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位戴秉全戴管事,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戴章浦不是宰相,但是他府中的管事在这些武将们眼中,可是比宰相府上的还要厉害要紧,须知道,这位戴秉国不但是戴府中的管事,而且还是旗手卫的军官——千户军官。
但凡是军中武将,哪怕是三品的指挥同知,指挥佥事,指挥使,见了他的面也得陪着笑脸,平起平坐。
偏偏这位戴府管事,堂堂千户,竟然对这个穷酸如此客气。
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
有的人若有所思,刚才出言讽刺的那两个军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已经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而王千户则是脸色一白,咬咬牙,终于是下定了主意,身子一转,离开了这里。
戴府的后花园,虽然不大,却是极为的精致。处处小桥流水、奇花异石,遍植的藤萝枯黄,高大的松柏常青,布置得别具匠心,此时刚过四月,北地的春寒还有些料峭,但是戴府中有专门烧得地暖,不但是房屋下面有,就连这后花园中也很有几条。地暖的热气烘炙的这里温度比外面高了许多,改变了局部的气候,使得许多夏天才有的鲜花也在此时绽放,精致秀气的石阶旁黄铜做的仙鹤口中吐出檀香的烟气,假山间流水潺潺,初冬暖阳映着水汽氤氲,真是人间天上。
深入大池的水榭翼然凌空,清清秀秀的丫环高卷珠帘、低捧兽香,叮叮咚咚悠扬的琴声从水榭中传来,乐声空灵,意境高远,古今治乱若反掌,青山绿水固无恙,千载盛衰兴替,尽付渔樵一话,正是一曲《渔樵问答》。
琴声之中,一个清脆悠扬的歌声悠然响起。
“问乾坤古往今来,任桑田沧海悠悠。阳鸟月兔,飞鸟难留。天高地下,渺渺虚舟。总寄身寥廓。何虑何忧。光阴如水东流,渔人樵子,不识有王侯。信乎渔人樵子,不识有王侯。这江山与我度春秋。”
“否泰难期,山林湖海,渔樵活计,尔与我两相依。惟有此山林湖海,渔樵活计,尔与我两相依,须富贵何为。渔兮,樵兮,一丘一壑,朝斯暮斯。樵采薪於山之颠,渔垂钓於水之滨。樵所志兮常在樵,渔所志兮常在渔。渔樵相遇两相问曰,渔之乐,其乐何如。樵之乐,其乐又何如。”
“试看那山水,乐趣何多,云岭与那烟波。丝纶斤斧作生涯,世事休管蹉跎。渔樵之乐,其乐又如何,指山水相与笑呵呵。叹人生功名富贵,朝成夕败,有命自天。总不如,总不如安份忘机,无荣无辱,乐趣在云巅与那烟波。相逢箕踞,相逢箕踞,拍掌浩歌,浩浩歌。江山风月,这便是我安乐窝。”
……
声音回荡在山水之间,接着一个琴音一转,一扬,然后便是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一个浑厚的声音哈哈笑道:“半个月不见,乖囡你的琴艺越发的妙了,这一曲渔樵问答,当真是妙不可言那!哈哈,为父今儿晚就不吃饭了,拿这个当饭吃!”
一个细柔的声音轻轻笑道:“这个可是爹你亲口说的,待会儿我就吩咐下去,让厨房晚上不给你准备了,看你到底吃不吃。”
一个小丫头吃吃的笑。
“你这丫头,连为父都开玩笑。”那浑厚的声音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琴弹得秒,小青这曲儿唱的也好,不愧是师承李大家的,嗯,听着也有李大家当初的几分意思了。”
五十五 见过大人
之前唱歌那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婢子谢老爷夸奖了。”
一个青衣小帽的少年脚步轻轻的走过假山小道,藤萝遍布的走廊,来到水榭旁边,蹑手蹑脚走进去,水榭中有三人,一个中年男子面色威严,穿着一身黑色常服,头发用一根玉钗子束了,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潇洒飘逸的意思。水榭临水的那一边有小几,上有古琴,小几之后坐着一个素服少女,她旁边站着一个穿绿色袄裙的少女,这一主一仆似乎对白和绿都各自有钟爱一般,虽是换了一身儿衣服,颜色还是一般。
那小厮弯腰轻声道:“老爷,您要见的那位连相公来了,大管事让他在花厅候着了,让小的来向您禀告一声。”
“啊?”听到那小厮的话,戴清岚轻轻的嗳了一声,被老爹一看,顿时脸又红了。
戴章浦看了看女儿的神色,心里叹了口气,他也是过来人,又如何感觉不出女儿心中的情愫,只怕对那个什么连子宁,已经是几分心思了。
儿大不由爷啊!
戴章浦莫名的心里生出一股愁思来,但是立刻就被他抛在脑后,他站起身来,哈哈一笑:“走吧,去见见他。”说罢,还促狭的向戴清岚眨眨眼:“乖囡,要不要跟爹一起去?”
“爹!”戴清岚又羞又气,嗔道。
——————分割线——————
连子宁正在花厅候着,戴府的大管事戴秉全正陪着他坐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喝茶。
连子宁还是比较满意的,无论是大管事亲自迎接,还是上了花厅之后的待遇,都是说明了一个问题——戴章浦对自己,应该是比较看重的。茶是上好的毛峰,而大管事亲自陪客,这在往日可是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得到的待遇。
说实话,连子宁心里有点儿诚惶诚恐。
外面响起了一阵迭迭的靴声,戴秉全赶紧站了起来,连子宁心里一凛,知道是正主儿来了,也随之站起。
进来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面色威严,他上下打量了连子宁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得不说,连子宁的这一副卖相让他再和别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能占到相当大的优势。
“老爷!”戴秉全弯腰行礼道。
“学生连子宁见过大人!”连子宁也深深一揖,行了个中规中矩的礼节,既不怠慢,也不太过诚惶诚恐,不卑不亢。
“好了,无需多礼!”戴章浦摆摆手,自来主位坐下,道:“你们也坐。”
连子宁却是知道分寸的,在他面前哪有自己坐的道理,人家让你坐那是客气,你要是真坐了,未免就要引得别人不悦了。他笑笑:“大人面前,哪有小子坐着的道理。”
“哦?”果然,戴章浦挑挑眉毛,颔首道:“我看了你的本子,光怪陆离,天马纵横,飘逸绝伦,本来以为定然是个狂妄不悖的狂生,却没想到竟然如此知礼。”
连子宁道:“所谓狂生,放浪形骸,固然是一时畅快了自己,但是未免也就绝了仕途官场上的路,也辜负了那些对他期望的人,学生窃以为,狂生,不可取。”
戴章浦饶有兴趣问道:“这么说,有人对你很期望了?”
连子宁道:“回大人的话,学生幼年父母双亡,只和一妹相依为命,之前几年,家境潦倒,贫困不堪,只靠小妹做些针线活儿艰难度日,最近光景才好些了。小妹望兄成龙,学生是断然不肯让她失望的。”
听他毫不掩饰过去几年依靠小妹养活的事情,戴章浦眼中赞赏之意更重,无论何时何地,真诚的人终究是更讨人喜欢的。
他说道:“你家的事,我也知道一二,令尊当年战死沙场,也着实让人扼腕叹息。”
他话锋一转,问道:“既是武将世家,可知兵事?”
若是刚才的话算得上是闲聊的话,那么这就是考校了——戴章浦坐了十几年的官儿,不知道多少勾心斗角,和连子宁不过是交谈了三两句,就对此人的人品处事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文采自不必说了,能写出那样的话本儿来又岂能差了,现在看看,人品也算可以,并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竖子,戴章浦便有心考校一下他其他方面的学问。
其实他也没指望连子宁能说一个是,毕竟他虽然是武将世家出身,但是也是一个县学痒生,秀才的功名,听说学问也是相当不错的。在当前的大环境下,重文轻武,一个年轻人,自然不会抛下学问去钻研武事。所以说戴章浦虽然心里盼着他知道一些,却没抱太大希望。
却没想到,连子宁竟然道:“多少还知道一些。”
虽然口上说的谦虚,但是连子宁的表情却是告诉他,他知道的,只怕不是一些那么简单。
此时连子宁心中有些窃喜,他就等着戴章浦问他这事儿呢,若是戴章浦考校他的学问,他是一定会出乖露丑的,到时候未免就让人看低了。而若是考校兵事,一来是连子宁来之前做过充分的准备,二来是来自后世,对此时的大局天然就有一种看得更透彻的优势,所以信口雌黄一番总是能做到。反正是纸上谈兵,又不是让他真去打仗,而若是能让这位戴大人认可自己的能力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开口,连子宁就更有把握了。
戴章浦有些不信,道:“年轻人,可不要妄言。”
连子宁笑道:“长者问,不敢不如实回答。”
“有点儿意思。”戴章浦道:“那我就考你一个问题,答得不好,可是要罚的。”
他眯着眼睛,沉声道:“当今国朝之北,有四大患,鞑靼、瓦剌、朵颜三卫、三姓女真,你跟本官说说,这四大患之中,哪个最大?”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一边站着的戴秉全嘴角动了动,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去把小姐请来给这个连相公解解围。
五十六 鞑靼、瓦剌、朵颜三卫、三姓女真
作为戴府的大管事,内宅之中发生的事儿,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小姐和这位连相公的事儿,小青也是不敢瞒他。他是看着戴清岚长大的,虽然是主仆,但是情分和父女一般,所以今天亲自出门去迎接连子宁,也未尝没存着几分考校的意思。一见之下,却是对连子宁很是满意,感觉这个年轻人无论是人品学识,都是相当不错的,再联系上市井之间的传言,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
在他看来,连子宁一介书生,这问题定然是答不上来的,老爷这是难为人了。
问完问题,戴章浦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还存着几分揶揄。
连子宁忽然发现,这位大人原来并不是那种一味端着架子的老古董,还是挺有意思的。
连子宁心道,这问题你问我可是问着了,换别人还真不一定说出来,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自然是三姓女真。”
“嗯?”戴章浦心中吃了一惊,这个说法,和他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心中升起了一份期待,这个年轻人,到底能说出怎样一番话来?究竟是蒙的,还是心中确实有几分见识?
“详细的说一下!”
连子宁点头,尽量把心中的话用这个时代的语言讲出来。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学生想请问大人,秦朝之前和秦朝之后,社会制度,呃,大概指的就是官绅纳粮,国家赋税方式和兵役制度的一个综合,社会制度有什么不同?”
戴章浦捋着下颌的长须,点头道:“你这个词儿用的新鲜,唐·柳棠《答杨尚书》诗云:“未向燕台逢厚礼,幸因社会接馀欢。”想来就是这个意思了。”
连子宁汗了一把,赶紧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戴章浦沉吟道:“嗯,让老夫想想。秦朝之前,上古三代夏商周,都是封邦建国,天下臣民,非是天子一人所有,而是诸位诸侯所有。那钱粮赋税,也是诸侯国供给,兵丁民壮,也是