随风轻扬,有那么一瞬间,西露达觉得眼前站着的这个少年是如此的不真实,像个幻像。
“周游……世界?”
“是的。”
“你……和我?”
“是的。”
她很意外,又有些始料不及。
哈尔雅轻叹一声,开始解释:“周游世界是我从小的梦想,但是由于身份的关系,始终未能实现。从皇家军校毕业后,母亲就开始着手安排我的婚事,坦白说,我对此很反感。我原本就计划好,等三天的舞会一结束,就离开玛亚,但是现在情况又有了些变化……”
“因为那个神秘少女?”
哈尔雅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扬,笑了,“她?……哦不,跟她没有关系。由于某些原因非常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说的太详细,总之,后天,最后一场舞会结束后我就会动身启程,西露达小姐,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西露达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如果王子的口吻里能再多添几分暧昧的话,这个提议听起来就像是私奔,然而,他的眼神里却没有爱情,很显然他并不是因为爱上了她才邀请她一起走,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刚想细问,一女仆敲了敲门,探头进来说:“二小姐,先生回来了,叫你们都到他的书房去,他有事情要宣布。”
纳塔利先生回来了?
他不是去比伦做生意,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的吗?
哈尔雅见状识趣地戴上帽子,鞠躬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多打搅了。西露达小姐,我等你的回复。”
那边女仆还在催促,西露达只得打消继续追问的念头,与他告别,然后匆匆走向继父的书房。
进得书房后,母亲、尼可和仙度瑞拉都已经到了,而继父纳塔利坐在长长的红木书桌后,面色疲惫苍白,不过几周没见,竟似老了十几岁。
她微微皱眉,预感到了不祥。
“人到齐了。亲爱的,有什么事你可以宣布了。”莉蒂亚走过去搭住他的肩。而纳塔利顺势握住妻子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对不起你们。”
莉蒂亚连忙说:“哦亲爱的,这话从何说起?”
“这次运往比伦的货物在海上遇到一场大风暴,二十艘船只全部沉没。”纳塔利的声音干涩而悲重,“是我太过贪心,想着一次赚够,所以,押上了全部家当,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
“哦,天!上帝!那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破产了。”他环视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黯然一笑,淫商海几十年,风光了几十年,谁能想,最后竟落得这样的地步。
尼可发出一声尖叫,直接晕了过去。
莉蒂亚连忙呼唤女仆拿嗅盐进来。
仙度瑞拉走到父亲身旁,蹲下,将头靠在他的膝上,忍不住泪流满面。
而西露达默默的望着这一幕,好奇怪,真的好奇怪,为什么她半点心痛的感觉都没有?好不容易得到的荣华富贵转眼间又要消逝了,她竟丝毫不觉得难过。
是不是,在她心中,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得到了,最终也会失去。
果然……如此。
“三天后银行会来收房子,幸好我在吉伯尔还有一处房产,是仙度瑞拉的母亲生前留给她的,所以,我们还可以搬到那里去住。”
“哦,上帝!哦,上帝啊……”莉蒂亚捂住自己的嘴巴,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
纳塔利摸摸仙度瑞拉的头发,将她推开,站起来低声说:“现在,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的面容疲惫而沧桑,显然已经不堪负荷。晨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这个不过四十出头的男人,双鬓已染上了青霜。
西露达搀扶着妈妈退出书房。
尼可在女仆的急救下悠悠醒转,一醒就扑入莉蒂亚怀中,抱头痛哭。
大厦将倾,所有得闻消息的仆人们都开始惶惶不安。
这个早晨,对纳塔利一家来说,实在是再糟糕没有。
西露达机械地抽纸巾给母亲和姐姐,过了一会儿,转头发现仙度瑞拉不见了。她迟疑了一下,最后放下纸巾盒,开门走出去。
花园里的月桂树下,仙度瑞拉果然正跪在她妈妈的墓前祈祷。
西露达走过去。
仙度瑞拉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她,连忙站起来。
“其实,你没必要难过吧?”西露达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嘲讽,“从此以后大家平等了。”
仙度瑞拉的唇动了几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低下头沉默。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觉得高兴。宁可大家都变成穷人,也绝对不要别人可以享福,而我却要独自受苦。”
仙度瑞拉还是沉默。
西露达突然伸手拧起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向自己,却赫然发现,仙度瑞拉在哭。
她经常看见她哭的样子。
她经常哭。
本早已不新鲜,然而,西露达说不清楚,为什么当她抬起那张脸,看见那双比水晶还要纯净的眼睛里满是眼泪时,自己的心竟然狠狠抽悸了一下,像被谁一拳打中了心脏。
她松开手,表情变得有些迷惘:“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一点都不抱怨不幸灾乐祸不记恨呢?这种悲天悯人的表情……就是善良吗?这就是真正的善良吗?”
她再次想起了父亲。
父亲有一双和仙度瑞拉一样慈悲的眼睛。
也许,这就为什么第一眼看见仙度瑞拉时,她就不喜欢她的真正原因。
她那么爱父亲,偏偏和父亲完全不相像;而一个外人,竟拥有着父亲所有的高贵美德。
真让人嫉妒,以及……自卑。
“听着,仙度瑞拉。”西露达深吸口气,瞳仁仿佛凝结着一层霜,冰冷,却明亮,“其实,事情并不是真的到了穷途末路。如果你想挽救这一切,想帮你爸爸度过难关,还有一个最好的机会。” |
仙度瑞拉惊诧地睁大眼睛。
西露达紧盯着她,一字字地说:“只要你能成为王子的未婚妻,一切,就都解决了。”
国王想通过这场舞会为王子挑选一个未婚妻。
只要成为王子的未婚妻,父亲欠下的债务便可以得到清偿,即使皇室不肯出钱,只要银行那边愿意通融,晚几个月追讨,凭借纳塔利先生的能力,也可以起死回生。
而目前来看参加舞会的所有姑娘里,仙度瑞拉最有胜算。
她过人的美貌,良好的教养,温婉的性格,还有神鸟所能给予她的帮助……西露达怎么想,都觉得尼可没有胜算。
“但是你要记住,你只剩下两个晚上的机会。因为王子在舞会结束前,还没能坠入情网的话,舞会一旦结束,他就会离开玛亚。”
仙度瑞拉显得很吃惊,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声音颤栗:“你……怎么会知道……”
“哦,你是说昨晚舞会上你的打扮吗?”西露达笑了笑,“你真的以为这个家中,会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仙度瑞拉咬着唇,目光闪烁不定,显见犹豫到了极点。
于是西露达又说:“路我已经指出来摆在你面前了,走不走,就看你自己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转身,刚走没几步,就听仙度瑞拉在身后低声问:“为……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一向声音比蚊子还轻的仙度瑞拉突然尖锐地叫了起来,“我喜欢王子,纯粹是喜欢他这个人,为什么要让我变得别有居心?为什么一定要让世俗的东西玷污我心中最神圣的爱情?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眉毛轻挑,冷笑,“因为这就是现实。清醒点吧,你不可能再活在童话里了,我的灰姑娘。”
不只是仙度瑞拉,还有尼可,也许,还有她自己,她们都不可能再生活在童话里了。
童话源于未成长,源于安逸悠闲,没有挫折和磨难。
然而,那些,在这个早晨纳塔利先生公布消息的那刻起,便已荡然无存。
海上的那场风暴沉没了的不仅仅是二十艘满载珠宝香料和昂贵货物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